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煙 第九章 長安第一夜

    「丟丟,跟你說過多少次要淑女些,文靜些,別整天舉桌子搬凳子的,很難嫁出去的。」

    搬着採辦的一大堆東西,唐玉再次跟丟丟重申這個很重要的問題,這個問題極有可能關係到丟丟未來的幸福。

    「不舉桌子酒坊老闆會不找我們賠錢嗎?現在連面錢都省了,嘻嘻!」丟丟笑的像個小孩。

    在酒樓發生瘋狗事件後,唐玉本想賠老闆一些損失費,當丟丟用極不情願的目光遞出那幾文錢時,酒坊老闆臉上的慘白簡直就是觸目驚心。

    有丟丟的目光在那,那頓飯自然沒收錢,臨行前酒坊老闆掐媚的笑臉直至此刻依舊在眼。

    「少爺,你那首詩是什麼詩啊?很厲害的樣子!」

    「嘔吐令!」

    「哇咔咔,果然夠兇猛!」

    二人的對話很簡單,也很家常,正如在煙村時一般模樣,可停在王溝耳中卻變得耐人尋味,王溝直至此刻還在埋怨唐玉打別人臉時竟報上自己的名號。

    雖有抱怨,可心中卻也對唐玉欽佩不已,短短數分鐘竟能氣得那位狗仗人勢的二世祖吐血,這事必然會在長安掀起一陣佳話。

    每每想到此處,王溝望着唐玉與丟丟的神色儘是不解,這到底是怎樣的兩個人,竟能將無恥發揮到如此地步。

    雖搬着一大堆東西,唐玉卻不打算直接去新房,而是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轉悠起來,離開酒樓那刻他便發現跟隨楚豪的那兩名世子一路尾隨而來,似想打聽清楚唐玉的住處,好摸黑下手。

    行至傍晚時分,尾隨的二位世子才鬱悶不已的放棄了跟蹤的想法,唐玉這才領着丟丟與王溝回到了洛陽街那條巷內。

    剛入巷口,唐玉便攔住王溝,冷不丁地指着街對面那家緊閉的房門,淡淡道:「你的家在對面。」

    王溝轉眼望了眼對面街道,不解道:「你連對面都買下來了?」

    「不是買,是租!今後你就住那,記住無論何時沒有我的應許,不許踏入這條巷內半步。」唐玉說的冰冷,自語行間透着深深的冷肅之意。

    王溝渾然一驚,撅着嘴不滿道:「不許進就不許進,有必要擺出如此殺氣騰騰的目光嗎?」

    唐玉呲牙笑了起來,將對街鑰匙交予王溝後轉而抱着大堆東西朝巷內行去,身後王溝大聲問道:「唐少爺,關於書坊之事,何時能談談?」

    「談什麼?」唐玉指着對街那條店鋪說道:「那家店便是日後第一家書坊,你便是書房內第一位掌柜。」

    第一位掌柜,王溝笑的撕牙咧嘴,頃刻後便鬱悶地望了眼蕭條落寞的洛陽街,呢喃不已。

    洛陽街本就人跡稀少,在這種地方就算開風塵店鋪都只有倒閉的份,更何況書坊,這不擺明着是將銀子丟進大海嗎?

    望着唐玉與丟丟消失的背影,王溝開始後悔自己當初為何沒卷着唐玉的那些銀票潛逃,如今落得得罪了太子門人,這日後在長安的日子必定舉步維艱,細細想來,卻突然察覺這一切似乎都是唐玉有意為之,從買書開始,直至拋詩打臉,一切都在唐玉計劃之中。

    想到此王溝不由得對唐玉升起一股敬佩之意。

    丟丟鼓着臉輕快地撕開了大門塵封已久的封條,大門一開,一股霉酸味襲來,丟丟撅了撅嘴,心情卻並未因此而受影響,對她而言這股霉酸味是家的味道。

    進得大門,是一座空曠的別院,院中有顆巨大的樟樹,幾近枯竭的樟樹盎然挺立,似在歡迎新主人的到來。

    樹下,如唐玉要求的那般,有個鞦韆,丟丟眼睛瞪得大大的,將手中採辦之物隨即一丟,甜甜的笑了起來,大步朝鞦韆行去。

    院內,不時傳來丟丟嬉笑之音,與之相伴的是唐玉聲聲怒罵聲。

    「丟丟,桌子放哪?」

    「自己看着辦!」

    「丟丟,床放哪?」

    「自己看着辦!」

    ……

    做完晚飯後,黑夜已然來臨,唐玉伸了個懶腰,一番忙碌下來骨頭竟有些酸痛,來回打量了屋內一陣,心下甚是滿意,對自己的佈置相當滿意。


    「丟丟,吃飯了!」唐玉笑着將一碗熱騰騰地麵條遞在丟丟面前,笑道:「丟丟,你試試少爺的手藝如何。」

    丟丟白了唐玉一眼,轉而大口吃了起來,很快麵條便被一掃而盡,這才用袖口擦拭掉口中殘留的湯漬,眨伐着眼睛淡淡道:「味道還湊合,唐玉你是不是有事要我幫忙?」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丟丟也。」唐玉掐媚貼在丟丟身前,說道:「還在怪我將書房掌柜一職交給王溝嗎?」

    「哼!」丟丟輕哼一聲,挪着板凳離唐玉遠了些,「少爺你難道不知道我很會打理錢財嗎?書房掌柜一職本來就非我莫屬,我就不懂你為何要重用那個狗不理,他看着也無什特別之處,就連書生最起碼的骨氣都沒有。」

    「王溝雖無殺人之膽,卻有奸商之能。只要加以調教日後勢必會成為很好的管家。」唐玉解釋道。

    今日發生的一切確如王溝想的那般,唐玉故意用王溝的身份將楚豪教訓了一頓,一則是想看看王溝在此事之後會不會因害怕被報復而失去那一絲文人之氣,二則則是為了將王溝比如絕地,以免他日被他出賣。

    對唐玉而言,此般做法做確實卑鄙了點,卻也無可厚非,若是不斷掉王溝二心,他日隨便哪位王侯貴族稍加誘惑,王溝必定左右不定。

    「可我已經是我們家最好的管家了。」丟丟氣鼓鼓地回。

    「你是管家嗎?」唐玉笑着說道:「況且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給你去辦。」

    丟丟掰着指頭細細嚼咽着唐玉此話的意思,少爺說我不是管家,那麼我在這家算什麼地位呢?下人?不對!難道是夫人?

    丟丟紅着臉搬着板凳再次緊挨唐玉坐下,昂着腦袋天真爛漫地凝視着唐玉一陣,暗道:人長得不錯,就是白了些,若日後娶了我的話,他白我黑,我是大腳,他是小腳,豈不正好是絕配,嘻嘻!

    「想什麼呢?」唐玉見丟丟神色之中儘是柔情之意,不免一陣寒意襲來,自從野地撿回丟丟他還從未見過丟丟有這般神色。

    「沒什麼!」丟丟低着腦袋望着腳上那雙唐玉給她新買的鞋子,心裏美滋滋的。

    「燒水洗腳,睡覺!」唐玉吩咐道。

    「沒問題!」丟丟麻利地起身,不消片刻便提着比她身子還大的木桶,來到庭院井中提水,木桶裝的很滿,丟丟提着卻絲毫不費力氣,她的心早已飄蕩到不久後唐玉輕掀頭上紅蓋頭的場面,這叫轉移法,是唐玉教的。

    夜裏,丟丟卷着涼蓆鋪倒床榻邊上,一切妥當後才卷着身子爬了進去,唐玉睡床,丟丟打地鋪,這些年一直都這樣。

    唐玉有些懷疑自己是否太過於剋扣丟丟,好在丟丟對睡在地上一點怨言都沒有,似乎很享受地面冰涼的感覺。

    「唐玉,你說這就是我們日後的家嗎?」丟丟有些懷念煙村的破舊房子。

    「當然,你是這座房子的女主人,給它取個名字吧。」唐玉半眯着眼躺在床榻上,心緒同樣飛到煙村那個家中。

    「就叫離院吧。」丟丟低聲回道:「希望這裏也能像煙村那個家一樣。」

    唐玉緘默片刻,良久才想起百日丟丟送的那位貴人,忙問道:「丟丟,今日你送貴人回去,可有記下地址?」

    想起馬車內那位神秘莫測的貴人,唐玉便心有餘悸,他自認看人看事要強過常人數倍,可卻無法看透那位貴人。這些年只有伍先生讓他有這種感覺,不想隨便跑出來一位虛弱女子也如此諱莫如深,讓人難以揣測。

    「記下了,是棟很大的房子,大門都比我們房子要大上不少,而且守門的小屁孩還囂張的很,連我都不准進去,差點沒跟他打起來。」想起白天那位守衛的表情的場景,丟丟便氣得不行。

    唐玉心下一顫,忙問道:「是皇宮?」

    「就是皇宮。」丟丟回道:「那個守門小屁孩說過:皇宮重地,閒人免進。」

    守門小屁孩?唐玉瞬時啞言,若那群宮門守衛知道有人用如此低等的稱號去稱呼他們,他們定會氣得鼻子都歪掉。

    心中雖揣度過那位貴人極有可能是宮中之人,此刻從丟丟耳中聽到還是讓他為之震驚。

    那位貴人一入長安便直入宮內,只有一個解釋,貴人必是宮內之人,可思前想後皇宮之內除了天子與後宮佳麗三千,又有誰住在裏面呢?

    丫鬟?那位貴人無論是說話的腔調還是形態卻都不像是僕人。

    公主?大唐只有一位公主,賜號嫣然公主。民間流傳嫣然公主向來深居宮內,以抄經念佛度日,平日與世無爭,是位徹底的佛教徒,應該也能排除嫣然公主的嫌疑。

    後宮佳麗?想到此唐玉心中一陣惋惜,惋惜的是如此心思縝密之女卻被囚於深宮之內,一入宮門深似海;惋惜的更是被皇帝老兒摧殘的那些花朵,女子命運向來多磨啊!

    惋惜之時,唐玉不免有點同情大唐天子,試想一下,家中隨便一位娉妃佳人都有如此計謀,想來宮內也無安寧之日。

    這是初到長安的第一夜,夜很清冷,也很寂靜,屋外寒風吹曉,天空中掛着即將滿月的月牙,像個被人咬了一口的燒餅。

    這是新家離院的第一夜,夜很溫暖,丟丟卷着身子,像個笑花貓,夢裏她笑得很甜,她又夢到唐玉掀開她紅蓋頭的那刻,那一刻她滿臉紅暈,像個正經人世的處子。

    這是復仇的第一夜,夜中帶着絲絲肅殺之意,唐玉雙目微閉,卻未睡去,他在思考接下來的路,復仇的開端比他想像中來的要快些,有些事一旦節奏過快,便很有可能適得其反,甚至招來殺身之禍,故此接下來的每一步都不能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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