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妻風華:紈絝世子傾城妃 295.第295章 番外之畫之未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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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過魘《嫡女風華:一品庶妃》的親,此章可以跳過,這篇番外主要寫的阿雪跟青菀的初遇,以及那副他視若珍寶的畫像。如果對此章番外感興趣的親,別忘了繼續支持魘的《嫡女》哦!!!

    【番外之畫之未畫】

    瓊花宴,盛行在京城世家子弟和名門閨秀之間的一種變相的相親宴。

    每到百花盛開的日子,一些世家子弟便會組織各種形式的賞花大會,邀請一些適齡的未婚公子小姐參加。彼此看對眼之後,便可邀請媒人上門說親。可以算得上是一種比較開放的相親活動,深受未婚男女的喜愛。

    只不過,這恆親王府舉行的瓊花宴,又跟民間自發組成的賞花會有所不同。

    瓊花宴設在恆親王府的花苑別莊內,由恆親王妃親自主持。

    恆親王妃號稱謹禮恭順、端莊賢淑、德容兼備,乃大戍女子之典範。

    傳說這位王妃對參加者的要求很高,能有幸被她選中參加瓊花宴的,都是一些名門貴女跟世家子弟,就連公主跟皇子也會受邀出席。

    瓊華宴的位置是按身份的尊卑次第排列的。姬藍槿貴為王爺,自然被安排坐在了前排,他的右手邊是二皇子和五皇子,左手邊則坐了沐流庭。

    因着青菀是跟兩人一道來的,便臨時命丫鬟在兩人中間增設了一張矮几。

    其實,整個宴會的位置是分開兩邊的。

    以恆親王妃坐的主位為界,男客居右,女客居左。青菀想着,她一個女子獨坐在一眾男子中間實為不便,但想着她那位二妹妹定不願與她坐在一起。加之其她女客對她虎視眈眈的眼神,青菀想着,倒不如與這兩人坐在一起,至少,還落一個清靜。

    當今皇上一共育有七位皇子,其中已成年的一共有五位。又其中大皇子三皇子四皇子都以分別迎娶了正妃或是側妃,目前尚未婚配的便只有在場的二皇子和五皇子。

    旁邊,五皇子見姬藍槿和沐流庭落座,不由得揚了揚眉,帶了幾分挑釁道:「九王爺跟承郡王世子今日來的有些晚啊?」

    青菀下意識的去看姬藍槿,卻見對方依舊是神色淡淡,聽了五皇子的話,竟連眉尾都沒有抬一下,倒是沐流庭笑嘻嘻的接腔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這位九叔不愛湊這種熱鬧,我可是花了好大的功夫才說服他參加的。」

    那五皇子見姬藍槿不理會他,眼中不由得閃過一絲惱恨,不過很快便又重新咧開了唇角道:「也是,九叔心繫國家大事,又怎會對這兒女情長的小事情感興趣?」

    沐流庭似不贊同的搖了搖頭,語調帶着一貫的輕浮道:「有道是娶妻生子乃是人生大事。更又言稱,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九叔到底是個男人,是男人又怎麼能夠不把自己的婚姻大事放在心上,兩位皇子,你們說是不是?」這廝一句話,便將旁邊的二皇子也給帶了進去。

    二皇子笑笑道:「承郡王世子說的有道理。」

    那五皇子冷笑一聲,眼底閃過一絲鄙夷:「話是沒錯,只不過九叔生的這般美,只恐怕這天下間的女子沒有一個人能入得了九叔的眼。」

    「五皇子此言差異。」沐流庭搖晃着手中的扇子,青菀也不知道對方是不是真有那麼熱。就聽得那傢伙斜揚着眉尾道:「所謂娶妻娶賢,美不美又有什麼關係?再說,你九叔可不是那等淺陋鄙薄之人。」那廝說着,眼光竟似有若無的掃了一眼坐在中間的青菀一眼。

    青菀瞧見對方無端端的眼神看過來,不由得蹙了蹙眉。

    姬藍槿喜不喜歡美女她不知道,但她知道,他一定不喜歡自己這樣的。

    再說,他剛才那句話,明擺了是在說五皇子見識淺薄,他就當真不怕得罪人?

    想到這裏青菀不由得狠狠抽了抽嘴角,難怪世人都說這人放浪形骸,言辭孟浪,還真是一點都沒有形容錯。

    要她說還得再加上一句,膽大妄為,不知死活。

    正說着,就見那傢伙突然眼前一亮,停下了手中搖扇子的動作,嘴角含笑,看着王府內的某個方向道:「阿雪來了。」

    便見花園入口處,一襲緋紅色的身影緩緩步出,一頭銀白色的長髮端得耀眼的很。看到那人,懷裏的小傢伙竟哧溜一下,從她的懷裏竄了出來。

    就見小東西一下子跳到了那人的懷裏,她竟連阻止都來不及。

    看到突如其來的小東西,姬宸雪顯然也被嚇了一跳。目光緩緩掃過眾人,最終將視線落在沐流庭跟姬藍槿的中間。很快便又重新邁開步伐,朝着他們這一邊走了過來。

    這恆親王世子完全承襲了母親的美貌,精緻的無官,俊朗的面容,配上那滿頭的白髮,竟有一種說不出的風情。

    跟某人兩相一比,倒也差不到哪裏。

    沐流庭拿起那把剛剛被遺忘的扇子,再次搖晃了起來,面上帶了一絲得意道:「看吧,我就說阿雪一定會很高興見到咱們。」

    「恆親王世子那是高興見到咱們九叔。」旁邊,五皇子的聲音再次響起,臉上帶了一絲嘲諷的笑意,陰陽怪氣的語調讓青菀不自覺的蹙了一下眉頭,下意識的再次轉過身去看旁邊男人的反應。

    只可惜對上的依舊還是那樣一張溫潤如玉清冷淡薄的臉。

    好像真的沒有什麼能夠引起他的情緒波動。

    遠遠的,青菀瞧見那恆親王妃臉上閃過一絲喜色,眼中竟似又淚花閃動。

    據說恆親王世子前段時間不知道因何緣故一夜白頭,之後便一直將自己鎖在院中,不願踏出院子一步。

    看來,這個恆親王世子似乎真的把自己關在院子裏太久了。久到竟只是走出院子,便可讓一個端莊穩重的婦人激動如此。

    那恆親王世子抱着銀貂直走到姬藍槿跟前,近似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般,小心翼翼的喚了一聲:「阿槿。」

    而他對面宛若神祇風華絕代的白衣男子卻像是沒有聽見般,兀自端起面前的酒盞安靜而優雅的飲着。好像周圍所發生的一切,皆是與他無關,且不在他的關注之內。

    姬宸雪受了冷落,聲音中不由得帶了幾分委屈,眼睛紅紅的,仿佛要流下淚來。擰眉看着面前的男人,低低的,不死心的又喚了一聲,「阿槿!」

    對面的男子仍是紋絲不動的坐着。

    青菀不知道這兩人是什麼關係,只覺他那般模樣,竟看的自己有些不忍。不由得站起身,衝着對方歉意一笑道:「對不起,我的小貂冒犯到世子爺了。」

    「這是你的?」姬宸雪抬起頭來,看了看手中的銀貂,又看了看面前的青菀,隨後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道:「你是誰?為何本世子從未見過你。」

    青菀從對方手中接過銀貂,屈了屈身,不卑不亢的回答道:「回世子爺,民女青菀,家父乃是一名普通的商人,民女是第一次參加瓊花宴,是以世子爺才會沒有見過民女。」

    「你不是官家千金?」姬宸雪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不是。」青菀搖了搖頭,並沒有因為自己的身份,而露出任何自卑或者是怯懦的表情。

    「那你為何能夠出現在此?」記憶中,母妃選人的標準,一般都得是大家閨秀,至少也得是五品員外郎的子女。這次怎麼會破例邀請一個商人的女兒?

    「是我和阿槿帶她來的。」旁邊,沐流庭幫着解惑道。

    「你是阿槿的朋友?」姬宸雪一愣,看青菀的眼神不由得帶了幾分探究。

    青菀今天已經不是第一次被這樣的眼神打量,好像誰聽到她跟那兩個人一起,都會想要把她從頭看到腳,從外看到里,仔細的研究一番。

    青菀偷偷看了一眼身邊的男人,壓抑住內心的慌亂道:「民女在此之前從未見過九王爺。不過是跟承郡王世子有過一面之緣。世子爺不嫌棄,這才邀請民女一道前來參加瓊花宴」

    姬宸雪一聽說是沐流庭帶他來的,臉上的表情遂變得正常,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你既然是小庭的朋友,那便留下來吧!」

    「咳咳我是你表兄。」旁邊,某人對於他的稱呼頗為不滿的表示抗議。

    姬宸雪冷哼了一聲,高傲揚了揚下巴,頗不以為然道:「母妃說過,明明應該是我比你先出生的,不過是因為你提前早產,所以才比我大了小半個月而已。」

    「那也是比你大。」

    「我不承認」

    看着兩人竟因為這樣的事情爭的面紅耳赤,青菀不由得一陣愕然。呆呆的望着兩人,一時倒是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這兩個人,難道都不用顧忌一下場合的?當着這麼多王孫貴族千金小姐的面,也不知道要收斂一點。

    難道他們不知道自己這樣的行為真的很幼稚嗎?

    「阿槿,他欺負我。」最後,自然是姬宸雪落敗,不甘心外加可憐兮兮的望向青菀右手邊的某人求助。

    「夠了!」某人總算是有了反應,放下手中的酒杯,鳳眸輕抬,目光清冷,不怒而威的掃了某兩個幼稚的傢伙一眼,聲音淡淡的提醒道:「瓊花宴該開始了。」

    「雪兒,來母妃身邊坐。」一直關注着這邊的恆親王妃見狀,忙不迭的衝着姬宸雪招了招手。

    某人卻是孩子氣的拒絕道:「不要,我要和阿槿一起坐。」邊說着邊在姬藍槿身邊左看右看了一番,看了半響就瞧見青菀旁邊還留有半個座位,最後竟一屁股在她旁邊坐了下來。

    青菀當即黑了臉。

    這恆親王世子做事情要不要這麼無所顧忌?他不在意禮法規矩,自己還有名節要守呢。

    他就這般堂而皇之的佔了她的位置,她要如何?總不能厚着臉皮跟對方擠作一團吧?青菀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一時間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最後還是姬藍槿冷着臉看向某人道:「你鬧夠了沒有。」

    被對方一瞪,其實也算不得瞪,某人立馬便變得老實了,低眉順眼的從位置上站了起來,小心翼翼外加討好的看着旁邊的男人道:「阿槿,你別生氣,我這就去母妃身邊坐便是。」

    對方一走,青菀感覺耳邊總算是恢復了清靜。

    同時,瓊花宴也正式開始。

    跟所有的花會差不多,無非也就是表演才藝。唯一的不同之處,就在於瓊花宴的表演採取男女合作的方式。

    至於誰和誰一組,以及表演的內容,順序,則採取抽籤的方式決定。

    在這個社會,這也算得上是一種比較開放的形式。

    每個人在抽籤之前都會充滿期待,希望能夠抽到跟自己傾慕的人一起表演。就算不能也都會選擇以最好的狀態展示自己所抽取的才藝,希望能夠藉此博取心上人的注意。

    這也是瓊花宴最受期待和關注的原因之一。

    青菀原以為自己並未出示邀請函,也不在安排好的座位上,應該不會算在表演之列,誰曾想,負責抽籤的丫鬟最後還是把簽盒遞到了她的面前,並且言明這是恆親王妃的意思。說是今日到場的女眷比男眷少了一人,希望她能夠隨着大家一起玩一玩,也算是幫了王妃一個忙。

    即是主人家欽點,青菀便不好拒絕,只得依言取出裏面剩下的最後一張簽紙。發現上面寫的是一首詩。不過只有上句,想必持有下句之人,便是要和自己合作表演的一方。同時,詩簽下方還寫了一個畫字,以及一個數字,想必這便是自己今天要表演的題目和順序。

    自己是最後一個抽籤的,其他人必定都已經看過了簽上的詩文,以及詩文下方的題目。只見有些人眉開眼笑,雀躍不已,而有些人則表現的愁眉不展。

    想必開心的那些定是抽到了自己的強項,而這愁眉不展的,自是抽到了自己不擅長的內容。

    待所有人手裏都拿到一紙詩文,便聽得恆親王妃道:「現在開始,便依着座位,由各府小姐們宣讀自己手上的上半句詩文,再由男方對出詩文的下半句。然後便依着詩文上的順序和要求開始表演吧!」

    只見對面坐在第一排首位,身份似乎是位公主的女子,盈盈起身,照着手中的詩文念道:「關關雎鳩,在河之洲。」聲音端得清悅悠揚,宛若泉水叮咚。

    對方聲音方落罷,這邊便見沐流庭站了起來,一副輕浮放蕩的模樣,接口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青菀見對面那女子在沐流庭站起來的同時,便不由得蹙起了眉頭,似極不情願的朝着某人的方向狠狠瞪了一眼,而旁邊被瞪的某人卻像是查無所覺般,兀自扯開唇角,衝着那女子眨了眨眼。一時,那姑娘的臉色更為難看了。

    青菀正盯着這兩人看,覺得興起之際,身後冷不防響起某個愉悅輕快,而又帶着一絲看好戲般的聲音道:「那人是雲卿公主,自小便和小庭不對盤,真期待這兩人一起表演會是什麼樣子。」

    青菀一愣,轉過身,便見原本坐在恆親王妃身邊的姬宸雪,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跑到了她們這一邊,正杵在自己的身後,一邊解釋着,一邊巴巴的瞅着姬藍槿面前的詩文,一副很想拿起來看的樣子。

    那傢伙話音未落,便見對面又一位姑娘站起,吳儂軟糯的聲音念道:「蒹葭蒼蒼,白露為霜。」那邊剛念一句,這邊便有人站起來和道:「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採擷,此物最相思。」

    「昨夜星辰昨夜風,,畫樓西畔桂堂東。」「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

    一時間,女聲和着男聲,接連在恆親王府的花園內響起,說不出的旖旎美妙。

    這恆親王妃當真是個妙人,選的居然都是一些被列為千古絕唱的情詩。

    輪到青菀時,不由得愣了愣,只到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她的身上,她這才緩緩展開手中的紙簽,只見上面娟秀的蠅頭小楷,寫着八個字道:「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你竟是和阿槿一對。」耳邊,姬宸雪的聲音再次響起。不大不小,卻足夠全場都聽到。但見他手裏赫然拿着原本擺在姬藍槿面前的那下半句詩文: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青宛不由得一陣恍惚,耳邊禁不住響起某個人清洌好聽的聲音道:喝了這杯酒,從此你我夫妻合卺同心,琴瑟百年。

    那些話句句在耳,哪怕隔了一世,也依然記得清晰。

    只是,最後的最後,到底是誰牽了誰的手,又是誰和誰約定了百年?

    好像,都與她沒有了關係了。

    攥緊手中的詩文,青宛不覺苦笑。這是上天刻意對她的捉弄麼?這裏那麼多人,偏她和他湊成一對,偏她和他抽中這樣一首對她來說充滿了諷刺的詩句。?

    生死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她想,終其一生,她和他,也到達不了那樣的境地。

    周圍人聽說她和姬藍槿一組,無不露出羨慕嫉妒恨的表情,唯獨她,並無絲毫喜色,反倒是一副想哭的樣子。

    姬宸雪將她的反應看在眼裏,只覺得這個女人奇怪至極,到了最後,忍不住疑惑開口道:「怎麼,你好像不高興跟阿槿一組?」

    青菀收回思緒,勉強擠了一抹笑道:「怎麼會?青菀是怕拖了王爺的後腿。」

    姬宸雪露出一副瞭然的表情,看她的眼神里多了一抹嫌棄,半響,撇了撇唇道:「也是,你這個女人一看就不怎麼聰明,拖後腿那是必然的。不過,今天到場的這些女人,原也沒有一個是配得上阿槿的。你且放心便是了,有阿槿在,哪怕你真的什麼都不會,你們也必然會是這場表演的魁首。」

    青菀並沒有因為對方話里的冒犯而覺得不悅,確實,在那個男人面前,恐怕沒有幾個會不感覺到自慚形穢。

    「承世子吉言。」青菀不卑不亢的衝着姬宸雪頷了頷首。

    後者看了她一眼,倒也沒再多說什麼。

    所有的分組情況都已塵埃落定,表演很快開始。沒想到這第一對上台的,便是雲卿公主與沐流庭那廝。

    只見雲卿公主手持一柄軟劍從位置上下來,衝着對面的沐流庭狠狠警告道:「別給我丟臉。」

    沐流庭手持一管碧玉簫,反朝着對方眨了眨眼:「放心,爺我什麼都會丟,就是不會丟臉。」

    青菀頗不以為然的抽了抽唇角,就聽得身後傳來一聲冷嗤:「這廝不是不會丟臉,而是壓根不知道丟臉為何物。」

    青菀立馬看了對方一眼,深引以為知己。

    青菀原以為那雲卿公主是要舞劍,待到沐流庭手中的簫聲起,方知對方要表演的乃是劍舞。

    劍光起,蕭聲悠揚,劍光落,蕭聲婉轉。劍光綿綿,簫聲飄渺;劍氣如虹,簫聲豪邁。總之,不管劍勢是急是緩,簫聲總能如影隨形,不管簫聲是高是低,劍勢總能如期所致。

    這表演不可謂不精彩。

    青菀在台下看的不免暗暗咋舌,這兩個人看似不對盤,沒想到配合的倒是天衣無縫。

    「大小姐。」

    青菀連同身後的丫鬟看得正興起時,身後,冷不防有道聲音喚她。正是青嬈的丫鬟,香慢。看青菀的眼神裏帶着一貫的傲慢與不屑,冷冷道:「大小姐,二小姐有話想要與你說。」說着,指了指不遠處的空地。

    青菀轉過身,就見一席粉色繡金線牡丹雲煙羅逶迤拖地長裙的青嬈站在不遠處的樹下,頭上戴了一隻鑲綠翡翠寶石的金步搖。遠遠看過去,倒也端莊華貴。

    為了這次的瓊花宴,想必她們母女也頗花了一番心思。這一番打扮,倒還真有幾分大家閨秀的氣質,不輸給那些官家小姐們。

    見青菀坐着不動,香慢不由得催促出聲,語氣帶了一絲不耐煩道:「大小姐還是速速與奴婢過去吧。二小姐一會還得表演呢,要不耽誤了二小姐的表演,回頭夫人怪罪起來恐怕大小姐與奴婢都不好交代。」她這話明顯帶了一絲威脅的意味在裏面,聽得青菀,包括身後的兩個丫鬟都不自覺得蹙起了眉頭。

    紫蘇想說什麼,可一想到,若小姐此時和二小姐起了衝突,不管對與錯,回頭錢氏追究起來,最後怪罪的必然是她家小姐。到嘴邊的話,又不由得忍了回去。粉唇緊抿着,就只是擔憂的看着青菀。

    綠意眼中則明顯閃過一絲怒意,她是老夫人派過來的人,行事便少了幾分顧忌。正準備要開口,卻見有個人比她更早說話道:「這丫鬟恁地不懂規矩。你這大小姐到底是怎麼當得?怎地這般無用?像是這種目無尊卑,愚蠢嬌橫的惡奴,早該讓人拖下去亂棍打死了。」

    雖是風輕雲淡的一席話,卻是讓聽到的人從背心生出一絲寒意。

    香慢一抬頭,便對上姬宸雪那雙清洌卻毫不掩飾殺意的眸子,只覺腦子一嗡,回想剛才對方說的那些話,當即變了臉色,腿一軟,「啪——」的在對方面前跪下道:「世子爺饒命。」

    姬宸雪卻是撇撇唇,一臉嫌惡道:「求我作甚?你又不是我府上的丫鬟。」隨後,目光又淡淡的掃過青菀身後的紫蘇與綠意,繼續撇唇,「你這兩個丫鬟也恁地沒用,都不知道要護着主子,要來何用?」

    被他一說,兩人都不約而同低下頭去。特別是紫蘇,只覺得心中羞愧萬分。

    香慢微微顫着身子,一雙眼睛早已因為恐懼而蓄滿了淚水。此刻,見姬宸雪不願意理會她,只得轉而求助看向青菀,一個勁的朝着對方磕頭道:「奴婢知道錯了,求大小姐饒過奴婢這一次,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求大小姐饒命。」

    花園內已有不少人注意到這邊的動靜,不約而同的將視線從台上轉移到她們這邊。

    青菀自知對方不會是真心想向自己道歉,卻也不想在別人的地方,讓一些不相干的外人看了笑話,便道:「不是說青嬈找我嗎?」

    那香慢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青菀這是不打算和她計較的意思。也是,到底不過一個不受寵的窩囊廢,而自己背後卻有二小姐和夫人撐着,這恆親王世子雖然出面替她說話,卻也是一時,不可能一直護着她,回到府里,還不是得看二小姐和夫人的臉色?想來她也沒膽子真把自己怎麼樣。思及此,當即鬆了一口氣,懼意立馬去了大半,心裏面對青菀更為不屑。只是,礙於當着姬宸雪的面,沒敢太表現出來,而就只是飛快的從地上爬起來道:「奴婢這就帶大小姐過去。」

    旁邊,姬宸雪見狀,不由得更用力的撇了撇唇,語氣頗為鄙視外加恨鐵不成鋼的哼哼道:「難怪連個丫頭都敢爬到頭上頤指氣使,你這副性子,當真是被欺負死了也不冤枉。」

    青菀自知他是替自己抱不平,不由得起身,衝着對方福了福身道:「世子爺的好意青菀心領了。只不過,到底是別人的地方,又有這麼多客人在,想必世子爺也不想因為一個丫鬟,而破壞了王妃苦心準備的這一切。萬一再壞了這麼多人的興致,就更是青菀的不是了。即是二妹妹找我,青菀去去便是。」

    姬宸雪知她是不想讓別人平白看去了熱鬧,目光微覷了她一眼,隨後落在她懷裏的小傢伙身上,也不等對方同意,便直接把小東西從她懷裏拎了出來,然後一屁股在她原來的位置上坐下道:「既知本世子好意,又幫了你的份上,這小東西就暫且先借本世子玩一玩,當是你這女人不識趣的歉禮。」


    青菀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他是好意,可沒道理別人就一定得受着吧?

    不過顧念對方到底是世子爺,這裏又是對方的地盤,就算對方說話做事有不合理的地方,也只得由着。

    「青菀去去便回。」低聲招呼了一句,她便轉身朝人群外的那一抹粉色身影走去。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剛才那一句到底是在向誰交代。本來嘛,她是沐流庭帶進來的,就算暫且離座也是應該要和對方說。但人家現在正在台上表演,說不說已然無謂。而她離開與留下,則跟其他人似乎並無太大的關係。

    那邊青嬈看見青菀走近,忍不住蹙起眉頭,不客氣的盯着對方上下打量道:「你怎麼會在這裏?不是說」

    「二妹妹可是說恆親王府給我的那份帖子丟失的事情?」青菀溫婉而笑,把對方沒說完的話補充完整道:「妹妹走後我去見了母親,誰知道帖子又被找着了。聽說是三妹妹拿了帖子讓許嬤嬤出去賣,可憐許嬤嬤被打了二十大板,送去外面莊子上了。她那個年紀,又跟在母親身邊養尊處優慣了,也不知道挨不挨得住。」

    聽了她的話,青嬈臉色頓時變得有些複雜,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下,強忍着心中那抹說不出的感覺道:「你怎麼會認識九王爺和承郡王世子的?」

    「二妹妹說笑了,我又怎麼可能會認識他們二位?不過是恰巧在門口碰上,便一道進來罷了,委實算不上認識。」青菀淺笑回答,臉上的表情虛實有之,一時間難辨真假。其實,早在香慢來找她,她便已經猜到,青嬈突然離席找她,勢必跟那兩個人有關。換做平時,她這個二妹妹恨不得當不認識自己,又怎麼眾目睽睽之下,特意把她叫到一邊?想來也是為了引起那邊那兩個人的注意。

    「只是恰巧遇上,會讓你同他們坐在一起?」青嬈微眯着視線打量她,明顯不相信她所說的。

    青菀笑容宛然,應對自若道:「不過是承郡王世子人好,見對面已無位置可坐,便讓丫鬟安排了與他們坐在一起。不然,二妹妹以為我又怎麼會認識他們?」

    青嬈雖然對她的話半信半疑,一時卻也找不出話來反駁。她這個大姐姐平日連院子都很少出,確實不太有可能有機會認識那兩位。更何況,那兩個人又豈是她想認便能夠認識的?難不成真的像她所說,只是恰好在門口遇上?

    思及此,眼中不由得閃過一抹失望。原本還想着,或許能夠通過她結識那兩位。現在看來似乎是行不通,便道:「既然世子爺看得起你,又邀你一起坐,你便好好坐着,不要動一些不該動的心思,記好嬤嬤教你的規矩,仔細丟了青府的臉面。」

    到底是誰動了不該動的心思?

    青菀心中冷笑,面上卻帶着微笑道:「姐姐自是曉得的,無需二妹妹刻意提醒。」她刻意加重了姐姐兩個字,如願看到對面的人變了臉色。

    「我是為了你好。」青嬈眼底閃過一些嫌惡。她這輩子最痛恨的事情,便是她對方的存在。好像時刻在提醒着,自己不過是繼室所生的女兒。身份到底不如她這個正宗的嫡女來的貴重。

    她自幼便討厭她,也是因着這層關係。

    「那就謝謝二妹妹了。」青菀不動聲色的勾了勾唇角。畢竟同一個屋檐下住了那麼久,她對這個二妹妹多少還是有些了解的,知道什麼樣的話,最能挑中對方的心目中的軟刺。

    青嬈的臉色不由得更加難看了幾分,連帶着她身後的丫鬟臉上也增添了幾分恨意。張了張口,想說什麼卻是沒有說。

    青菀自是也注意到了,臨轉身的時候,眼神故意在對方臉上停留了片刻,不動聲色的詢問道:「香慢,你知道我剛才為什麼沒有當着那麼多人的面罰你嗎?」

    「奴婢不知。」香慢嘴上回着不知,心中卻在想,還不是因為怕得罪二小姐,所以才不敢把她怎麼樣。

    卻見青菀突然扯了一抹笑,雖是平常至極,卻讓人無端覺得詭異,「我不罰你,不是因為擔心二妹妹或者是夫人找我的麻煩,為了你一個小小的丫鬟,我想她們還犯不着。」

    香慢聞言,不由得詫異睜大了眼睛,看她的眼神里也不由得多了幾分連她自己都說不清的情緒。

    就聽得青菀微笑着,繼續道:「我不罰你,不過是不想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丟了青府的臉面。平白讓那麼多人看了青家的笑話。可你說,如果老爺夫人知道了今天的事,他們會怎麼做?你可是惹得恆親王世子起了憎惡之心,當着眾多千金少爺們的面,說你是蠢鈍驕橫,不懂尊卑的欺主惡奴呢。你說,若是因為你而讓別人說我們青家沒有規矩,老爺夫人御下無方?你想,夫人會怎麼處置你?呃,你說,夫人還會不會再留你?」

    香慢聞言,瞳孔越睜越大,四五月的天,她卻如同置身冰窖,身子止不住瑟瑟發抖。

    轉過身,想要向青嬈求助,卻見青嬈在聽完青菀一番話後,臉色也不由變得凝重,看香慢的眼神里也不由得帶了一絲憎恨和嫌惡。

    今天因着這蠢貨,連帶着自己在那個人眼裏的印象也都降低了吧?

    香慢頓知自己犯了怎樣的錯誤,大小姐不是不罰她,而是要等着回去,把她交給大夫人發落啊!

    而今,她在這麼多人面前丟了青府,丟了二小姐的臉面,甚至於還惹得恆親王世子不快,夫人還怎麼可能會留她?

    打死她,恐怕那都是輕的。

    想到這些,香慢頓時像被人抽去了渾身的力氣般,再無一絲平時囂張跋扈的氣勢在。

    看到這樣的對方,青菀嘴角的幅度也不由得緩緩加深,跟着再不去看她一眼,轉過身,衝着身後的兩個丫頭道:「我們回去吧!」

    早說過,她已經不再是以前的她,又怎可能由着別人欺負而不反擊?

    那些個不把她放在眼裏,妄想再欺凌她的人,她會一個一個的揪出,再一點一點的討回來。

    誰也逃不掉。

    青嬈只覺得眼前的青菀陌生至極,無端端讓人生出一絲駭意,卻在對方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忍不住再一次開口,不無挑釁道:「聽說大姐姐一會也得要表演,就是不知道大姐姐要表演的是什麼?若有難處,不妨說出來讓做妹妹的幫你想想辦法,莫等一會上了台再發現自己不行可就來不及了。」

    青菀腳下的步子頓了頓,轉過身,看了她一眼,眼神晦暗莫名,幽深難辨。就在青嬈以為她不會回答的時候,聽得對方緩緩丟下一句話道:「勞二妹妹費心了,不過是區區一幅畫而已,還用不着別人幫忙。」然後便不再看她的反應,大步朝着人群中最惹人注目的位置走去。

    青嬈看着她離開的背影不由得恨恨磨了磨牙,衣袖下的十指緊緊攥着,滿目恨意。隨即想到,她這個大姐姐一直身居簡出,自幼便被遺忘在院子裏,從未請過任何師傅教導過琴棋書畫。她倒想要看看,她今日到底打算畫什麼出來展示。

    想到這裏,眼底不由得閃過一抹陰沉的笑意。

    青嬈是第四個上台的,和她合作的人是五皇子,青嬈抽中的是舞,而五皇子這邊抽中的則是詩,看似毫無關聯的兩種才藝,實則不然。這兩種才藝搭配,要求男方必須以女方跳舞為題,現場賦詩一首,且必須在舞蹈結束之前完成。

    這是相當考驗一個人的才華的。

    錢氏有意把女兒培養成大家閨秀,自小便請了名師教導她琴棋書畫和舞蹈,而諸多才藝之中青嬈尤其擅舞,一曲霓裳羽衣舞,跳的飄忽動人,加上長得也算周正,一時間倒也傾倒了場內不少的王孫公子。

    就見對方一舞將停之際,五皇子身後的小廝從主子面前取走了一張素箋,上面隱隱有未乾的墨跡透出。

    但見那小廝取了素箋直走至台前,朗朗誦道:「南國有佳人,輕盈綠腰舞。華筵九秋暮,飛袂拂雲雨。翩如蘭苕翠,婉如游龍舉。越艷罷前溪,吳姬停白紵。慢態不能窮,繁姿曲向終。低回蓮破浪,凌亂雪縈風。墜珥時流盻,修裾欲溯空。唯愁捉不住,飛去逐驚鴻。」

    青菀聞言,不由得微露出一絲驚訝,想不到這五皇子倒還有幾分才華。?

    不管這詩是不是對方自己所做,但此情此景,且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以此詩來形容眼前的舞蹈最恰當不過。

    青嬈過後,便是那太醫院院正的二女兒尹流蘇與端郡王世子周子泫。

    那尹流蘇雖是庶女出身,但出落的溫婉可人,氣質清新脫俗,而且行為舉止落落大方,絲毫不輸她旁邊身為嫡出的姐姐。青菀也是第一次見到,這兩個不久之後將在京城掀起一股議論熱潮的男女主角。

    男的溫文爾雅,玉人之姿,女的溫柔美貌,恬靜可人,站在一起,當真宛如一對璧人。

    這兩人合作的是琴書,琴聲空靈飄逸,淨如天籟,書法鬱勃沉厚,筆走游龍。

    就聽得旁邊,某人咂着嘴巴道:「想不到這太醫院院正居然還能培養出這般靈秀的女兒來,小小庶女,竟得有如此琴藝。」頓了頓又道:「只不過比起阿槿,還是差了那麼一點點。」

    青菀狐疑側過身去,這才注意到,某人手裏拿着的那一小張簽紙一角,八字詩句下面,還寫着一個小小的琴字。

    便是姬藍槿一會要和自己合作展示的內容。

    輪到青菀時,表演已經過去了大半。

    便聽得姬宸雪衝着主位上一丫鬟打扮的女子招了招手道:「香柳,去把本世子的那把白玉琴取來。」

    他喚的正是王妃身邊的一名大丫鬟,那丫鬟領命而去,一會便抱了一把琴過來。通體瑩白的琴身,細膩通透,一看便是上等的暖白玉所制。

    油脂光澤,精光內蘊,厚質溫潤。琴身正面刻鳳飛九天圖,睥睨之姿,栩栩如生。

    這邊已有人麻利的撤去了姬藍槿面前的果盤酒盞,那丫鬟將白玉琴置於姬藍槿面前的案桌上,便聽得姬宸雪討好出聲道:「我的這把鳳舞,雖不及你的那把九天,但一時也尋不着更好的了,你且將就着用吧。我也好久沒聽阿槿你彈琴了,當真是託了母妃的福。」

    場中都是一些有見識有身份的人,見到那把白玉琴時卻都不約而同露出嚮往驚嘆的表情。

    由此,便可見這把琴的價值,恐怕有錢也未必能夠買到。

    台上,下人們已經備好了筆墨紙硯。沐流庭側過身,覷一眼她手上的詩簽,然後搖着手中的扇子道:「你要作畫?不知青菀姑娘是打算畫人還是畫物?」

    另一邊,姬宸雪聞言也湊了過來,撇了撇嘴道:「我看,就把你這扇面借給她描摹,也免得她待會上了台什麼也畫不出。」

    青菀施施然起身,衝着兩人頷首道:「謝世子爺好意,不過不必,青菀已經想好要畫什麼。」說完便起身朝着那備有筆墨畫紙的場地中央走去。

    青菀盯着她素白的紙箋出了一會神,便聞得場下突然一陣琴聲徐徐而起,漸入潮水般層層盪開。只是一個起調,便已包含無數。

    初聞只覺那琴身婉轉連綿,悠悠揚揚,說不出的好聽。再往下聽,便可發覺裏面實則暗藏精妙,指法百變。

    琴身不絕,裊裊於耳。時而舒緩如流泉,時而急越如飛瀑,時而清脆如珠落玉盤,時而低回如呢喃細語。

    青菀回過神才察覺,曲子已經過去了一半,而她必須要在琴曲結束前完成整幅作品。

    思及此,不由得收斂心神,提筆開始在紙上作畫。

    眾人坐的遠,也不知她在畫些什麼,當然,絕大部分的人都被琴聲所吸引,除了個別對她感興趣的人之外,大家根本也就不關心她畫的是什麼。

    一直到琴音漸落,餘音緲緲,似逝猶存時,方見那一抹素白纖細的人影,神色從容的放下手裏面的筆,緩緩直起身子。不高不低的聲音在場中響起道:「青菀已經畫好了。」

    也是這一聲,讓所有人從方才如夢般的琴聲中回過神。

    在恆親王妃的示意下,兩個丫鬟急急走上前,幫着青菀把畫展開。

    剛才眾人沉靜在琴聲中,根本不在意她畫了什麼,此番,看到丫鬟們緩緩展開的畫卷,卻都不由得一驚。

    只見三尺長的畫卷上面,卷頭寥寥幾筆,卻把瓊花的神韻勾勒的栩栩如生,比之樹頭的實景絲毫不見遜色。

    而最讓人驚訝的不是那些瓊花,而是瓊花樹下,那一張張看似熟悉的面孔。

    她竟在短短的時間內,把在場所有的人畫入了畫中。這份記憶,這份功力,想必就連京城最有名的畫師也要自愧不如。

    尤其是人影中央,那一襲素白的人影,那一身清冷的風姿,那十指彈奏,安謐超脫的神情,世間恐怕再無第二個人能夠繪製的如此生動形象,如此的神似。

    在所有人之中,最驚訝的莫過於青嬈和姬宸雪,前者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台上的畫,還有那緩緩走回位置上的人影,眼中滿滿的不甘與恨意,「這怎麼可能?」那個女人,她怎麼可能會作畫,而且還畫的如此之好?就是自己,也自知不可能畫到其中的十之一二。

    先是會制香,現在又是作畫,她到底還隱瞞了多少事情?

    「小姐,我們都被她給騙了!」在她身後,香慢恨恨的說着。說完又小心翼翼的觀察青嬈的臉色,她可沒有忘了,自己剛剛才惹得對方不快。若不再謹言慎行,很可能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條。

    大小姐雖然說了夫人不會放過她,可如果她能夠求得二小姐為她求情,或許,夫人會考慮饒她一條命。

    結果,卻換來青嬈陰沉的一記冷眼道:「閉嘴!」她當然知道自己被騙了,不光是她,估計整個青家的人都被她給騙了。

    她和母親都以為,將她放逐在小院裏,不管不問,她便翻不出什麼浪花。饒是頂着青家嫡女的身份,也不過是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廢物。可沒想到,她竟瞞着所有人偷偷學了這些。那麼,就決計不能再讓她在青家留下去。

    沒有人可以爬到她的上面,誰也不能。她才是青家最尊貴的女兒。

    「死女人,你居然敢騙本世子。」

    而另一邊,青菀剛一回到位置上,便對上某人暴跳如雷的樣子。

    青菀神色淡淡,表情無辜的迎上某人的視線道:「我騙世子爺什麼了?」

    「你不是說你不會畫畫?」某人在她身後跳來跳去,憤怒的指責道。

    青菀卻是揚了揚眉,扯了一抹極淺的笑意道:「我什麼時候說我不會畫畫了?我只是說,怕扯了九王爺的後腿而已。」

    「你明明」

    姬宸雪剛想要反駁,冷不防憶及,對方好像確實是這般說的,一張臉頓時間漲得通紅,一時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最後冷哼了一聲道:「你這女人,恁地心思重。會就會,不會就不會,裝什麼憂鬱?居然連本世子也被你給騙過了。」

    「是你自己喜歡以貌取人,怎的還怪起別人來了?」旁邊,沐流庭搖晃着扇子,出言諷刺道。

    他雖然也詫異於青菀居然有如此了得的畫功,不過之前在醉仙茗時,已經先行見識過對方的不凡之處,此番倒也不覺得突兀。說完,笑眯眯的看向青菀道:「爺願出千金,不知可否求得青菀姑娘為在下作畫一幅?」

    青菀頷了頷首道:「世子爺言重了,如世子爺不棄,青菀自當免費為世子爺作畫。」

    沐流庭收起手中的扇子,握在手心,笑道:「如此,可就說定了。過兩日,我便尋個機會請青菀姑娘來府上作畫。」

    「不可!」青菀搖頭拒絕道:「青菀到底女兒家,這般堂而皇之的出入世子爺府恐有不便。不若世子爺來醉仙茗吧。明日之後,我便會去那裏和李師傅學習制香。到時我尋個機會同師傅說一聲,世子爺看可好?」

    她雖然有意通過結識身邊的人,來提高自己在青家的地位,便於日後跟青府那一眾人對抗,但也不想過於招人眼。須知,這個時代女子最重要的便是名節,一旦名節被毀,將舉步維艱。

    沐流庭也覺得對方說的有道理,不由得點了點頭,「只要姑娘不覺不便,爺我自當配合。不過,李師傅那般固執的人,居然肯收你為徒,想必姑娘對制香也有獨到的見解。」

    青菀含蓄扯了扯唇,婉聲道:「蒙師傅不棄而已,不過青菀倒是知道有一種香比世子爺現在佩戴帶的更適合世子爺。改日我便制來,讓世子爺一試。」想了想,又道:「世子爺身上的香日後還是不要帶了吧,雖能暫時起到靜心養性的作用,但帶久了於身體無益。」

    此言一出,沐流庭眼中乍然閃過一絲異芒,就連姬藍槿看她的眼神里也略略帶了一絲不同。

    「我也要。」旁邊,某個不甘被冷落的傢伙也嚷嚷着,要求青菀公平對待。

    青菀轉過身,平靜看向對方道:「不知恆親王世子想要什麼?」

    某人傲嬌的揚起光潔如玉的下巴道:「作畫,還有你剛才說的那什麼香,本世子都要。」

    青菀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感覺對方還真是小孩子心性。旁邊,沐流庭涼涼的回以一記白眼道:「怎麼,你捨得出門了嗎?沒聽青菀姑娘說,要請她作畫必須去醉仙茗?」

    姬宸雪聞言,立馬暗下臉來。不過很快又重新昂起下巴道:「何須那般麻煩,待會宴會結束,讓她留下來替本世子作完畫再走不就行了。」

    青菀想說什麼終是沒有說,最後看着姬宸雪道:「世子爺可是在為這一頭白髮犯惱?」

    姬姬宸雪聽得這話,不由得眼前一亮,滿含希冀的看着她道:「你可是有辦法?若你能想辦法幫本世子把這一頭該死的白髮變成原來的樣子,本世子定然重重有賞。」

    「辦法倒是有。」青菀在腦海中仔細回想了一遍染髮劑的製作方法,隨後抬起頭看向身後的男子道:「不過,我覺得世子爺這一頭白髮很好看啊!冠蓋京華,絕無僅有。但如果世子爺不喜,青菀也是有辦法將他變黑的。」

    沒等姬宸雪回答,就見那邊,丫鬟拿了青菀的畫過來,沐流庭盯着那畫又是一番讚賞。末了道:「如此好畫,怎可沒有題字。可惜我等俗人,沒得辱沒了這副好畫,不如就請咱們的九王爺來執筆吧?」隨後示意那丫鬟將畫拿到姬藍槿的面前。

    青菀一驚,下意識的蹙了蹙眉,轉過身便去看那人的反應。

    沒曾想,姬藍槿竟未推辭,色淡如水的眸子淡淡瞥了那幅畫作一眼,隨後執筆在空白處寫下幾個字,「東方萬木競紛華,天下無雙獨此花。」

    徘徊俯仰,容與風流,剛則鐵畫,媚若銀鈎。

    看清他題字的眾人都不約而同露出一抹深思的表情。

    且不知,這天下無雙的到底是花是畫還是這題字作畫之人。

    青菀瞪着那幾個字怔怔出神,都說觀字識人,姬藍槿的字雋永飄逸,奇峻而不失灑脫,運筆虛實相映,故靈動中隱隱透出峭拔之質,收放自如,擒縱適度,字裏行間透着與一種清雅與坦蕩。

    ?青菀怎麼樣也沒辦法把寫出這樣字的人,跟當初那個把毒酒端給自己的男人聯繫在一起。

    愣神間,畫紙已教丫鬟給收了起來,交到青菀面前。見自己主子正在出神,便由紫蘇幫忙接過,替自家主子收着。

    那邊,青菀緩緩回過神,便見沐流庭巴巴的望着她道:「你真的有辦法能讓阿雪的頭髮變黑。」

    青菀點了點頭,「從外表讓頭髮變黑不難,但關鍵在於調理。白髮的產生,最大的因素是生活緊張,壓力太大所致。當一個人所承受的壓力,超過最高極限而無法負荷時,便會加速白髮生成。不知世子爺到底有何憂心之事?需把心放寬了才好。否則,青菀的染髮劑也只能適用於一時,過不了多久,當白髮重新生出來之後就又得要重新染過。到時候,只怕連世子爺自己都得嫌麻煩。」

    說着,眼神似有若無的飄過姬藍槿的方向。

    早先看這兩人的互動,只覺他們的關係不一般。加上五皇子先前那一番話,青菀腦子裏隱隱有一個念頭生成。

    把她的表情看在眼裏,沐流庭眼中不由得多了一絲興味,邪惡挑了挑眉,道:「阿雪是因為練功過度,才會致使黑髮變白,你看阿槿作甚?」

    「你是說,他的頭髮是因為練功才會」青菀不由得一陣驚訝。

    她確實也有聽說過,有些人因為練功過度,走火入魔而致一念白髮。不過在此之前,她卻是沒有想過這一點。

    許是因為有了先入為主的觀念,認定對方的白髮乃是心有鬱結所制。

    「不然,你以為呢?」沐流庭眼中惡作劇的光芒大盛。

    她還以為

    就見沐流庭盯着她看了好一會,目光帶了一絲捉弄,似要把她給看穿似的。良久,這才緩緩繼續道:「阿雪自幼把阿槿視作榜樣,事事以阿槿為目標,只不過這麼多年,唯一能夠跟對方一比的,也就只有他的容貌。如今卻因為練功把頭髮給毀了,所以他才會那麼在意,天天把自己關在屋裏,甚至於連門都不願意出。」

    「那九王爺他又為何」對對方如此冷淡?

    看兩人剛才的樣子,分明就像是一對置氣的冤家。一個急於求和,另一個卻置之不理。

    聽她的問題,便可知她心中在想些什麼,沐流庭臉上的笑意不由得加深道:「阿槿曾勸過他,讓他不要太急進,可他不聽,以致走火入魔,這才一夜白頭。阿槿也是因為生他的氣,所以才故意不理他。」

    「原來是這樣。」

    她還以為,這兩個人身上發生了什麼狗血的基情呢。

    「確實就是這樣。」沐流庭先是一本正經的點頭,隨即眼底帶了一絲促狹,壞笑看着她,一副洞穿一切的口吻道:「現在可以告訴我,你剛才在想什麼嗎?」

    「呃?」青菀不由得一陣大窘,當即有一種被看穿了的感覺。臉上火辣辣的一片,紅的猶如是煮熟了的蝦子。

    瓊花宴結束,青菀被單獨留了下來,自是應了某個人的無理要求,為其作畫。

    原本花園內便有現成的筆墨紙硯,可某個孩子心性的傢伙不要,非得要求對方去書房不可。非但如此,過程中還提出了諸多要求。

    青菀也只當對方是小孩子對待,對方要求什麼,她便一一照着去做。本來一刻鐘便可繪製好的畫像,卻硬生生畫了大半個時辰。

    而那幅畫,在那之後,便被某人奉若至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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