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擾了。」四個人坐在涼蓆榻上,蘇夏和楚采異口同聲禮貌的問了聲好,簡就比較隨意,蔣薇慢了半拍。因為是過去的那種燒火的土炕,苗奶奶鋪的也比較少,坐上去並不舒服。
老人的生活並不富裕,碗筷也都是一副。倒是茶碗有很多個。
苗奶奶熟練的為他們斟上了茶,大概是求奶奶辦事的人很多,才會有這麼多的茶碗了。
走了一路,四個人都渴了。蘇夏道了聲謝準備飲用,可是茶水略渾濁,不是什麼好水。這時她反而不渴了,抬頭,沒想到楚採好像沒看到似的,一點也沒嫌棄。
跟她比起來,蘇夏不免覺得羞愧。
「娃兒,萍秋她還好麼?」
「我媽很好,一直都惦念着這裏。這次來,我也是想為母親了卻一樁心事。」
原來楚采來是為了沈萍秋。蘇夏心底暗想,接觸過這麼多次,今天是唯一讓她對楚采改觀的一次。
苗奶奶看着四人:「就你們幾個女娃麼?」
「我們雖然是女娃,但還有些本事。」蘇夏回道。
苗奶奶擰着眉頭,搖了一回頭尋思一會兒又搖了搖頭:「不中,不中不中。這些年跟往年不同了,那些個東西也越來越多。村里就這一月被着上的人都比去年多。它們很瘋狂,不知有多少人遭難了。」
「你們就沒想過離開麼?」
「想過,村里人都想。但到底出沒出去就不曉得了。有往外走的,可也不知道是生是死啊。」
「簡。」楚采喚了簡一聲,簡開始在背包里翻找起來。
蘇夏接着跟老人家閒聊:「你們真的出不去麼?該有出路吧。」
「一旦進來,就很難出去。」
「誒?」
這話是楚采說的,她剛來,知道的倒是多。雖說有沈萍秋指路,但是這麼多年過去怎麼都有變化,沈萍秋都能出去,這裏的人怎麼會出不去。
簡遞來一包東西,楚采一面打開一面講:「我在直升機上就看過了這裏的地形,村落渺茫,四面環山。要翻山越嶺不說,只怕那種東西早已向外擴散。」
「說的沒錯。」
楚采展開,裏面是一塊塊的乾料。她推到中間,她和蔣薇好奇的拿起來端詳。她嗅了嗅放下了,藥草味兒清香,有很濃郁的薄荷味兒,其他的麼,還真猜不出是什麼。
「奶奶您辨認一下,這是什麼東西?」
苗奶奶拿起來辨認,嗅了嗅,搓了搓,又嘗了嘗,最後點頭道:「是那東西。死不瞑目。」
「啊?死不瞑目!」蔣薇一把就扔了,「這是毒藥啊,還取這個名。」
「哼,大驚小怪。」簡鄙夷道。
苗奶奶說:「死不瞑目是你們看到的那蟲,就像眼睛似的。它就叫死不瞑目。」
「您是說,這草藥是用那玩意兒製作出來的?」打着「仁鹿」的牌子,賣的那種保健品。竟然是這種東西做出來的。蘇夏簡直不敢想像,這種寄生蟲還能用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種東西雖然害人,不過的確是能救人的。你們來時看到挨家挨戶小木盆里泡着的黑色的小點點,就是撥了外皮的死不瞑目僅剩下的眼仁兒。果然有流出去的。」
說到這,蘇夏倒是想起來了。「您這裏的人都想出去,既然有外面的人進來,為什麼不跟着出去?」尤其是他們四個活人進來了,村裏邊的人好像都不興奮。如果是她在這樣恐怖的地方生活久了,突然來了活人,鐵定是要上前看看的。
苗奶奶說:「活着進來又怎麼樣,就為了尋這東西,活着進來了也未必能活着出去幾個。就說前陣子吧,來了一撥人,負傷進來的,還沒好利索就嚇得要回去。結果呢,哎~死的那叫個慘啊。被那東西爬的滿身都是,都分辨不出來哪只是他的眼睛。大家都不敢靠近,也不能讓他拖着這麼多的死不瞑目爬進來啊,就被大伙兒一把火送上路了。」
「咦,想想我都噁心。」蔣薇聽完又開始揉搓胳膊。
「難道這種東西就沒辦法根治麼?」
「倒是有怕的東西,可也比不上它們繁衍的快啊。殺不完的。這種東西連死都不會閉眼,反反覆覆,沒完沒了。你們四個女娃娃長得這麼漂亮,要是能出去,就快想辦法走吧。我們村裏的人早就看破了,都在等死而已。」
看外面,走來的時候都看不到幾個孩子。這裏的人應該已經被逼上了絕境,所以打算不生育,知道滅種了。
蘇夏搖頭,這種東西雖然是活物,可不得不說要比行屍可怕。行屍削首還會躺下,可這東西一來渺小,二來繁多。螞蟻能食象,這種東西自然更不在話下。
「對了,奶奶,為什麼這種東西叫死不瞑目,就是因為您剛才說,就算是死了也不閉眼麼?」
「不是不是,不單單是這個原因。」說起原因,苗奶奶竟仰目盼望。「都是好些年的事兒了。北面的山溝溝里原先是一條長蟲(蟒蛇)佔着,可這條蛇從不傷人,而且十分有趣,只吞咽瓜果。大家都覺得這是一條靈蛇,甚至視為守護我們的神明,每年都會供奉香果。可是好景不長,有天夜裏大家聽到了一聲槍響。大家趕去的時候守了三天的山溝穴里,什麼動靜都沒有。於是有三個膽子大的就進去了。再出來,就不是人了。」
「是什麼?」
「就像我剛才說的那個外來人那樣,眼睛鼻子都分不清楚了。從那時候開始……哎,如果當初燒了,或許就一了百了嘍。」說完,苗奶奶又是一聲長嘆。
「一條只吃瓜果的靈蛇?奶奶,您見過麼?」
苗奶奶搖頭說:「這是上一代的事情,並不遠。奶奶活了一百二十年,是我出生前的事情了。」
「一……一百二十年?」蔣薇眨眨眼,「您活了一百二十年?這怎麼可能。」
苗奶奶不以為然說:「現在這村裏頭,大概也就我年歲最長了。」
眾人抽動着嘴角,聽起來真的是難以置信。苗奶奶看上去雖說年老,可並不見病態,身子骨也很硬朗。
一百二?可能麼?
「哦對了,忘了跟你們說了。我們村子很奇怪,人生下來就死不了。除非橫死,不然會一直活下去。」
「怎麼會這樣?」
「閻王不收我們吧。」
「……」這倒是奇怪,輪迴轉世既然有判官記錄,怎麼這裏的人的壽命卻沒人定奪呢?想不通。不過說來遲鈍,苗奶奶的話倒是提醒了她。這裏的路不好走,可走陰間的路要比這裏好走多了。只是……「哎呀!」蘇夏一拍桌子嚇人一跳,大家紛紛投來詫異的目光,蘇夏沒好意思說,「抱歉,我想起來我忘了東西了,呵呵。」
「大驚小怪。」簡又開始鄙夷起她。
蘇夏只要抽抽嘴角,當什麼都沒發生。其實她是忘了自己沒有辦法去地獄了。斬殺令消失了,孽緣鏡也碎了。沒有這些東西,她都不知道怎麼樣才能找到地獄之門。更別說帶着大家出去了。
噹噹當~就在這時候有人來敲門,敲了門直接掀開竹簾推門探頭說:「苗奶奶,有人中招了,您出來給消消吧。」
「誒,好嘞。我這就走,這就走。」
苗奶奶又有的忙了,下了炕拿上東西就出了門。
「我要去看看。」蘇夏說,跳下床穿鞋跟着去了。蔣薇是不敢看的,楚采投給了簡一個目光,蘇夏剛出來,後手簡就跟出來了。
又是一個大家不敢碰的人,大腿根往下全被着上了。大家都躲得遠遠的,她們兩個躲在一旁看,都捂着嘴,看着拼死掙扎的男人掀開了衣服,肚皮上竟然也都是。
「請您,請您快給我個痛快吧。啊!」
肚皮劃兩刀,每條腿又劃開了三刀。那些東西順着血就流了出來,落入早先挖好的坑裏就死了。
這種東西好像就和外界隔着一層人的皮膚,奇怪,它們是怎麼上身的?蘇夏看它們只是眼睛,好像並沒有嘴巴。
「你不覺得奇怪麼,它們是怎麼咬人的?」簡突然提問。
「嗯,我也發現了。奶奶,它們是怎麼着人的?」蘇夏問苗奶奶,周圍的人就告訴她,「只要解除了人的皮膚就鑽進去了。」
「就沒有傷口麼?」
那人搖頭說:「我被一隻鑽過,癢了兩三天,怎麼着上的還真不知道。」
「沒有傷疤,這東西也不小啊。」拇指大小,肉眼能見,想鑽進人的肉里怎麼着也得咬出一個窟窿眼兒才對。怎麼會沒有。
這人也奇怪:「誰說不是呢。」
看完了,大概飯也不用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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