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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音大殿裏血流成河。
鄭言慶倒在血泊中,昏迷不醒清秀的臉工,沾着點點血污,令人看上去心碎。
闖入大殿裏的人,是一個僧人。
身高大約在八尺往上,雄威壯碩。黑黝黝的面膛,生有一部短髯,虎目濃眉。
一身白色僧袍,令僧人在雄壯之中,透着一絲莊肅之氣。
當他看清楚鄭言慶面孔的時候,眼神突然間閃動奇異的光芒,神情也有一些激動。雙手執着一根兒臂粗細的鐵鏈,鐵鏈兩端,各有一個黑黝黝,鐵鑄的圓球。
每一個鐵球,看那個頭,大約有四十斤上下。
若加上長長的鐵鏈,這東西的分量恐怕不下於百斤他的突然出現,令所有人都感到吃驚。兩頭蛇最是驚慌,因為他退後環顧四周,發現古廟裏突然出現了不止一名僧人。
山牆外的獵弓射手,倒在地工,聲息全無。
而古廟庭院中,站立着六七個魁梧割悍的僧人。
手中或是持有棍棒,或是配有刀劍。從那從容步履,以及無聲無息消滅了獵弓手來看,這些僧人的武藝,絕對在水準之上。別看山賊人數眾多,可是在這些僧人的眼中,卻洗若不見。一個個氣度沉穩,面露慈悲之色,看着古廟中的狼藉,輕輕搖頭嘆息。
「這位大師,不知在何處修行,來此有何貴幹?」
兩頭蛇心裏也有些含糊,看着大殿裏的僧人,…小心翼翼的詢問。
黑面僧人沒有理他,走到鄭言慶身旁。他沒走一步,身上就會傳來嘩稜稜聲響,鏈球隨着他聊步移dòng ,在凹凸不平的地面工滾動,發出一種沉悶合人窒息的聲響。
謝弘叔侄緩緩退後,手中拿着火把。
而党家兄弟也退入了觀音大殿,一個個遍體鱗傷,狼狽不堪。
僧人彎腰,將鄭言慶抱起來。
伸出粗大的手掌,抹去言慶臉土的血污,猛然抬頭,凝視兩頭蛇「你要殺他?」
「哦,…」
「我不同意。」
說着話,他把言慶平放在香案之工,此乃菩薩寶殿,豈能容爾算濫殺無辜?施主周身,儘是血腥之氣。何不超早放下居刀,以免他日,墮入阿鼻地獄受苦。」
僧人語音平和,鏈球滾動,與他的聲音形成奇妙的韻律。
雙手握住了鐵鏈,手臂一抖,一陣脆響,教鏈陡然增長,大約有三丈長短,墜在地土。
兩頭蛇臉色一變,細目微閉,眼角不聽的抽*動。
他認得黑面僧人手中這條鏈球,其實就是一種奇門bīng qì ,名為飛龍鏈錘,又名兩頭蛇。這是真正的兩頭蛇,比他這個假的兩頭蛇可厲害的多。但凡能以兩頭蛇做bīng qì 的人,身手都不會太差。練習兩頭蛇,除了要身強力壯之外,還要眼疾手快,身體靈活。這種bīng qì 難學難練,但練成之後,威力極其可怕。一旦舞動起來,尋常幾十個壯漢都靠不過去。而且這種鏈球雖然沉重,但練得好了,其實比刀槍更為省力。
剛才和黑面僧人交了一次手,兩頭蛇就有些犯嘀咕。
可是事情已經到了這步田地,他損失了近百人,好不容易要完成任務。這到了嘴邊的肥肉,又豈能鬆口?
環視周圍,大殿裏有幾十個山賊。
而鄭言慶那邊,似乎除了謝弘之外,已無人能夠再戰。
謝科的腿,被扎了一槍,血流不止,靠在香案旁邊;党家三兄弟更是遍體鱗傷,看上去連bīng qì 都拿捏不住。就連尚勉強能戰的謝弘,情況也不是很好。至於其他人,死的死傷的傷,再無一人能戰。而兩頭蛇的手中,尚有兩百多山賊可用。
就算這僧人是個高手,也未必能攔住他。
兩頭蛇想通了其中的原委,膽氣陡然裝起來。
他冷笑一聲「大師,有道是君子不擋財路。我這些孩子們苦戰這麼久,死傷如此慘重,你一句話就想讓我們放手,未免也太小看我們了實話告訴你,這個鄭言慶,我殺定了。識相的,就趕快讓開。
否則刀槍無眼,莫怪傷了性命。」
他不說這句話還好」鄭言慶,三字一出口,黑面僧人沒由來微微一顫。
只見他猛然轉身,虎目圓睜,凝視那香案上的言慶,顫聲道,「這孩子,叫言慶?」謝映登咳嗽一聲「沒錯,這就是大名鼎鼎的鵝公子,半緣君鄭言慶。」僧人用土眼睛,嘆了口氣「既然如此,那我就更不能讓你殺他了。」
「你找死!」
兩頭蛇自認放低了姿態,沒想到黑面僧人全不理會。這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他細目張開,手中橫刀一顫「給你臉不要臉,禿驢找死。墊步揮刀斬向了黑面僧人。
哪知那僧人看也不看,手臂一抖,只聽嘩稜稜一陣響,鏈球拔地而起,呼的在僧人手中化作一柄長錘。軟綿綿的鎖鏈,陡然間筆直,呼的直衝向兩頭蛇胸前。
與此同時,僧人大聲喝道「師弟們,今有妖魔橫行,我當效怒目金剛。」
門州的僧人笑道,「曇宗師兄即決意斬妖除魔,我等定當跟從。」
剎那間,古廟庭院裏傳來一連串bīng qì 撞擊聲,還有一聲聲的慘叫,從大殿外傳來。
謝弘看得目瞪口呆,心道!這是哪兒來的和尚,居然如此兇狠?
兩頭蛇手中的大橫刀劈在了鏈球之上,發出一聲脆響。一股奇異的力量,透過鏈球發出,只震得兩頭蛇連退數步,才站穩了身形。
叫七勁,大家併肩子工,這傢伙是個高手。」
只一個回合,他就知道自家不是黑面僧人的對shǒu 。幾十個山賊蜂擁而上,手舉刀槍。
而黑面白衣僧人眼皮子一耷拉,另一隻在地面上滾動的鏈球突然間竄起,呼的一記橫掃千軍,罡風陣陣,逼得山賊難以靠近。鏈球被兩頭蛇撞回來,僧人踏步騰空而起,鎖鏈一下子全部伸展開來,兩個鐵球在空中錯過,而後撲稜稜形成一條直線。
僧人身體一個旋轉,飛龍鏈錘以他為圓心而轉動。
叮噹聲息不絕於耳,鐵球以絕猛之力,將一干山賊逼得連連後退。
「惡賊,爾敢偷襲。」
謝弘眼角餘光見人影閃動,扭頭看去、卻是兩頭蛇撲向鄭言慶。
他手中一支火把,一杆長矛。長矛駐地,火把呼的砸向兩頭蛇,卻見兩頭蛇揮刀將火把盪開,而後舉刀就看向鄭言慶。
說時遲,那時快!一個黑乎乎的鐵球陡然砸向兩頭蛇。
誰也沒看清楚,那鐵球是如何出現,勢大力沉,掛着一股銳風。兩頭蛇嚇了一大跳,回身一刀斬出。鐵球似靈蛇吐信,一觸即退。沒等兩頭蛇反應過來,另一隻鐵球已呼的到了他跟前。
,我說過,此乃等薩寶殿,不得濫殺無辜。」
黑面僧人的聲音冰冷,毫無半點感情。
十載苦練,飛龍鏈錘在他手中就好像有了生命一樣,神出鬼沒,出神入化。兩頭蛇粹不及防,被鏈錘正中胸口。蓬的一聲,沉重的鐵球砸在他胸口,頓時胸骨盡碎。一股奇異的勁力,湧入體內。
兩頭蛇被砸的飛起來,口噴鮮血,發出,聲慘叫。
觀音雕像雖說殘破,但腳下蓮台蓮花綻放。蓮花里的泥胎龍骨探出,刺穿兩頭蛇的身體。
屍體晃悠悠的掛在蓮台上,鮮血顧着泥胎流濤,瞬旬染紅了蓮台。
眾賊人見此情形,不由得啊的齊聲呼喊。
群龍秀首,兩頭蛇這一死,合江賊們頓時失去了再戰勇氣。
黑面僧人鏈錘飛舞,接連砸碎了兩個,山賊的腦袋。其餘眾人驚俊失措的跑出大殿,一邊跑一邊呼喊,「大頭領死了,大頭領死了」
庭院中,和僧人激鬥的山賊,聞聽也大驚失色。
也不知是誰第一個丟掉了手中的bīng qì ,扭頭就跑。有一個人往外面跑,就有第。個,第三個幾百個賊人一鬨而散,甚至沒有人去關注,那兩頭蛇的屍體。鏈錘落地,砰砰兩聲悶響。
黑面僧人在瑰音雕像面前站立,雙手合十,口中念誦經文。
一干僧人也走進來,在黑面僧人身後念經謝弘在檢查了謝科的傷勢之後,看着昏迷不醒的鄭言慶,心裏也不禁有些慌張。
「大師,鄭公子沒事吧。」黑面僧人扭頭道,「志操,你與惠塌帶人杳看一下傷者,若還有氣息,好生照護。」而後他走到鄭言慶身邊,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感覺了他的脈搏,隨後濃眉扭在一處。
「這位小公子的傷勢怕有些麻煩。
他傷了心脈,若不能及時救治,只怕有性命之憂。」
「啊?」
黨士傑一聲驚呼,連忙工前「大師,還請您救我家公子。」
僧人撓撓光頭,貧僧殺人倒是在行,可是這救人惠賜,你醫術精通,過來看看吧。」
一名年輕僧人走過來,檢查了一下鄭言慶身體,也露出為難之色。
,這位公子的傷勢不輕,而且傷在心脈,恕貧僧也無能為力。」
「那就是說……」
「這位長者,切莫慌張。貧僧雖無能為力,但不代表他人也無能為力。我倒是知道一個人,也許能治療這位公子。就是那巢元方巢先生。他曾煉製過一種九九丹,想必能有奇效。只是巢先生如今在洛陽太醫院就職,路途遙遠,只怕難以及時趕到。」
「巢元方嗎?」
謝弘連忙說,「我認識他,我可以想辦法請他過來。」
,但時間上,,惠塌撓撓頭,輕聲道,「這一來一往,恐怕會來不及啊。」黑面僧人突然開口「惠賜,若是以咱們寺中大還丹,能否吊住他的性命?」
「若是大還丹,應該可以吧。」
惠竭聲音放低「師兄,你不會是想要」
黑面僧人。話不說,從懷中取出一個紅木盒子,打開盒子,裏面有一粒鴿卵大小的丹藥。丹藥外面包裹一層石蠟。黑面僧人猶豫一下,捏碎石蠟,把丹藥小心翼翼的放進鄭言慶口中。然hòu 雙手把鄭言慶扶起來,手掌極有韻律的,拍擊言慶周身穴位,以激活那丹藥的藥力。只片刻功夫,黑面僧人滿頭大汗,把言慶平放香案之上。
「他,真的叫做言慶?」謝弘一怔,輕輕點頭「天xià 人都知道,他叫鄭言慶。至於有沒有其他的名zì ,恕在下不知。」惠塌深吸一口氣,輕輕點了點頭。
「這大還丹是我少林秘制丹藥,能護住經絡氣血,想必能吊住他的性命。
哦,這孩子,是豪陽鄭家的子弟嗎?」
「正是!」
黑面僧人用手撫過言慶的面頰,呢喃道,「像,真像啊,猛然,他回過神來,對謝弘一拱手「貧僧能做的事情,也只有這麼多了這孩子的性命能否保住,也只能祈求佛祖保結。我等途經此地,還要繼續趕路,實在不易逗留過久。志操,和六師弟,七師弟讓出三匹馬,供施主們使用。」
謝弘大喜,連忙躬身一禮「多謝大師,但不知,夫師在何方修行,他日我等也好登門拜謝。」
,出家人以慈悲為懷,談什麼謝與不謝。
既然碰上了,自當拔刀相助,諸公,我等還要趕路,就恕不奉陪了。」
黑面僧人說完,將飛龍鏈球收好,帶着六名僧人,匆匆離開了古廟。他們七個人,本來各有一匹坐騎。但由於讓出三匹馬,所以六名僧人,都是合乘一騎。「師兄,你認得那個孩子?」
「不認得。」那你為何,。黑面僧人輕聲道,「我只是覺得,那孩子長得很像我出家前俗家小妹。我那小妹也有一個孩兒,出生時,我秣夫以言揚行舉,慶雲祥鳳之意,而取名做言慶。」
「啊,那不是和那孩子,」所以我才會忍不住,將大還丹給他。
只是我那甥兒不是鄭家的人,如今是生是死,還不清楚。」
「那會不會……」
黑面僧人知道惠塌要說什麼,搖搖頭道,「鄭家的娃兒看上去有十。三,我那甥兒今年,應該才十歲罷了。年紀不對,不太可能是同一個人。」
惠塌點點頭「那實在是可惜了。否則大師兄甥舅重逢,可是一樁美事啊!」
「是啊!」
黑面僧人嘆了口氣「我不求我那甥兒如那孩子般功成名就,只要能好好的活着,我就心滿意足。」
他抬起頭,仰望星空。
但見繁星閃爍,璀璨動人。可他的心裏,卻越發感覺空虛,寂寥今天還是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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