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不得已之下,我答應先應承着太倉老人去太倉擺地攤幫他賣大力丸,也算是親自去體驗一下擺攤的生活好搜集點寫作的素材。至於做不做他的徒弟,我可還沒有想好。由於沒有錢吃飯,我們餓了整整一天的肚子搭了一輛運磚的順風車來到太倉。第二天傍晚,太倉老人早早領着我來到華盛園。我們找了一個燈光好人流多的顯眼位置,只見太倉老人從道袍里扯出一個一米五見方的破舊床單,雙腳胡亂踢踏掃開路面的碎石和紙屑,手法麻利地將床單鋪在花壇邊。他從懷中和褲襠里各取了幾個裝滿藥丸的塑料瓶出來,叮叮噹噹地從塑料瓶里抖出玻璃彈子一般大小的五顏六色的藥丸。他把藥丸依照顏色的不同分門別類地擺在床單的前排位置,然後變戲法似的不知從身體的哪個部位掏出七八個透明的玻璃小酒杯,將小酒杯倒扣在他放下的藥丸上面。這樣既方便顧客挑選,也可以防止大氣灰塵污染藥丸。最後他從褲襠里抽出一副捲軸式的描繪了太上老君手托仙丹笑容猥瑣的肖像畫,畫上還龍飛鳳舞地書寫了一排遒勁剛猛的狂草書法廣告:「祖傳配方,老子釀仙丹;江湖救急,不肖燜良方。正宗大力丸,採用長白山千年老參、寧夏枸杞、馬來西亞當歸、印度老虎虎骨、內蒙五味子、西伯利亞熊筋、澳大利亞桉樹蜜等數百個名貴中西藥材融合而成。專治腰膝酸軟、耳鳴頭暈、房事不舉、腎虧脾虛……」
我輕輕扯了扯太倉老人的衣袖,「老人家,這畫上寫的配方和你昨晚跟我說的大力丸的配方完全風馬牛不相及啊!」太倉老人朝我奸笑了一下,「乖徒兒,昨晚給你的配方是修真界的大力丸配方,就是這第二個酒杯里放的乳白色藥丸,售價九十九塊八。我正在叫賣的這個是俗世的大力丸,就是第一個酒杯里放的黑色藥丸。我肚子有點疼,可能待會要去上趟茅廁,你有什麼不知道的或是好奇想問我的問題就抓緊現在問吧!」「第三個酒杯里的紅色藥丸是做什麼的?」「那是驅魔丸,只有被鬼神妖魔附體的人吃了才管用。」「我該怎麼賣?」「一千塊一顆,最低打八折。」「第四個酒杯里的黃色藥丸是做什麼的?」「那是救命丸,用來治療心臟病腦溢血那些突發疾病的,一萬塊一顆,最低打五折。」「第五個酒杯里的咖啡色藥丸呢?」「那是朱古力,用來哄那些專門到地攤上調皮搗蛋的小毛孩的,你看着賣吧,餓了也可以自己拿幾粒吃。」「第六個酒杯里的紫色藥丸呢?」「那個……只是拔妖丹的展示品,你不用問也不用管,有人要時我自會處理的。」「最後一個酒杯里的金色藥丸呢?」「那是飛升丹,吃完可以直接飛升……」「直接飛升地仙界嗎?」「不是,直接飛升陰曹地府,想不開的人我免費送,不要錢。」
我這是人生第一次擺攤,羞得都不知道站哪好,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吆喝宣傳咱們的產品。太倉老人是個老江湖,他用自己的實際行動和風采教會我練攤時究竟該說些什麼做些什麼。
我們的小攤子才擺起來,便有幾個閒的沒事幹的過路人靠了過來看熱鬧。太倉老人見人越聚越多便來了勁,摞起袖子,賣力地喊道:「祖傳大力丸,只賣九塊九。沒吃你不信,吃完你不累。吃了還想吃,就怕吃不消。吃過都說好,幸福去哪找?回頭再來買,已經找不到。走過路過,不要錯過。眼動心動,不如行動。」
「給我來兩顆,」一個滿嘴爛牙的白髮蒼蒼的老人從街對面溜着自行車騎過來摔了20元在床單上,激動地握着太倉老人遞過來的兩粒藥丸道,「哥們,論年紀我怕是應該長你幾歲,我在這華盛園買過好幾回大力丸了,沒一回有用的,今天我之所以停下車來買你的藥丸,是看你這人講話很實在,我現在就把他吃下去,回去弄死我家老太婆,嘿嘿!」
「來來來來來,五湖四海的朋友們,老漢我今天心情好,所有在我這裏買大力丸的天南地北山川五嶽的朋友,免費贈送驅魔降妖賑災辟邪的神符廣靈符一枚。」
「來一顆。」「我也來一顆。」「我買十顆。」「給我兩顆,老闆。」
我負責收錢,太倉老人負責取藥送符,我倆忙得不亦樂乎,不到二十多分鐘,已經賣了快兩千塊錢了,看來擺地攤還真是門賺錢的好營生。慢慢地,我們的左右四周聚集了愈來愈多的擺攤者,有賣頭花發卡耳環小飾品的;有賣木雕字畫工藝品的;有賣拖鞋襪子背包……
我們的生意也漸漸清淡下來,太倉老人的肚子疼得實在不行了,連招呼都沒打,只痛苦地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就閃電般在我的眼前消失了。
「後生!你這紫色的藥丸怎麼賣的?」不知何時,一個身着紫色短袖旗袍的窈窕美女,打着一柄粉色的紙傘,亭亭玉立地站在了我的攤前。
我瞪着這個美女足足七秒鐘的時間,直到口水從嘴角一直流到下巴才感覺到自己失態,「額,這位神仙姐姐,你眼光真是獨到,這紫色的藥丸麼名叫拔妖丹,是小攤的鎮攤之寶,這個價格麼我還不……」
「我出一百萬——美金。」紫衣美女低頭欠身從腰包里抽了一張支票出來,在上面悠悠揚揚地劃了幾筆後遞到我手中。
接過這張巨額支票,我手抖得快要停不下來了。太倉老人雖然沒有向我公佈最終零售價格,但是一百萬美元的出價想必應該遠超他的心理價位了,再說這小攤上放的只是展示樣品,太倉老人身上應該還有很多存貨的。」
「好,美女你拿去吧。」
「後生,咱們有緣再見。」
我痴痴地望着紫衣美女漸行漸遠的背影,那幾分鐘幾乎是完全陷入了花痴狀態,美女我從小到大也見過很多,但是美成那樣完美無缺曼妙絕倫的,還真是生平第一次遭遇。
「收了,收了,收了。」一個頭髮半禿穿着一套保安制服的小矮子朝我兇狠地嚷道。
「城管掃蕩來啦!弟兄姐妹們快撤啊!」不知誰喊了一句,十幾秒不到的時間,原本已積聚了十七八個露天小攤的馬路忽然變得詭異安靜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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