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的精力果然遠比凡人充沛,葉清月瞧着方晴與柳風兩個頗有越戰越勇的架勢,悄悄的出了綠園,離開了這處寂靜的院落。
天色還早,她也沒什麼一定要去的地方,便繼續在城主府里閒逛。
林城主顯然是個很會享受的人,城主府里花木不少,更有各色假山石塑星羅棋佈。許是因為這裏靠近北荒,盛產各種礦石的原因,這裏處處都是利用天然礦石佈置的小景致。
就說她現在所走的這條小路吧,小路寬不足一丈,兩邊是種滿了盛開的七色堇。
路面是由石子鋪成,那些小石子顏色各異,排布起來,竟也是一幅畫。
細細看去,那畫上描繪的似是一名女子跳舞的場景。那女子梳着高髻,廣袖長裙,眉眼柔婉,神色怡然。隔上幾步路的距離,這跳舞的女子便出現一次,每次,她的動作都有所不同,卻偏偏能與前面的動作連在一起。若是從這路的起點走到終點,是不是就是一場完整的舞蹈呢?
或許有這個可能吧?她想。
舞蹈與葉清月來說,是個完全陌生的領域。她也不知這舞步究竟有何奧妙,只是瞧着,似乎是極美,便一路向前欲看個究竟。
漸漸地,不知什麼時候,小路到了盡頭,但那舞蹈卻還沒有完結。
看來只是一段而已,她有些惋惜地想着。卻見前面就是花園,那花園門口,此時站着個年輕男子。
她有些歉然的沖他點了點頭,這裏已經看不到其他人,不知是否打擾了人家。
那男子也是築基初期修為,似乎是個熱心的,見着葉清月,主動道:「道友可是迷了路了?府里地方大,姑娘若是不熟悉的話,可是極容易走錯地方。」
葉清月心情不錯。道:「道友說得不錯,在下可不正是尋不到目的地了。道友這般說,莫不正是林家人?」
男修淡笑道:「姑娘說的不錯,小可正是林家人。姑娘是欲往何處去?」
「我也沒什麼要緊的事兒。便是想隨意看看這裏的風景。公子既然是府里人,可否告知,這府里,有什麼地方是外人不好擅闖的?」
男修有些訝異,初時。他以為這姑娘只是迷路了,可後來她又說隨意走走,想來是個有閒情逸緻的,便道:「府里住了好些外人,客院幾位前輩喜靜,後院也不便姑娘賞玩,其他地方倒是隨意。姑娘若只是圖個興致的話,這花園的景致也不錯。」
葉清月笑笑,道了謝,便進了花園。那男修也跟了上來。
「姑娘遠來是客。我帶姑娘隨意走走!」他道。
花園遠比葉清月想像之中大很多,而且,也比她想像中熱鬧。
轉過一處花林,入眼竟是一處小巧的人工湖。湖面上盛開着大片大片的荷花,幾隻小船在湖面上飄蕩。
「這是碧水蓮,也是一階的靈藥,蓮子的味道不錯,很得女孩子們喜愛,姑娘可要去嘗嘗。」男修道。
葉清月搖了搖頭,幾隻小船上。卻是有三三兩兩的女孩兒們泛舟採蓮,笑語連連。見着他們,一條船上的女孩兒還笑着打了招呼。
「舍妹貪玩,姑娘見笑了!」
葉清月見那些女孩兒最大的不過十五六歲。都還沒有築基,自然沒有興趣湊熱鬧,正打算離開時,那湖面上卻是突然出事兒。
兩條小船不知為何,竟是撞到了一起,船上幾個姑娘落了水。
湖面上一時人仰馬翻。那些女孩兒里,有的還只是鍊氣期初期,沒有能力使用法術,這一落水,卻是要命的事兒。
男修告了聲罪,匆忙飛掠到湖面上救人。
葉清月也前去幫忙。
他們來的還算是及時,幾個女孩兒都沒大事。只是渾身濕淋淋的,受了不小的驚嚇。
落水的女孩子一共有五個,都是十五六歲的模樣。修為也是參差不齊,一個鍊氣期後期的,兩個鍊氣期中期的,還有一個是鍊氣期初期的模樣。看穿戴,那個鍊氣期初期額女孩兒明顯要窘迫的多,幾個女孩子望着她的眼神也明顯不善。
因為有葉清月這個外人在,女孩子們顯然沒敢大鬧。但那個鍊氣期初期的女孩子上岸後,忽然向葉清月跪下了。
「敢問前輩可是天音閣的高人?」那個女孩子顫聲道。
這一變故驚呆了眾多人。
葉清月避開身子去扶起那個女孩子,那女孩卻不願意起來,懇求道:「前輩,晚輩想拜入天音閣修行。懇請前輩准允。」
男修黑了臉:「七妹,快起來!這等事情怎好去麻煩人家!」
其他女孩子面上也露出尷尬之色,匆匆告了罪離開了。
葉清月答應也不是,不答應也不是。其實,天音閣多上個把弟子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這種事情放到人前來,這種被強塞過來的感覺總歸是不好。
「本門收徒的事情,我也做不了主。本來,今年也是我天音閣開山門的年份,只是,因為獸潮的事情,這收徒的事情就被耽擱下來了。我或許能幫你問問,卻是不能給你什麼準話。門派中修行,也未必就比家族中輕鬆,你要想清楚了!」
那女孩子道:「晚輩想清楚了!晚輩只求一個機會。」
葉清月道:「我會幫你問一問,你且起來吧!」
那女孩子卻沒起來,而是道:「前輩恩德,晚輩無以為報。晚輩願意服侍前輩左右,求前輩准允。」
葉清月愣住了,感情她是甩不掉這人了?她在城主府的住處好似還沒有着落吧?
「求前輩垂憐!」那女孩子又磕了一個頭道。
男修的臉色已經黑的不能再黑了。可是,眼下,他又什麼都不能做,只是無比尷尬地站着。
葉清月眼神閃了閃,道:「你起來,跟我走吧!」
「謝前輩!」那女孩子感激道,這方才站了起來。見男修眼神不善地盯着她,瑟縮了一下,縮到了葉清月身後。
「姑娘,這 ……」男修為難道。
「無礙。」葉清月道。「我那裏本就空蕩蕩,多一個人也沒什麼要緊。」
「你叫什麼名字?」她問那丫頭。
「晚輩名林姝。」
「林姝?嗯,跟我走吧。」葉清月點點頭道。
事已至此,葉清月也沒了再逛下去的興致。便帶着人一路回了奕園。
她從前院尋了間客房,帶着林姝走進去,問:
「說吧,你究竟為了什麼非要跟着我不可?」
林姝抿了抿嘴唇道:「晚輩的確有事相告。」
葉清月沒說話。
林姝又要跪下,葉清月有了經驗。忙制止道:「直說就是。」
林姝想了想道:「晚輩的大姐姐失蹤時,晚輩也在。」
林姝的大姐姐,就是林城主的長女吧?那個據說在獸潮中沒了的女兒,林城主還專門為此來過奕園。
「你看到了什麼?」
「晚輩看到……有人』收走』了她。」
「收?」葉清月挑眉,不是她猜的那般,又是方晴生事吧?
「嗯,晚輩覺得,她身上應該是有什麼空間仙器,能盛裝活物的。因為,大姐姐的魂牌碎裂是在那幾天之後才發生的。」
「那人是誰?」
「晚輩曾見過那……兇手幾面。是以認得,她是……天音閣的丹師---方晴前輩。」
果然如此,葉清月暗道。
「你是怎麼發現的?」
林姝道:「那一日,大姐出門,晚輩也跟在了後頭。就見大姐出城,然後去了北荒,截住了方晴前輩。」
「兩人發生了衝突,動起手來。再後來,大姐就不見了。」
「那麼,你是怎麼在方晴手下保住性命的?」葉清月問。
林姝猶豫了一會兒道:「晚輩也不知道那會兒究竟發生了什麼。晚輩只覺一陣天旋地轉,之後,就到了一個陌生的世界。因此,逃過了方晴前輩的毒手。」
「你也進了塵緣境?」葉清月沉吟道。
「是。」
原來塵緣境中竟然還有這樣一個人!
葉清月按下心思問:「此事還有誰知道?」想來林城主應該還不知道才是。
林姝侷促地搓着手。不說話。
葉清月笑了,氣的。
「還怕我滅口不成?你進了我這奕園,怕是有眼睛有耳朵的都知道了,我是萬萬不敢就讓你這麼消失的!你那個哥哥是專程在那裏等着堵我的吧?但凡是進了這城主府的修士,只要有時間四處看看,花園是一定會去的地方。」
「你們既然瞞住了林城主。專門將事情和盤托給我,總得讓我知道,你們究竟想要什麼吧?」
林姝眼眶一紅,就要流出淚水來。
葉清月擺擺手道:「罷了!若是還沒想好,便在這裏好好想想!你也知道,這裏是景淵真君的地方,沒有人敢擅闖。」
話說到這裏,她便走出了房間。
此時,天色近午。
奕園依然很是安靜,偶爾有人來往,也是輕手輕腳。
葉清月徑直向書房走去。
方晴的事情,總得有個決斷才成。她可不樂意再如今天一般,替她收拾亂攤子了。
葉清宸見她走進來,扔下手裏的玉簡,含笑道:「怎麼了?是碰上什麼不合心意的事情了?」
葉清月笑了笑,自動做到他對面道:「是我那六師姐---方晴。」
她組織了一會兒語言道:「她和出雲宮的柳風攪和到一起了。」
葉清宸點點頭道:「我知道。她正在尋同命蠱的解法,柳風是出雲宮的少主,她尋上他很正常。」
「同命蠱?」
「嗯,她不慎中了同命蠱。」葉清宸道,卻是不願意再多說此事了。
「林大小姐,應該是死在她手上。」葉清月說,「有人看見她動手了,現在,那證人找上了我。大約是想求什麼吧?」
在這個天音閣與本土修士合作的檔口上,天音閣的弟子幹掉了林城主的千金這樣的事情,自然還是不說為妙。
「月兒打算怎麼做?」葉清宸問。
葉清月笑了笑,湊到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我去安排,就按照你想的做吧!」葉清宸應道。
柳風的住處是在海棠苑,方晴也住在這裏。
當晚,一封請柬送到了柳風手上。
「三日後,奕園設宴?」方晴瞟了一眼,抬起頭問,「居然連我也一起請了,是有什麼事嗎?」
柳風笑笑:「葉清宸的宴,只怕不會是什麼好宴!不過,咱們兩個的關係公開出來也好,省的你家裏人還敢打你的注意。」
方晴點點道:「還是你想得周到。不過,既然是登門拜訪,要不要準備一些禮物?」
「隨你。」柳風道。
卻說葉清月這邊,林姝終於提出了條件:「希望能和哥哥一起在拜入天音閣一位高階修士門下。」
這不是什麼難事,有葉清宸的首肯,葉清月便代為答應了下來。
然後,她便去書房找重華。
「我的房間究竟安排在了哪裏?」她問紅狐狸重華。
目前,這隻狐狸就是葉清宸的全職秘書兼管家。因為識海受傷的原因,他將大部分的公務都推給了重華,只有少數事情才會親自過問。
重華推開了身前的書帛,道:「月小姐不是隨着主人住嗎?」
「你家主人現在受傷了。」
「主人傷的是識海,而且,」他幽幽道,「主人的定力很好。」
這話沒法談下去了!葉清月正自懊惱着,門口處傳來響動。
她一轉身,就被正主撈進了懷裏。
下一刻,他們便從書房轉移到了臥房。
瞬移,原來還能這麼用!葉清月氣惱的瞪着他,對方顯然不以為意。
「雙修有助於療傷。」他一本正經的說,「而且,我是純陽之體,與我雙修,你得益更大。就算你不打算憑着這個進階,讓你丹田裏的那把本命劍進進補也好。」
「我不還是太清之體嗎?」葉清月道,「為何是我得益更大?」
葉清宸咳了一聲道:「已經不是了。」
原來還有這一層。葉清月不知該說什麼好,原來,她那個唐僧肉一樣的體制就是個一次性用品。當初葉清宸怎麼說的來着?「聽我的安排就好。」敢情就是這麼回事!
「良宵苦短。」葉清宸低聲笑道,「當及時行樂。」
葉清月聽着這話,臉紅了紅。想起了自己偷聽時所見到的彪悍場面,開始在心裏盤算,她要不要學以致用一下呢?
顯然,這種事兒,想想是一回事,真的要付諸實踐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這一次,那人的動作比起之前,明顯流暢自如了許多,明明主動的人是他,她卻覺得,把持不住的那個人其實是自己。
果然是我定力不夠麼?
瞧着上方那人雖然薄染了醉意但依然清醒的眸子,她默默把那個關於學以致用的念頭咽了回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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