金門 第十章神通不抵業力

    場地一側有一玉石桌，下設四小玉凳，桌上玉壺玉盅薰香手爐擺放，「金蟾大叔」沏茶撥香；白老立於場地中央，慈祥地道：「小無，修仙一途，重在煉己，非一番苦修，煉其身，苦其心，方能得道，法寶符籙仙法下等術爾，怎能比自我解脫，自性圓滿，自我得道？不可外求妄求也。」

    「小無恭敬站好，收回四外踅摸的目光，和心平念，仔細聆聽白老傳道。」

    白老又道：「前面我們講了道德經第一章，前兩句，非爺爺不往下講，修仙不是凡間學者型的智慧所能總結和推理，實修必須實證實修，雖說未有神仙不讀書，修仙重在實修，境界到了，自然能看明白道德經真言，等你境界提升，爺爺會繼續往下開示道德經，接下來我們從體修開始。」

    白老慢悠悠的打趟丹道太極，每招每勢都是動作極小的圓弧，極少有下潛，上升，附身，轉身的大動作。

    「爺爺，您的拳法像太極，又不像，套路我略微懂些。」

    「呵呵，你會什麼拳法？打趟讓爺爺瞅瞅。」白老微笑道。

    「好嘞。」小無站定身子，同樣行了個抱拳禮，大聲道：「老舉人爺爺，白爺爺是自家人，孫兒大膽破次戒。」說完，雙手噼里啪啦，在渾身上下幾個要穴輕輕拍了一拍，身子一合，起勢就是三十六路小擒拿手，手掩手，肘護肘，拿手肘化，拿肘肩化，拿肩身化，甩開身法步，搶角，攻中門，進直，退隅，風捲殘雲打了一遍。

    （隅：角，中國功夫分演法，練法，打三法。在打法中，進直線，退則要往兩邊和四角退步，防止對方追擊。）

    「不錯，不錯。」白老不停點頭，道：「小無你會樁功嗎？」

    「爺爺，我會，從六歲時開始扎樁，現在八年啦。」

    「好好好，扎個我瞅瞅。」

    小無吐氣開聲，扎了個四平馬，白老在小五身邊轉了一圈，無所可否，一會點頭，一會搖頭道：「最主要的地方對了，尾骨前扣，命門後凸，但是你腳尖用力，雙腿又不內扣，現在年輕沒事，等上了年紀，會傷腎，停住吧。」

    「站樁要分次第，我們的樁功是渾圓樁，也叫混元樁，是入道之樁。」

    「什麼是入道之樁？」

    「入世丹法分築基，煉精化氣，鍊氣化神，煉神返虛等次第功法。而武術終其一生多停留在煉精化氣範疇之內，跳不出煉化血肉之精的肉體凡胎，你的四平馬樁法屬於武術範疇，有養生和技擊作用，但以武入道，體修，需從混元樁入手。」白老娓娓而談。

    「爺爺，我明白了。」

    「我現在把丹道太極和混元樁傳給你。」白老站定身體，還沒起勢，雙手輕輕地在大腿兩側劃倆小圓，胳膊緩慢升起，起勢；一個小小的內纏絲，高不過肩，低不過胯，拉開拳路，中間都是小圓套小圓，手到足到，小無仔細地看着。

    白老打完三十六式丹道太極收勢，笑道：「小無，這是我自創的丹道太極，不得向外私傳；太極拳最開始只有三式，一式單纏絲，一式雙纏絲，一式震腳，後來人拼命造拳，才有了如今的二十四式，三十六式，八十一式等多種拳路；加上開支散葉者眾多，有陳氏，楊氏，吳式，趙堡式，三豐太極等等；發展到現在，太極已經成為太極文化，其內涵已經延伸到生活中方方面面，而我們丹道太極的用處是自然激發氣。」

    「激發氣？」

    「對，太極之氣為散行氣，目前的太極拳劃分為五大層次，爺爺以後再詳細述說，我再給你演示混元樁。」白老說着，雙腳平行與肩同寬，雙手輕輕抱個扁圓，示範出混元樁。」

    「噗……」小無忍不住笑道：「爺爺，您這姿勢也太輕鬆了吧？活像個沒張開翅膀的小母雞，這樣站，能鍛煉什麼呀？」

    一旁喝茶的金大叔茶水噴了一地。

    白老不以為忤地笑道，「小無，我來問你，見過最厲害的武功是什麼？」

    「老舉人爺爺，能把重六十斤的大刀，扔到空中再單手接住；我父親的結拜兄弟張英能一腳把重一百斤的麻袋挑起三米多高；還有我們村子裏的石磙能用一條胳膊夾着重二百斤碾麥石頭滾子來回拋起。」小無得意洋洋道。

    「挺不錯呀小無，你們家是武術之鄉吧？」白老笑道。

    「是啊爺爺，我們村有六個武術隊，家家戶戶都有大刀長槍，梢子，三節棍，石鎖。」

    「哈哈哈。」白老大笑道：「這回空過二十年，肉重不能飛上天。小無啊小無，爺爺對武術範疇不甚精通，體修伴隨我的也只有一套丹道太極和混元樁。」白老言盡，別有深意地看了小無一眼道：「按常理，名師收徒，授課講道，不能賣弄神通或提前說透境界，這樣對徒弟以後的修行會造成先入為主，但今天，爺爺也要破戒一次。」

    邊上的金大叔暗道：「師兄的化身在人間等了八百多年，才等到這小子，有道是關心則亂，莫過於此。」

    白老哈哈一笑，道：「法天象地，起。」身子越長越高，大頭在看不見的雲里瓮聲道：「孫兒，武術可能練到如此地步？」說完，眨眼恢復正常，又忽地一揚手，憑空裏「霹靂」一聲響，落下道道天雷，直劈得遠處山頭巨石亂飛，飛鳥走獸匍匐發抖，「這是你師爺傳下來的『景霄大雷琅書』，可驅妖伏魔。」白老意猶未盡，向天一聲喝，「風雨何在？」剎那間，狂風大作，風雨交加，洗心池上暴漲三尺水浪！」

    小無愣愣地站着，心裏飄滿風雨，這天這地這人，和凡間的一切，究竟誰才是幻？誰才是真？

    等清醒，小無發現還站在租房內，耳邊清晰傳來白老的一段話，「小無，乖孫子，好好參悟爺爺今天的講道，細細參悟南派丹法手記，須知，一切有為法，如露如泡影，萬般神通皆下品，不抵功德業力一分！房子退了吧，等你修煉參悟到一定階段，爺爺自會來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