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世主絕不會拯救末世 第四章 鹿蛇

    新世界酒吧的後門處。

    一個服務生模樣的青年坐在台階上，手中握着一根鐵棍，一言不發地低着頭，身上的白襯衣有大半都染上了鮮血。

    遠處忽然傳來傳來淡淡的腳步聲。

    服務生青年猛地抬起頭，那雙冰冷的暗金色眸子沒有看到任何目標，卻聽到背後驟然傳來一陣風動。

    「嘭！」

    一隻迅疾的腳重重地踹在它的後腦勺上，它頓時無法控制地前撲出去，額頭狠狠地撞在堅硬的地面上，又滾出十幾米才停了下來，一動不動地趴在地面上，鮮血也逐漸從頭顱下面擴散出來。

    酒吧旁邊的林蔭道處，兩個年輕漂亮的女人小心翼翼地走了出來。

    「這附近的大街上遊蕩的墮落者很少啊。」林輕站在台階上，望着遠處空蕩蕩的大街。

    他背後的獨翼早已縮回體內，擁有根這個不算秘密的秘密，在倖存人類之中尚未流傳開這個信息之前，暫時先隱藏起來比較好，反正現在的他哪怕不適用獨翼也已經可以擊殺一般的C級墮落者了。

    「罪孽之雪是今天早上出現的，酒吧上午肯定是幾乎沒有人的，沒多少墮落者不是很正常嗎？」夏欣怡低聲道，她的手中還握着一把手槍。

    從那五個囚犯的屍體上搜出來了三把手槍，不過只剩下這一把還有三顆子彈，其他手槍的彈夾都是空的，當然會給手無寸鐵的夏欣怡了。

    「……可是血腥味很重，空氣中還殘留着淡淡的火藥味……」林輕仔細嗅了嗅，微微皺眉道：「似乎是從酒吧裏面傳來的氣味。」

    「確實。」齊薇也點點頭。

    林輕轉身推開酒吧的後門，警惕着一步一步地走了進去，身後齊薇和夏欣怡也快步跟了上來。

    走到酒吧大廳的走廊入口時，林輕忽然低聲開口道：「二樓有動靜，夏欣怡你自己小心一點。」

    「嗯。」夏欣怡略顯緊張地點點頭，縴手緊緊握着搶。

    空蕩蕩的酒吧大廳一片雜亂不堪，到處都是摔破的瓶子和酒水，大廳的地板上歪歪扭扭地躺着十餘個人的屍體，看不到眼睛，也不知道是人類還是墮落者，潔白大理石材料的吧枱上，還可以看到不少彈坑和飛濺的鮮血。

    酒精、鮮血、火藥混合出來的刺鼻氣味充斥在空氣之中。

    林輕又瞥了一眼吧枱的後面，還擺放着標牌的酒櫃空空如也，「似乎有人拿走了酒櫃裏面的不少酒水。」

    「林輕你快來看。」

    齊薇忽然對林輕招了招手，蹲在一具胸口有着槍傷的女屍前，拉開她的眼皮之後，一雙死寂的暗金色眸子顯露出來，齊薇又捏開了它破破爛爛的嘴巴，舌頭上一個銀白色的紙團滾落下來。

    夏欣怡低聲驚詫道：「流銀印記的人來過這裏？」

    「口香糖嗎？」林輕微微皺眉，又看着齊薇，疑惑道：「你怎麼知道它的嘴巴里有口香糖？」

    齊薇攤開手掌，掌心有一張皺巴巴的綠色紙片，解釋道：「這具屍體旁邊有一片綠箭的包裝紙，而且嘴唇也爛了，我感覺可能被人強行塞了東西進去，靠近了才發現這具屍體胸口上的槍傷和加油站的見到的那個很像，威力口徑都非常相似。」

    林輕略帶愕然道：「你不是菜鳥殺手嗎？居然能看懂槍傷？」

    「去你的。」齊薇不滿地瞪了林輕一眼，由於滿地的屍體而有些陰鬱的心情，反而變得稍微好受了一些。

    林輕不禁露出一絲微笑，看來齊薇的心理素質還是很不錯的，他稍微引導一下就平復了不少。

    夏欣怡默默地看着兩人，忽然開口道：「林輕，二樓是一個隔音的貴賓枱球室，你剛才不是說二樓有動靜嗎？難道流銀印記的人在上面？」

    「我也聽不清楚。」林輕搖搖頭。

    夏欣怡低聲問道：「那我們現在上去看看嗎？」

    「不行。」林輕看了眼二樓的樓梯口，冷笑一聲：「無論流銀印記那群瘋子走沒走，直接上去肯定是不行的，按照那群瘋子的一貫作風，每次辦完事基本上都要留下一顆炸彈，萬一是觸髮式的炸彈，說不定推開那扇門就會爆炸了。假如他們沒有走就更不能直接上去了，如果有十把以上的大威力槍支對着我，我也有點危險。」

    夏欣怡微微一怔，「那怎麼辦？」

    「很簡單，別從門進去就行了。」

    林輕抬起頭望着天花板，沉默半晌，淡淡道：「這天花板似乎是實木的嗎？」

    ……

    裝修豪華的枱球室內。

    「砰！」

    「砰！」

    「咻，咻咻咻，咻咻……」

    伴隨着有力的擊球聲，悠揚清亮的口哨聲在室內迴蕩着，一個穿着黑色風衣的女人俯身在枱球案前，她有着混血兒特有的美麗輪廓，皮膚白得耀眼，一雙碧藍色的眸子盯着枱球，塗着口紅的唇瓣吹着口哨，一次次準確地將枱球擊入袋中。

    枱球室里僅有兩個活人，如果她腳下的那個人也算是活着的話。

    在她的皮靴下，一個渾身鮮血的中年男子蜷縮在枱球案下面，不斷地抽搐着，他的雙臂自肘部完全不見了，右腿也從膝蓋開始完全消失了，斷腿和兩隻斷手全都扔在他的身旁，傷口上纏着厚厚的繃帶。

    他慘白的臉上毫無表情，睜大的眼睛裏滿是血絲。

    「又是一杆全收，真是無聊啊。」

    混血兒美女站直身體，伸了個懶腰，無聊地打了個哈欠，似乎沒有看到腳下悽慘的男人一般。

    中年男人仿佛也看不到她伸懶腰時凸顯出來的誘人曲線，眼睛裏只有一片死寂。

    「一個人打枱球好孤單啊……」混血兒美女忽然低頭看向中年男人，手中的球杆尖細的那一端在他僅存的右腿上用力地戳了一下，不滿道：「喂，老色.鬼，你至少多叫幾聲嘛，人家真的很無聊你知不知道。」

    她撇了撇紅唇，嘆口氣道：「都怪狼馬那傢伙啦，非要砍掉你的雙手和右腿，人家只是想割掉你的第三條腿就行了，這樣你還能陪人家打打枱球……狼馬真是混蛋，害得人家這麼無聊。」

    中年男人似乎失去了知覺，一動不動，也不出聲。

    混血兒美女不滿地嬌嗔道：「喂，陪我聊聊天啊，再不理我就砍掉你……」

    「嘭！！」

    忽然，一聲仿佛地震般的巨響從地面傳了上來，整間枱球室似乎都顫抖了一下。

    混血兒美女的神色微微一變，猛地向後急退幾步，靠在枱球室的牆壁上。

    「嗤啦！」

    忽然，鋪着絲絨地毯的地面又是一次強烈的震動，一道暗紅色的影子仿佛破土而出的春筍，瞬間撕開精美的地毯，帶起大量的碎裂木屑刺了上來。

    「嗤嗤嗤……」

    下一刻，暗紅色幻影又如同一柄利刃般地在地面上劃出一個圓形，木屑飛濺，純粹由實木組成的地板頓時塌陷下去，緊接着暗紅色影子又迅速地縮了回去，仿佛沒有出現過一般，只剩下飛揚的木屑和那個駭人的破洞。

    安靜的詭異。

    混血兒美女從風衣里摸出一把沙鷹，神色警惕地盯着地面上破洞，靜靜地調整着呼吸，時刻做好開槍的準備。

    數秒的時間，仿佛延長了無數倍。

    「呼！」

    一道影子忽然從地板上的破洞裏飛了出來。

    她的瞳孔微微一縮，猛地扣動扳機，朝着那道影子開出一槍。

    「砰！」

    那道影子在沙鷹的巨大威力下，瞬間變得四分五裂。

    當她看清那道影子僅僅只是一把椅子，心裏感到一絲驚訝的時候，又是一個更加快速的身影從破洞中沖了出來，與此同時，沙鷹的後座力也隨着開槍作用在她的手臂上，哪怕她鍛煉已久的臂力和穩定性也需要微微調整，才能重新瞄準。

    這麼點調整時間的機會，對於普通人來說相當於沒有。

    但是對於那個快到不可思議的眼鏡年輕人來說，卻是足以致命的天大破綻。

    她心裏剛閃過一絲不妙的預感，就發覺那年輕人仿佛一陣疾風般地沖了過來，木地板產生不堪負重的龜裂的同時，尚未看清容貌的年輕人已經出現在了她的面前，那雙淡漠的眼睛距離她的臉龐僅僅只有三十公分。

    然後，她感覺到手腕傳來一陣痛楚，手中的沙鷹已經被強行奪走了。

    她只是一次呼吸，便調整好了心態，一把抓起身旁的枱球杆，白皙的手掌仿佛抹了潤滑油一般，修長的枱球杆僅僅瞬間就滑過了指間，尖細的槍頭飛速刺向年輕人的太陽穴！

    「咔！」

    然而，眼鏡年輕人只是隨意地一伸手就抓住了枱球杆，又奪過了她手中最後的武器，力道之大直接握斷了硬木質的枱球杆。

    她心中一驚。

    眼鏡年輕人又冷漠地瞥了她一眼，手中的半截枱球杆一甩——

    「噗嗤！」

    尖細的枱球杆瞬間貫穿她的肩頭，又刺入了防火材料的牆壁之中，毫無阻礙地將她釘在了牆壁上。

    眼鏡年輕人露出一絲冷笑，一把抓住她的頭髮，「鹿蛇，我聽到了兩個呼吸聲，一個正常的是你，還有一個微弱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