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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世充站在蔣口,看着窗外池塘畔豎立的鵝碑,一臉輕鬆的笑意。
黑石關的戰事正酣,李言慶和李密的二李相爭。如火如荼,打得是不可開交。雖則偃師距離黑石關還有百里之遙,依舊能感受到自黑石關傳來的慘烈之氣。每天往來不絕的文書,送至王世充面前。也使的他對黑石關的戰事了如指掌。二李打得越厲害,王世充心裏樂開懷。
打吧,最好全都打殘,打廢,」
「果真是鐵筆銀鈎,氣勢雄渾啊!」王世充扭頭和鄭乾象笑道:「李郎君留此碑文時,果真僅止六歲?」
鄭乾象連忙回答:「這件事情。下官倒是不太清楚。」
「哦?」
王世充不禁好奇問道:「我記得鄭縣令也是豪陽鄭氏族人,難道也不知李郎君當時的才華?」
鄭乾象尷尬撓頭,「不瞞王郎君。李郎君當時並非鄭氏族人。
他幼年時被寶遠堂鄭世安收養。一直待在安遠堂里,並不為人所知。下官那時候在范陽求學,故而也不了解李郎君的事情。直到後來李郎君以詠鵝詩和詠鵝體再聞名天xià 。我方知鵝公子姓名
「如此說來,李郎君和鄭氏並無關聯?。
「哦,話也不能這麼說。若非鄭老爺好心收養,他也不可能活到現在。只是李郎君能有如今成就,確是不容易。我後來聽說,他幼年時為求學練字,甚至不惜做鄭老爺的小廝。只是後來二房有些太不像話,以至於李郎君和鄭家斷絕了關xì 。否則現在的成就,會更高吧
言下之意,若無鄭氏推手,李言慶的成就終究難成氣候。
鄭乾象畢竟是鄭氏族人,言語之間,自然要向着鄭家人說話」
王世充,卻陷入了沉思!
這李言慶,和自己的經lì 何其相似。
只不過王世充的運氣好,老娘頗有姿色,被王榮看重,於是王世充順理成章的成為王氏族人,此後也算是一帆風順。而李言慶呢?運氣則差了一些,被一個鄭家的閹奴收養。這其中所經lì 的種種磨難,只怕更甚於王世充。可是李言慶還是一路殺出來,倒讓王世充,生出幾分同病相憐的感慨。
「李郎君,不簡單啊!」
他忍不住嘆息一聲。
而鄭乾象也連連點頭,「是啊,李郎君確實不簡單。」
鄭乾象覺得李言慶不簡單,是因為言慶如今的成就;而王世充認為李言慶不簡單,則是言慶在黑石關的種種作為。李密那麼強悍的人物。竟然被李言慶弄的毫無脾氣。言慶在黑石關怒罵李密的那番言語,早已流傳開去,甚至連洛陽人都已經知曉,更況乎王世充在偃師。
王世充自認,若自己放在李密的位子上,被李言慶這麼臭罵 說不定會當場其血而亡。
人言鵝公子是狂生,生就一條毒舌。
四隻前子他在鞏縣硬是把虞世基的兒子罵死。王世充當時在江都聽說後,還不太相信。說個話就能把人說死?他真以為自己比蘇秦和張儀還要厲害?人言蘇秦張儀之流。三寸不爛之舌,可令黑白顛倒。可卻沒有說過,蘇秦張儀能把對shǒu 罵死。李言慶的三國演義,雖有諸葛亮罵死王朗的情節。但畢竟是小說。是演義,可信度不大。不過王世充現在相信了,如果有朝一日和李言慶交鋒的話,千萬別給他開口的機huì 。要打就打,弄不好真會被這傢伙罵死!
如此人才,我必讓其為我所用」,
「鄭縣令,酒宴結束時,能否請掌柜的為我拓印一部詠鵝碑文?」
詠鵝樓的老闆已經換人了!
不過即便是換了主人,這鵝碑,還有這座詠鵝樓,卻是無人敢去改動。所以。詠鵝樓依舊是生意興隆。但凡有過往士子名流,在偃師擺酒設宴的話,詠鵝樓首當其衝。是第一選zé 。
也許李言慶自己都沒想過,他當年一時興起的塗鴉,竟讓許多人收益。
當時偃師的縣令,是張綜。同時也是詠鵝樓的幕後老闆。據說他轉讓這詠鵝樓,足足賺取了六萬貫的利潤。還別還價。六萬貫是友情價。否則沒十萬貫,休想得到。不過接手的人。在短短兩年裏就把這六萬貫翻了一番。當時天xià 尚未動盪。往來於河洛的商戶多不勝數。
名士來偃師,必來詠鵝樓欣賞鵝碑。
商人大豪途經此地,也要在詠鵝樓中隨風附雅。
你不在詠鵝樓吃一頓飯,那就不算來過偃師。吃罷飯,當然要求一下墨寶。這碑帖的拓印費用,五十貫。別嫌貴,風雅是用錢買不來的,,如果不願yì ,大可不要,求的人多了去。
不過王世充既然開口,這五十貫自然無需花費。
喝着酒,隔着窗戶看着池塘裏白白胖胖的白鵝,欣賞着鵝碑」王世充覺得自己一下子,變得高雅許多。
不行,這個。李言慶,我一定耍收服彼!
門外,王仁則聲音急促,有些惶急的說道。
王世充正沉浸在高雅的氛圍之中。被王仁則這麼一打攪,頓覺心中不快。
「不是說過了嗎?今天我不問公務。有什麼事情,等我回去再說。
「叔父,緊急軍情」
若是在從前,王世充說完這句話,王仁則肯定就走了。可是這一次。王仁則似乎真的急了。
「緊急。兩字特意加重,王世充立刻意識到,有大事發生。
「唉,本想偷閒半日,竟亦不可得。」
他苦笑着起身,與鄭乾象一拱手。「鄭縣令,王某軍務在身。只好先告辭,還請鄭縣令莫怪。」
鄭乾象連連擺手:「王郎君心繫國事,乃百官楷模,下官怎能怪罪。郎君只管去忙,這鵝碑拓本,下官隨後派人送至營中。」
「如此,有勞鄭縣令。」
一派和諧景象,王世充和鄭乾象。依依惜別。
走出詠鵝樓。王世充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究jìng 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你如此驚慌失措?」
「李逆,撤兵了!」
「啊?」
王世充一下子沒能反應過來。詫異的看着王仁則,「你說什麼?」
「叔父,李密老賊在今天凌晨。撤離黑石關,返回九山寨。」
「此事當真?」
「千真萬確,探馬已回信。李密前鋒軍人馬,已經抵達九山塞。看那架勢,似乎連九山也不欲久留,似是準備退回陽城。」
「怎麼可能!」
王世充瞪大了眼睛。
你李密怎能這個樣子?你不打黑石關。卻讓我如何奪取黑石關?你不和李言慶火拼,我怎麼黃雀在後?
王世充好不容易盼來了一個機huì 。可不想就這麼放過。
他立刻上馬,「咱們回大營再說。」
說罷,他打馬揚鞭,從偃師縣城的城門衝過。王仁則等人也不敢猶豫,連忙緊隨其後,返回軍營。
回到軍營之後,王世充立方升帳。
他召集麾下眾將。其實也主要是以王氏族人為主。王世充長兄王世衡、次兄王世偉,長子王玄應。族人王整、王楷、王素。再加上王仁則的兄弟王道誠,王道詢,王道棱三人。以及他麾下大將楊公卿,全都聚集在中軍大帳。不過大家都不知道,究jìng 發生了什麼事,竟使得王世充如此匆忙的把人召集過來。
王世充坐下之後,把王仁則打聽來的情況講述一遍。
「李密撤兵了如果李密一撤兵,榮陽之危勢必緩解。到時候楊慶若稟報了東都,我等就再無半點機huì 。
大家都說說看,如此情況下,我們當如冉是好?
我先說明白,榮陽是誓要取之!」
「李密怎可能撤兵?這會不會是一個陷阱?」
楊公卿立刻提出了他心中的疑問,「戰事到了這個地步,李密若就此撤兵,豈非前功盡棄?而且。他又如何向各路蟻賊交代?」
正所謂當什麼人,說什麼話。
這楊公卿也是悍匪出身,可如今卻張口蟻賊,閉口盜匪。
王仁則不等他坐下,就立刻回答:「此事我已派人打聽清楚。據說李密雖然攻取了新鄭和陽城,並有邸嶺大捷可瓦崗糧草幾乎告葵,新鄭陽城兩地的庫府,無法支撐他繼續作戰。
而且,孟讓等人據說對李密非常不滿,認為李密是藉機消耗他們的力量,所以呈現反意。李密不得已。只好暫shí 退回,準備安撫各方蟻賊」叔父,咱們可不能就這麼放李密逃離
王世充突然問道:「孟讓李文相,果真對李密不滿?」
王仁則笑道:「叔父,若侄兒讓您帶着自己的人馬,猛攻虎牢而無半點收穫,您又會如何?」
如何?
當然提劍砍了你這小子!
王世充頓時笑了,同時也似乎放下了心事。
「不錯,李逆自誅殺翟讓之後。各路蟻賊對他明里臣服,暗中戒備」恩,李逆此時退兵,若非瓦崗出了內訌,否則怎可能撤走?仁則說的不錯,咱們不能放過這個機huì 。李言慶和李逆屢戰多時,也不可能有力量追擊。我當儘快出兵,連夜過黑石渡,趁李逆將走未走之時,」
「就算李言慶不願yì ,可叔父若殺了李逆,這河南討捕大使之職。又豈能落入他人之手?。
「不錯不錯!」
王世充連連點頭。
楊公卿還想開口勸說,可是見王世充這一副急不可耐的模yàng 。也知道勸說沒有用處。
但願得,那李逆是真的退走吧!
否則的話,王公此次追擊,只怕是凶多,棄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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