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靠在車門邊上的張浩天聞言站直了身子,向前走了兩步:「回來了?」
「嗯,帶yoyo去了遊樂場玩。」許以藍看了一眼陸少霆。
陸少霆主動說:「你們聊,我先帶yoyo上去。」
「你媽媽身體怎麼樣了?」許以藍問。
「沒什麼大礙,過些日子再做個手術就沒事了。」
「沒事就好。」許以藍放下了心。
「你工廠的事還順利嗎?」
「挺順利的,現在一切運行良好。」說完這兩句話,兩人都沉默了下來,放佛兩人之間除了寒暄,就沒有別的什麼話好說了。
用腳尖在地上划了一會兒圈圈,許以藍突然想到這是在自己家的樓下,一直把人家這樣晾着好像不太禮貌,只好開口:「要不要上去坐坐?」
張浩天笑了一聲:「不用了,剛回來,還沒倒好時差呢,回去睡覺了。」
「哦!」許以藍傻傻地應了一聲,看着張浩天乾脆利落地上了車,啟動了車子,後知後覺地想起,那他來這兒是幹什麼的?
張浩天用力地握着方向盤,心裏像有一隻蟲子在咬,細細的,隱隱作疼,剛才看着三個人往這裏走來的時候,該死的和諧,該死地像一家三口。
只是有些事情,他還沒有親口問過她,始終不甘心。
第二天陸少霆去上班的時候,才一進門梅麗就告訴他有一對母女一早就來了醫院找他,原本沒有預約的話病人是不可能這樣進來找醫生的,但梅麗見她能拿出陸少霆的名片,還知道他的私人電話號碼,所以就讓她們坐在門外等了,還給她們倒了兩杯熱水。
「陸醫生,那是你家親戚嗎?小女孩臉色不大好啊,心臟有問題吧!」畢竟是在醫院裏工作久了,有病沒病一眼就能看出來。
「不是,昨天在遊樂場認識的,我女兒的朋友。」陸少霆隨口回答。
「喲,不得了啊,陸醫生現在連遊樂場都去了,天天都念叨着你的寶貝女兒,什麼時候帶來玩玩啊?」梅麗嘴裏調侃着,心中卻暗暗惋惜,原來的黃金單身漢如今變成了二十四孝好老爸,這畫風實在是轉變得太突然了,真是傷透了一院的少女心啊!
「有機會吧!」陸少霆一邊換上白大褂,一邊匆匆出去找秀秀母女。
有陸醫生出馬,床位什麼的自然都不是問題,很快就把秀秀的入院事宜安排妥當,還把要做的各項檢查都安排好了,秀秀媽媽自然又是一番感激不盡。
陸少霆給她們安排好之後又匆匆離開了,他上午還有一台手術要做,患者是一個十八歲的少年,也是陸少霆給撿回來的。前些日子他路過醫院大堂的時候看見一個老農模樣的人四處求爺爺告奶奶,上去隨口問了一句,得知是得了心臟病要做手術沒床位的,看着老人家拿着一袋土特產可憐兮兮地到處求人,他覺得挺心酸的,就徇私了一回,把他們給帶了回來,還好心幫人家出了一半的醫療費。
因為安排的床位號碼是十八,大家都叫少年十八床。
十八床是家裏唯一的一個兒子,今年上高三,很快就要高考了,家裏是農村的,窮得家徒四壁,辛辛苦苦供他在縣城讀書,沒想到得了這個病,又砸鍋賣鐵地上省城治病,還好問題並不嚴重,這種程度的手術,對陸少霆來說只是小菜一碟,他只想快點幫他做完手術好早點出院,畢竟每天的住院費對這對父子來說都是一筆巨款。
所以做完一些必要的檢查之後,就幫十八床安排了這台手術。
手術進行得非常順利,做完手術之後陸少霆還來得及準時吃上午飯,順便聽聽科室里的梅麗和周妍扯些八卦,說着說着,兩人就說上今天陸少霆剛安排入院的秀秀母女身上了。
「多懂事的小姑娘呀,抽血的時候,那麼粗的針頭扎進胳膊里,害怕得都發抖了,硬是抱緊了媽媽一點也沒哭,可怎麼就攤上那麼個爹了呢?」梅麗一邊說一邊搖頭嘆息。
「怎麼了?」周妍上午沒當班,不知道怎麼回事。
「我當時就說了一句你家姑娘可真乖,那當媽的眼睛一下子就紅了,於是我就跟她聊了會,這才知道,原來她們也是苦命人啊!」
「到底怎麼回事,你快說呀!」
梅麗賣夠了關子,這才一五一十地說了起來,原來這秀秀爸爸一家十分重男輕女,當初秀秀剛出生,看見是個女孩,秀秀奶奶當場就黑了臉,連孩子也沒看一眼直接就走了,之後也沒照顧過她們兩母女半天。秀秀爸爸原本還沒怎麼樣,可聽說了孩子的心臟有問題,就天天變着花樣勸說秀秀媽媽放棄這個孩子,甚至有一次還偷偷把孩子抱了出去想要扔掉,最後還是秀秀媽媽拼了命才把孩子抱回來。
這些年秀秀爸爸從來沒有盡過一分做父親的責任不說,還整天逼着秀秀媽媽生二胎,秀秀媽媽是有正式工作的,如果生二胎的話工作就丟了,而秀秀爸爸收入不高,還是挺依賴秀秀媽媽這份工資的,所以也不敢逼得太緊,可如今不是開放二胎了嘛,他就給秀秀媽媽下了最後通牒,如果不生,那就離婚。
知道秀秀為什麼都不敢哭嗎?那是因為她在家的時候,如果不舒服,一哭就要挨揍,這麼多年來都成條件反射了,再怎麼疼也不敢哭。這些年,秀秀媽媽早就心灰意冷了,再加上孩子這幾個月心臟的問題好像嚴重了些,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帶了自己的全部積蓄,到這兒給秀秀治病來了。
「那樣的渣男,早就該一腳踹了呀,又不是沒錢養活不了自己。」
「當時我也這麼說的呀,可是她說在小縣城,離個婚會鬧得滿城風雨的,對孩子的影響也不好,當初也是自由戀愛結婚的,對那男人還有點兒期望吧,不過這次是真的死心了,等秀秀治好病,回去就離婚。」
「對,就該這麼着,陸醫生,你說對不?」周妍忽然對一旁正支棱着耳朵仔細聽的陸少霆說了一句。
「咳咳,沒錯。」陸少霆被她一嚇,一口湯嗆在了喉嚨里。
「所以說呀,女人還是要自強。我覺得上次陸醫生救的那個小女孩的媽媽就很不錯,自己一個人把孩子帶大,還養得這麼好。」梅麗總結道。
「你說那個yoyo呀,我記得她,很少能看見那麼萌的小姑娘,不過她最近好像都不拍照片了呀,怎麼都找不到了,真可惜。」
陸少霆喝完餐盤裏的最後一口飯,端着餐盤站了起來,丟下一句話:「想見的話下次帶過來給你們看。」說完就走開了。
周妍一頭霧水地看着梅麗:「他說帶什麼給我們看?」
「不知道啊,沒頭沒尾的。」兩人不去管他,繼續說話,「哎,你知道西藥房的阿娟又請假了嗎?聽說又是去做人流了,今年都第三次了,她的子宮難道是鐵打的?」
秀秀的手術安排在三天後,陸少霆安慰秀秀媽媽:「只是一個很簡單的手術,不用擔心,孩子以後一定健健康康,能跑能跳的。」
秀秀眨巴着眼睛問:「那我出院以後可以去玩青蛙跳跳嗎?」
陸少霆回答:「當然可以啊,等你出院了,我就和yoyo姐姐一起帶你去遊樂場玩,好嗎?這次一定可以把所有的遊戲全都玩個遍。」
「太好了!」秀秀拍着手笑了起來。
陸少霆在醫院跟秀秀說話的時候,張浩天也去找yoyo說話。
「yoyo啊,最近是不是經常跟你爸爸一起玩啊!」他們在許以藍父母家附近的小公園散步,趁許以藍去買水,張浩天趁機問。
yoyo點點頭:「對呀!」她看見花朵下面的葉子上有一條綠色的小蟲子,胖乎乎地挪動着,「好可愛。」小傢伙伸出手指輕輕碰了一下。
「那媽媽呢,也一起玩嗎?」
「媽媽要工作,賺錢錢給yoyo買好吃的,爸爸和爺爺奶奶跟yoyo玩。」
「原來是這樣。」張浩天鬆了一口氣,「那yoyo是比較喜歡爸爸呢還是比較喜歡張叔叔呢?」
yoyo轉過頭,認真地對張浩天說:「媽媽說不可以問這個問題的。」
張浩天心虛地看了看許以藍走開的方向,還好看樣子沒那麼快回來:「媽媽怎麼知道我會問你這個問題?」
「外婆問yoyo比較喜歡外婆還是比較喜歡外公,媽媽說不能問孩子這個問題。」
張浩天拍了拍胸口,這孩子,嚇死他了,可還是不死心:「那yoyo覺得媽媽喜歡爸爸還是喜歡張叔叔啊?」
yoyo對這個問題有點不耐煩了,所以給出了一個官方答案:「都喜歡。」平時媽媽雖然不讓外婆這麼問,可外婆還是喜歡悄悄地問她,外公也喜歡問,無論她說喜歡哪個,另外一個都會一直不停地問為什麼,所以後來她學乖了,無論是誰問這個問題,統統回答都喜歡,這樣就消停了。
張浩天果然消停了,主要是許以藍回來了:「yoyo蹲在地上幹什麼呢?」
「媽媽,我喜歡這個小蟲子,我想請它回家玩。」yoyo指着花叢中肉肉的小蟲子。
許以藍一看小蟲子渾身就起滿了雞皮疙瘩,強忍着噁心說:「不可以的哦,我們把小蟲子帶走了它爸爸媽媽會傷心的。」
「那我們把它的爸爸媽媽也帶回去吧?」
「可是它爸爸媽媽上班去了,不在家呀!」
yoyo一把捏住小蟲子,放在自己的手心裏:「小蟲蟲乖,姐姐帶你回家吃大餐,快跟爸爸媽媽說再見!」
許以藍心裏發毛,背過身去對張浩天說:「趕快幫我把那東西處理掉。」
張浩天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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