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站在風醉的小公寓門前,輕輕微微失神。
風醉輸入密碼的時候,她的目光也恍惚落在他修長的手指上。他按得很慢,輕輕也沒怎麼注意,但她天生記憶力強,就算沒有認真去記,當門在她身後關起來的時候,那幾個數字還是頑強地跳了出來。
那、那不是她的生日嘛?
她似乎沒跟他說過,風醉怎麼會知道她的生日?也許是巧合吧,可是……真的是巧合嗎?
輕輕偷瞄了彎腰翻鞋櫃的某人一眼。
「這是你的。」
一雙淡粉色的拖鞋放在她腳邊,不是上次她穿過的那雙,看來他之後又特意去給她買了一雙專屬的。
呃……
輕輕臉頰有些燒,低頭換鞋,可惜她今天把頭髮束起來了,紅透的耳根讓風醉看了滿眼。
他無聲地笑起來,不想她尷尬拘束,便徑自走到屋裏,把客廳里那張矮几整了整,拿了兩個墊子放到地上。
早晨並不太熱,風醉將陽台的玻璃門打開,細細的涼風吹進來,把輕輕臉上的高溫漸漸吹散。
這座公寓樓地處鬧市,但因為樓層高,隔音效果又好,所以並不嘈雜。從屋裏往外看時,視線之內沒有任何阻礙,只有藍藍的天和懶懶的雲。
像住在天上似的。
風醉塞了杯溫開水到輕輕手裏,她喝了大半杯,舒服地吐出一口氣,把帶來的書和卷子一一擺在桌上。
經過一晚上的鑽研,風醉對這所謂的四六級已經有了大致掌握,雖說不一定全面,但絕對比輕輕要深刻。
他翻看她以前做過的卷子,那上面圈圈叉叉的,全是她自己照着答案改的。紅通通的卷面,她自己都沒臉直視,風醉卻看得很認真。
這還是輕輕第一次見他專注於某件事時的表情,平日裏顯得淡漠的眉毛,此刻微微蹙着。她眨眨眼,下意識地抬手摸摸自己的睫毛——不知道是他的長一點,還是自己的長一點。
「怎麼了?眼睛裏進東西了?」風醉傾身過來。
「沒有。」輕輕胡亂地搖了搖頭,指指卷子,眼巴巴地問:「怎麼樣?」
「還好,」風醉揶揄地看她,「不算沒得救。」
輕輕囧,她都快急死了,他還來逗她。
風醉輕咳一聲,「放心吧,還有半個月,肯定來得及。你要是信得過我,這半個月就按照我說的方法複習。」
「信得過,你說吧!」輕輕點頭如搗蒜,正襟危坐像個乖寶寶。
風醉莞爾,沒有說話,而是拿了紙筆,開始寫寫畫畫。輕輕大氣也不敢出,他寫字的速度飛快,十分鐘就把一張A4紙寫得滿滿當當,推到她面前。
湯姆昨天在家讀了一本叫做《X》的書。
查理今天在學校寫了一篇叫做《Y》的文章。
湯姆和查理明天要去電影院看一部叫做《Z》的電影。
……
什麼鬼……
輕輕瞪眼,看看滿紙的英文字母,又看看他。
「看得懂吧?」風醉問。
「嗯。」她英語是差,但不至於連這麼簡單的句子都看不懂啊。
「今天就照着這張紙來讀,但不要刻意背,晚上回去之前我會考你。」
輕輕愣了一下,讓讀又不讓背,怎麼考?
風醉伸過一隻手來,拍拍她的頭,眼中帶着莫名的笑意,「開始吧。」
呃!
輕輕抓起紙,老半天也憋不出聲。
「怎麼不念?我寫得太潦草了嗎?」
「不是……」
輕輕苦惱地揪着眉。他寫字很好看,行雲流水一般,但又不像她以前看過的那些花體英文,看着是好看了,卻壓根看不懂。
「我讀英文很難聽……」
她頭都埋進紙里去了,風醉愕然,隨即低聲笑起來,站起身,繞過桌子,到她這一邊來坐下。
「難聽是因為你讀不准,又讀得少。別怕,我教你。」風醉把紙從她手中抽出來,平放在桌上,讀出第一句話。
他讀得很慢,好讓她聽清楚他的發音細節。
輕輕聚精會神地聽着。聽她是聽得懂的,也知道他讀得很標準,簡直可以去做播音員了,可是輪到自己來讀,卻又似乎完全變了個味兒。
「是『斯』,不是『斯』。」
「斯……」
「……」
「是『發』,不是『哇』。」
「哇……」
「……」
風醉覺得自己遇到了難題。
他研究了一下她的試卷,她的問題出在語法上。她記憶力很好,單詞和語法規律都記得很牢,但是她根本不能理解,又不會死記硬背,所以換個方式出一個句子,她又不懂了。
可是語法這種東西,是約定俗成的,根本沒有道理可言,就算他跟她講解,她也未必能懂。他向來想去,只有讓她多聽多念才行。
可是,眼下這個方法也是障礙重重……
風醉表情凝重,輕輕不由也跟着沮喪起來,大眼睛濕漉漉地望着他,讓他心裏軟得一塌糊塗,不再多想,繼續耐着性子教她。
「你看着我的嘴巴,發這個音的時候,舌頭不是平的,舌尖要頂着上齒。有點像咬着的感覺,但是又沒咬着,然後吐氣,斯……」
「斯……」
「對,就是這樣!」
她終於成功發出了第一個音,風醉簡直比她還興奮,想也不想的,低下頭去,在她唇上吧唧親了一口。
「……」
「……」
這這這這這!!
兩人齊齊呆住了。
輕輕下意識地咬住下唇,瞪大眼睛直盯着風醉。
風醉也看着她,震驚過後的眼眸逐漸沉澱下來,卻更加濃郁幽深。既然做了,不如做得更徹底一些,反正他已經念想很久了。
他手伸向她的下巴,把她的下唇從牙齒下拯救出來,臉慢慢地向她靠近,近得他可以看清她鼻子和嘴巴之間凹陷處的小絨毛,然後,嘴唇緩緩貼上她的。
起初只是單純的相觸,接着便是細緻的研磨。她的唇形像初綻的花瓣,他用舌尖溫存地去描繪。
隨着溫度的升高,輕輕覺得憋氣憋得快要暈過去了,忍不住張嘴呼吸,風醉的舌頭便毫無阻礙地闖了進去。舌尖相觸,兩人都顫抖了一下,像有一道電流,從那接觸的地方蔓延開去。
風醉伸手攬住她的腰背,閉上眼睛,一邊沉溺,一邊攻城略地。
夏日的風吹開薄薄的紗簾,屋裏的兩個人的影子合到一處,影影綽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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