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正月初四下午,一大群人在機場送別,夏雲七大姑八大姨都來了,團團把夏雲圍在中心,拉着夏雲的手,依依不捨。
楊漢的母親也到機場送他,兒子才回家六天,又要分別,拉着楊漢的手,叮囑個沒完沒了。
直到夏雲楊漢通過安檢進入候機室,一大群人還戀戀不捨。
夏雲眺望着空曠的機場,和機場上停着等待起飛的側翼標註着各家航空公司的飛機,回想前生一輩子也沒坐過飛機,唏噓不已。
楊漢走到夏雲身邊,低聲問:「你還不打算和孫曉鵬攤牌嗎?」
夏雲思緒飄到上輩子去了,沒聽清楊漢說什麼,側過頭迷茫地看着他。楊漢又說了一次。
是啊,此次回家過年,也算是見過雙方家長了,難道還跟孫曉鵬糾纏不清?臘月二十八,夏雲和楊漢回家,孫曉鵬堅決要跟着一起來。夏雲費盡唇舌才勸得他回家陪父母過年。楊漢和夏雲同鄉他又一早就知,雖然懷疑兩人有貓膩,還是在夏雲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勸說下勉強同意,也訂臘月二十八的機票回淅江。只是一回北京,又得面對他的追求,讓夏雲很是頭痛。
楊漢靜靜地看着夏雲,說:「你怎麼想的?」
夏雲說:「我想把熊羽介紹給他,就是不知他肯不肯接受。」
楊漢似是鬆了口氣,說:「試試看吧,要不行,再想別的辦法。以前聽他說過,他對你一見鍾情,要讓他喜歡別人,恐怕不是那麼容易。」
夏雲不語。她何曾不是這樣擔心。
回到北京。夏雲打車直奔張北雁家,一個春節兩地奔波,雖然累些,但是心裏甜絲絲的。她回家過春節,程佳宜是有些不樂意的,只不過人家是正經親骨肉,她不好說什麼,只能不停地叮囑夏雲早點回來。這不,為了和張北雁夫婦歡度春節,正月初四夏雲楊漢就趕回來了。
張北雁夫婦早在家裏等着夏雲吃晚飯。菜擺了滿滿一桌。楊漢第一次上門,張北雁把他當嬌客看待。不敢怠慢。
兩人到張家已是晚上九點多。張北雁夫婦熱情款待自不待言。
很快到初八,德鑫正式上班。當時還沒老闆發開門紅的風俗,夏雲開風氣之先,給每個員工每人發了二十塊錢的紅包,把員工們樂得嘴都合不攏。
通過投票。德鑫成立第一周年的慶祝活動確定為活圓明園遺址一天游。如何把這項活動辦得有意義,夏雲把任務交給洪敏。
星期天早上。天氣晴朗,雖然寒冷,但德鑫全體教職員工和夏雲的閨蜜熊羽共三十幾人坐了一輛大巴,很快來到圓明園遺址。
來圓明園遊玩,最最重要的還是教育意義,進園之前,夏雲先在長春園大門口做了總動員。講了自立自強的重要性。在場除楊漢孫曉鵬熊羽之外,其他人年紀都比她長,聽着她小小年紀慷慨激揚地講勿忘國恥,努力自強,把德鑫辦成全國最大的培訓機構。總覺得有點滑稽。
把團隊拉到圓明園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如果沒有這些個講話。夏雲還真覺得來得沒意義了。員工們臉上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她全看在眼裏,意思她也明白,不就是覺得她太年輕,講的話題又太嚴肅,看着不相襯麼。
進了園,孫曉鵬緊緊地跟着夏雲走,夏雲拉着熊羽的手,三個人作一堆兒。
楊漢和洪敏李東華幾個老師在一塊兒,
夏雲已經問過熊羽的意思了,說實話,熊羽對孫曉鵬的印象還是不錯的,只是擔心孫曉鵬對夏雲痴心不改,要是他一門心思撲在夏雲身上,熊羽擔心自己熱臉貼冷股屁,沒趣得緊。
這不,趁着遊園,夏雲也想和孫曉鵬說說這事,在這兒談不怎么正規,要是孫曉鵬不願意,也有轉囿的餘地不是。
走到仙人承露,熊羽上廁所去了,夏雲悄悄問孫曉鵬:「你和熊羽見過幾次了,對她印象怎麼樣?」
孫曉鵬反問:「什麼意思?」
夏雲說:「無論長相身世,熊羽和你都挺相配的,你不考慮一下?」
孫曉鵬說:「你真這麼想?」
夏雲努力把話題說得輕鬆些,笑着問:「不是嗎?」
孫曉鵬冷冷說:「你們春節回家做了些什麼事?一回來就想把我推銷給別人,我是沒人要嗎?你憑什麼幫我介紹?」
夏雲笑了,說:「你說什麼呀。我就是覺得你們挺合適的。我呢,忙成什麼樣你也清楚,根本沒時間談戀愛,你要和我交朋友,遲早會厭煩我天天沒時間陪你的。」
孫曉鵬問:「楊漢呢?你跟我交朋友沒時間約會,和楊漢交朋友就有時間了是嗎?」
夏雲苦笑:「我哪有和楊漢交朋友。現在談的是你和熊羽的事,扯上楊漢幹什麼?如果你願意,我去跟熊羽談,她現在單着呢。」
孫曉鵬步步緊逼:「她單着,你不單,你心裏有人了是嗎?」
夏雲有點心虛:「說什麼呢你!」
孫曉鵬大聲說:「我就喜歡你。從你來華軒報到,我在校車上第一次遇上你,就喜歡你,絕不會喜歡別人。你說吧,你喜不喜歡我,願不願意和我在一起。我要的就是你一句話。」
孫曉鵬的聲音引來了周圍遊客的圍觀,他氣昂昂地看着夏雲,完全一副旁若無人的樣子。
熊羽在廁所里也隱隱約約聽到了孫曉鵬的聲音,別的沒聽到,「我喜歡你。」卻聽得清清楚楚,想起自已答應和孫曉鵬交往,現在他卻這態度,不由得大窘,乾脆躲在廁所不出來。
夏雲瞪了孫曉鵬一眼,說:「那麼大聲幹什麼?你不能小聲點嗎?沒看到這麼多人圍觀嗎?」
孫曉鵬說:「直接一點,你喜不喜歡我?」
夏雲看着他,沉默。
孫曉鵬和夏雲對峙了足足有十分鐘,突然大叫一聲,撥腳就跑。
夏雲大吃一驚,顧不上廁所里的熊羽,急忙追了上去。只是她無論如何跑不過孫曉鵬,追沒幾步孫曉鵬就不見人影了。
夏雲心裏大急,真不知道他接下來會幹些什麼,不會又去找楊漢打架吧?想通知楊漢,苦於九三年還沒有手機,使用慣了手機,此時深感信息不便。
楊漢和洪敏幾個人剛剛踏上鳳麟洲,突然一個人飛奔過來,大喝一聲:「楊漢你站住!」
這一聲猶如暴雷似的大喝,把很多遊客都震住了。
楊漢幾人回過頭一看,孫曉鵬黑着臉逼近過來,兇巴巴地問:「你是不是和夏雲好上了?」
看他那架勢,之前又有打過架的英雄事跡,洪敏悄悄扯了扯李東華,兩人往前挪一步,攔在他和楊漢之間。
楊漢估計夏雲和他提起熊羽,他便猜到了事實真相了。當下也不隱瞞,平靜地說:「是。」
孫曉鵬渾身一震。他雖然猜到了,但是聽楊漢親口承認,還是胸口仿佛要炸開一樣。
洪敏看他臉色不對,勸道:「你冷靜一點。有話好好說,不要亂來。」一邊警覺地看着他的手,生怕一不留神,他的拳頭就揮過來了。
孫曉鵬深深呼吸,胸口不斷起伏,像是努力自製,過了一會,才問:「你們什麼時候好上的?你不是說過她只是你高中同學嗎?既然是高中同學,怎麼會喜歡她?」
楊漢語氣還是平靜,說:「她生日前幾天我向她表白的,真正好上是給她慶祝生日那天。那天我們只是吃飯,真的沒做什麼,但那天我們確定了關係,也是事實。我用不着騙你。」他說的是實話,事已至此,沒有欺騙孫曉鵬的必要。其實楊漢很少說謊,能說就說,不能說就說不能說,實誠人一個。
孫曉鵬又問:「你什麼時候喜歡上她的?不要跟我說,你是為了跟我競爭跟我搶才追她的。」說着拳頭不知不覺中又握緊了。
楊漢搖頭說:「不是。我不會拿一輩子的幸福開玩笑。第一學期末,有一次下雪,我們去荷塘看雪景。就是在那一次,我開始對她動心的。我追她的方式跟你不一樣。我追她,是因為愛她,跟其他無關。」
洪敏和李東華以及其他兩個同事默默聽着兩個男人談判,心中百感交集。洪敏更是想起了自己上大學時暗戀的女生,因為沒有勇氣表白,白白錯過機會,哪能像眼前這兩位一樣,敢愛敢恨,勇於爭取幸福。
孫曉鵬咬牙說:「你一早就知道我喜歡她的,為什麼跟我搶?」
楊漢說:「你是想說我沒讓你是嗎?愛情能讓嗎?能讓的愛情還叫愛情?我又不是李尋歡,愛了就愛了,怎麼可能退讓。」
洪敏和李東華對望一眼,彼此眼中都有讚許之意。別看楊漢年齡小,還真有主見。他說得對,愛情確實不能退讓。
孫曉鵬又是一副咬牙切齒的表情。不過沒再動手,他和楊漢之間隔了兩個男人,也不能一出拳便打到楊漢。
楊漢鎮定自若,好象早就料到有這麼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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