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雪瑩正準備跟上去,老王頭卻慢騰騰地向她行了一禮「奴才敢問小主子一句:到高家作節婦,真是您想要過的日子嗎?若不是,奴才自有辦法化解此事。」他頓了一頓,又接着說道「保證不傷人性命!」
張雪瑩笑了「老王頭,我問你,人活一世最終想要的是什麼你知道嗎?」
老王一愣,皺着眉道道「世人所需各有不同,實在不是一兩句就能說清楚的。」
「你錯了,世人熙熙攘攘皆為名與利。」張雪瑩微仰着頭看向窗外,眼睛微眯,一臉的參透,只差沒背起雙手了。
「皆為名利?!」
「對,名利二字耳。身為女子,我只要一個受人尊敬,甚至是景仰的名,便可了。你想,女子講究的是三從四德,男子則可三妻四妾。一個女子終其一生,相夫教子,就算是上敬公婆,上慈弟妹,更不要說主持中饋,為相公納妾生子,管理後院。可終其一生也不一定得到一個受人敬重的名。而我,只需踏出這一步,便是受朝廷嘉許的貞節之人。又省去了多少的煩心事,何樂而不為呢?落得輕鬆自在,只待送婆婆百年,小姑小叔成人便是。」
「可、可是您不一樣啊!」老王頭悶聲道,卻有着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困惑與苦衷在裏面。
「你以後孑然一身,又怎麼辦呢?」他又滿是憂慮地嘆了口氣「奴才陪不了您那麼久?奴才已經很老了!」
「待婆婆百年,小姑小叔成家,我便會過繼一個孩子在膝下,所以,你不必擔心。」張雪瑩老神在在,不慌不忙。
「唉,好吧,看來您都已經想好了!奴才遵命便是。」老王頭又嘆了口氣,卻終是妥協了。
張雪瑩笑了笑,轉身向內院走去。
老王頭看着她輕盈的背影,自言自語道「只是他不配!」
「是不配。」身後突然傳來的聲音嚇了他一跳。
轉身一看,卻是張貴憨厚的臉。
「高家大少爺是不配小姐為他守節,我家小姐仙人之姿,真是便宜他了。」張貴看了老王頭一眼,同仇敵愾地說。
老王頭牽了牽嘴角,沒有說話,慢慢進了自己的小屋子。
張貴摸了摸頭:難道自己又說錯了?仙人之姿這句話,自己可是想了許久,喜鵲便是這樣說小姐的呀!
高俊坐在書房內看着自己面前這本書,面上閃過一絲不耐。
經過幾天的熟悉與暗查,相信高大人夫婦並沒有懷疑自己絲毫。
自己目前還是比較滿意現在的身份與生活的。
作為縣令大人的獨子,有財有勢、有樣有貌。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自己年前死了妻子,現在正與李府的庶女在談婚論嫁。
二十二歲,在自己那個時代大學或許還未畢業,還未真正開始自己的人生呢?自己就要被家室所累?而且是一個談不上熟悉與了解的人組建一個家庭,生活在一起!
一想到這些,他就緊緊皺起了那雙濃挺的眉毛。
而且在自己心裏根本就沒有成家立室的打算,自己心目中的妻子,只有她,就算是轉換了時空、陰陽相隔,自己也絕對不會讓任何一個女人作自己唇齒相依、朝夕相處的妻子。
他握了握拳頭,緩緩舒出一口氣。
那麼目前最重要的便是說服高氏夫婦,要怎麼說服呢?
他看着窗外,眼中閃爍着思索的光芒。
「添壽!」他輕輕朝外面叫了一聲。
「是,少爺。」隨着門的輕響,一個身形瘦小的小廝走了進來。
「夫人在幹什麼呢?」他決定還是從愛子若狂的高夫人身上下手。
這個便宜娘親一向偏寵自己,一直是個善良而單純的女人。
「哦,嫡枝高大爺家要迎娶節婦進門了,但日子不是很好過。夫在正在清點糧食,準備送些糧食與魚肉過去辦宴呢。」添壽恭敬地回答道。
「哦,這樣啊!」高俊用修長的手指不緊不慢、甚至節奏地叩着桌面。
自從來到這裏,自己便不動聲色地從添福、添壽口中將該知道的一切打聽了個遍。
高家是宣寧的大族,自己這房本是旁枝,一向無所建樹。幸虧上代出了個當縣令的爹,不然可能連高家祖祠都忘記自家這房了。
添壽所說的高家是嫡枝那脈,太爺曾官府知府,而且是位以身殉國的英雄。兒子高樺也曾要軍中效力,同樣為國捐軀,無論從哪一點看,他們都是值得尊敬的。
他一邊想一邊站起來向外面走去。
二道院子內,高粱氏正對着一張單子皺着眉頭:糧食不多,大多是粗糧,肉也不多、魚嘛儘是乾魚。
她憂憂嘆了口氣,堂嫂平氏是個讓人敬重的人,雪瑩對自己與俊兒簡直可以說是恩人。
自己是很想將初十那天的宴席整治得有魚有肉、熱熱鬧鬧的,只可惜心有餘而力不足啊!有錢也買不到糧食,這可怎麼辦呢?
她用手指摸挲着單子,為難地咬着唇,倒是有幾石白麵粉與精米,可俊兒大病初癒,是應該留給俊兒吃的。
「娘,天這麼冷您怎麼在這站着呀?」隨着關心的話語,一件帶着體溫的斗蓬披在了她身上。
「俊兒。」她頓時愁容全消,眉梢眼底俱是心滿意足的笑意。
「聽添福說,您要給堂伯母送些糧食過去?」高俊看了看她手中的單子。
「嗯,可是你也知道咱們的糧食也不多了,過了這個冬,還不知道朝廷局勢會如何?若是戰事還要延續,這糧食可就更精貴了。」「嗯,我看其實也沒那麼嚴重,這宣寧城雖說不大,但我發現糧鋪卻有二十餘家。聽添福說從一年前就陸陸續續關門了近十家,然後又慢慢關閉了七、八家了。現在只有兩三家開着門,卻是根本沒有糧食出售!」「可不是嗎?所以這些糧食對於任何人來說,救是救命糧啊。」高粱氏憂心忡忡。
高俊卻掀了掀薄唇,露出一個冷冷的笑意「要我說,最先關門的糧鋪肯定有存糧。只不過他們實在是太過精明與狡猾,而且相當冷靜沉着,在等待着最後那刻的到來。那便是戰事一觸即發,阻斷交通,那麼他們便可以將存放的糧食拿出來賣個天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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