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修跟着邢如岩走進閃耀學院的食堂,發現這裏擠滿了學生,場面十分混亂。因為閃耀學院的食宿是全免的,並不收取學生的費用,任何人都可以在這裏敞開來吃,但在就餐時間上有所限制。所以一到飯點,食堂就變成整座學院最為熱鬧的地方。
人雖然不少,但領取午飯的窗口也不少。有序的話,並不需要太長的時間。蘇修跟着邢如岩打好了自己午飯,除了最初邀請,邢如岩沒有再開口,一直沉默地領着蘇修。
「這邊。」這時,邢如岩突然指了一下食堂某處靠窗的位置。蘇修跟隨的腳步卻驟然一止,他看到殷摯祈。雖然整個食堂就餐的學生很多,但是殷摯祈所在的位置,卻沒有一人與她同桌。那是一種隱隱地尊敬,以及距離。
不知為何,蘇修並不想見到她。一方面,因為那場背叛。從某種意義上說,她是縱容者,她有能力,有意願去阻止那一切的發生,但她沒有。
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她的臉。
不知是巧合,還是什麼,蘇修見過她所展現的不同兩面。一面在面對異能獸時,那不會絕望,永不放棄,堅毅而美麗的笑顏。另一面,則是在她最後離開虛擬世界時,她所留下的哭顏。自責,愧疚,無力,痛苦,這些他都曾在她的眼眸中看到。
在第一面,蘇修覺得她是神,沒有什麼她做不到,也沒有什麼能讓她屈服,讓她放棄。而第二面,蘇修覺得她只是個人,原來有些事,她也做不到。她也會痛苦,會絕望。
這不同的面容,在他心中留下極為深刻的印記,蘇修不清楚這意味着什麼,但至少,此時此地,他不知怎麼面對她。
「蘇修……」看到邢如岩兩人的走近,殷摯祈站了起來,臉上的神情同樣顯得有些複雜。
「嗯。」蘇修躲過她的目光,微微低着頭,放下手中的餐盤,坐到一側。邢如岩則坐到了殷摯祈的身側,與蘇修面對面。
「蘇修,多餘的話,我就不說了,我欠你一條命!」這時,邢如岩突然直視着蘇修,異常認真地說道。
「哦。」蘇修有些失神地應了聲,腦中始終揮之不去的是,殷摯祈那截然不同的兩面。
「祈姐姐!」突然,蘇修的身後傳來一聲驚喜叫聲,是雙胞胎方澤的聲音。
蘇修回過頭,臉色卻驟然陰沉下來。在雙胞胎地身後還跟着兩個人,一個是墨熏,另一個則是文昊!
此時,墨熏正一臉歡笑地與文昊交談。在虛擬世界最後發生的事情,除了當時在場的七人,其他人並不清楚。所以墨熏面對文昊的態度,與以往相同。
「抱歉,我有些事。」如果說面對殷摯祈,邢如岩,蘇修還只是感到有些矛盾,不知如何與他們相處。而在面對文昊時,則是厭惡。
「蘇修?」墨熏有些奇怪看着蘇修,阻止地喊了一聲。
蘇修沒有停下,沒有回頭,端着他的餐盤,離開食堂。
「讓他去吧。」殷摯祈凝望着蘇修的背影,只是微微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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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堂並不限制學生在外就餐,只要在規定時間內歸還餐盤。這點極大地方便了那些因為研究,而顧不上吃飯的學員、教授。當然還有一種人,戀人。
閃耀學院食堂同樣位於學院大廳的北面,也就是蘇修三班所在教學樓的附近。因為閃耀學院比較大,所以在校內安排了一些校車,運轉方式有些類似外面的公交系統。這些校車極大的便利校內的師生,讓他們可以很快地從校園的一處到達另一處。這也是邢如岩他們能如此迅速的從七號樓來到此地的原因。
蘇修端着自己的餐盤,獨自走到食堂外的林蔭石台上。在這裏同樣有着不少學生,還是有些人不願意待在擁擠的室內,想要在外面更自在的就餐。石台很多,都是那種圓形的大理石石台,邊上放着不少同樣材質的圓形石凳。這種石台容納一兩人不嫌少,十一二個也勉強,反正邊上放着大量的石凳,供師生們按照自己的需求,隨意搭配。
蘇修掃了一圈,眼睛一亮,他看到了一個熟人,鄭仁心。對方正獨自佔着一個石台,一手拿着一疊厚厚的資料,正一邊翻閱,一邊吃上兩口飯菜。
「嗨!」蘇修坐到了他的身邊。鄭仁心抬起頭看了眼蘇修,面無表情地點了下頭,隨即繼續剛才的動作。
蘇修也不理會鄭仁心的態度,有個地方就餐就行。人就是這種生物,一方面不願意與自己厭惡的人待在一起,寧願獨處。但另一方面,在陌生的環境卻又希望能有一個自己認識的人,與自己結個伴,哪怕對方與自己並不熟。
「喲!你們在這裏就餐吶?」就在蘇修沒吃上兩口,一個聲音略帶驚喜地說道。蘇修和鄭仁心同時扭回頭,是那位名字非常男子漢的宋漢男,她的身後還跟着另一個熟人,陳橙橙。
「嗯,一起吧。」蘇修大方地邀請。
對方的心理他也大概能猜到,雖然石台不少,但顯然比不上來就餐的學生,尤其是那些一兩個男學生,就霸佔了一張石台的不少,這讓宋漢男她們感到無奈。讓她們跟陌生的男生拼桌,實在是有些為難她們。幸好,她們看到了自己的同班同學。
「那好吧。」宋漢男等的就是這句話,立即笑顏如花地答應。然後放下餐盤搬來石凳,坐到兩個男生的對面。
「啪。」這時,蘇修突然看到自己的左側伸出一隻芊芊玉手,將餐盤猛地放到他的身邊。蘇修急忙轉過頭,卻發現是那位坐在他身後的漂亮女孩,藍愛。她的臉色一如既往的睏倦,也沒有開口的意思,就這麼坐到了蘇修的身邊,對餐盤的食物細嚼慢咽起來。
蘇修也沒有說什麼,在看了眼藍愛後,繼續自己的午餐。
但是,漸漸地,蘇修感到了尷尬。因為那位宋漢男似乎很有人緣,不斷有三班的女生加入他們這張石台,鶯鶯燕燕,好不熱鬧。在自己身邊的鄭仁心對此倒是很淡定,眼中只有他手中的資料。
「唉!」蘇修在心中嘆息,剛剛躲過一個不自在,轉身又走進另一個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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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修對着鏡子打理一下髮型,昨晚的側睡讓他某一處的頭髮,倔強地不肯垂下。不過這只是些小問題,蘇修此時的心思並不在在這上面,而是在待會的一季度一次的班級排位戰。
時間過得很快,仿佛一眨眼間,他在閃耀學院平靜地度過了四個月。這期間並沒有什麼值得他回味的事情,只是一味的上課,吃飯,睡覺。或許有些學生還多了一樣,戀愛。然後是認識了自己的班裏的學生,他所在的三班竟然是少有的女多男少班級,與此相似的班級還有七班和十班,剩下的班級大多是男多女少。
蘇修終於把那小撮頭髮馴服,站直身體走到個人洗手池,洗了一下自己的手。
閃耀學院因為佔地面積龐大,因此有能力為校內的師生,每人配備一間宿舍。得益於此,蘇修的個人衛生,十分糟糕。蘇修打開了衛生間的門,看着一片凌亂的宿舍,不由皺眉。
明天再收拾吧。
蘇修這樣想道,這是他第一百二十二天說這句話。真是應了那一句:明日復明日,明日何其多。我生待明日,萬事成蹉跎。
「咚咚!」這時,傳來了敲門聲。
蘇修將散發的思緒收回,走到門前打開門。迎面是一位長相一般的學生,至於性別,這裏是男生宿舍,不會有女的。雖然是獨門獨院,但是學院的個人宿舍有一個設置,只允許本人進出。如果沒有校長,教導主任,宿舍管理主任,這三者的共同文件,沒有誰能進入這間宿舍。未經許可的進入,會遭到宿舍自帶的安保設施攻擊。大部分學生都認可學院的做法,因為這讓他們有了自己的個人私隱。當然,只有自己能進這點,還是讓不少熱戀男女所詬病。
「早上好,蘇修。」
「你好,班長。」
他面前這位學生,就是班上經過投票選出的班長。整個流程很簡單,首先看看有沒有人自薦,有人自薦,則由自薦者相互演講介紹,之後再用投票選出班長。如果沒有自薦者則用另一項方法,抓鬮。簡單有效。
這位班長並不是第二種方法選出,而是第一種。名字叫宋雲瀲,他的排名一百零一。據說在分班考核中,與在二班的一些學生在某處被叛軍發現,然後慘遭屠戮。他相當的倒霉,在第一槍就被叛軍幹掉。如果不是這樣,或許他就有機會進入二班,甚至是一班。
宋雲瀲一直認為,他不是沒有實力,只是輸給了運氣。
蘇修知道他的不甘,對於他的經歷,蘇修不止一次聽他說過,對此蘇修只能給他一些廉價的同情。
「早上好,鄭仁心。」就在蘇修走神的空檔,那位班長大人又跑到下一個目標,重複他每天的功課:班長的職責。這是一個任務,獎勵異常豐厚,五千學分,這相當於晉升學分的一半。但要求也很多,蘇修沒有去了解詳情,他也不打算通過這個賺取學分。不過,下半年的班長之位,估計會有不少人爭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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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們,早上好啊!」
蘇修正看着手中的書本。這時,打扮得異常光鮮的班主任出現在教室,與四個月前不修邊幅的他相比,完全判若兩人。這讓每一個三班的學生,都一臉的驚奇。
「好了,廢話少說,這次分班考核,靠你們的努力了。如果能擠進前三,獎勵還是很豐厚的。比如,閃耀學院的紀念印章。」
台下頓時泛起一片倒喝彩的聲音。紀念章,誰稀罕啊?
蘇修那原本掛在臉上的笑容,在邵一新說出紀念印章後,瞬間驟變。
邵一新微笑地看着他的學生,對於他們的反應早有預料。但是在其中一人,卻引起了他的注意。
「蘇修,有什麼問題嗎?」邵一新看向蘇修,蘇修此時的表情很奇怪,是一種很震驚的表情,並不像其他的學生,完全是起鬨和湊熱鬧。
「班主任,紀念章是什麼樣子的?」蘇修在一瞬間收起了震驚,重新展露微笑,開始掩飾他的失態。但誰也沒有注意到,此時在書桌下,蘇修的身體正處於一種因極度壓抑而不停顫抖的狀態。蘇修完全沒想到,這四個月以來,他一直毫無頭緒的線索,竟然會以這種方式,出現在他的面前。
「這個嘛……我只能說,目前還是一個秘密,但極具紀念價值是毋庸置疑的。」邵一新也不深究蘇修的表情,他思索了一下措辭,開始回答蘇修的提問。
「每一年,閃耀學院都會製作一款紀念物,用來授予那些在班級排位戰中,獲得勝利的班級。今年的紀念物,就是我之前說的紀念印章。我記得閃耀學院上一次是紀念印章的時候,好像是二十五年前。」
二十五年前!聽到這句話,蘇修幾乎要肯定自己手中這枚印章的出處。
「你們知道,班級排位戰在一年之中,只有四次。這也就意味着,今年,你們只有四次機會得到它。如果全部錯失,那麼你們今生都不可能會有第二次機會,獲得這個極具價值的紀念印章。」
「所以,今天請好好加油吧。」邵一新看着這個班裏所有的學生,大聲說道。
「好!」台下同聲應答。
「出發。」邵一新大手一揮,帶着三班的學生向操場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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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折君緩步走上操場中的看台,在她的身後,那個碩大無朋的熒幕並沒有開啟。因為相較上一次熒幕開啟,那數萬人的宏大場面而言,此時站在這裏的學生,只有區區六百人。
「同學們,早上好。」琴折君臉帶微笑地說道。她上一次見到他們,還是四個月前。
「早上好,琴老師。」學生們已經知道琴折君作為閃耀學院的教導主任,並不會直接參與教學授課,但還是一如既往地這麼稱呼。雖然她看起來很嚴厲,但有時也會很溫柔,在這四個月的學院生活,讓學生們十分了解這位美麗的教師。
「相信你們都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麼,沒錯!一季度一次的班級排位戰!」
「相比你們之前經歷過的考核,這一次有所不同。以往的考核你們絕大多數人,都是各自為戰。而這一次,請記住你們胸前校服的那個數字。它代表着你的位置,你的立足之地。不管你以後身上的數字是否還是它,至少此刻,請為它竭盡全力!」
「下面班級排位戰開始。」琴折君異常簡潔地結束了自己的發言,宣佈班級排位戰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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