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之上,杜蘭拿出黑匣子證明當時五艘戰艦在極端環境之中產生了猜疑鏈,青銅時代號和量子號能活下來不是因為他人的仁慈,單純是他們運氣好。
要是他們慢了,死的就是他們。
現實非常殘酷,地球人類對船員的指控實在是太過蒼白了。那種情況下,人類做出什麼來都很正常。
「所以說青銅時代號不過是自我防禦而已,你們還有意見麼?」杜蘭這位律師還真是很輕鬆,把證據拿出來就好了。
「我懷疑你的證據是造假的,一切發生在太陽系之外,你怎麼可能得到黑匣子?」按照公訴人的想法,黑匣子已經丟在宇宙中了,區區杜蘭如何能找到?
「證據是不是假的,你可以調查黑匣子的序列號,一對比就知道真假。」杜蘭說道:「我來就是要告訴你們不要妄圖用你們的觀念來審判絕境中的船員。不要以為你們得到了持劍人的庇護就可以高枕無憂了,我可以在這裏預言,你們如果繼續如此天真,那你們早晚死在自己手裏。」「言盡於此,法官,請宣判吧。」
大家看杜蘭這囂張的態度真的是恨得牙痒痒,可是杜蘭手拿持劍人按鈕,投鼠忌器。
公訴人說道:「這黑匣子裏的內容就算是真的,也改變不了他們食人的可怕行為。」
這件案子看來是不能審判了,本來群情激奮肯定可以判刑的。可是杜蘭出現讓民眾重新思考當時的情況,設身處地的話,那真的是絕望,每個人都是接受了靈魂的拷問最後做出選擇。
在那種情況下,每個人都心知肚明即將發生的是黑暗,卻還是非常艱難地做出了決定。
如果青銅時代號當時慢一點,現在被審判的就是其他人了。如果五艘飛船沒有猜疑鏈的話,那麼二十年早可以耗盡他們的資源,讓五艘飛船陷入死神懷抱。
可以說這次審判本來就是對生存原則的否定。
審判不能繼續了,法庭決定擇日再審。
不過治安軍肯定不會放過杜蘭的,狙擊手都已經鎖定杜蘭了。
「杜蘭,這一次是你自投羅網,不要做傻事,放下按鈕,我們可以保證你的人身安全。」
杜蘭知道有三個狙擊手從不同角度鎖定自己,只要自己有異動對方肯定會第一時間開槍,不給自己按下按鈕的機會。
杜蘭這次出現本來就沒想過要離開,進監獄感覺像回家一樣,裏面個個都是人才,說話又好聽。
持劍人按鈕被丟在一旁,士兵們將杜蘭包圍起來。
羅捷都傻眼了,不知道杜蘭這是什麼意思,他發現杜蘭看了過來,送來一個眼神。似乎在說以後就是你們年輕人的時代了。
羅捷完全不懂啊,你這個壞人今天怎麼好像變成了轉交接力棒的英雄人物了?設定不是這樣的啊,總之羅捷是完全傻了,不知道該怎麼做。
羅捷現在有兩個選擇要麼回家繼續被統一政府監控,要麼回造反聯盟。最後羅捷選擇回造反聯盟,聯盟成員似乎早知道杜蘭的打算,所以一點也不驚訝。
「以後你就是聯盟的盟主了。」三體人吉達說道。
羅捷完全沒想到會是這樣:「可是杜蘭他?」
「就是他安排了一切,他早看出來你會回來。這說明你已經做出了選擇,不是麼?」
是的,羅捷做出了選擇,他承認杜蘭以前的行為都是正確的,現在人類已經沉迷於虛妄的和平中了,這是慢性自殺。所以杜蘭的存在是必然的。羅捷知道杜蘭現在把一切交給他,就是要他去完成使命。
羅輯的使命就是給人類上一道保險,不管人類願意不願意流浪計劃都必須準備好。
「你們都聽我的麼?」羅捷問道。
「當然,現在聯盟已經屬於你了。」
「好,那我們就不惜一切代價,一定要建造足夠的行星發動機。」羅捷堅定了信心,絕對要突破千難萬阻,哪怕發動戰爭也不惜代價,這是為了生存下去。
另一邊杜蘭被關入監獄,接受了地球人和三體人的連番審問,不過杜蘭沒有什麼情報給他們。
「你們的眼界太狹隘了,我就算說了你們也不懂。」杜蘭說道:「我給你們講個故事吧。」
審問者們面面相覷,這場面好像不是杜蘭被關住了,反而是他們被關了一樣。
就聽杜蘭說道:「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小山村,村子非常偏遠,不過在村子裏卻有一個學校,村裏的四個孩子都在學校里上課,由唯一的一個老師教學。那是一個人人都崇尚金錢的時代,和你們按勞分配用信用點不同,那時候鄉村的人都去打工賺錢了,唯一留下的四個孩子也有不安分的心,他們不需要知識想要的是大城市的物質生活,他們想要出賣體力來換取金錢。」「可是他們的老師卻不這麼想,就算身患絕症他還是努力地教學,希望能將基本的數學和物理概念灌輸給他的學生,哪怕是用最粗暴的手段。四個孩子最後還是記住了老師臨終前教受的知識」
審問者表示這個故事也沒什麼奇特的地方,說是寓言也不像,看來故事還沒有結束。
是沒有結束,杜蘭喝了一口水繼續:「與此同時在宇宙深空,碳基生命體和矽基生命體的萬年戰爭剛剛結束,碳基生命為了防止敵人死灰復燃,決定製造一個橫跨數百光年的真空帶。這就代表這幾百光年的的空間內所有的生命都會消失。但這個文明剛剛經歷了戰爭,不忍心再波及無辜的生命,所以他們違背了黑暗森林理論,決定保留具有一定文明程度的文明。而要證明這點就是隨機抽取樣本進行考驗。」「最後那四個鄉村娃娃被選中了,考試的內容就是物理學定律,他們老師最後的教學內容。」「當然結果就是他們通過了考驗,地球也就得救了,從此地球人就過上了幸福快樂的生活。」
故事結束,這是劉慈欣老師的《鄉村教師》。
大家表示這故事什麼意思?這肯定是個寓言,但又代表了什麼?
「難道你想說你是那個老師,人類代表四個孩子,而三體人是碳基生命體?」地球審問者問道。
杜蘭笑了:「我確實是老師,不過三體人卻不是碳基生命體,三體人和地球人一樣都只是孩子。」
還真是個狂妄自大到極點的人,審問者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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