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墨臣笑道:「小孩子不必懂的,你長大了自然會懂來,把這玉戴好我以前聽聞姑丈並不疼愛,如今看來倒是傳聞有誤,他不但將這樣的寶玉給了你,照我這幾日的觀察他對你極是另眼相看的」
周嘉敏沒有答話,摸着脖子上那塊玉,道:「想不到這竟是個寶貝,難怪那麼貴!」她忽然憶起了九華山那個老者開出的天價
韓墨臣見她失神,笑道:「想什麼呢?可又是要困了?來,我送你回去!」說完便把後背留給了她
周嘉敏也不客氣,直接跳了韓墨臣的背上
「墨臣表哥可是下棋的高手?」周嘉敏忽然問道
韓墨臣笑道:「高手算不上,倒是會一些,怎地,你是要學?」
周嘉敏「嗯」了一聲,道:「每日裏讀書寫字,又不興女子考學,倒不如學點棋藝怡興一番」
「有道理,好想法」韓墨臣笑道
周嘉敏的確有個學棋的念頭,而且由來已久,但由於馮先生過於青睞,每每與她講高深的學識,從不嫌她年幼,時不時奇文共賞,讓她一時無暇分心,竟將這學棋一事放到了後腦勺
「怎麼不見煙翠?」周嘉敏問道
蘭兒一邊為其收拾紙筆,一邊道:「煙翠姐姐被夫人叫去問話了,特差奴婢來服侍二小姐的」
主僕二人出了學堂正往自己院子裏走,卻見小惠過來了,見了周嘉敏就打了個萬福,道:「二小姐,奴婢在此久候了,老爺差女婢請二小姐過去一趟」
周嘉敏頑皮一笑,忽然就起了玩心,笑道:「可是老爺又得了芙蓉香膏?」她本是開玩笑,但小惠卻當了真,道:「不是老爺是在客廳里候着您哪~婢來時沒見什麼食盒點心」
周嘉敏撲哧一笑,道:「那是有客人來了」
果然不出周嘉敏所料,客廳里除了周宗,還有一個三十上下的中年人,面色微黃,無須,穿着清爽乾淨,舉止倒也儒雅,想必也不是泛泛之輩,否則如何能與周宗這樣的大臣交往?
「給老爺請安」周嘉敏笑道
周宗笑道:「起來吧你不是要學棋嗎?這是給你請的師傅,可知道他是何人哪?」
周嘉敏笑道:「多謝老爺『兒不知」說完又偷偷打量了一下那人,只見他的一雙手白皙細長,指甲乾淨整潔,這樣一雙手倒真是下棋的手,光是拈起的動作就稱得上雅致
周宗起身,那中年人也隨之起身,就聽周宗道:「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賈玄賈先生」
周嘉敏心裏一驚,想不到周宗給自己找了這樣一個學棋的師傅,但表面上仍是波瀾不驚,微微道了個萬福,道:「原來是棋待詔,拜見賈先生」
賈玄一驚,急忙道:「二小姐無須多禮二小姐怎知敝人就是棋待詔?」
周宗對此也是微微吃驚,要知道周嘉敏尚是幼童,平素沒人和她說這些事,而且南唐的女子一般不准外出,外界的事物往往也是一無所知
周嘉敏不敢說自己是從史書上看到賈玄記載的,她不但知道他是南唐的棋待詔,而且一直做到了宋朝,一直是國手,面上卻無邪一笑,道:「老爺之前恩准女兒去書房,前兒去書房看到一本《國略》,裏面記載了一些府衙和官階,無意中看到了賈先生的大名以前也時常聽姐姐提起」
一句「時常聽姐姐提起」讓賈玄受寵若驚,他知道周嘉敏口中的「姐姐」便是如今的矚妃周憲!
賈玄看了看眼前這個女童,只見她粉雕玉琢,明眸皓齒,雙眼明亮而有神,頓時喜道:「二小姐相貌甚好,將來定是貴不可言!」
周宗心道:以前有相士給幾個女兒都相過面,當時只說她命格極貴重,卻是福薄因為壓不住命里的貴氣而早夭,終究是個命薄之人
那相士極有名氣,向來很準,他測出周憲有鳳命,將來可以母儀天下,如今也算是應了景既然相士說周嘉敏會早夭,那便是真的了♀也正是他一直不待見周嘉敏的原因,怕是將來白髮人送黑髮人,苦了自己一番心血
「難道賈先生還懂得相術命理?」周宗問道
賈玄抱拳道:「實不相瞞,學生略懂一些」
周宗又問:「那可看出一些玄機來?」
賈玄笑道:「貴不可言,且命脈正旺,及二小姐十五歲之後便見分曉」
周宗微微鬆了口氣,心道:不求她富貴,但求她命長v道:「那就多謝賈先生吉言了女年幼,不曾學過下棋,一切還有勞賈先生」
賈玄笑道:「好說好說」
自此,周嘉敏早上去學堂一個時辰,下午便去棋社跟賈玄學一個時辰的棋藝,有道是名師出高徒,賈玄不愧是棋待詔,周嘉敏又極好學,半月下來,倒也長進許多
且說一天學棋歸來,就聽裊裊清音,仔細一聽竟是簫聲,這偌大的太傅府只有韓墨臣一人吹簫
「這表少爺吹的可真好聽!」煙翠笑道
周嘉敏一笑,問道:「那你聽懂了什麼?」她隱隱聽出了簫聲里的憂愁和傾訴,卻又有一種張揚的快樂
煙翠臉色一紅,道:「奴婢哪裏懂那麼多,就是覺得好聽罷了」
不一會兒,又響起了一陣琴聲,清雅悠揚,正好和着那簫聲
「煙翠,這府里可有什麼人會撫琴?」周嘉敏問道,她只知道周憲善琵琶,周含香會古箏,這彈琴的又是誰?
煙翠道:「可不就是大姑娘!」
周嘉敏恍然大悟,又問道:「夫人姨太太的房裏可能聽到琴聲?」
煙翠不明白周嘉敏是什麼意思,笑道:「二小姐,若說咱們這太傅府也是夠大的,方圓恐怕有十里,若是從西頭到東頭,那是斷然聽不到的,可咱們這會兒離夫人姨太太的院子不過一里的路程,咱們聽得清清朗朗,夫人與姨太太即便聽得不那麼清朗,卻也聽得見」
周嘉敏皺眉道:「是了」
「依奴婢看,表少爺與大姑娘是極般配的,前兒聽表少爺的小廝說,大姑娘寫了詩詞去討教來着……」煙翠道
周嘉敏心裏一驚,竟一時透不過氣來,不知為煙翠那句「般配」還是為周含香這種壓抑的情愫,暗道:為何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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