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霸天下 第451章無門可入

    0時4分

    墨西哥城。

    酷熱已經降臨這座城市，哪怕是午夜時分，仍有不少人行走在街上，充滿活力的音樂無處不在地挑動着空虛的人群。

    金泰出現在坎帕街，在他的兩點鐘方向，三米寬的街對面，就是聖.瑪麗雅醫院，所有海曼簽字的合同不管最終去往哪裏，那些物資和資金都最後流進了這間醫院。

    由美國人出資修建的醫院，真實資金來源其實是法國古德溫家族，海曼接手生意不過幾個月，流出的資金至少有十幾個億的歐元在這裏，以前還不知道有多少。

    培養艙到底用什麼方式培養創造一個新生命的？那巴不說，金泰問過，他沒有正面回答，是直接把血倒進培養艙里？要真這麼簡單，似乎古德溫家族現在早就稱霸世界了。

    在路邊一個小吃攤前，金泰花了三美元，買了一個墨西哥塔可卷餅，權作夜宵。

    雖然此刻他的胃口不佳，可總不能傻坐在路邊，直眉瞪眼地瞅對面的醫院，他得有點兒事兒干。

    切成絲的捲心菜還有生菜，紅色辣椒醬，還有一點兒雞肉絲，雖然稱不上多美味，至少不至於讓挑剔的金泰倒胃口，他小口吃着，大腦不斷思考着該用什麼樣的辦法才能混進醫院。

    也許可以裝病，可他只會英語，而且如果這間醫院真的有什麼是可以進去走一圈就能看出端倪的化，那自己的臉絕對是一張再顯眼不過的名片，露面不用半分鐘，就會被堵死在裏面，就算整個醫院的病人都被幹掉，古德溫家的人也一定會要了他的小命，再加上阿瑪斯廣闊的人脈，要是再碰上蜀山派的人，也許用不着很麻煩，在幾分鐘裏，一切就都結束了。

    有了維齊哈德管家那次襲擊經歷，金泰覺得有必要冷靜一點兒，畢竟死亡對於每一個人來說都只有一次，就算梅尼可以復活一個人，至少也得有具屍體才行，可死在醫院裏，被拉去火化似乎在這個城市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也許是墨西哥人天性樂天吧，午夜唯一稍顯冷清的就是醫院，可能也是過了最忙的時候了罷，透過醫院的玻璃大門能看到裏面需要幫助的人還沒有小吃攤的客人多。

    正在金泰吃完最後一口卷餅，決定冒險進去一試的時候，醫院的大門打開了。

    一個瘦小的穿着藍布工作服的男孩兒走出來。

    真的是個男孩，也就十一二歲的樣子，比金泰以前在漁村里碰到馬卡斯的時候還有小一些，弱一些，他一臉疲憊，走在人群中，似乎所有的快樂都與他無緣。

    「老闆，再來一份，」金泰比劃着，把錢遞過去。

    他不急着走了。

    那個男孩走到小吃攤，要了一份卷餅，坐在離金泰不遠處的路邊，大口吃起來。

    金泰正醞釀着是不是跟他主動打個招呼，身後突然伸過來的一隻穿着拖鞋的大腳直接踹在了男孩兒的背上。

    男孩朝側前方撲倒，吃剩下一半的卷餅也甩飛了。

    然後就是墨西哥語的叫嚷。

    兩個長像就欠揍的混混兇狠地樣子，一會兒一記耳光抽在男孩兒臉上，一會兒上腳踹過去。

    男孩兒漠然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一副看你怎麼辦的樣子。

    小玲在金泰的腦子裏同步翻譯着，「這個男孩兒的父親因為欠他們的高利貸，還不起就乾脆消失了，所以債務轉到了這個男孩身上。」

    一場高利貸遊戲，屬於任何覺得可以還得上的碰運氣紳士，大多數陷入這個牢籠里的人都曾經歷過一段非常煎熬的過程，然後在絕望中獲得一線生機，吸引着更多的人心存僥倖，以為可以靠這些慷慨的人可以度過難關，他們以為那些站在街邊拉客的女人是怎麼來的？

    男孩被打了一頓以後，兩個混混在他身上搜出了幾張紙幣以後，罵罵咧咧地走了。

    男孩兒似乎無所謂了，他擦了一把臉，悶悶地坐在路邊，把被搜出來扔到一邊還踩了兩腳的煙盒拿起來，抽出一根煙，在卷餅攤的爐火邊燎了一下，叼在嘴裏。

    煙霧升騰起來，隱藏住了他泛着淚花的眼睛。

    一個卷餅遞到他的眼前。

    金泰坐到他身邊，咬了自己的卷餅一大口，「請你的，這玩意兒味道不錯。」

    男孩兒看他，看到他不像是在開玩笑以後，在警惕和飢餓之間做出了選擇，他接過卷餅，很快把自己塞的腮幫子鼓鼓的。

    金泰又擰開自己帶來的一瓶純淨水，遞給他。

    男孩兒不客氣地接過來，「咕咚咕咚」地喝着。

    「謝謝，」吃完以後，男孩兒用英語說。

    「不客氣，你英語哪兒學的？」金泰又遞過一張紙巾，這回男孩拒絕了。

    「這家醫院——」男孩兒指着對面，「是外國人出錢蓋的，我學了幾句，工作的時候用。」

    「哦，是美國人吧，」金泰不咸不淡地問。

    男孩兒搖頭，「誰知道，一開始說是美國人，可是來這兒工作的哪兒的人都有，法國人，德國人，也有美國人，關我什麼事，我有一份工作，薪水還不錯，就這樣。」

    他站起來，想要離開。

    金泰從褲兜里掏出一張十美元的鈔票，「給你的。」

    男孩兒的眼睛被吸引住了，這似乎極大地侵犯了他的尊嚴，可是他現在好像非常需要錢，「先生，我不是乞丐。」

    「我知道，」金泰很真誠的樣子，「所以這是買你的時間，坐這兒跟我聊聊你的工作，我想知道你的故事。」

    這個藉口很有說服力，男孩兒坐下了，「你是記者？」

    「算是吧，網絡媒體，」金泰隨便扯了個謊，「你可以叫我金。」

    「馬丁，」男孩兒簡短地說，他很快地把錢收起來，還警惕地四下打量，防止有人看到他手裏的錢，不過看來沒人在意路邊發生的事，就連他剛才被打，都沒人想圍觀，「您想問什麼？」

    「什麼都行，」金泰笑着，「看樣子你挑了個最辛苦的活兒，晚班我也上過，很辛苦，第一天覺得自己還能撐過去，第二天就有種想死的感覺，一個月熬下來，感覺自己只剩下喘氣了，連大小便都不是很正常。」

    「我已經幹了快半年了，」馬丁心有同感，「其實也沒什麼，我需要工作，要麼幫毒販運毒品，要麼在飯店後廚幫工，這裏至少還有空調。」

    把眼光看得更遠一些，生活在城市裏的蟻族似乎比起這些掙扎在社會最底層的人還要幸福那麼一點點。

    「裏面有什麼有趣兒的事嗎？」金泰八卦的樣子，「或者一定有一些像我這樣的傻老外，會幹一些非常不靠譜的事兒。」

    「嗯——」馬丁居然真的在認真想，「也許有吧，護士里有不少每天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因為有幾個醫生是來自德國的，很帥，在我看來長相倒在其次，最主要的是他們出錢很大方，而且都是單身漢，所以——有時候在打掃病房的時候，或者換床單的時候，會在垃圾筒里或者床單上發現一些不該有的東西。」

    馬的，誰要聽這些！

    金泰滿頭的黑線。

    「還有嗎？」金泰的耐心再次到了谷底，他快忍不住了，來這兒雖然不辛苦，可他不是來為色情網站拍小視頻的。

    這個男孩兒雖然是個吃苦耐勞的人，可論心眼兒，似乎還離成年人有那麼一段距離。

    「醫院嘛，除了這些事兒，還能有什麼？哦對了，有一回在樓上工作的外國老頭兒向我打聽在這附近有沒有好吃一點兒的法國菜，而且他居然還想要每天喝紅酒。」

    「真奢侈，」金泰心中一動，「那麼說，他是法國人嘍？我聽說只有法國人才會對飯菜這麼挑剔，在他們的眼裏，似乎全世界的美食都不如他們的東西好吃。」

    馬丁撇嘴，「我也這麼覺得，尤其還是一個老往停屍房跑的變態，有什麼好講究的。」

    醫院的大門處急匆匆地走出來一個成年人，馬丁看到以後趕緊把煙頭兒扔地上踩滅，「見鬼，我得走了。」

    「好的，跟你聊天很高興，」金泰笑着。

    馬丁小跑着跑到醫院門口，那個成年人拍了一下他的後腦勺，喝斥了幾句，兩人一起走進去。

    過不多時，一輛急救車從遠處開來，卸下來兩個擔架，血從擔架上不住流下來，一隻胳膊無力地耷拉下來。

    醫院突然熱鬧起來，醫生的叫喊，還有護士的高聲應答。

    兩名隨車的警察卻懶散地從車上跳下來，整理了一下腰間的手槍，徑直朝這邊的小吃攤走來，完全不把自己的任務當回事兒。

    再正常不過了，作為一家醫院，一個由外國人投資建成的醫院，這裏沒什麼特別的，除了那個愛喝紅酒的老頭兒，還有停屍房。

    進入這家醫院再不是沒有目標的了，避開樓上的那個老頭兒，停屍房一定要去！

    趕在警察的目光還沒有注意到他的時候，金泰踱步走開了。

    索性這裏已經算是市區的邊緣，按照來時的道路走上一段距離，就會來到安托萬區，這裏有一片讓人心寒的貧民窟，棚屋，隨時可能倒塌的房子，不知多少年的老建築，依山而建，走上十幾分鐘，就是墨西哥另外的風景，高樓大廈，衣着光鮮的民眾，烤肉，還有數不清的外國人。

    後面有兩個人的腳步聲在人群雜沓的腳步聲中異常清晰地反饋回金泰的大腦。

    不用精神力探測，金泰也能感覺到這種獨特的頻率，那是一種由心而發的默契，不管有沒有科學依據，幾乎每一個學過跟蹤與反跟蹤技巧的人都可以感覺到這種近乎同步的跟蹤者與被跟蹤者的共振效應。

    是那兩個毆打馬丁的混混，他們看來是盯上了金泰，而金泰自己似乎也極為配合地朝着人煙稀少的地方走。

    五分鐘以後，金泰右拐，進入一條巷道，兩個人的腳步陡然加快，看來是打算在這裏動手了。

    一個人的臉剛剛轉過街角，金泰的拳頭就招呼在了他臉上。

    「嘭——」

    勢大力沉的一拳直接把他打飛出去。

    後面那個手朝後腰伸去，還沒等拔出手槍，金泰的大腳就已經蹬在他的肚子上。

    「嘭——」

    又是一個空中飛人。

    金泰消失在小巷裏。

    亮光突然讓小巷裏亮起來。

    等那兩個貨爬起來的時候，小巷裏已經空無一人。

    兩人傻傻地互看一眼，齜牙咧嘴地互相攙扶着往回走，邊走邊用安慰自己的場面話來證明自己不是打不過對方，只是一時大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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