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輛馬車中,同樣虛弱無力的男人卻正在頤指氣使的下着命令:
「你是神醫,我要的東西,你應該做的出來吧?」
你是神醫、你是神醫……是誰規定神醫什麼都要會的?!
慕容淺心第一次覺得做神醫好苦……
她含糊不清的道:
「我是醫,不是神,不是什麼都會的……」
風情滿不在乎的抹去嘴角溢出的鮮血,笑得堪稱溫柔的問道:
「你說什麼?」
慕容淺心的小身子一抖,喏喏道:
「這樣……對葉姑娘來說,不公平吧?」
「這是我和她的事,就不用你來操心了。」
「可是……」正義感促使着慕容淺心即使沐浴在男人嗜血而充滿威脅的目光下,仍硬着頭皮繼續道:
「可是就算成功讓她與安公子決裂了又如何呢?難道你想讓她一輩子都活在對別人的怨憎恨之中,不得解脫?」
「等她真正的愛上本王之後,本王便會讓她解脫。」
鳳情的心稍稍一軟,又想起葉離枝對於那個人的固執痴情,不由又變得剛硬如鐵。
見那隻不知死活的死兔子又要張開那張三瓣嘴,鳳情不耐煩的揮揮手,道:
「別給本王講什麼大道理,本王不想聽,你只需要按照本王說的去做就好。本王沒有藉此機會幹掉安如晦,已經算是仁至義盡!至於葉離枝,既然他不懂得好好珍惜,便交由本王來愛吧。別的不敢保證,本王最起碼不會讓她跪在雪地里,如此,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慕容淺心低頭揪衣角,為難道:「可是,那藥……」
「你做不出來?」鳳情『嘖』了一聲,似乎在嫌棄她的沒用,道:
「那我再降低些要求吧,只要能夠隨時隨地的挑起她的怒氣,讓她總回憶起過往種種不堪的往事,繼而對身邊的人憎恨厭惡,忘記他們對她的好,只得他們對她的壞,就足夠。」
慕容淺心想要撓牆:這和一開始的要求有什麼兩樣啊啊啊!
鳳情自顧自的繼續道:
「反正,只要消磨掉她與安如晦之間的所有感情,本王便有了趁虛而入的機會,你只需要能夠達成這個目的即可。」
慕容淺心可愛的小臉不出意外的皺成了包子。
她實在是不明白,這個男人到底為何會對那位葉姑娘如此執着,已經執着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
難道愛情真的會將人變得如此盲目和偏執?
嗚……好口怕,她以後一定要對這個東西敬而遠之才行!
鳳情在馬車中休息了一天一夜,到第二日時,便又生龍活虎了。
他趁着眾人都還沒有醒來的時候,去附近找了條小溪洗了個澡,洗去了一身的髒污與血跡,回來後用嶄新的紗布在傷口上用力一紮,衣服一套,便變得與以前毫無二致。
早飯做好後,見葉離枝正在魂不守舍的往空碗裏舀着米飯,他腳步輕巧的來到她的身後,握住她持着勺柄的那隻手,微一用力,便將原本差點掉到地上去的米飯精準的送入了空碗中。
「農民伯伯耕種很辛苦的,你這樣浪費他們的心血,不怕遭天譴麼?」他湊在她的耳邊打趣。
魂飛天外的葉離枝似乎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都做了些什麼事,遲鈍的應了一聲,放下勺子,端着飯碗便朝着馬車的方向慢吞吞的走去。
「等等,」鳳情卻一個箭步擋在了她的面前,不由分說的奪過了她手中的飯碗,笑眯眯道:
「是要送去給你的陛下的吧?我看你臉色不大好看,不如先和他們一起用飯,我去給他送,如何?」
以往的葉離枝興許會回他一句『你有那麼好心?』,但此時的她卻好似被人抽空了靈魂,只剩下一具行屍走肉,既沒心思與他搶奪飯碗,也沒心思和他鬥嘴,含糊的應了一聲,便心不在焉的回去繼續為其他人舀米飯了。
鳳情看着她搖搖晃晃,幾乎下一刻就要倒下的纖細背影,斜飛入鬢的俊眉狠狠一皺,心疼與狠心同時在眼底一閃而過,轉身便大步流星的朝安如晦所在的馬車行去。
寬敞而豪華的馬車通風很好,晨起的日光乾淨而溫暖,從各個角度斜射而入,映在躺在其中的男人那張柔和靜美、俊秀無雙的臉上,美好的宛若一副精雕細琢的水墨畫。
淺色暗花紋錦衫包裹着男人日益消瘦的軀體,暖和的錦被只蓋到腰際,修長白皙的雙手交疊着搭在腹部,單單一個簡單的姿勢,便能窺見出這男人的嚴謹、內斂、溫和與不可侵犯的強勢。
察覺到有人進入,正在靜靜的看着窗外的安如晦轉過臉來,見到來者是他時,竟不覺驚訝,只淡淡的開口道:
「有生之年能吃一碗鳳揚王親手端送的米飯,也算此生無憾了。」
聰明的人說話從來不需要遮遮掩掩。
鳳情將手中的飯碗隨手放在安如晦枕邊的小几上,來到他的身邊盤腿坐下,哼笑道:
「算你還有點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時日無多,而且根本沒救了。」
安如晦嘆息一聲。
他的傻枝兒,嘴角在對他笑,眼裏卻在哭,他還有什麼看不穿的呢?
安如晦撐着柔軟的絨毯坐起身來,靠在車壁上與對面的男人平視,語氣波瀾不驚道:
「唯一能夠救我性命的靈草,應該是你動了手腳吧。雖然他們不肯對我透露一個字,但我猜,事實大抵也就是這樣了。」
鳳情打了個響指,挑着一邊的嘴角邪佞一笑,道:
「恭喜你,猜對了,」他直言不諱的道:
「安如晦,我巴不得你去死。」
安如晦垂下眼眸,平靜的道:
「我死了,枝兒不會好過的。」
「你還有臉提她?!」
鳳情驀地心頭火起,眸光兇狠,殺機畢現,強壓着自己的聲音道:
「你是怎麼對她的,本王一清二楚!別以為仗着她愛你,你就可以對她肆無忌憚的為所欲為!我告訴你,她不捨得對你怎麼樣,可不代表,別人也不捨得!」
安如晦的神色終於微微變了一變,有些吃驚的問:
「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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