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煙 第三十章 王霸道與煩惱

    丟丟走後，唐玉也跟着走出院子，朝街對面的煙花書齋行去，他打算去安慰安慰王溝，免得這廝想不通干出些蠢事。

    王溝見到唐玉那刻，臉色異常難看，只是自顧自地低着腦袋，就差沒哭出聲來。

    唐玉見狀一陣鄙視，寬慰道：「將目光放遠點，紫玉姑娘的事既然答應了你，便一定會幫你搞定。」

    「真的？」王溝眼睛抹出絲絲光亮，隨即又黯淡下來，想起今夜紫玉姑娘便要跟方天靜共度良宵，他這顆心便隱隱作痛。

    「你去收拾下行囊，搬到院子去住吧，這家店沒必要開下去了。」唐玉淡淡道。

    「啥？」

    王溝一臉不解，煙花書齋才剛開半個月不到，掌柜竟然說要關門，這不等於是將投在書齋的錢丟入大海嗎？況且眼下三國一書才剛開始熱銷，此刻卻要放棄書齋計劃，怎麼看都有些不妥。

    唐玉笑着解釋道：「三國一書先暫時放下，目前我在考慮進入別的產業。」

    「什麼產業？」王溝好奇不已。

    「煙紫閣。」唐玉淡淡道：「我打算買下煙紫閣。」

    「啥？」王溝激動得大叫起來，買下煙紫閣豈不等於日後每天都能與紫玉姑娘朝夕相處。可細細想來身為長安名樓的煙紫閣豈是任何人都能買的，就算煙紫閣肯賣，其價錢勢必不菲。

    唐玉本夜沒考慮買下煙紫閣，眼下雖靠出售三國一書賺了不少銀兩，卻還不足以買下煙紫閣，再加上紫玉姑娘的可疑之舉，若是買下煙紫閣便等於在身邊安下一顆定是炸彈，沒準哪天就會引火上身。

    可換個角度想想，眼下還未能知道紫玉究竟是效力於長安哪股勢力，何不將計就計將紫玉拉到身邊，所謂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便是這個道理，若想戰勝對方便要去了解她的一舉一動，又有什麼比當她的掌柜更能了解她呢。

    「這事就交給你辦了，記住你又欠我一個人情。」唐玉呲牙笑道。

    難道掌柜之所以買下煙紫閣便是為了自己能與紫玉朝夕相處？王溝心頭一熱，大為感動，急忙屁顛屁顛地往煙紫閣的方向行去。

    唐玉靠在搖椅上眯眼思量着接下來的事情，在煙紫閣時他故意放出風聲想要通過方天靜接近太子，放出這個煙霧彈只是為了蒙蔽上頭幾番勢力，太子在長安的勢力連二皇子嘉王都比不上，再加上手底下有方天靜與楚豪這等廢物，相比日後就算不被天子廢掉也難成大器。

    就算唐玉真有意結交太子殿下，怕是方天靜也不會答應，若是唐玉不幸真得到太子的賞識，那他日後又豈會有好果子吃。況且近日唐玉的所作所為就是個十足的市井潑皮，招納這等閒人入府，又有何意思。

    夜裏，丟丟與王溝相繼回到別院，匯報了今日的成果。

    關於名單上第二個要殺之人的行蹤，丟丟還未找出任何蛛絲馬跡，看來那人行跡隱藏得很好，不過丟丟很有信心不消幾日一定能有所發現，倒是煙紫閣那邊有了明確消息。

    而王溝這邊則同樣碰了一鼻子灰，當他找到煙紫閣鴇媽提出要買下煙紫閣時，差點沒把鴇媽笑昏過去，最終經過一番軟磨硬泡，鴇媽也同意出售煙紫閣，可價錢卻高的出奇。

    三十萬兩！

    「不行，三十萬兩都可以買下長安四大鳳樓，她擺明就是訛詐。」丟丟鼓着臉滿臉怒意，對唐玉要買下煙紫閣很是不解。

    王溝滿臉苦笑，試探地問道：「掌柜肯出多少銀子，我看這事還有迴旋的餘地。」

    「三百！」唐玉直接拋出能接受的底線。

    王溝一陣無語，鴇媽開價三十萬確實有點狠，以煙紫閣的商客源賣個十萬兩還能接受，可掌柜直接將價錢砍至三百兩，這邊更狠了，這一砍就是十倍之差，任誰也不會傻到去將價值十萬兩的煙紫閣以三百兩價錢出售。

    「掌柜，價錢低了點吧。」王溝苦口婆心地說，想起不能與紫玉廝守他這顆心便又開始生痛。

    「確實低了點。」唐玉點頭附和，神秘笑道：「可我堅信她一定會賣，明日我們便去會會這位鴇媽。」

    王溝對這話很是懷疑，鴇媽能經營煙紫閣必然是有些手段，其頭腦之精明可想而知，又如何回去做出這賠本的買賣，莫不是掌柜打算明搶？

    想至此，王溝額頭滲出絲絲汗珠，祈禱着明日別打起來鬧出人命才好。

    ……

    唐玉與王溝再次出現在鴇媽面前時，鴇媽臉板的像塊冰塊，昨日王溝來找她提出收購煙紫閣時她拋出三十萬這個價錢，本是想藉此價錢嚇退王溝，不想今日這廝卻又再次厚着臉皮出現，還恬不知羞次地提出以三百兩的低價收購煙紫閣，差點沒笑掉她的老牙。

    三百兩放在尋常百姓家是個天文數字，可對才子云集的煙紫閣卻無疑是一筆小錢，要知道光煙紫閣內花魁紫玉姑娘的身價便不只這個價錢，曾有人願意出千兩錢財來買紫玉的**鴇媽都沒答應。

    這二人卻好意思開口提出三百兩收購煙紫閣，簡直就是個笑話。

    「三百兩？你確定不是來鬧事的？」鴇媽板着臉不確定地問道。

    「就是三百兩。」唐玉呲牙咧嘴地笑着，仿佛願意出三百兩已經很抬舉煙紫閣了。

    「滾！」

    鴇媽同樣撕牙咧嘴地大叫道，轉而朝身後幾名壯漢揮了揮手，大罵道：「將他們拖出去，別再讓我看到。」

    鴇媽話畢，身後幾名壯漢紛紛挽着袖子一副凶神惡煞準備動手的模樣，嚇得王溝急忙倒退幾步躲在唐玉身後，心中大叫不妙，暗道：我就知道會這樣，三百兩就像買當紅鳳樓，掌柜瘋了吧！現在好了，免不了要挨上一頓暴揍。

    「掌柜，要不退回去再說？」王溝卻生生地問。

    唐玉輕嘆道：「君子動手不動口，鴇媽既然不打算賣又何必動手呢？所謂買賣不成仁義在，更何況我相信鴇媽一定會再考慮考慮我的提議。」

    鴇媽將頭別像一邊，懶得搭理唐玉，若非見唐玉長得還算漂亮，她早就黑臉動手打人了。眼下見唐玉對幾名壯漢有恃無恐，心中不免咯噔一下，暗道：莫非這人有什麼大來頭？

    長安城勢力錯綜複雜，城內但凡有些名氣的酒樓茶館鳳樓賭坊，其背後都有貴人撐腰。故此各個行業背地裏雖有些競爭，明面上卻都很和睦，畢竟其背後的主子都是同一朝班之臣。

    若真翻起臉來，到最後受傷的還是下頭這些小人物。

    鴇媽經營煙紫閣已有幾年時間，這番道理又怎會不知，萬一眼前這位長得白淨笑容極甜的少年真是什麼大人物，那自己這條老命又豈能保得住，再次將目光掃視了唐玉片刻，嘴角微微上揚，牽強地笑了起來，問道：「公主貴姓？」

    唐玉禮貌地回了個笑臉，回道：「唐！」

    鴇媽臉色微變，卻又故作鎮定，再次問道：「唐姓有很多種，不知是大唐的唐還是北齊與西晉的唐？」

    「魏國的唐。」唐玉淡淡道。

    鴇媽猛然一驚，望着唐玉的神色生起陣陣害怕之意，顫聲道：「你真的想買煙紫閣？」

    唐玉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鴇媽緩緩從懷中取出煙紫閣房契，利索地交到唐玉手中，躬身道：「這是房契，閣內幾位姑娘的賣身契在賬房內，待會我會叫人幫你取來。從這刻起煙紫閣就歸公子了，只希望公子能給我個交代。」

    交代的意思很簡單，便是要唐玉給個理由好讓鴇媽在上頭貴人面前解釋，唐玉會心一笑，回道：「八方賭坊自然會給你解釋，你去找七先生吧，他會幫我付那三百兩銀票。」

    「謝謝公子。」鴇媽笑着大步走出煙紫閣，彷如這座閣樓從來都不是她的產業，她只是位保管人，在找尋着閣樓真正的主人。

    王溝張大着嘴將目光從唐玉手中的地契上移開，轉而望向鴇媽離開的方向，心中很是不解，前一刻鴇媽還氣勢洶洶地準備動手打人，後一刻卻又心甘情願地將煙紫閣交到唐玉手中，這轉變未免過快了些。

    最為驚訝的還是鴇媽臨走前竟然一分銀票都沒拿，難道這天底下真有免費的午餐，「她就這麼走了？」

    「要不然呢？」唐玉眯眼笑得極為開心。

    「可我們一分錢都沒出。」王溝鬱悶道：「難道八方賭坊真的會幫我們出那三百兩？」

    唐玉笑而不語。

    王溝心下尋思着這一切的轉變，似乎都只有一個解釋，那便是八方賭坊欠掌柜的錢，而掌柜便將這錢轉出來收購煙紫閣，可身為長安四大賭坊之一的八方賭坊真的會欠錢嗎？王溝有些不信。

    不過想起前些日子長安城內盛傳的掌柜好賭一事，王溝便有有些相信自己的推測，若真如此那掌柜豈非神人？

    口若懸河能用言語激得楚豪與方天靜二人吐血，妙手空空能贏下城內八方賭坊的三萬兩銀票，詩才驚艷拋詩就像在河裏撿石頭般手到擒來。

    這世間真有這等神人，這人竟然還站在自己身邊，並且還是自己的掌柜？王溝有些不敢往下想，只得將心思轉換到紫玉姑娘身上。

    煙紫閣順利收購了，自己與紫玉姑娘豈非天天能見面，想起能與沒人促膝長談，嫣嫣私語直至天曉，王溝心裏便樂開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