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靜!」一名杏黃色衣衫的結丹期女修飄落在雲舟之前,她手中拂塵一壓,袖口處的黑色緞帶上,「執事堂」三個大字,在晨光里飄動。
這是門中長輩要過來了嗎?鍊氣期弟子和築基期弟子自發的排好隊,幾名身着執法堂弟子特有的藏青色服飾的年輕弟子,在人群里來回巡視。
有腳步聲傳來,眾人不約而同的向着山門處望去。
「端木宮主,端木少主,請!」
一名身着深黑色鑲銀邊道袍的中年男子,引着兩名輕紗覆面的宮裝女子緩步而來。他們身後,跟着十幾名修為、衣着各異的修士。
清月不出所料的在其中看到了葉清宸的身影。
也對,方家的少主方劍筠,雲家的少主雲笙都過來了,葉家名義上的嫡長孫葉清宇不知為何從未露過面,葉清宸作為真正掌權的繼承人,怎麼可能不到場。
「見過掌門!」眾弟子齊齊行禮。
原來當先走來的男子就是天音閣的掌門,任中天。
天音閣的掌門,通常由修為停滯不前,進階無望的高階修士擔任。前一任掌門卸任後,新一任掌門由各峰峰主和長老輝聯合推舉產生。
而且,三大世家之人不得擔任掌門和執法堂首座之位,這是自天音閣成立之日起就定下的規矩。
是以,天音閣有兩大勢力組成。一脈是以掌門和執法堂為首的師徒一系,一脈是以三大世家為首的世家一系。師徒一脈掌控門派俗務和門規戒律,重權;三大世家底蘊深厚,藉由門中長老組成的長老會之手,行督查之責,重勢。
自然,長老都是由出自世家的高手擔任,他們組成長老會。長老會負責鎮守山門,督查門派事務,必要時,甚至可以駁斥掌門和執法堂決議。
這樣一來,兩脈勢力互為掣肘,彼此制衡,誰也不可能一家獨大,這樣的分權制度,使得天音閣自成立以來,幾乎就沒有發生過嚴重的內亂奪權事件。
清月最初了解到這些時,對天音閣的創始之人,極為欽佩。天音閣立派十萬年,一直都是七大門派之一,這樣完備的權力體系,功不可沒。
任掌門輕輕捋了捋頷下鬍鬚,滿意的笑了笑。他生的清衢,眉目和善,中年模樣的面容,在一眾年輕模樣的修士中,反倒更添了幾分仙風道骨。
他先是代表天音閣歡迎瑤華宮的諸位貴客,然後又講了講渡雲舟上的住處安排,以及需要遵守的相關規矩。最後,便有執事弟子上前,安排眾人登上渡雲舟。
渡雲舟,與其說是飛舟,倒不如說是一個飛行在雲層里的村落。
清月與葉家的另外四名鍊氣期弟子合住在一處寬敞的院落里。雲舟上不缺住處,他們每個人都能分到一處獨立的房間。
從天音閣到竹山,即使能日行千里的仙器渡雲舟,也要飛上整整一個月。因此,能有一處單獨的居所,自然無比重要。
清月走進房間,擺好防禦禁止。先將在碧落里悶壞的火松鼠紫靈放了出來。小傢伙不知是不是吃多了碧落里的藥草的緣故,之前幾個月一直在昏睡,昨晚剛剛醒過來,就一直鬧騰着要出來。
「紫靈,你進階了!」清月驚喜道。
火松鼠的身子又大了一圈,修為也漲到了一階後期,相當於人類鍊氣期後期的修為。通體雪白,唯一雙紫色的眼睛晶瑩剔透,額頭和尾巴上的紫色的花紋也更濃郁了幾分。
它盯着清月,眼睛裏波光流轉,竟然流露出一絲委屈的神色。縱身一躍,輕盈如御清風,悠悠落在清月肩頭,長長的尾巴垂在清月肩上,像是在鑲了一條白底紫紋的流蘇。
「我倒是忘了!一階後期的靈獸,就能修習法術了。你是風系靈獸?」
火松鼠本來該是火屬性靈獸,通體紅色,自家這隻明顯不是。那就是火松鼠的變異種了。之前,由於火松鼠一直處在幼生期,它自己也懵懵懂懂,清月也搞不清紫靈究竟是怎麼變異來的。
那雙紫色的眼睛滴溜溜轉了一圈,帶着點兒睥睨瞅着清月:「主人好笨,人家才不是風屬性獸呢!」
一個清脆傲嬌的童音在清月識海里響起。
清月嘴角一抽,她怎麼覺得,紫靈不止是修為進階了,脾氣也大大見漲。想當初,那個粉粉嫩嫩的小傢伙,多招人喜歡啊。
「是誰教你自稱『人家』的?」
「笨笨主人,紫靈是雌的,當然要自稱『人家』了?嗯,主人擺在桌子上的玉簡里,雌的都是這麼說的!」
清月大窘,修真界也是有話本小說之類的東西的,她偶爾好奇,收過一些,匆匆看了幾眼,發現與凡人界才子佳人之類的故事如出一轍,就淡了興致,隨手扔在了玉桌上。誰想竟然便宜了懵懵懂懂的火松鼠。
清月有些愧疚,轉開話題:「紫靈,你怎麼突然就進階了?」
與平常靈獸相比,變異靈獸的進階更難為艱難。是以,變異靈獸雖然罕見稀少,卻並很少引人覬覦。
因為靈獸要大多要自小撫養,而變異後的屬性和天賦不明確,雖然極少數幸運獸可能會更進一步,但更多的都不倫不類,甚至原本的天賦也大為也退化。因此,有能力養靈獸的低階弟子,大多不會選擇變異靈獸。
紫靈還不到兩歲,這次進階,也太快太詭異了一些。
火松鼠不自在的甩了甩了尾巴,抬起一隻前爪,曼里條斯的理了理頸上的毛髮。紫色的眼睛熠熠流輝,討好的看着清月。
清月發誓,她從它躲閃的目光里看出了心虛。
「人家天賦異稟,主人你嫉妒也是沒有用的!」
自己是不是就不該跟這隻松鼠說話?清月有些抓狂:「說人話!」
火松鼠頓時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媳婦,眼睛霧蒙蒙的,一臉哀怨:「人家才一階,要到二階才會說話。主人,人家一定會說人話的,你可不能喜新厭舊啊!」
清月不置可否,眯了眯眼睛。她決定了,若是這火松鼠還是這麼不正經的話,她還是直接動手好了。
「呃,之前,人家在樹底下睡覺。有一夜,樹底飄上來一股香香的味道。人家忍不住,刨了大半夜,才刨出了埋在碧落樹下的一壇酒。紫靈就喝了一小半,然後就睡着了。昨天醒來後,就就進階了!」
「你動了我的『醉花蔭』?」清月一驚,那是她早些日子,用瑤台秘境得來的方子,專門釀製的一壇酒。後來,那酒被她埋在碧落花樹之下,一直沒動過,就連她自己,也沒嘗過。
想到這裏,清月好氣又好笑:「另外一半呢?你不是『一杯倒』嗎?」
火松鼠眼裏閃過一抹羞惱:「人家才不是『一杯倒』呢!那酒味道極好,紫靈喝了小半壇,又將剩下的酒蓋上蓋子,埋了回去。主人,阿雲呢?人家給他帶點兒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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