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便到了二月初,商景帝果然下旨選秀了。但凡有適齡女未嫁,未定親的,在選秀結束之前,都不允許私自婚配,一旦發現,按欺君論處。
如此看來,皇上不僅要選秀,還要大肆的擴充後宮。木青歌搖頭感嘆,真不明白皇上是怎麼想的。後宮已經有那麼多妃嬪了,各種類型的美人兒都有,他又何必再選?想想薛皇后端莊從容的臉,不知道這一次,她心裏有沒有一點的不高興?
木家適齡的女子,只有木青瑤一個,木奇早幾天就放出話去了,說木青瑤身染重病,需要修養一年半載,自然是沒有辦法參加選秀了。所以,這一次,木家並不緊張,完全是以旁觀者的角度去看皇上選秀之事。
所以,當二皇子商祺朝來木府拜訪的時候,木奇雖然奇怪,卻也沒有覺得有何不妥。
「這太傅府也太樸素了一些……」商祺朝並不談什么正事,拉着木奇在木府里打轉,「不太配得上太傅的地位啊。」
這話聽着像是在奉承自己,木奇聽着心裏卻是一緊。跟在皇上身邊這麼多年,木奇別的本事沒有,單從帝王權術這一道來說,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皇上的喜惡了。
在高位者,最怕的一件事,不是辦不好皇上交代的差事。而是太過能幹,引起皇上的猜疑。一個人有了超出尋常的威望,便會為皇上所猜忌了。被皇上所猜忌的人,必定不會有好下場。
所以,雖然不知道商祺朝這番話,到底是有心還是無意,木奇都正色道:「老臣文不能治國,武不能上陣殺敵。承蒙皇上不嫌棄老臣,讓老臣能跟着皇上,擔些許虛名。騙騙世人罷了。哪裏真有什麼名望地位?即便有,那也是皇上的。老臣所有的東西。都是皇上的,有這一座府邸能容身,已經是感激涕零了,怎還敢奢侈?」
這番話說的小心翼翼至極,商祺朝聽了不免在心底暗諷,木奇到底上了年紀,不必當年了。年輕時候的木奇,哪裏會把自己看在眼裏?心裏便越發覺得。自己這趟是來對了。
「太傅太謙虛了,您乃帝師,我們都對您崇拜有加。別說是一座府邸,便是再大的事情,太傅做了,父皇也會為您擔着的,您不必擔心。」商祺朝笑着道,笑的頗有些不懷好意。
木奇聽了商祺朝這番話,心裏越發的沒底。暗中想想,自己這段時間。的確也沒背着皇上做什麼事情。沉吟了一會兒,還是道:「不知道老臣哪裏做的不好?希望二殿下能夠明確的告訴老臣,老臣必定感激不盡。」
商祺朝並不答話。卻獨自向前走去。木奇不解,只好跟上。
商祺朝走到一處院子前,方才停住腳步,道:「太傅真是嚴重了,您老怎麼會做錯什麼事情呢?」
木奇眉頭一皺,商祺朝已經岔開了話題:「聽說,貴府的十五小姐,不僅長的極美,還擅長醫術。又端莊賢淑,三皇弟能娶到木家的小姐。也算是他的福分了。」
木奇更加不解,以為是木青歌惹出了什麼麻煩。只能跟着道:「能嫁給三皇子,那是青歌的造化。」
商祺朝的話題卻並不在木青歌的身上:「青歌小姐是十五小姐,那木府,必定還有好些未嫁的小姐吧?怎麼這一次,內務府報上來的秀女名單,一位木府小姐都沒有呢?」…
木奇臉色一變,商祺朝卻直勾勾的盯着木奇:「對了,本殿下好像記得,木府的三小姐就是適婚年齡吧?聽說三小姐長的如花似玉,又溫柔嫻淑,在京城閨閣女子中,素有賢名。怎麼這次的名單上,沒有三小姐木青瑤的名字呢?」
木奇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商祺朝竟然是為了木青瑤而來。他在腦海里轉了千百個念頭,也想不出來,木青瑤和商祺朝是怎麼搭上線的。關鍵是,這件事情,本就是木家的不對,要是商祺朝去皇上面前攙和一下,誰也不知道後果會是怎樣。雖然木奇有八成的把握,覺得皇上不會因為這件事情就把自己怎麼樣。可到底還有兩層的意外,尤其是,這一次,皇上選秀的態度又很堅決很慎重。
「二殿下有所不知……」木奇腦子裏一邊飛快的想着對策,嘴上也沒有停頓,「青瑤那孩子,前些日子病了,大夫說是傳染性的病。她現在病還未痊癒,如何好去參加選秀?若是將疾病傳給了皇上或是宮裏的貴人,那可如何是好?」
木奇頓了頓,又道:「青瑤這孩子倒是個好孩子,只可惜運氣不濟,若是能進宮服侍皇上,不僅是她也是我們木家無尚的榮耀啊。」
商祺朝似笑非笑的看着木奇,一副「你繼續編吧,我就是不相信」的表情,看的木奇心裏直冒汗,面上卻不敢表現出來。
商祺朝過了一會兒,方才故意裝出一副驚訝的模樣:「原來木三小姐病了?哎呀,這可是大事啊,我既然來了,便去看望看望木三小姐吧?木家於我們皇家做了那麼多的貢獻,三小姐病了,於情於理,本殿下都該去探望的。今日既然來了,便去看看吧。」
說着,便要進面前的院子。
木奇這才注意到,眼前這院子,便是木青瑤住的院子。心裏一頓,看來,木青瑤不僅和商祺朝有聯繫,這聯繫還不淺呢。
木奇心裏大為光火,這偌大的木府,他一直以為牢牢的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現在才忽然發現,這府里幾乎人人都有事情瞞着自己。
不過,木奇不知道商祺朝這麼做,到底是不是皇上授意的,也不好和商祺朝撕破臉。只能攔着商祺朝道:「殿下身體金貴,怎能去探望青瑤呢?萬一過了病氣兒給殿下,老臣玩死難辭其咎。」
「無妨,無妨,本殿下身體結實着呢。沒那麼容易被傳染的,退一萬步講,即便真的有什麼,我也不會告訴父皇的,都算我自己的,可以嗎?」商祺朝道,一副不見到木青瑤誓不罷休的模樣。
木奇一個腦袋兩個大,還不能表現出來,拼了老命的找各種理由攔着商祺朝,這大冷的天,額頭都見汗了。
商祺朝看着也鬧的差不多了,便退了一步,道:「那也罷了,本殿下今天就不去看三小姐了……不過,三小姐乃京城名門閨秀的榜樣,是木家的驕傲,也是皇上看中的人。太傅可不能對三小姐的病過於大意了。」
木奇忙點頭,一一答應,只想送走了商祺朝了事。
「對了,木府的十五小姐不就善岐黃之術嗎?聽聞三小姐和十五小姐素來關係最是要好,想必十五小姐定會盡力醫治三小姐吧?」商祺朝走了兩步,忽然又停下來,回頭張望着木青瑤的院子。
木奇真是怕了商祺朝,忙應道:「自然,青歌也正在竭盡全力的為青瑤醫治。」…
「那本殿下可就放心了。」商祺朝笑着道,「十五小姐的醫術,從父皇母后到三皇弟柔安妹妹都讚不絕口,何太醫還親自贈書。本殿下相信,只要十五小姐盡心,三小姐就一定會安然無恙的。」
這話聽着是在誇獎木青歌,可話里的意思,不就是說要是木青瑤有個什麼,就是木青歌不盡力嗎?木奇的笑容有點僵硬,沒有立刻回答商祺朝的話。
「太傅留步,本殿下知道出府的路。府上這麼多事情要忙,太傅就不必相送了。還是三小姐的病情要緊,皇上還等着三小姐痊癒呢,一定能趕得上選秀的,對吧?」出了內院,商祺朝站在門口,笑着對木奇道。
最後一句話,雖是問句,語氣卻無比的肯定。
這麼說來,商祺朝,或者是皇上的意思,一定要木青瑤進宮了?
木奇心裏有些震動,卻不好在商祺朝的面前表現出來,只能胡亂的點頭應了。也按照商祺朝的意思,不再相送。
等到商祺朝滿意的離開,木奇鬆了一口氣之後,怒意就上來了。
直接到了老夫人的屋裏,秦氏這段日子以來,因為木靈和二房的事情,先是被木奇不喜。前些天又因為木青瑤的事情,被木奇訓斥。心裏一直就鬱鬱寡歡,加上天氣寒冷,便日日躲在屋裏,不怎麼出門。
看到木奇一臉不快的進來,親事的太陽穴就「突突」直跳,強撐着去扶木奇:「發生什麼事了?」
「你也活了一大把年紀了,這麼連府里這麼幾個人都管不住?三天兩頭的出事,要你何用?」木奇摔開秦氏的手,怒氣衝口而出。
秦氏一臉的茫然和委屈,又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不敢輕易還口。
趙媽媽反應的快一些,將屋子裏的下人都打發出去,自己親自守在門口。
木奇還不解氣,又噼噼啪啪的數落了秦氏一頓。
等到木奇的怒氣發泄完了,才發現秦氏已是淚流滿面。
木奇心裏嘆了口氣,到底有些不忍,這才將語氣放柔了一些,把商祺朝今天來的事情,前前後後都講給秦氏聽了。
講到後來,怒氣又上來了:「好好的關在家裏的人,你說,怎麼就和二皇子扯上關係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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