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x-man
作為一個老牌情報人員,迪爾很清楚竊聽造成的後果,他二話不說,立刻卸去自己手機的電池,而後撲向了葛蘭……幸好葛蘭身上沒有手機。
迪爾閉着眼睛想了想,回憶自己這段時間說過什麼話,確認自己沒什麼泄密的,而且自己基於職業習慣,曾阻止葛蘭介紹分手後的經歷……將所有說過的話回憶一遍,迪爾馬上在對話框內鍵入自己的問題:「你是誰?」
「x-man」,安鋒惡作劇心理湧起。
「監聽是何時開始的?」上一個問題沒答案,迪爾馬上問出最感興趣的問題。
這個問題安鋒也想知道,如果監聽始於昨天,那麼他今晚跟迪爾的交談就全曝光了……咳,我該不會這麼霉吧?
安鋒默默地將這個可能性推敲一遍……無奈的搖搖頭。唉,還是疏忽了,指望迪爾的竊聽始於今晚半夜三更時,那是不現實的,估計迪爾被懷疑上之後,他就被盯上了。不過,細細想來,安鋒也不怕自己的話被人聽到,因為在他與迪爾的交易中,他只是挑唆迪爾,指望迪爾幫助他救出阿蓋爾。
當然,他也明示暗示要求迪爾對黑幫分子下手,不過這是英國,英國的法律很嚴謹,沒有拿到他親自動手的證據,警方就不能指證他——因為「通過非法手段獲得的證據,不能用來指控他人違法」。而出于謹慎,出於對20年後情報技術的了解,安鋒使用手機時很小心,遇到重要會談從不開機。
在石化廠廢墟里安鋒動手殺人了,但那是與迪爾分手之後,迪爾親眼並未見到他動手,而他使用的兇器還是迪爾提供的——他故意的,他故意要來了迪爾的箭毒吹管。迪爾知道這是殺人兇器,卻沒有反對;當迪爾解救被綁者時,其實已經看到了死亡的看守。但迪爾並未問一個字,他甚至沒有問及樓頂警戒者的生死……
嚴格意義上說,迪爾是安鋒的共罪殺人同夥。由於安鋒年紀太小,殺人武器還是屬於迪爾的,一個不小心,這個罪名能套在迪爾頭上,而安鋒只不過是個心急救友的孩子……
盤算片刻,安鋒長嘆一聲:罷了,已經這樣了,就聽天由命吧……反正咱現在有錢了,請得起好律師。
帶着這個心理。安鋒萬事無憂的切斷與迪爾的聯絡,上床蒙上被子,放心大膽的陷入夢鄉。
第二天,太陽照常升起,生活還得繼續。
安鋒照常起床,在住宅小區的街道附近照常跑步,他在附近沒發現監視者。帶着平常的笑容,安鋒回家若無其事的給媽媽燒飯,與斯嘉麗一起吃了早餐,坐校車上學。
走出校車時安鋒習慣性左右打量了一眼,附近沒有看到異常,他鎮定自若的進了教學樓,進到自己班級……外表看安鋒表現完全正常,但斯嘉麗覺得,凱恩哥哥似乎又回到了野營時的狀態,他做任何事情都很專注很認真,但他的眼神很悠深,仿佛穿過現在看到了未來。
好吧,斯嘉麗跟安鋒不是一個年級,她不是個敏感的女孩,剛才的感覺只是在她腦海中一轉,便立刻被朋友吸引住了,幾個女伴湊一起談論起野營收穫,逐漸歪樓到了化妝打扮上面。
同樣為化妝打扮發愁的,還有安鋒的同班同學孫靜雅,整個上午課她表現得明顯心不在焉,中午課間休息時,召集生吳兮悅匆匆過來喊:「凱恩,茱莉,你們兩個快一點,今天有免費午餐。」
安鋒很正常的站了起來,隨口是非一句:「不是有句俗話說『天下沒有免費午餐』嗎,怎麼咱學校總是免費午餐不斷,茱莉,走吧,排隊去……」
每個周一都是學校的免費午餐時間。當然,這個免費午餐不是說「當天午餐全部免費」,免費的只是其中一部分。
老外不喜歡浪費,社區周圍蛋糕店、麵包店、超市什麼的,周末沒能賣出去、即將過期的、略有點不新鮮、品相不怎麼好的食品,都會轉贈周圍的學校、教會,或者救濟所。由他們發放給需要這些食品的人。這些免費食品以蛋糕為主,麵包、披薩也常見,更多的是水果,肉類食品很少。
領取免費食品對老外來說並不是丟人的事情,分發免費食品的窗口排起了長隊,安鋒緊跟着吳兮悅排在隊伍後面,孫靜雅剛在兩人身後站定,負責維持秩序的召集生立刻對孫靜雅身後的人說:「很不幸,今天的份額到此為止,後面的各位同學請去別的窗口就餐。」
跟在孫靜雅身後的一位男生抱怨:「上帝,太倒霉了,聽說今天有香草蛋糕,巧克力派,我最喜歡了……」
幾個男孩一邊搖頭一邊走向別的窗口,吳兮悅看着好不容易露出慶幸笑容的孫靜雅,揚了揚下巴,問:「茱莉,你跟家裏聯繫了?你的家訪報告怎麼說的?」
孫靜雅眼淚差點掉出來了:「吳姐,你跟地區輔導員解釋一下吧,她怎能那麼說我——她在報告裏說我不講衛生。我怎麼不講衛生了?我衣服常換,被褥常洗,房間整理的乾乾淨淨,怎麼不講衛生?」
吳兮悅明了的點點頭:「我問過地區輔導員了,他說的都是你寄宿家庭反映的問題,你寄宿媽媽說你兩天洗一次澡,出門從不化妝,她認為你這樣太不講衛生了。」
孫靜雅十分委屈:「咋能這樣呢,兩天洗一次澡也算不講衛生,課堂上不是才講過要珍惜水資源嗎?……」
吳兮悅眼睛掃過安鋒,安鋒立刻挺挺胸膛插話:「茱莉,你幹嘛替英國人節省英國水資源呢?」
吳兮悅氣的笑起來:「凱恩你這個……茱莉,我跟你說,英國人人為地『講衛生』,以及節省水資源概念,跟咱們不一樣,他們每月人均用水三十方就算非常非常節省了……」
孫靜雅瞪大眼睛反駁:「三十方,咋可能用得完三十方,我們家人均每月用水……」
安鋒在哪裏大聲掰着指頭算,打斷了孫靜雅的抱怨:「門前花園要澆水,每天都要澆,否則鄰居向警察投訴;洗車要用水,游泳池要用水,至於洗衣服洗澡……」
吳兮悅趕緊打斷安鋒的嘮叨,在她眼裏安鋒今天表現很正常,一如既往的腹黑與……一針見血。
「老外的洗澡跟咱們不一樣,咱們是早晨洗臉,他們早晨起來洗澡,然後換衣服出門,回家上床前再洗澡……他們拿洗澡當洗臉的,所以每天不洗兩遍澡,他們就認為是『不講衛生』。至於夏天,洗澡次數更多了,反正你今後進門、出門,最好都洗一遍澡。凱恩剛才說的對——你幹嘛替英國人節省英國水資源呢?
還有,化妝問題我也要跟你談談,咱們是學生,小學生中學生確實不要求化妝——但老外說的『化妝』跟咱們的觀念不一樣,他們說的『不化妝』是指不噴香水、不打眼影,但你眉毛總得描一下吧,口紅總要塗一下吧?不塗口紅塗潤唇膏,面上總要抹點油吧?清水洗臉就出門,老外認為這是邋遢。
好了好了,別委屈了。美麗與英俊是自己的事業……之一,臉面很重要,這是你的個人名片。你要學會從小開始經營自己的事業,要從小開始設計自己的形象……&%*&(@#¥」
在吳兮悅的勸說聲中,三人逐漸挪到了窗口,領取了最後三份免費午餐,吳兮悅領着三人坐到角落裏,她把目標轉向了安鋒:「地區輔導員說,你的寄宿家庭詢問了領養問題,你想被他們領養嗎?」
安鋒顯得有點扭捏:「你有什麼建議?」
「這是好事」,吳兮悅旗幟鮮明的說:「作為交換生,你只有一年簽證,明年必須回去。但你已經脫離的應試教育軌道,再回去,重新進入那個殼,這一年的交換生涯就算白費了。你父母等於白花了今年的學費,然後,你會發現你再也適應不了死記硬背滿堂灌的教育方式。
如果你想繼續這種教育,你的父母就必須每年花費巨資,而你要每年往返,花費大量機票錢重新簽證入境,每年進行一次審核,只是辦手續就會讓你父母跑細了腿……我認為,就是為了讓你父母減輕負擔,每年讓他們少花點學費,也值得試試寄宿家庭的建議。
而且老外的領養、收養政策很人性化,法律並不禁止你跟生身父母團聚,相當於僅僅轉移監護權而已,但被領養之後,你可以享受當地人待遇:教育免費,而且享受政府津貼……哦,我記得還給發交通費、牛奶費、水果費等等。寄宿父母還可以享受『教育假』——學校開家長會時,父母可以有帶薪假。」
吳兮悅是個非常快嘴快舌的人,她說話總是直奔主題,將利益糾葛分析得一清二楚。而且她總有點好當大姐姐的性格,午飯時間就在她噼里啪啦說教聲中度過,斯嘉麗遠遠的張望幾次,見到吳兮悅滔滔不絕,趕緊把腦袋縮了回去。
中午飯時間,沒有人來找安鋒,但估計……該知道的消息已經擴散。
終於等到放學,安鋒領着斯嘉麗走出校門,還沒等兄妹倆登上校車,一輛急匆匆駛來的奧斯丁嘎然停在校門口,攔住了安鋒的去路,迪爾從車上跳下來,招呼安鋒上車。他同時望了一眼斯嘉麗,目光中露出明顯警告的味道。
安鋒臉上波瀾不驚,什麼都不顯。他稍稍停了一下,安慰斯嘉麗:「妹妹,你坐校車回家,我跟……這位迪爾先生有點事談。告訴若娜阿姨今晚我要晚點回去,如果媽媽沒能趕回來,晚飯後她可以先走一步。」
迪爾連忙幫腔:「女士,我跟凱恩就在你家附近談,我們有點小問題,他會趕上晚餐的。」
斯嘉麗遲疑的走上校車,她站在車窗邊望着奧斯丁,迪爾趕忙揮揮手示意沒問題,等安鋒坐上車,他發動汽車尾隨校車走了一段,這才拐到路邊……一輛廂式貨車尾部。
迪爾先跳下汽車,打開廂式貨車尾廂車門,招呼安鋒上車,安鋒坐在車裏觀察一下,看到廂式貨車裏空空蕩蕩,他平靜的說:「哦,我忘了讓斯嘉麗把書包背回去。」
迪爾撲哧笑了,他從車裏摸出一瓶白蘭地給自己倒上,端着杯子招呼:「上來吧,你怕什麼?」
安鋒慢悠悠地下車,仔細地關好車門,登上廂式貨車,再關好廂尾門,扭臉,看到迪爾沖他攤開手:「還我吧……我是說吹箭管?」
安鋒茫然的搖頭:「你說什麼?我不懂?」
迪爾拍了拍身上,示意身上沒有竊聽器,他又隨手在行李架上摸了一把,摸出一部手機遞給安鋒:「你應該認識,這是你的手機。」
安鋒找了個位置坐下,一句話不說先拆手機。迪爾盯着安鋒的動作,嘴角帶着嘲笑:「你這小孩,從哪學的一肚子壞主意,昨晚過後,他們追蹤了這部手機——因為這部手機給我打了電話。他們發覺手機去了倫敦,而後這部手機一直在移動……最終他們在火車行李架上發現了它。」
安鋒開口了:「你帶手機了嗎?」
「沒有」,迪爾回答。
「但我不能相信你……這輛車,有很多地方可以隱藏竊聽設備。」
迪爾過去擰開了收音機,安鋒卻一直搖頭。迪爾一笑,搖晃着酒杯說:「沒錯,你的猜測很正確,我們的交易過程被錄音了,我剛聽過那段錄音,但我要說,光憑那段錄音還無法定我們的罪。咳咳,我現在出現在這裏,我可以自由活動……難道你還猜不出答案嗎?」
安鋒搖搖頭:「我無法信任你……你要什麼?」
「我獲得了豁免!」迪爾一字一句地說:「一切都按照你的計劃,這案子栽在女臥底頭上,但願她今後別被抓住。」
稍停,迪爾身子逼近安鋒,目光灼灼的盯着他,說:「我本來中午要來找你的,但中午的時候,警方突然接到一個消息——黑幫老大的會計師卷錢跑路了,據說他殺了保護他的三位保鏢,帶着情婦出逃了,就在昨天夜裏……對此,你有什麼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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