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熬到夕陽斜墜。
蘭芽繞着本司胡同周圍的幾條街巷已是繞了幾十個來回。
周遭的店鋪趕在宵禁之前關門閉戶,原本還熙熙攘攘的小街,倏然就肅靜了下來。長徑幽幽,轉瞬只剩下她一個人。
跟在她身後二十步左右的那個人影,也迅速點腳尖兒上了房,伏低身子從房上無聲跟着她。
她自己尚不覺,那人卻已確定,跟着她的人果然不止他一個!
兩個錦衣男子無聲從轉角處跟上來,各自悄然拉出佩刀,環視四周無人,便要抽刀向她揮去!
房上人身如鷂鷹,一長身斜掠而下!
身子尚在半空中,手中長刀已然出鞘!刀鋒更在錯手之間,一分為二,分別斬向兩人頭頸!
那兩人也不是易與之輩,遽然之間已是向後躍出數步遠,更是因那一分為二的刀鋒大為驚駭!
這是繡春刀的秘密,錦衣郎之外的人都無從知曉。外人只知錦衣郎身着飛魚服,腰跨繡春刀,卻極少有人知道繡春刀本是連體雙刃!
那兩人憑此便可斷定來人是錦衣郎中人,竟是他們的同僚。
說時遲那時快,那人飛掠而下,也是已然看清了那兩人手中的長刀。
三人成犄角之勢,竟是面面相覷。
那兩人先看清了來人模樣,蹙眉對望一眼,連忙抱拳:「如果沒有認錯的話,可是衛隱衛將軍?」
衛隱蹙眉,冷一頷首,促聲問:「你們二人,受誰人指使?」
那兩人對視一眼,都抿嘴不說。
衛隱心底晃了個圈兒,壓低聲問:「難道是,花二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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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熬到掌燈時分,後頭那三個詭異的人也沒跟上來,蘭芽立在教坊司門外。
借着燈影煌煌,往裏頭望去,只見紫裙娉婷,裊裊嬈嬈;而院中男子,皆身着皂衫,頭上裹着綠色頭巾。
綠色頭巾一向為下賤之色,官家有令,凡樂籍男子,或者是倡優親屬都必須要頭裹綠色頭巾,以示低賤。
蘭芽只覺眼中又脹又熱——慕容既然也身在其中,便也必得裹着這樣的頭巾。想他以皇室貴胄之身,卻要遭受這般凌侮,該是何等悲憤!
她心中對司夜染的恨,更添一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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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綠巾龜兒上來招呼:「哥兒,進來,進來!」
看蘭芽衣飾華貴,卻年紀尚輕,那龜兒便附上耳來:「公子莫擔心,小的定給公子找個知疼知熱的姐姐來,管保叫公子你自管酣暢着就把事兒了了!」
蘭芽聽得面紅耳熱,舉袖掩面,只低低說:「……我不想找個姐姐,也不須妹妹。我只想找個,咳咳,找個知情知意的哥哥。」
那龜兒眼珠子一轉:「那也簡單!公子坐,小的這便去給公子喚幾個俊美的哥哥來!」
蘭芽也顧不得羞,一把扯住龜兒的衣袖,「我要找的總歸要與眾不同些。你這裏可有碧眼的韃子?」
孰料那龜兒眼珠子又一轉:「哎喲,那可對不住了。咱們沒有這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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