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一等棄婦 146 情願

    曲兒還是抽抽噎噎的,他就是想要又疼他又愛他的爹和娘,為什麼現在只能要一個?只能要一個,他就要娘。

    「男子漢小丈夫,把你娘都氣哭了,莫要太不懂事,爹爹教你下棋去。」陸鴻又說道。

    曲兒哼了一聲。

    「你這個小傢伙兒」,陸鴻說道,又對岳箏道:「你走吧,明天再來保準兒子就好了。」

    「好」,岳箏說道:「曲兒,娘去布坊了,你好好聽話,不准胡鬧脾氣。還有,一會娘就讓蜂兒來找你玩。」

    曲兒低頭看着地面不應聲。

    「那你跟我回去吧」,岳箏說道。

    曲兒搖頭,陸鴻也忙道:「走吧,本將的話還不相信?明天小傢伙兒一準兒活蹦亂跳的。」

    岳箏走後,陸鴻便牽着曲兒的小手要去外面走走。

    陸太太連忙攔了,擔憂道:「孩子還沒好利爽,見了風再復了。」

    陸鴻笑道:「沒事兒,就在咱家院兒里,天好着呢。」說着便拉了兒子的手走了出去。

    陸太太忙叫丫頭拿過來小斗篷來,喊住陸鴻,直把小曲兒圍地嚴嚴實實地才不怎麼放心地讓他們走了。

    陸老爺卻在這時抱着只雪白小狐狸轉過廊子走了過來,看見兒子和孫子的背影就喊道:「陸鴻,你帶我孫子哪去呢?」

    眼見着自家兒子停都沒停,理都沒理,陸老爺走到太太身邊,卻沒意料看到太太正抹淚。忙把小狐狸遞給身邊的小廝,扶住了肩膀問道:「你好好的這是哭啥?」

    「覺得我兒子苦」,陸太太哽咽地沒好氣地道。

    「他怎麼苦了?」陸老爺問。

    「你一邊兒去」,陸太太被這一問心中更煩悶了,轉身就要回屋。

    陸老爺也沒去跟着孫子去,陪着太太回了房間,未幾傳出他大嗓門的話:「挑幾個好看的,給他送到房裏去培養着。」

    ……

    和暖的陽光下,陸鴻牽着兒子的手漫步在石子路上,腰帶上一簇潔白的茉莉在陽光下有些耀眼。

    「你要帶我去哪兒?」曲兒仰頭問道。

    「有匹馬今天生小馬駒,領你去看看。」陸鴻則低下頭,笑着回道。

    曲兒哦了聲,懨懨的,隨即扯了扯身上的斗篷,說道:「爹爹,不穿斗篷了。」

    「好」,陸鴻應着,蹲下身把斗篷給小傢伙兒解了下來,搭在臂彎上,拉着小傢伙兒繼續慢悠悠的。

    「小馬駒怎麼生出來?」曲兒問道。

    「看見就知道了」,陸鴻笑道:「到時候小馬駒養大,給你騎好不好?」

    曲兒搖頭,「我有彤兒」,卻又點頭。

    陸鴻笑着撥了撥他的腦袋。

    不知道之前一直想着要把她握在手中,現在自己只要想到她能一輩子好好的,心中就全是滿足。

    人心易變,這話說的一點都不錯。

    很快到了後院西南角的馬房。

    正坐在門口抽着旱煙與身邊一個十幾歲大的小廝講着什麼的老家員,看到少爺和小少爺的到來連忙迎了上去。

    說過兩句,陸鴻便一低頭帶着曲兒進了馬房,老家員和小廝隨即跟進來。

    馬房裏掛着兩盞明黃的油燈。

    「還得過一會兒才能開始降生。」老家員跟着說道。

    陸鴻點了點頭,對曲兒說道:「那咱們在這裏等着吧。」

    曲兒無異議。

    老家員帶着小廝把馬房裏的衛生便又重新打掃了一遍。

    很快那匹蜷臥在地上的母馬就陣陣嘶鳴起來。

    老家員也不打掃衛生了,領着小廝在邊上守着。

    「她要生了嗎?」曲兒問道。

    「是啊」,陸鴻說:「咱們也過去看。」

    一直到後半下午,小馬駒才從母馬的肚子裏出來。小馬駒全身黝黑,很是精神。

    看着它很快就站起顫悠悠的小馬蹄,踉蹌着醉倒似的走了幾步。一直不吭聲地曲兒這才對陸鴻道:「它真厲害。」

    陸鴻道:「你看它,一出生,第一件事便是要學會走,然後再接受母親的哺乳。學會走,就是它離開母親,走向大千世界的本能。不論它會在母親身邊待多久,總有一天,都是要走出它自己的海闊天空。」

    曲兒認真地聽着,停了好長一段時間才問陸鴻道:「我也是從娘親的肚子裏生出來的嗎?」

    陸鴻失笑,卻是點了點頭。

    這時外面又來了兩個婢女,站在馬房門口道:「少爺,小少爺,太太讓你們快點回去,洗洗吃點東西吧。小少爺腸胃弱,不能挨餓。」

    陸鴻牽起還在看小馬駒吃奶的曲兒,說道:「當然了,我們所有的人,都是從母親的肚子裏生出來的。」

    婢女見兩位爺終於肯離開這馬房了,均是鬆了一口氣。這都要一天了,從上午進來就不出來了。太太老爺過來叫吃午飯,也沒能叫走。

    不過聽到少爺這話,忍不住臉紅,卻又抿着嘴想笑。

    卻聽見小少爺又問道:「我娘生我的時候,是不是也很疼?」

    陸鴻忙抬頭看向被紫色霞光鋪滿了的天空,聲音悠緩道:「應該很疼吧,爹也不知道,不過想着一定很疼。」

    曲兒然後就專心走路,不再說話了。

    陸鴻卻又想起了幾晚上連續做的夢,夢不到她攜着曲兒來金川之前的事。不過,應該真的很疼吧。

    那時候,誰會管她呢?

    陸鴻再次看向精彩絕倫的天空。

    ……

    岳箏一睜眼,就看見容成獨那張清冷俊逸的面龐。甚至從那清冷如秋潭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初醒朦朧的樣子,忙坐起身道:「你不在睡覺,怎麼在這裏看我?」

    容成獨優雅起身,往她身邊一坐道:「這還用問嗎?自然是想你了。」

    儘管還是改不掉的清冷,但語調是溫柔的。

    岳箏無話可接,往外一看竟是天光大亮,不想自己前半夜一直睡不着,睡着了竟沉地睡到這個時候。

    她剛拿了衣服要穿,就被已穿戴整齊的男人推到在床上,論不到寬闊卻線條整齊優雅彰顯着力量美的胸膛緊跟着壓了上來。

    岳箏有些喘不過氣來,伸手推了推,容成獨起開了一些。

    他的目光高雅潔塵,卻又包含着世上最普遍的東西,欲望。這目光在她的臉龐上優雅地逡巡,然後他一低頭,在她的嘴唇上狠狠地咬了一下子。

    「昨天晚上你哭了」,嘴唇很快扯開,容成獨說道。

    岳箏垂眸,良久道:「有些難過。」

    清冷的眸底滑過一絲隱痛,但是容成獨什麼都沒有說,稍停就又低頭擒住了她的嘴唇。

    欺壓碾磨,不留一點餘地。他做不來退一步海闊天空,所以就算愛她,讓她這麼為難也是忍心的。

    很快就好了。

    不留縫隙的吻中,他模模糊糊地說道。

    他的修長的大手靈活地打開五指,將她無意識中握住的手撐開,緊緊地十指相扣。

    岳箏很快就被他吻得呼吸不穩頸間生汗,她與他相扣的手用了力道,示意停止。容成獨卻把她壓得更緊,有力的腿也緊緊貼住她的。

    岳箏一下子就有些昏昏,無力回應他的挑弄。

    容成獨悶笑一聲,將嘴唇移到了她的脖頸間,吮食已經匯聚而成的一道汗珠,淡淡的咸卻又有點甜。

    他捨不得將唇舌移開,她得了自由的嘴唇卻只是溢出輕弱的呻吟。

    容成獨只覺得渾身一僵,已被點燃的慾火迅速蔓延。他很快便果斷地鬆開她的一隻手,掩着她微微拱起的腰身往下探。

    岳箏只覺腦門一懵,觸電般地顫抖起來,這陣顫抖過後,卻又是滿眼的清明。

    天大亮了,他的那一大串婢女呢?

    她忍不住驚叫了一聲,他卻悶聲而笑。

    岳箏感覺到了他的胸膛中的震聳,臉上又紅又熱。「你快起來」,她說道,聲音中卻很沒有底氣。

    「剛才你怎麼了?」容成獨依言撐起右臂,側起身來,看着身下的女人,這麼故意地調笑地問道。

    岳箏被他一問又有些發蒙,遂道:「我也不知道。」

    聞此,容成獨一點沒有形象地笑了起來,笑得岳箏臉色再次又紅又熱,她忍不住並緊了雙腿,很丟人!

    「傻箏箏」,他說道,滿眼地寵溺,「那是你需要我了。」

    「容成獨」,岳箏連忙開口。

    容成獨笑着挑眉,眼中哪還有一絲清冷,全是火焰。只是沒等他有什麼動作,門外有婢女道:「啟稟王爺,太妃娘娘請您和岳姑娘一起用早餐。」

    容成獨微側頭,火焰退卻成了清寒。他起身,伸手拉着岳箏坐起來,卻不忘在她耳邊道:「箏箏,你欠我很多次了。」

    岳箏將他推開。

    本意趕快梳洗過不能讓太妃娘娘多等,容成獨卻又將她按在妝鏡台前,說他看了一早上看出一個問題,她的眉毛很雜,需要修一修。

    然後他一招手,碧瓦就端了一盤銀質修眉工具。

    岳箏扭頭不要,卻被他一伸手扶住了脖子。「不聽話,我就在這些人面前把你親地軟爛如泥。」他隨即在她耳邊低沉邪魅道。

    岳箏忍不住要瞪眼,他這兩天怎麼又無賴了這麼多。說話較之先前,更是無所避忌。岳箏真是要懷疑,是不是吃那串槐花吃的了。

    當下也只好閉眼端坐,任他將十八班工具用到自己的眉毛上。

    「我怎麼從來沒有看出我的眉毛雜亂?」岳箏問道。

    「別說話」,他漫不經心地呵斥,清淡的氣息打在她的眼睫毛上。

    岳箏閉嘴,卻感到他的嘴唇在眼皮上擦了擦,很刻意,忍不住睜眼瞪他。

    「不讓你說話你還敢亂動?」容成獨挑眉說道:「歪了。」

    兩刻鐘之後,容成獨才把歪了的眉毛修地比較對稱。

    然而到了太妃那裏,卻也並沒有受到她什麼責難。

    不過也沒有看到太妃有什麼特別好的臉色,但是岳箏卻覺得,自己在太妃眼裏比之往常順眼多了。

    岳箏也覺得心中輕鬆了一層,走的時候留下了兩瓶養心補氣的調和蜂蜜,並交代了孫嬤嬤如果太妃吃了覺着好的話,以後儘管遣人去給他要。

    她想太妃前日大悲之後又是大喜,於身體定是不好的。且前世太妃去世又那麼早,說不定還有什麼隱疾。

    雖然太妃這一世對她不假辭色的時候多,但總歸是很好的。以前是過問太多顯得冒失,日後不防問問王祥。

    ……

    容成獨斜倚漫坐,將手中的蜜蠟封口的黃色信封正反看過,就放到了婢女端來的錯絲銀盆中的藍色火苗中。

    火苗將明黃的封皮一點點吞噬,露出一角堅硬難燃的銀藍奏摺。

    金鱗遠遠地半跪回話,「送到皇宮之前就被派去的人攔了下來。」

    容成獨點了點頭,滿意道:「很好,有賞。」

    若奏摺遞到皇兄手中,陸鴻不走也得走了。那樣的話,他們之間又得起波瀾。現在就暫時容他吧,她再也不會離開他了。

    「王爺,屬下可以討自己想要的賞嗎?」金鱗這時問道。

    問話一出,室內儘是壓迫之氣。只是卻又很快消散了,容成獨隨意地撫了撫袖口,清冷道:「說。」

    「屬下想去岳姑娘的布坊做事。」金鱗低頭,說道。

    「哦?」容成獨挑眉,前此絕無地打趣:「你倒不如直接求本王予你和桃塢賜婚。」

    金鱗一窘,說道:「屬下想憑自己的能力。」

    「准了」,片刻,容成獨手一揮道。

    「多謝王爺」,金鱗馬上振奮地抱拳。

    容成獨起身,珍珠灰緩緩溢彩,他說道:「去染坊看一看。」

    她不是想要半藍嗎?

    「我家三兒用功勤勉,為了請教問題不管風霜雪雨地親到先生門庭,你咋知道我們三兒沒前途?」

    還未走近染坊,就聽到隔壁的婦人爭吵之聲。

    容成獨行雲流水的身形微微頓了頓,不着痕跡地皺了皺眉。

    這時另一道聲音接上:「再用功能怎麼樣?身為奴才可是連貢院大門都進不了,還有什麼前途?說一說也不讓說了。」

    「人分三六九等,奴才當然就分,宰相門前還七品官的,可是那宰相見了我家主婦都得彎身見禮。別人家的考不得,我們三兒就考得,我還就告訴你了,我們三兒這次榜上沒名老娘跟你姓。」

    「瞧你那嘚瑟樣,還宰相行禮,大白天地做什麼美夢?我怕跟你賭啊?你家那三兒子若是能種了舉,你叫我幹嗎我絕沒二話。」

    「那好,李家的你記着,到時我讓你吃狗屎。」

    進了染坊,還能聽見兩個婦人的爭吵,以及夾雜的一些起鬨的聲音。

    金鱗低頭裝聾。這些市坊中的人,可真是喜歡口角。

    正想着,後面響起一串急促的腳步聲,還伴隨着罵罵咧咧地聲音。

    金鱗回頭,見是上次過來染坊見到的那婦人,便咳了一聲示意住口。

    種夫人正滿腹火氣呢,聽到咳聲又要發火,抬眼就看見那飄逸如仙的優雅地步向染房的身影,當下真是又驚又喜又震撼。

    摸了摸頭上的珠釵,再看看穿戴是否整齊,就要過去見禮,卻被那侍衛抬劍攔住了。

    金鱗想她是已知道了王爺身份,便低聲道:「一切如常即可,主子只是過來看看。」

    種夫人點頭,喜上眉梢。想了想告了一聲,便去準備茶點了。

    染坊這段時間都忙地抹不開腳,大門口車輛停停走走的,來來往往全是過來拉布的。

    容成獨只在高熱的染房中看了一圈,就帶着金鱗從側門走了。

    種夫人端着茶點趕到染房時,卻發現人已經走了。不禁跌腳埋怨老頭子沒眼色,不留王爺多待一會兒。

    好歹喝一杯茶,她也有機會絮叨絮叨她那三兒啊。

    種舉不禁斥道:「沒腦子,你這茶點王爺會用嗎?三兒那是不用操心,板上釘釘。王爺對夫人這邊的事上心着呢,夫人身後沒有娘家倚仗,王爺定是要給夫人培植一些勢力的。」

    他可是早就看出來了。

    種夫人一聽,心裏穩了些。這時染工們都叫餓了,要吃茶點。種夫人笑罵了一聲,放下這些又出去再準備些。

    金鱗這兩天忙這忙那,那天晚上的混亂之後還沒見過桃塢呢。這時隨着王爺出來,就猜想王爺會不會去布坊看看。

    畢竟如今布坊生意熱鬧,岳姑娘也是很有可能在那裏的。

    容成獨翻身上馬,直去的方向就是采布坊。

    金鱗心中暗樂。

    如今容成獨去了怪病,容顏去了蒼白,顯出健康的血色,飄逸清冷少了,更加像人了。打馬走在街上,讓人不敢直視卻又不敢不視。

    馬蹄噠噠中,容成獨懷中落了幾束丹桂。

    他順着方向看去,見到一家臨街二層小樓的窗邊倚了位嬌俏少女,正看着他抿唇輕笑。容成獨忍不住勾起唇角,一絲笑清冷絕世。

    他將繡衫一抖,丹桂便落到馬蹄下,隨着馬兒越過,碾碎了艷麗的花瓣。

    金鱗連忙打馬跟上,搖頭報以同情。

    窗邊的少女卻看着被碾碎的花瓣,搖搖淚珠玉落。

    容成獨推門而入時,岳箏正在看賬本,緩慢卻已算是熟練地打着算盤。

    他一開門,帶進了外面女人們詢問的聲音:「桃塢,那是誰啊?也是過來買布的客商嗎?」

    「就是桃塢,你別只是笑啊。說一說。」

    「哎,這小伙子也很精神啊。你叫什麼啊?」

    這是問金鱗了,門關上,聲音變得模糊不清。


    岳箏忍不住笑,現在鋪子裏待待才算知道,金川的婦女們,都很喜歡打聽好看男人。

    容成獨徑直走過來,撐住桌角在她唇邊一吻。

    「你從哪裏過來的?」岳箏看着他問道。

    「染坊」,容成獨說。

    「你去那裏做什麼?」岳箏問道,又輕輕嗅了嗅道:「我怎麼還問着你身上有股丹桂花的味道啊?」

    容成獨挑眉而笑,坐在了她的對面道:「原來箏箏不僅身子敏感,連鼻子也很敏感。」

    岳箏聽他這麼說就想起早上的事,氣得拿算盤打他。

    「都是一些無聊的女人」,容成獨抬手接住了算盤,如此說道。

    「那你怎麼辦了?不會把花帶回來了吧?」岳箏酸酸地質問道。

    「扔了」,容成獨笑,接着說:「你既然如此喜歡花,日後就把咱們住的地方都種上花,一年四季不停地開。」

    「你當是在異園啊」,岳箏隨口道,卻又斂了神色。自那日出來,他就一個字都沒問過,自己想要解釋,又不知道如何說,便也沒再提。

    「我自有辦法」,容成獨似乎心情很愉快,說着話眉角笑意也飛揚開來。

    「還是等等再說吧,再熏着你。」岳箏鬆快一些,忍不住打趣道。

    「本王渴了,沏杯香茗來。」容成獨整衣命令道。

    「你才是愛逞能。」

    岳箏笑道。

    ……

    越是臨近絲紗品鑑大會,岳箏反而越是不出門了。她在王府待了兩天,搬回來以後,各門貴女上門絡繹不絕。

    她們一般都是打着向她請教刺繡技藝而來,但真正的目的只有一個,在容成獨跟前露露臉,或者一個說不定就被他看上了。

    王爺娶了王妃,那麼收進其他新人的時間還會遠嗎?

    幾乎所有人都是這麼想的,雖然她們也很看不上這個王爺公佈的要娶為王妃的女子,但是誰讓王爺現在很看得上呢。

    「這種事,你煩也沒用,關鍵還得王爺表態。」再晴一大早就抱着女兒過來看她,至於兒子就扔在家裏等他爹辦完事照看。

    岳箏一邊切水果丁,一邊暗想他會怎麼表態?直接跟那些漂亮女孩子們說只會娶她一個,估計他不會做這麼丟面子的事吧。

    「他這個人,不在意的向來都是那樣清清冷冷任你誤會到天盡頭也不會解釋的。」將最後一塊芒果丁扔在白瓷盤中,岳箏淡淡地說道。

    一旁侍立的於蘭就要端走到廚房去磨,岳箏現在很閒,而且磨果汁這種事又是她喜歡的,所以便對於蘭道:「去廚房把小石磨搬過來,我自己磨吧。」

    於蘭應了聲是,就腳步輕盈地出了門。

    再晴笑道:「於蘭她們幾個不愧是經過孫嬤嬤親自教導的,說不出來多特別,但看着就一股子舒服勁兒。」

    於蘭、於翠、於屏三個丫頭是十幾天前,岳箏去了劉婆子那裏一趟帶過來的。太妃不知怎麼知道了,便讓孫嬤嬤領了過去,教導了十天才給她送了過來,就這每天下午三個丫頭也都要過去學一個時辰。

    岳箏見她們不僅聰明,更難得的是懂進退,所以心裏就不太想把她們囿於王府,也有打算讓待布坊再發展幾個月就讓她們去店裏。

    至於她的身邊,到不需要步步都跟着一個丫頭的。

    對於再晴的話,岳箏也只是笑笑,並沒有多說。

    於翠這時掀了珠簾進來,一禮稟道:「奶奶,劉、於、鄭家三位小姐來訪。」

    岳箏一聽就頭大,卻還是說道:「請吧」。

    「每天都是這樣,辰時一出就來這麼些人,今天這家,明天那家,說來說去也都是那幾件事。」岳箏嘆了口氣道。

    「你別讓王爺過來,這些人很快就消停了。」再晴一邊逗着懷中女兒,一邊打趣道。

    已經五六天都不讓他白天過來了,岳箏暗想。

    於蘭這時與於屏抬着小石磨過來,岳箏便吩咐道:「你們把這些芒果磨成汁,給太妃娘娘送兩杯過去。還有些草莓和蘋果,也一起切成丁磨了吧。給我和姐姐剩出一杯,再讓人給陸府送去些,剩下的你們自己用。」

    「對了,把那荔枝、葡萄給曲兒也帶過去。」

    再晴先前看見那些蘋果、草莓、芒果就夠驚訝的了,這時又是荔枝、葡萄的,終於忍不住好奇問道:「妹妹啊,這麼些不重樣的水果,你都哪裏弄來的?還都這麼新鮮。」

    岳箏咧嘴一笑,心情極好道:「也不知道他都從哪裏弄來的。」

    她這好心情是因為以後可以很隨意地吃水果,拿水果送人,人不論問什麼,她都拿容成獨做擋箭牌。相信根本沒有人敢去質疑他。

    而再晴看着就不同了,覺得妹妹這是因王爺的寵愛而欣喜。想想也確實夠寵愛的,這麼些稀奇的東西都能找來。

    「看到王爺對你這麼好,姐姐也放心了。」再晴笑道:「妹妹快去待客吧,我就和我家心兒在這裏等着喝新鮮果汁呢。」

    岳箏本意是讓再晴和她一起去應付那些如花美眷的,不過看了看睜着黑溜溜的大眼睛咿咿呀呀的小外甥女兒,忍不住笑了道:「那好吧,不過姐姐,你也太偏心了,下次來的時候定要帶着咸兒。」

    「那小子就跟他爹親」,再晴佯怒道。

    也不能讓人家等得太久了,岳箏笑了笑便出去了。

    再晴看着她的背影,舒了一口氣。前段時間發生的事,還真是給她嚇死了。不過現在都好了,除了小曲兒……轉眼看到於蘭和於屏磨果汁,看着挺有趣的,再晴便把孩子給了旁邊的奶媽,也要過去試試。

    再說岳箏,剛到廳室,就有一個嬌弱的姑娘上前來拿着繡繃問她這次繡的怎麼樣。

    這是劉家的二小姐,倒是極少數的真的喜歡刺繡的姑娘。最感興趣的,就是能將動物絨毛繡出的甏毛繡。

    昨天傍晚的時候,這位小姐還不嫌麻煩地過來請教一個繡針走向問題。岳箏見她真的喜歡,便也一點不藏私,能教的都教。

    劉二小姐本就有很強的刺繡底子,又對這些新的針法這麼感興趣,岳箏看她繡的這幅花貓已經極好,笑贊道:「繡的很不錯,不過層次有些厚了。」

    劉二小姐也將繡圖看了一眼,輕聲道:「我總覺得我繡出來這貓顯得笨笨的,原來是這個問題。」

    「這也不算問題,只是還不熟練而已。」岳箏說道:「你這刺繡昨天還只是個大概,今天就繡好了,不會是昨天一晚上都沒有睡吧?」

    劉二小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昨天聽了您的指點,我就一直想看看繡出來是個什麼樣子,閉上眼睛也睡不着,索性就繡了一夜。」

    岳箏好笑,人家這才是真的愛愛刺繡,想了想,就讓人拿來針教幾種針法給她。

    劉二小姐學得認真,旁邊鄭小姐卻只是偶爾看上一眼,雙眼更多的時候,是瞟向門口。

    手中的帕子也在不覺中攪來攪去的,她過來這裏,也只前兩次見到王爺,這都一連好幾天了,卻不再見。

    她又看向那裏指點劉二小姐針法的女人,忍不住露出鄙視厭惡的眼光。定是她故意不讓王爺過來的,不就是那天王爺也與她們說了幾句話嗎?

    小家院出來的女人就是行事不大方,不過一個月她就要嫁到王府,以後少不了為王爺準備侍妾的,不過就這小肚雞腸的樣子,定是不敢讓她們貴女進門的。

    若不是王爺就看上了她這樣的,誰會看她一眼?

    鄭小姐越想越生氣,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於沁香隨意地看了她一眼,眼中的嘲笑擋也擋不住。都是一群傻女人,不過傻才好呢。為了日後大家都能有進王府的機會,待會兒還能不幫她說話。

    陽光漸漸熱烈,貴女們也來了一廳堂。

    雖然說話聲都不大,但岳箏還是覺得吵吵嚷嚷地。容成獨說,以後少不了這種茶會,她現在試試手也好。

    可岳箏看着這些最大不過十七歲的女孩子們,總有一種在哄小孩子的感覺。

    不過再偶然想到,這些小姑娘,眼睛盯得都是容成獨,心中就忍不住哽哽的。這要以後嫁給了他,再領着他後院兒里的這麼一群,永遠年青的一群,岳箏頓時升起一種恐懼的感覺。

    口頭上說只娶她一個,太不可靠,但就是寫個契約,心變了照樣不可靠。

    雖然明知他對她的心,可看着這些如花般嬌嫩的面龐,岳箏就不能不多想。

    正瞎想,也不知某家的美貌小姐拿了一瓶胭脂要與她分享。現在容成獨怪病得治,基本上沒有人不知道了。

    所以現在這些小姐們,個個兒都是異香撲鼻的。

    胭脂粉紅瑩潤,還有一股好聞的清香。岳箏輕嗅,忍不住看向了一旁從進來就默不作聲的於沁香。

    這個女子,也挺不容易的。為容成獨犧牲的也很多,現在這些女子們,話里刺她的不少。

    岳箏並不怎麼感興趣地放下了那胭脂,正要說累了讓這些女孩子們自便。就見小文喜孜孜地進來了,到了她身邊便輕聲道:「奶奶,小少爺今兒休息,剛去店裏了,奴婢看他是想見您了,就給領了來。」

    岳箏正要問她怎麼回來了呢,聽此便跟這些從小文一進來就注意着的貴女們告辭,說有事不便相陪。

    只是不少人都沒怎麼聽清小文的話,又見這主僕如此高興,都以為是王爺過來了,一時都不自覺地整理花鈿。

    同時也都說道:「夫人家中是來了客麼?」

    竟是都不想放岳箏走了,岳箏哪裏不明白這些人是誤會,心中又急着想去看看主動來找她的兒子,雖然她時常會去書院看兒子,可兒子理她的次數實是少之又少。

    陸鴻還說兒子已經沒事了,不怨她了,連話都不跟她說,能叫沒事嗎?

    「小文,於翠,送客。」岳箏急着出去,這些女人們又蘑蘑菇菇的,便如此吩咐了。

    只是還沒走兩步,就見一身玉紅典雅的於沁香擋在她面前跪下了。

    所有人都看着她,靜悄悄的。

    岳箏的詢問聲便很清晰:「於小姐,你這是做什麼?小文,快扶於小姐起來。」

    於沁香拒絕攙扶,頷首向地面對她深深地磕了一個頭。

    「請岳姑娘准許沁香入王府伺候王爺,為奴為婢,小女皆是欣然。岳姑娘你就可憐我一片深情,讓我進去王府吧,就算每天只能見王爺一面,沁香也甘之如飴。否則,沁香只有青燈古佛為伴了。」

    於沁香說道,音色哽咽,滴滴晶瑩的淚珠砸到了地面上。

    岳箏臉色變幻,剛剛覺得她不容易,現在同樣覺得她不容易,但是現在卻是滿心的不耐。這一番話說的,她不同意,成了什麼?

    一個情深如海的女子,甘願為奴為婢,不能為奴為婢,情願青燈古佛。

    上一輩子岳箏敬佩她,但現在卻隨着不耐而升起厭惡。

    情深不渝,確實至情至性。可有這麼糾纏不休的嗎?

    岳箏看着她,並不說話。

    其他貴女們面面相覷,然後幾乎是不約而同地跪了下來。

    「您就可憐於小姐一片情吧。」

    「於小姐這樣至情之人,不會跟您爭奪什麼的。」

    下面的聲音吵吵嚷嚷。

    小文也氣得雙眼圓睜,「你們說的好聽,日後願意給自己的相公也找個這樣至情的人放在身邊嗎?」

    說話聲漸消。

    岳箏淡然一笑道:「於小姐怕是求錯人了,一來我現在什麼也不是,二來就算我真是王妃……」

    「這位小姐想要青燈古佛,如此便宜」,容成獨清冷無情的聲音由外而近,說道:「本王即可派人送你去城郊庵廟。」

    最後一個字說完,他也進入室內。一襲珍珠灰,簡單流裁,清逸淡雅。

    人息一窒,室內靜地落根針都能聽見。

    「你怎麼來了?」岳箏走過去問道。

    容成獨握住了她的手,沒有回答,只是說道:「還有哪位小姐情願去常伴青燈古佛的?」

    所有人都將腦袋低了低,呼吸都屏住了。能進入王府固然是最期望的,可是絕不想青燈古佛淒涼一生。

    於沁香已是淚流滿頰,她上前,想要抓住容成獨的衫擺,卻被他後退側開。

    清冷的目光打在她的身上,容成獨對此女已經起了殺意。這些傾慕之人,於他來講不過是毫不相干的東西,有時雖被驚擾,但也從未起過殺意。

    就像那個竹戀,若非她曾在他死的時候想要箏箏的命,他真的會放過她讓她換個地方施展她那些才華。

    而現在,這個女人,先構言毀她名聲,今又構事逼她,雖殺不惜。

    「王爺,沁香到底哪裏不好?」抬眸看見他眼中的清冷無情,於沁香忍不住大哭。

    「拖出去,送到城郊庵廟。」容成獨清冷地下了命令,便轉身離開。

    「各位小姐,請回吧。」小文看了眼那些嚇得大氣都不敢喘的女孩子們,揚聲說道。

    對於哭個不住的於小姐,她也只是看了一眼。這些女人就喜歡耍心眼爭啊爭的,可就看不明白在王爺這裏你啥心眼都沒用嗎?

    「日後這些人,不必再見。」出了廳堂,容成獨說道。

    「還不都是你惹的?」岳箏沒好氣道,然後推了推他:「你回府吧。」

    曲兒來了,這時看見他定是極不喜歡的。還是緩着來。

    容成獨當然知道是小娃過來了,想起她每次看過小娃回來,都悶悶好長時間,心中就不放心。怕她悶的次數多了,便又要帶那小娃離開。

    可現在容成獨更是投鼠忌器,終是什麼都沒說,將她的手狠狠地捏了一下子才走了。

    岳箏回到房間,曲兒正坐在那裏喝果汁,再晴問什麼,都乖乖地回答。

    只是看到她進來,就悶頭不再說話。

    蜂兒這時也嗡嗡地飛了過來,一直叫嚷:「我這些日子天天陪着小主人,費心勞力啊,主人,你讓我回去洗個澡吧,海棠浴啊。」

    岳箏揮了揮在面前繞來繞去的蜂兒,走了過去,將兒子在懷中摟了摟,問道:「你又讓蜂兒蜇人了?」

    蜂王最嫌人臭,蟄過人都要洗所謂海棠浴。而岳箏這麼問,那是因為小傢伙已經有好幾次這樣讓蜂兒蜇人了。

    雖然蜂兒沒有什麼毒,但岳箏還是讓人給那幾家孩子送了蜂蜜過去塗。

    現在的曲兒,簡直是書院一霸了。

    不說陸鴻那個爹,但就蜂兒在身邊,就沒人敢惹他。

    岳箏有些發愁。

    曲兒搖了搖頭,說道:「昨天下學時,遇到惡霸欺負大姑娘,所以就讓蜂兒過去蟄他們教訓一下。」

    雖然還是那麼不近不疏,不過岳箏卻感覺到兒子對她的態度上的變化。

    一直沒有說話的再晴噗嗤一笑,「你家這蜜蜂倒是挺厲害的,還能英雄救美。」

    蜂兒那邊聽見嗡嗡着就不依了。

    岳箏不理蜂兒,倒是發自心底的笑了笑。

    兒子再皮,再霸,秉性的善良是沒變的。

    再晴又問道:「剛才聽着廳堂那邊亂嚷嚷的,還有隱隱的哭聲,出了什麼事了。」

    兒子在座,岳箏不想說,便道:「還不就是那些事。」

    曲兒放下果汁,拿起一個深紅的荔枝剝了起來,邊剝邊道:「她們覺得我娘嫁給王爺不配,所以一直都覺得能夠比我娘強。」

    再晴與岳箏都是一怔,對視了一眼,又都禁不住好笑。

    「你這個小鬼頭」,再晴笑道,又高興地一拍手道:「妹妹,你家曲兒這麼厲害通透,不如給我家心兒做丈夫吧。」

    「來來,曲兒,你瞧瞧你心兒妹妹可不可愛?」說着,再晴就拉着曲兒去看已經被奶媽哄得睡着的心兒。

    曲兒跟過去,不做聲地看着。

    岳箏也覺得再晴這個主意不錯,只是又覺得兒子還小,到時候萬一又喜上了別的女子呢?娶妻可是一輩子的事,她不想讓兒子再在這件事上受委屈。

    便笑道:「姐姐這個主意當然很好,不過現在孩子還小呢,懂事了再談不防,哪有你這麼心急的?」

    「是啊,你不用急」,再晴撇嘴道:「曲兒這麼優秀的孩子,到時候多的是女孩子喜歡。」

    不過接下來,也就換了話題。再晴看出岳箏的拒絕之意,自家的女兒也是金貴的,因此也就不再多說了。

    心兒醒來之後,曲兒倒是掂着一串荔枝逗了她好一會兒。

    妹妹,妹妹。

    岳箏聽着兒子的話,心酸卻又有點想笑。看那樣子,想要個小妹妹倒是真的。

    再晴在岳箏這裏用過午飯,家中僕人趕來報說二少爺一直哭鬧不止,張目急得讓她快回去呢,當時就急急忙忙地走了。

    岳箏本來不想兒子回去的,只是天色才晚些,陸老爺就駕着車過來接了,而曲兒也搖頭不在這裏待,抱着他的那隻毛色駁雜的小狐狸就上車走了。

    岳箏在門口站了好長時間,才在小文的勸說中回去了。

    容成獨的人把於沁香送到了城郊最大的一間庵廟,於家人得知之後,並沒有再到岳箏跟前,於大人和於太太只是去了太妃跟前苦苦哀求。

    太妃終是不忍跟容成獨提了提,嘆口氣道:「她一個女孩子,任其嫁出去也就是了,何苦非要逼她出嫁?這樣一來,岳箏倒也落個不好的名聲。」

    容成獨正看一本野志,聽此漫不經心地回道:「那是她自己要出家的,跟箏箏有什麼關係?」

    「我話放這兒了,這人你願不願意放我也不管」,太妃說道,然後扶着孫嬤嬤就走了。

    容成獨仍是看書,直待翻過一頁,才叫了來人。

    金風進來。

    容成獨道:「告訴主持師太,那女人若要回府就讓她回,不過告訴於理政,讓他把女兒嫁的遠遠地。」

    金風領命退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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