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雪瑩仔細瞧向女孩子,雙目上下眼瞼發紅,臉色蒼白。表情狂躁不安,肌肉緊繃,牙關節卻閉合不攏,不停地流着眼淚與口水。
「求求你們了,有沒有大夫啊,救救我女兒吧!」衣着尚算體面的中年男子向周圍的人懇求着。
人們議論着,驚慌的向後退着,誰也不敢上前。
女孩子一個猛甩,又甩開了婦人,爬在地上向外面爬去。
「快攔住她,不能讓她往外面去,還有小心別讓她咬着你們。」張雪瑩心中一緊,不假思索的大叫一聲。
女孩子的父親立刻衝上去,從後面一把將她抱住。
女孩煩燥的大叫一聲,張嘴向自己父親手上咬去。
一直看着她的張雪瑩馬上將手中的筷子橫着送到她嘴中,女孩子露出一個古怪的笑意,拼命咬着嘴裏的筷子。
「這位小哥,你懂醫?」當母親的一把拉着張雪瑩的手,攥得死緊死緊的,目光露出一絲希望。
「你女兒是不是被狗咬過?」張雪瑩問道。
「是呀,三天前在落霞鎮,一條野狗躥出來咬了她一口。我們已經找大夫瞧過了,傷口這幾天也差不多好了呀!」婦人抹着眼淚答道。
張雪瑩臉上* 露出一絲難過「這位夫人,您女兒是得了狂犬症,也就是人們平時說的瘋狗症。」
此話一出,客棧里的人立刻驚呼一聲,亂成一團。繼而向外面跑去。
「真、真的嗎?瘋狗病?」男子絕望地問道,眼淚再也忍不住了。
「是的,您們看。她行為狂躁、焦慮不安。這幾天是不是睡不好,遇動靜就醒,醒了後就煩燥不已,難以再睡過去?還不讓你們開窗,不肯見光?」張雪瑩問道。
「是、是的。」婦人發出一聲悲呼。
「到現在她口渴,嘴唇開裂,想喝水,卻喝不進去。流淚。流汗。這位夫人,恕我無禮,你女兒不成了。」張雪瑩難過地說。
「救、救不成了?」中年男子喃喃地說道,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小哥。您救救她。救救我女兒。我們有銀子,我給您,全給您。」婦人一下子撲上來。像是抓着一棵救命稻草,不肯放手。
「夫人,此症無藥可救。您們還是帶她回去,陪着她吧,但千萬注意不要讓她傷着你們。不是銀子的問題,而是根本就救不了。」張雪瑩感到一陣無力的悲傷,在醫學昌明的現代,這種病都是無藥可救的。
地上的小女孩子開始痙攣、抽搐起來,一陣強過一陣,按也按不住。
「夫人,快抬她上樓吧,不要嚇跑了我的客人哪!」掌柜的過來了,苦着臉勸道,雖極為同情這一家人,但沒辦法呀。
「救不成,救不成了?!呵呵呵!」婦人失魂落魄的自言自語道,身子搖搖晃晃地向自己女兒走去。
中年男子咬着牙,一把抱起自己女兒「好孩子,爹娘陪着你。是爹不好,沒看好你,那條狗為什麼咬的不是我呀!她娘,這孩子命苦,福薄,咱們上去陪着她吧,別在這嚇着別人了。」說着,往樓上走去。
婦人流着淚,一步三晃的跟了上去。
「唉,真是嚇人!」黃山嘆了口氣。
「她們好可憐的,原來被狗咬了這麼可怕呀!以後可要小心些。」李梅害怕地說道。
「走吧,咱們該動身了。」李老夫人也一臉沉重,這些天看上去老了不少。
眾人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外面走去。
「大嫂,那個妹妹真的沒救了,要死了嗎?」高盈抹着眼淚,極為難過的樣子。
「嗯,她現在已經是咽喉痙攣、抽風、呼吸困難、精神失常、眼球震顫等,說明病情已以相當嚴重了。接下來慢慢會出現『麻痹型『,後面便是四肢麻木,再往後就是逐漸發生錢幣麻痹,最後死亡。」張雪瑩低聲道。
羅心素在後面露出一個陰森林的笑,心中暗想:張雪瑩,原來你也不是萬能的啊?你也有束手無策的時候!還有,祝你也被瘋狗咬。
突然,一陣鬧哄哄的聲音傳過來,一群人像潮水一樣湧向江邊,邊跑邊叫着「快跑,說是反王的人到白馬渡了。」
一行人被這個消息震得呆住了反應過來後,跟着人群向渡頭跑過去。
「嫂子,娘!」後面傳來高盈帶着哭音的叫聲。
「盈兒!」「盈盈!」平氏與張雪瑩回頭一看,高盈被狂奔的人擠倒了,正在那哭呢!
兩人迴轉身向高盈的方向擠過去,幾次都差點被失去狼的人擠散了。
張雪瑩緊緊抓關平氏的手,拼命穿過人牆向高盈的方向擠去。
「盈盈,怎麼了?」張雪瑩在一片密密麻麻的人腿中扶起高盈。
「我的腳被他們踩傷了,好痛啊!」高盈抽噎着,臉上一片痛楚。
「別怕,別怕,到那邊,嫂子看看。」張雪瑩扶着高盈往人少的地方走去。
在江邊,李老夫人與高粱氏、杜氏幾人正踮着腳尖,透過黑壓壓的人群向後面張望着。
「張姐姐、高盈還有高夫人為什麼還沒跟上來呢?」杜秋葉被太陽曬得緋紅一片的臉上滿是焦急。
「要不,我去找找看。」黃山說着,就想向岸上走去。
李老夫人一把拉着他「不行,人太多了,一會就上不了船了。」她看着越來越多的人往船上不管不顧地擠去,臉上焦急之色越來越濃。
「老夫人,我們先走吧!」羅心素在一旁開了口。
「不能丟下張姐姐一家!」袁紫衣不幹了,狠狠瞪了羅心素一眼。
「對,不能丟下她們。」李梅也跟着叫道。
香姨娘悄悄扯了扯羅心素的袖子。
羅心素一笑「我們倒不打緊,不過,黃少爺的安全……」她看向臉色有所鬆動的老夫人「老夫人,她們一家在一起,互相有個照應。說不定我們剛上船,她們就跟上來了。如果一直在這裏等,弄不好誰也出不去。我們倒無所謂,倒是黃少爺……!我覺得在這個時候,您該有個決斷了。」
李老夫人咬了咬牙,又向岸上看了一眼,做了決定「都上船,希望她們能儘快跟上來。」
「這……!」
蔣氏與蒲氏互看一眼,沒動。
幾個女孩子也露出不忿的神情。
「快,都上船。」李老夫人大喝一聲,手緊緊拉着掙扎不已的黃山,率先向船上走去。
羅心素笑着睨了袁紫衣一眼,轉身跟了上去。
眾人沒辦法,只有腳步沉重而緩慢的跟了上去。
離江邊不遠的地方,張雪瑩正一邊安慰着抽泣的高盈,一邊替她按摩着腳背。
幸好古代的人都穿布鞋,若是在現代,高跟鞋一踩,不骨裂才怪呢!
「好了,沒大問題,消了腫就沒事了。走吧,人越來越多了,一會船都不夠用了。」張雪瑩站起來,與平氏一邊一個扶着高盈,往江邊跑去。
三人喘着粗氣剛跑到江邊,便看見幾艘載滿人的大船,徐徐駛離了岸邊,留下不少在那捶胸頓足、大聲詛咒的人。
「張姐姐!」袁紫衣清脆的聲音傳來。
張雪瑩抬頭遠眺,駛離岸邊的船上,袁紫衣拼命揮着手「張姐姐!」聲音有一絲哭音。
「張姐姐,對不起!」杜秋葉也出現在袁紫衣身邊,哭着大叫道。
「張姐姐,你與高盈,還有高夫人一定要保重啊,我們在天津碼頭等您們!」李梅跳着拼命喊道。
「大嫂,您一定要保重,是我對不起您們。」黃山半個身子都探出來了,高舉着手揮着。
「雪瑩,好孩子,對不起了!」李老夫人注視着岸邊越來越小的人影,愧疚的低語道。
「老夫人,這事不怪您,她們也不會有事的。」羅心素走過來扶着她。
李老夫人不動聲色的將她的手拂開「不,就是怪我。」
羅心素滿不在乎的一笑,看向成了黑點的那三人:去死吧,張雪瑩!
「她們將咱們拋下了?!」高盈蒼白着臉,嘴唇哆嗦得不像話,被拋下的傷感與恐懼正慢慢地爬上她的心頭。
張雪瑩沒有說話,她雖然能理解李老夫人一心為黃山安全考慮的心情,但卻不代表她能接受。
「該死的,沒良心的,良心都被狗啃了。不要臉,會遭報應的,恩將仇報,該死的。」平氏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着,嘴裏不停的罵着。傷心與絕望已讓她再不能保持自己的儀態與冷靜了。
過了一會兒,張雪瑩勉強一笑「沒關係的,沒聽見嗎?反王的人正是順着水路追她們的。我們離開她們說不定還安全些,我們只是普通老百姓,反王的人不會注意到我們的。既然水路已經不安全了,咱們便走陸路吧。走,我們去買些乾糧,改走陸路。」
「這樣行嗎?只有我們三人了。」高盈眨了眨酸澀的眼睛,感到極大的不確定。
「聽你大嫂的,你們又裝成了小子,依我看,是沒啥好擔憂的。」平氏露出前所未有的冷靜。
「走吧!」張雪瑩帶頭向客棧走去。
由於天氣炎熱,她不敢買太多東西,只買了些熟牛肉與幾個饅頭。又將高盈、平氏與自己身上的水袋裝滿了水。便跟着出城的百姓往天津方向走去。(未完待續……)R12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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