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曹氏話音未落,何歡「啊」一聲輕呼,指尖的鮮血瞬時染紅了棉布。她顧不上傷口,急問:「到底怎麼回事?表姐夫……」她的聲音漸漸弱了,腦海中冒出無數種可能性。
曹氏接着何歡的話說道:「據說沈大爺也是受害者,這事還是他揭穿的。那女倭賊可真是大膽,也不知道她到底有什麼目的。有人傳說,她是探路的,若不是發現得早,沈家就是第二個呂家。現在外面人心惶惶,好多人都害怕,薊州會像陵城那樣,被倭賊屠城……」
「別說這些危言聳聽的話了。」陶氏皺着眉頭打斷了曹氏,「你倒是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我聽街上的人說……對了,得先說另一件事,就是林捕頭受了重傷……」
「林捕頭受了重傷?那,那謝三爺呢?」何歡只覺得一顆心快吊到嗓子眼了,她焦急地抓住曹氏的手腕,憂心忡忡地說:「謝三爺日日和林捕頭在一起……」
「你先聽我說完。」曹氏按住何歡的手背,「具體到底如何,我不知道,但謝三爺應該沒受傷。外面的人雖然各有說法,但總的來說就是林捕頭中了倭賊的圈套,身受重傷。大家都說,一定是倭賊頭子知道,他拼了命也會保護薊州的百姓,所以決定先一步除掉他。幸好謝三爺及時把他送去醫館,這才撿回一條命。可倭賊猶不放過他,又去醫館殺人。反正也不知道謝三爺怎麼做到的,倭賊以為林捕頭已經被他們殺死了。事實上謝三爺早就把林捕頭偷偷藏起來了……」
「這就是說。謝三爺和林捕頭都好端端的?」何歡還是不放心地確認。
曹氏重重點頭。接着又道:「再說那個假冒的呂八娘,早幾天呂家的親戚來找她。她是冒牌貨,當然不敢讓人瞧見,所以謊稱生病已經睡下了。沈大爺無奈,只能招待呂家的親戚住下。你們不知道,她竟然想在夜裏殺人滅口,幸好被沈家的下人發現。可惜沈大爺沒能把她抓住。」
「這……這女倭賊也太大膽了吧!」陶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都一個多月了。沈家就沒人發現不對勁嗎?」她朝何歡看去,「歡丫頭,你是見過她的,難道一點都認不出她是倭賊?不是說,倭人說話與漢人是不同的嗎?就算是學了我們的話,也總能聽出不同吧?」
何歡搖頭,恍恍惚惚站起身。一個月,整整一個多月,怎麼會沒人發現呂八娘是假冒的呢?她仔細回想,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可推敲每個細節,又覺得全都合情合理。沈家老太太的眼睛早就瞎了。沈經綸從小去了京城,壓根不記得真正的呂八娘母女……不對啊,若她是在沈家做內應,為什麼又去找何欣,又是上吊。她上吊那回,那麼逼真,脖子上的傷痕可騙不了人的。何歡不住地搖頭。
「歡兒,你怎麼了?」陶氏奇怪地看着何歡。
「沒有。」她呆愣愣地再次搖頭。
曹氏追問:「你和女倭賊相處過不少時間,倒是說說,她真的沒有任何不對勁?沈大爺這回也太不小心了,險些出了大事!」
何歡總覺得,沈經綸不該毫無察覺,可呂八娘的騙局又確實沒有令沈經綸懷疑的切入點。在陵城初見呂八娘,是她親眼看到,沈經綸十分驚訝地看着呂八娘。
何歡心亂如麻,在陶氏和曹氏一再追問之下,她才道:「她的外貌、說話舉止確實與我們無異,而且她做的每一樁事,說的每一句話,仿佛她就是呂八娘。她曾經還為了呂家,要求二妹進門守寡,不是嗎?」
陶氏和曹氏齊齊點頭。曹氏又道:「總之,她在沈家殺人未遂後,打傷了很多下人,急匆匆逃出城去了。沈大爺趕忙去找新來的縣令王大人。說起來,這個王大人也是糊塗蛋,直到這時候才發現林捕頭不在衙門。還有,也不知道他是怎麼當縣令的,林捕頭不在,他竟然不知道怎麼調派捕快抓人,最後還得靠沈大爺,才能主持大局。可惜,因為這麼一耽擱,誤了時間,沒能抓到女倭賊。」
陶氏聽着,又是唏噓,又是憤恨,不斷重複,若是抓到人就好了,即便只是一個女倭賊,也算是替大家報仇。
何歡依舊覺得,真相可能並不如傳聞這般。她追問:「後來呢?林捕頭回衙門了嗎?」
「回了,當然回了!」曹氏點頭如搗蒜,「你們不知道,現在外面都在謠傳,謝三爺在京城不止是大官,還是大將軍,也可能是欽差大人,甚至——」她壓低聲音說:「還有人說,他是京城來的王爺呢!」
「怎麼可能!」陶氏斷然搖頭,「你以為封王那麼容易嗎?還是異姓王爺。再說,他才弱冠之年,就算他是皇子,也不可能這麼早得到王爺的封號。」
「我騙你幹什麼!是林捕頭偷偷對手下說,謝三爺奉皇命微服私訪,先行摸清倭賊的底細。以後皇上還會派他帶兵剿滅倭賊呢!對了,知道永安侯嗎?他和謝三爺是同宗,皇上都要稱永安侯岳父的……」
「當今皇后又不姓謝,永安侯哪裏就是國仗了!」陶氏嗤笑。
曹氏不服氣地說:「皇后不姓謝又如何!當今的皇長子可是謝貴妃生的,是皇上唯一的兒子!」
「可到底皇后生的兒子才是嫡子。」陶氏不服。
「那也要皇后生得出兒子才行啊!」曹氏反駁。
何歡聽得不耐煩,高聲說:「你們說這些沒用的幹什麼,曹姨娘,你倒是把眼前的事說具體些啊!」
曹氏搖頭道:「具體到底如何,我哪裏知道啊,不過是聽街上的人說,在昨晚之前,都是沈大爺調派守城的人手,幫着王縣令處理衙門的事,好像本來還要徵招城內的百姓一起抵抗倭賊。後來林捕頭和謝三爺回來了,衙門的捕快自然是跟着林捕頭的,至於其他人,有的想跟着謝三爺一起打倭賊,有的又覺得大伙兒應該聽沈大爺的。」
陶氏聽着直搖頭,輕笑道:「你說得也太誇張了。若外面的事果真鬧得這麼厲害,早前我們為什麼一點消息都沒聽到?」
曹氏朝何歡看去,說道:「這些日子,不要說我們除了接送二少爺去學堂,順帶買菜,基本不出門。就是出門的時候,沈大爺也一直派人盯着我們吧?今日若不是我特意去找謝三爺,回頭多看了兩眼,還不知道這事呢!」
何歡搖頭辯駁:「表姐夫只是怕我們遇上危險,所以派人在宅子四周守着。就像上次,黑衣人突然出現,虧得表姐夫派人保護我們……」
「大小姐,您這話雖然沒錯,但今日是我親眼看到,隔一條街的李婆婆想找我說話,被一個男人撞了一下,岔開了。那人我前幾次接送二少爺的時候就見過。那時我以為只是不小心同路,今日我去找謝三爺,走的是其他的道,總不會真的這麼湊巧吧!」說到這,曹氏低聲嘟囔:「本來我還一直覺得奇怪,為什麼我一路接送二少爺,從來不會遇上別人與我打招呼。」
曹氏絮絮叨叨說着,何歡只是一味低頭沉吟。陶氏想着何歡很快就要進沈家門了,勸道:「你不要多想,沈大爺也是一番好意。外面的事,我們知不知道又有什麼關係呢。就算我們恨透了倭賊,總不能像男人一樣上戰場。」
「若是謝三爺願意收我,我願意去打仗的,就算去燒飯生火也成。」
何歡和陶氏被曹氏的決絕與大義凜然嚇了一跳。陶氏笑着搖頭:「薊州城哪個人不恨倭賊,可憎恨又如何,你敢殺人嗎?」
「有什麼不敢的!我雖然沒看到那些賊人是怎麼殺死我爹爹,殺死我大哥,二哥的,可是我親眼看到他們殺死手無寸鐵的船工,眼睛都不眨一下,就那樣一刀又一刀砍下去。他們搶了財物,殺了人不止,還把船燒了,就連剛出生的嬰兒都不放過。這些都是我親眼看到的。雖然已經過去十多年了,但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他們畜生不如的行徑,我為什麼不敢殺他們?」
陶氏聽得愕然。想到自己的丈夫也是因為倭賊才一命嗚呼的,何歡的父親更是連屍首都沒有找到,她情不自禁落下眼淚,哽咽着說:「若是朝廷真的派兵剿滅倭賊就好了。」她擦了擦眼角,轉頭詢問何歡:「謝三爺到底是什麼官兒?他真的是皇上派來的欽差嗎?」
「我不知道。」何歡搖頭,目光落在曹氏身上,奇怪地問:「曹姨娘,十多年前,父親出事的時候,你不是剛生下靖弟沒多久,人在薊州城嗎?你怎麼會看到倭賊在船上殺人?」
曹氏語塞,這才意識到自己一時激憤,竟然說漏嘴了。她想了想,趕忙回道:「那天的事,我是聽你大老爺說的。其實若不是我的父親,大哥,二哥都在當年的船上,我一個人實在過不下去,我是絕不會抱着二少爺上門,把二太太氣得病情加重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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