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是不想回去,可有些事情總還是要有些準備。」葉清宸問。「這天心靈焰的事情還有誰知道?」
「還有兩個人。」葉清月沉思了一會兒道,她根本不指望這些事情能瞞得了他去:「十多年前,有一個人認了出來,那時候,我也不知,自己這內火居然有這麼大的來頭。不久前,遇見一個出雲宮的嫡系,也認了出來。他們,應該對我無多圖。」
「嫡系?」葉清宸不置可否,對她沒什麼壞心,他或許是信的,若說是沒什麼企圖,在他看來,這卻是不可能了,若非這個女孩子是自己知根知底地養大的,便是他乍然見了她的秘密,只怕都未必能平靜的下心來。自然,他也未必是多麼光明磊落,只是,他希望她一切安好。
葉清月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關心道::「二哥,地獄葵蓮的事情,什麼時候解決比較好?」
「越快越好。」葉清宸沒有逼問的意思,眼下,的確是紅蓮業火的事情比較緊迫。「涅槃之息能催開地獄葵蓮,地獄葵蓮盛開得越早,業火的威力越小,也就越容易收服。」
「火焰谷?」
「是。這等事,宜早不宜遲,明日一早,你和我一起出發。」葉清宸的目光在她身上掃視了一圈,不疾不徐地說。
葉清月無端端覺得那目光有些戲謔的味道,不由問:「需要我做什麼?」
他的目光微赧:「月兒,你可知道,我們之間是有結璃之約的?姑母將你託付給我的時候,就已經定下了。這些年來,稍微有些眼見力的,也是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我知道。」葉清月低低道。她一直不過是視如不見的默認而已。這是最好的選擇。
他見葉清月依然直視着他,神色之間或許有些侷促,卻沒有勉強不甘願之意,心下稍安。
「我本是不想這麼早便動你的,可是如今。天時地利再好不過,能早一些解除掉地獄葵蓮的隱患,以後好些事情,我都能少些顧忌。」他的眼神柔和下來。指尖從她的臉上拂過,憐惜道:「莫怕,我會很小心,不會傷到你。」
「我知道。」葉清月微微驚愕後,平靜下來。的聲音淡而輕,如薄雲從天空上流過。只是卻罕見的多了一份婉弱。
前世今生從未有過的新鮮事,發生在她身上,她自然還是有些女兒家的期待和羞窘。
葉凊宸看着平日裡冷靜明慧的女孩子,忽然變成了個有些柔弱膽怯的白兔子,連說話的聲音都是微帶了些嬌怯,實在罕見的恨,感觸良多。
葉清月給人的感覺一向是清婉純粹的,如天上月,離你很近。卻又似乎很遙遠。一個人站在一丈紅塵之外,可是心前卻有一道不容人輕易跨越的銀河。她允許你走進她跟前,好像也很少拒絕你的貼近,可這並意味着你就從此入了她的心眼。交往之中,她一直與你保留着一個自以為安全的距離,一旦越界了,她不會趕你出去,只會默不作聲的悄然後退。你以為你離她很近了,其實還很遠。
這樣的人心思其實很難把握的。只要你沒有越過她的底限,她可以對於你的靠近很縱容。很好說話,可以為你傾一切努力,可以輕易原諒你的背叛,接受你的懺悔。但一旦你過界了。她也可以立即將你視如陌路。再深厚的情感,再多的犧牲與付出,一朝就可以化為虛無。理智那根琴弦,始終凌駕於情感之上。不管你如何,她總有辦法不讓自己難過。
葉凊宸相信,她不會拒絕他。即便他做了什麼不光彩的事情,她也不是求全責備不依不饒的人。可若是他過分了,他毫不懷疑,馬上,他就可以什麼都不是。
也許她會難過一會兒,可那一會兒之後,他便只可能是她記憶里的一個剪影,慢慢在時光的風裏飄散。
在意一個人很難,忘記一個人卻很快。讓她付出很容易,上心卻是千難萬難。
真是讓他又愛又恨的性格。
在另一種程度來說,其實他也是這種人。
有人說,智商與情商常常呈反比,這話其實不無道理。當理智成了習慣,感情取捨就變得很容易。大概是因為感情是衝動的產物,而理智,則恰恰是它的克星。
對於一個男子來說,理想的妻子似乎應該是一個全心全意愛他、相信他的人。因為這樣的女孩子會讓男子感覺到一種成就感和安全感,自然,也因為她們容易掌控。最好,她們的性情率真些,哪怕是總愛拈酸吃醋,挑三揀四,嘮嘮叨叨說個不停,至少,她們愛你,離不開你。
而葉清月這一種,看起來曉暢事理,性子和順,美麗而又有實力,其實是最捉摸不定的。她可以輕易的妥協、放棄,上一刻還為了你出生入死,下一刻就可以將你視如陌路。永遠不會為了別人放棄自己,而她們的能力和理智往往又能使得她們有不俗實力,她們不會讓自己陷入沒有退路的絕境。偏偏,這讓她們看起來總是那般聰慧迷人。
但他還是選擇了她。他其實並不是非得娶她不可。那樣的資質雖然罕見,可也犯不着他親自獻身。
為什麼呢?
也許是因為她還弱小,那是他自小養大的孩子,比起別人,他更信任她。信任她的能力,也相信她的忠誠。像是他這般人,能相信一個人其實很難。沒有長時間的潛移默化,很難做到這般地步。而他願意與之共度一生的,自然不能僅僅是個忠心的下屬。
於是乎,能讓他信任,又不至於沒有一點兒探究的興趣的她自然成了最好的選擇。何況,有些習慣會漸漸成為生命中不可割捨的一部分。他懶得去戒掉。能動心一次實屬不易,既然動心了,不管前因如何,前緣真假,他都不想再去經營下一個。付出而不求回報這種事,聰明人不屑為之。
可是她的底線究竟在哪裏呢?天心靈焰的存在,已經讓他認識到,關於這個女孩兒的底牌,他其實並沒有完全了解過。有些事情已經失控了!
但那又如何呢?愛重生婆娑,情深反不壽。他希望她是理智而明慧的。愛過了界反而成為束縛與枷鎖。他負擔的,又不僅僅是三兩個人。一步失誤,為此付出代價的將不知凡幾。她那種剔透而又深沉的性子,有情又似無情的愛恨,是他有意識縱容而成。他一直都知道。至少這樣,不論發生什麼,她都可以不受重傷。
若是她真真正正地成了自己的人,會如何呢?
他卻好似從其中得到了趣味,身子貼的越發緊了,聲音也因為彼此之間越發曖昧的氣息顯得沙啞:「眼下,先配合我降服這多琉璃冰焰吧,這小東西,好似有了神智。這卻是有些麻煩了。」
「琉璃冰焰?」她忽然跳開來,像是舒了一口氣:「好。」
室內一時靜寂,但兩人之間的氣氛卻無端端多了分旖旎。
卻說方晴那邊,一離開塵緣境,她便進了綠園空間。等了許久後,原地已經沒了人影,方從空間裏出來,向着丹坊走去。這一趟塵緣境之行,她得失參半。雖然沒什麼收穫,沒有得到混沌心經,但卻知道了同命蠱的其他解法,更重要的是,明晰了道心。她知道,現在,她只要閉關一段時間,就定然能修回築基中期的實力,說不定,還能更進一步。如今她不過二十多歲。這般年紀,這般修為,的確當得上一個天才之名。
至於同命蠱,她已經有了辦法。尋找雲狐之血的法子她已經不指望了,要解決這一後顧之憂,她還有更好的辦法。只是,在這之前,她還要先去尋一個得力的幫手。
天上居。
方晴在門口站了一會兒,走進裝飾典雅的店鋪,徑直上了二樓。
二樓招待的大多是一些貴客,侍者看了一眼她手上的冰玉令牌,愣了一下,隨即恭恭敬敬的將人請進了隔間。
不久,一個長相俊美如邪神般的年輕公子走了進來。
「你也在?」方晴起身,臉上的笑容綻開。少了以往的客氣疏離,卻多了明朗爽利。
柳風莞爾,方晴褪去了那層溫婉的皮後,他們更相似了。
「我聽說你在這裏,就着急趕了過來。」柳風坐下,給自己斟了一杯茶。
「這一次,你用的是什麼身份?」
柳風道:「本來是打算隱姓埋名喬裝改扮的,可這裏畢竟是葉凊宸的地盤,我也沒可能偽裝多久,現在,我是出雲宮的少宮主。」
「出雲宮?」方晴愕然。
「是啊,我說過,我可是名門正派的人物。」
方晴笑了。當真是好大的來頭。
「我有事尋你。」方晴說着,攤開掌心。「你可有辦法?」
柳風見着那處紅斑,眼神一凌:「同命蠱?誰幹的?」
方晴遂將事情一一道來。
一席話畢,柳風沉吟道:「雲狐,據我所知,葉凊宸手裏就有一隻活的。此事,交給我就好。」
葉清宸,又是這個人!
方晴微怔,最後道:「好。」
柳風挑眉道:「我都答應下來了,你打算怎麼報答我?」
方晴也不着惱,笑問:「少宮主想要什麼?」
柳風眸色一深,幽幽道:「救命之恩,自當是以身相許。」
方晴眼珠轉了轉:「以身相許?那倒是方晴佔了大便宜了。天音閣我是不能久留了,若是少宮主能收留一二,自是感激不盡。」
「你願意來,我歡迎之至。」柳風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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