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晴茹淡淡挑眉,無一絲變化的清澈雙眸深深看着楚子奕,看着他毫無破綻的完美笑容、雍容尊貴的勢頭,那一身閒雅自若的模樣,傅晴茹的眉頭蹙得更深了,低低嘆了口氣抬腳走了上前,舉止隨意卻不失客套。
「本王來了這麼久,能與你這般坐在一起用膳,倒還是第一次。」楚子奕並不在意傅晴茹的冷臉。
「奕王如今不該如此悠閒不是嗎!既然你選擇了那個位置,如今更是萬事俱備,就不要再為其它的事絆住,反倒會作繭自縛,得不償失!」傅晴茹沒有理會他的談笑,正面讓他看清楚事實。
楚子奕無所謂地笑着,那笑意怎麼看都出自內心深處最真的心悅,「擇一城終老,尋一人白首,賞一世繁華,享一曲安逸,傾一世溫柔,只為換你一世!以前本王想的只有報仇,只盼着能有今日,可到了這時才知道,那些不過是支撐本王活下去的理由,如今在這樣與世隔絕幽幽山谷里,可以不問世事,悠閒自在,有你陪伴,這一生足矣!」
傅晴茹緊抿着嘴角,一言不發,她想着楚子奕能發出這樣的感慨對於一個一心報復、權欲勲心、即將成為天下主宰的人來說是多麼的不容易,那樣的日子何其不是她想要的,可是能讓她執手的人卻不是他,所以他註定要面對他該走的路,而且她也不希望楚子奕執念太深,如今天堯正處在搖搖欲墜中,再經不起內亂,若是他和楚容成為對立,那後果誰也承擔不起,那將會是天下百姓的災難,她不能讓這樣的事發生,她更不想成為兩人爭鬥的源頭!
「放下吧,劍拔弩張、血流成河也不是你想見到的!如今的情形你已經有推不掉的責任,因為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而我早在御書房時就立過誓,這一生絕不入宮,況且我心裏已經住了人,再裝不下其它了,你我楚容都是這樣的人,固執又霸道,這一生只能屬於一個人,而且強逼一個你喜歡的人你真的覺得這是愛她嗎?」
楚子奕原本喜悅的神情凝在嘴角,骨節分明的大手握着琉璃茶杯攥着青筋暴露,可也只是這樣,並沒有失態!
但傅晴茹卻是看得清清楚楚,她早就明白像楚子奕這樣內心強大的人,雖然偏執也不會輕易受傷!
「別這麼篤定可好?本王也不會逼你,只希望你再給本王點時間,若你的心還是這麼堅定,那本王就放下可好?」楚子奕難得竟帶着些乞求的口吻,骨節清奇的大手輕輕握起傅晴茹放在腿上的手,「你可知道每當本王想起你屬於他,而本王要獨自坐上那個位置,日夜孤單的那種撕心裂肺的滋味猶如挖骨焚心般痛苦,只一次就再不想記起!」
傅晴茹收回被握住的手,面色清淡,「明知不可能,又何必徒惹傷悲!」
「既然你堅持,那本王也會堅持,此生除了報復外,你是本王唯一想去真心呵護的,所以本王不會放手,也不能放手,哪怕讓你覺得本王用盡手段!」
傅晴茹垂下眼瞼,心中堅定,她選定的人或事,從來都不會變!
「王爺,璃王在外求見!」忽然暗處傳來男子渾厚有力的聲音,像是從遠處傳來。
楚子奕並沒有理會,反而笑看着傅晴茹,「你是不是在想為何楚容還未找到這裏?」
傅晴茹不吭聲,她從來沒想過讓誰來救她,她自己可以走出去。
「不止是這裏偏僻,而是本王故布疑陣,在多處都設了好像你在的模樣,而且有郁成峰在拖住他,就算楚容有通天的本事,也會拖他個三五日,這一切都只因為本王想和你獨處不被人打擾,你應該知道你爹的心思,他希望你能嫁給本王,做一國之母,助他重震鎮國將軍府的威望,還有你手腕上的鐲子,本王可以原封不動歸還給郁家!」
「如果你想用郁家讓我妥協,那你就錯了!」傅晴茹淡淡道。
「本王明白,但本王現在想要的是多些時間給你我,還有不要那麼快和楚容成親!」
楚子奕話落,也沒想聽到傅晴茹的答案,捏起桌上的玉筷放在傅晴茹的手裏,溫聲道:「用膳吧!」隨即又朝着遠處道:「去請璃王進來。」
傅晴茹將筷子捏得很緊,似乎強行壓制着什麼,咬在嘴裏的食物也變得食不知味。
「臣弟的運氣真好,老遠就聞到香味了,趕了這麼久的路,倒真是有些餓了!」楚子璃的聲音從遠處就傳了過來。
不過一瞬,已經是聲隨人到了,徑直在桌前坐了下來,抓起碟子裏的水晶餃子就吃了起來,嘴裏還咕噥道:「皇兄早該告訴臣弟有這麼個好地方,那臣弟也不需要在城裏躲躲藏藏,好不自在!」
傅晴茹抬眸看了他一眼,自從皇上大病不起後,他哪裏還需躲藏,想去哪裏不是來去自如,只要這張臉暫時不能露出來而已,相較於以前的楚子璃,如今的他倒是有了幾分隨性,這未免不是件好事,淡泊名利對他又多了些保障。
「你倒是空閒,怎麼想到來了這裏?」楚子奕挑眉問道。
「臣弟如今就是閒人一個,來這裏就是來看茹妹妹來了,她還不知道京城發生的事呢,太尉府在一夜之間化為烏有,連侯府也被一把火燒了個乾淨,聽說那老夫人瘋了,蘇雲和李姨娘失蹤不明,府里的兩位小姐還被人毀了容破了相,這輩子怕是嫁不出去了,幸虧茹妹妹不在,不然這後果可就嚴重了,不過本王很好奇這到底是誰如此狠心地下此重手呢,還挺好玩的!」
傅晴茹一怔,能對太尉府和侯府狠下殺手的除了郁成峰,那就是楚容了,可她很確定是楚容!
「皇兄不在京城數日,難免會不知道,現今京城裏人心惶惶,朝內不安,皇奶奶年紀也大了,如果此時沒個身份貴重之人站出來撫慰朝臣百姓,恐怕會失了人心啊!」楚子璃面色如常,邊吃邊說着。
楚子奕也知道京城裏情形,他雖然明知道是楚容所為,可他也不想藉此生事,都是些該死之人罷了!只是楚子璃此番來的目的就是想讓自己離開,他又怎麼能如人所願呢!「朝中有皇奶奶和沈國公,亂不了!」
楚子璃撇了撇了嘴,這次不再開口了,不過所幸他已經進來了,有他在,諒楚子奕也不會為難傅晴茹。
三人神色如常地用着早膳,再不發一言。
「晴茹,本王先去處理些摺子,一會陪你在院子裏走走。」楚子奕拿着濕帕擦着嘴角,笑意濃濃地起身離開。
「皇兄是真的動了心,他雖然面上溫和,卻是極其堅韌之人,怕是不會那麼輕易放手,你打算怎麼辦?」楚子璃扔下手中的糕點,好整以暇地看着傅晴茹。
傅晴茹瞥了他一眼,「你不該來,也不該激怒他,這樣對你沒好處!」
「那又如何!只要有你在,他永遠都不會對我出手,而且有我在,容王爺也能放心些!」
傅晴茹突然也沒有味口,索性扔了手中的玉筷,起身離開,楚子璃笑了笑,小跑着跟了上去。
這一日無論楚子奕要做什麼,都少不了楚子璃,他就像塊扔不掉的膏藥緊跟在傅晴茹的身邊。
夕陽西落,傅晴茹一襲淺碧色軟煙羅,纖腰不盈一握,腰間絲帶自然垂落,三千青絲輕舞飛揚,冰肌玉骨,燦若春華,獨自站在院中的迴廊處,清雅絕世,似飄飄欲飛的仙子般,神情專注又似飄遠。
「茹妹妹讓我好找,這下有得熱鬧了,咱們被人包圍了,或者說這整個小院被包圍了,你應該知道是誰來了!不過他還挺快,看來郁成峰不過如此!」忽然楚子璃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傅晴茹轉身,看向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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