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世主絕不會拯救末世 第五章 獨翼

    林輕拿起水果刀抵在右手掌心的皮膚上，刀尖慢慢刺進去一小截之後，豎着劃出一道大約三厘米長的傷口，鮮血頓時流了出來。

    這點傷勢對於絕大多數經歷過五年地獄的人來說，和切菜時傷到了手指是同一個性質的小事情。

    林輕瞥了一眼躺在旁邊的墮落者女孩兒，根據她依然灰暗的臉色來看，淨化藥劑的第二過程還沒有開始，完全催化她的生命力應該還需要一點時間。

    現在開始，剛剛好。

    林輕左手拿起兵乓球大小的暗金色深淵舍利，對準右手掌心的傷口，用力的擠壓下去，正好小半個舍利都嵌入了掌心的傷口之中，暗金色的玻璃珠都浸入了不斷滲出的血液之中。

    堅硬而冰冷的觸感，傷口內傳來一陣陣刺痛。

    僅僅是十幾秒的時間，林輕微微顫顫抖起來，能清晰地感覺到嵌在傷口內的那一部分深淵舍利的變化，一陣冰冷刺骨的寒意從舍利內緩緩流出，通過右手掌心的傷口不斷地向體內湧入一股又一股的寒流。

    體內的寒意越來越重。

    在林輕平靜的目光注視下，這顆暗金色的深淵舍利開始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小了，一點點地縮小。

    一分鐘之後，深淵舍利已經變得只有櫻桃大小了，而林輕體內的寒流已經像是沒穿衣服站在寒冬里半小時一樣的冰冷滲骨，幾乎快要麻木了。

    當深淵舍利完全消失在傷口裏的時候，林輕感覺自己已經徹底僵硬了，任何一個細微的動作都變得遲鈍無比，哪怕動一動手指也需要很久。

    不過，他已經不需要動手指了。

    背後的右肩胛骨處傳來一陣強烈的痛楚，仿佛有一柄刮骨的鋼刀深深地刺入他的骨頭裏，然後又狠狠撕扯着包在骨頭外面的皮肉，一次又一次。

    當林輕痛得忍不住低聲喘息的時候，他感覺到右肩胛骨處猛地一下傳來撕裂般的劇痛，那裏似乎出現了一個透明窟窿，體內的寒流如同找到了宣洩口一般，瘋狂地從那個窟窿里涌了出去。

    「嗤啦！」

    背後的衣服布料直接破碎，一道暗紅色的影子驟然刺了出來，飛濺出無數的血珠和碎裂的布片，毫無阻礙地刺入了上方的天花板中。

    那是一片沾着鮮血的暗紅色羽翼，足有三米多長，僅僅只是一隻右翼而已，暗紅色的羽毛泛着冰冷的金屬光澤，不少羽毛都殘破不堪，甚至於還有着一道道被焚燒了一般的黑色焦痕，看上去悽慘而悲涼。

    殘破的獨翼。

    寒意已經消失一空，但是林輕卻是腳下發軟，忍不住單膝跪在地面上，險些昏倒過去，渾身都傳來一陣陣強烈的虛弱感，仿佛經歷了一次馬拉松，整個人幾乎快要虛脫了。

    「還好……」

    林輕咬了咬牙，背後的暗紅色獨翼仿佛沒有骨頭一樣，像是長鞭一樣反向彎曲過來，在空氣中划過一個弧度，羽翼的尖端伸向了身旁的墮落者女孩兒。

    墮落者女孩兒已經徹底進入了淨化藥劑帶來的第二個過程，生命力被徹底催發出來，鮮艷的紅唇，白皙紅潤的皮膚，宛若睡眠的健康人一般。

    「噗嗤！」

    羽翼的尖端刺進了她的胸膛，尖端的那一片片鋒利的泛着金屬光澤的羽毛直接沒入了心臟之內，殷紅中透着暗金的鮮血從羽毛的縫隙之間噴湧出來。

    林輕深呼一口氣，閉上雙眸，背後的暗紅色獨翼微微顫動着，一縷縷熱流從墮落者女孩兒的心臟處竄入了羽翼之中，然後又從羽翼的根部流淌進入他的身體內，讓他冰涼的身體多出了幾分暖意。

    吸收罪惡舍利是一個脫胎換骨的蛻變過程，這種蛻變，不僅會讓身體素質超出人類的極限，最重要的是會產生新的變異，人體生長出一種特殊的體外器官，或者是多個器官構成的系統。

    這特殊的體外器官被稱之為「根」。

    就像是植物的根。

    根是植物的營養器官，能夠吸收土壤裏面的水分，溶解其中的無機鹽，具有貯存合成有機物質的作用。

    而人類的根，則是吸收外界的罪孽能量，然後將其淨化，供身體利用，同樣可以定義為營養器官。

    人類的根，形狀不一，特性也不定。

    前世的林輕，吸收的只是普通的罪惡舍利，根是生長在右手的掌心，而且形狀是如同鋼琴線般的柔韌絲線。

    可是吸收了裴佳寧的深淵舍利之後，他的根居然是一隻修長殘破的獨翼。

    幾乎可以肯定，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裴佳寧的深淵舍利造成的，裴佳寧化身墮落之翼的時候，背後就是一對暗紅色的鐵翼。

    而林輕背後的獨翼只是比她的羽翼細長了一些，看上去比較殘破而已。

    人體生長出根，不禁會消耗罪惡舍利的能量，而且會大幅度消耗貯存在體內的能量，如果沒有及時提供足夠的能量，恐怕會令人在幾天時間之內都處於非常虛弱的狀態。

    普通的食物中蘊含的能量都太少了，生長出一個器官甚至是系統所需要的能量太過驚人，恐怕就算是大多數高能量營養品都無法滿足。

    最完美的能量來源，就是墮落者。

    根可以吸收罪孽能量並且將其中的罪孽淨化，只留下純粹的能量，空氣中的罪孽能量太少了，幾乎只能維持正常的生命活動，吸收空氣中的罪孽能量最主要的是為了保持身體和根之間的營養平衡而已。

    而墮落者，吸收了大量的罪孽，血液之中凝聚了高濃度的罪孽能量，將其殺死之後，就能利用根汲取其中的罪孽能量淨化吸收。

    比如這個吞噬了靈魂，進化之後的墮落者女孩兒。

    她比那些初生的墮落者的體內的罪孽能量濃度要高出不少，用來提供生長根的能量可以說是綽綽有餘。

    林輕既要考慮能量的充足性，又要考慮吸收能量時的安全性，只能一隻一隻的吸收，最好的選擇就是那些能量濃度高而且落單的墮落者。

    根據林輕前世的模糊印象，這戶人家只有一個墮落者，其他人都被這個女孩兒吞噬掉了靈魂，罪孽能量的濃度必然會比初生的墮落者更高，而且其他住戶都鎖着防盜門，沒法進去，這個選擇可以說是很不錯了。

    「呼……」

    林輕長長地舒出一口氣，睜開了眼睛，背後的暗紅色獨翼猛然拔了出來，帶起一滴滴鮮血飛濺開。

    而那墮落者女孩兒的身體剛好進入了淨化藥劑的第三階段，變得猶如幽藍色的瓷器一般，然後龜裂為滿地的幽藍色碎片。

    只是這碎片的顏色極為黯淡，沒有裴佳寧死後化成的碎片那麼閃亮。

    林輕緩緩地站了起來，背後的殘破獨翼微微拍打一下，隨意地划過了牆面，頓時留下一道深深的溝壑，碎石飛濺。

    他推了一下鼻樑上的平光眼鏡，瞥了一眼毫無光澤的幽藍色碎片，「果然沒猜錯，這罪孽能量的濃度，應該算是C級了。如果能再多吸收幾個C級墮落者，估計我的根就能達到初生期的極限階段了。」

    「至於現在……」

    林輕握了握右拳，蛻變後的骨骼發出一陣清脆的咔咔聲，背後的暗紅色殘破獨翼緩緩舒展開，微微揚起，橫在半空中。

    「哪怕不算深淵舍利帶來的特殊天賦，也至少是C級層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