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小太郎,我們又見面了。」
桂一聽有人能喊出他的全名,就知道來者不善,因為熟人都會喊他假髮。
「遊戲已經結束了,你找我幹什麼?」這個時候桂準備去寡婦店裏吃拉麵,卻沒想到被杜蘭攔住。
此時已經入夜,吃晚飯都已經算晚了。
「一起聊聊。」
桂知道無法拒絕,兩人就來到了河邊。
黑夜之中烏鴉亂飛,罪犯亂竄,這就是大江戶之夜,這座大城市裏充滿了詭異的事件。
「經歷了遊戲,你有沒有對現實有了更深刻的認知?」杜蘭問道。
桂回答道:「感受到了深深的無奈,畢竟國家不是一個人的國家,天下不是一個人的天下。就算有匡扶社稷的想法,大家也不會接受,每個人都只會考慮自己。現在我有些理解高杉晉助為什麼要毀滅江戶了。」
「不能因為天下不如你願,就想着毀滅。這是懦夫的想法,真正的勇者會嘗試找到一個公約數,讓更多人參與到天下的建設中來。」杜蘭說道。
「我想這個公約數或許叫做毀滅,毀滅和死亡對萬物而言都是公平的。」桂說道,在遊戲裏的經歷讓他很是無奈。他明明知道不對,卻被歷史洪流推動,根本無法螳臂當車。
所以想來想去,唯有毀滅和死亡是最大的公約數,是沒有人可以拒絕的存在。高杉晉助的選擇也是充滿了悲情,是不得不和世界為敵。
遊戲最大的體驗就是讓桂理解了高杉晉助的選擇,當然桂不會成為高杉晉助,但用死亡懟杜蘭這個站着說話不腰疼的傢伙還是可以的。
找到公約數,說得簡單。桂在遊戲裏也努力地找過,可是除了擴張,搶奪別人的利益之外,各個家族根本沒有公約數。
搶奪利益的時候,他們比誰都積極,可然後呢?桂知道這些地主會做什麼,會剝削百姓,到時候還是會天下大亂。哪怕壓制了黃巾軍,若不能解決各個家族,黃巾軍還會重複。
根本看不到希望。
「伱有怨氣,這是好事,說明你已經看到了問題,但找不到解決辦法。」杜蘭愉快地說道:「接下來就是我這個反派導師的工作了。馬上打天下,不可馬上治天下,你已經看到了打天下的弊端,能夠搶奪的利益是有限的,當你帶着自己的支持者打敗了所有的敵人之後,你和支持者就成為了敵人。雙方會為了爭奪利益而鬥爭,甚至大大出手,很多王朝解決不了這個問題,建立十幾年就崩了。所以得學會坐天下,坐天下就是要找到最大的公約數。」
「說了和沒說一樣。」桂說道,道理他懂,可到底什麼才是最大的公約數?
「追求幸福是最大的公約數,變化也是最大的公約數。」「毀滅和死亡在幸福和變化面前不值一提,萬物雖然都會消失,但無法帶來幸福感。」杜蘭說道:「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每個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權力。同時每個人都要面對無數的變數,這些變數可能讓人更幸福,也會讓人更痛苦,所以人需要一個保險來抵抗變數。構建一個讓人穩定追求幸福的通道,天下必然歸於你之手。」
桂聽了,覺得有道理,幸福和變數確實比毀滅和死亡有吸引力,但他就要說道:「可是如何才能讓所有人都幸福?只怕是做不到。」
「確實,幸福的總量是有限的,但幸福不會消失,只會轉移。要讓大家相信幸福雖然目前不在自己手裏,但只要自己自強不息,終有一天幸福會來到。要讓大家看到追求幸福的通道永遠對大家敞開。」
「只怕地主們不會答應。」桂說道。
「確實不會答應,甚至想要關閉通道,但地主才幾個人?不過是天下之一二,而普通人則是天下之八九,地主根本擋不住普通人的衝擊。等到地主的幸福消失,他們也會希望通過通道重新奪取幸福。於是有限的幸福就如擊鼓傳花一樣在大家手裏轉移來轉移去。」杜蘭說道:「在轉移的過程中就會產生力量,然後再把這股力量引導到生產力發展上,就能創造更多的幸福。」
「感覺就好像是一個陰謀,不愧是反派導師想到的方法。」「不過大家對幸福的定義真的都一樣麼?我們定義的幸福,真的可以讓大家都為之努力麼?說到底幸福到底是什麼?」桂問道。
「幸福什麼都不是,幸福什麼都是。」
「又是說了和沒說一樣。」
杜蘭聳聳肩膀說道:「沒辦法,因為幸福更像一種狀態,就好像你玩遊戲,你玩遊戲的時候可能覺得幸福,可是通關之後反而會悵然若失。按理說玩遊戲就是應該通關,通關之後應該最幸福,但事實不是如此。所以幸福其實不是非要達成一個目標,而是心中有目標,並為之努力的充實狀態,這種充實狀態會隨着目標達成而消散,所以幸福什麼都不是。但為了這種充實的狀態,大家又在做各種嘗試,所以幸福什麼都是。你可以在攘夷活動中得到幸福,高杉晉助在毀滅江戶的過程中得到幸福,真選組在保護同伴的過程中幸福,銀時在守護歌舞伎町的時候幸福」
桂說道:「你的意思是『在成功的路上』是最幸福的?成功之後反而不幸福了?」
「是這個意思,幸福這個狀態最大的特點就是少胡思亂想。一旦成功,就有很多時間想東想西,很容易就會陷入自我懷疑。『我是誰,我在哪裏,我要幹什麼』為什麼經久不衰?因為人一旦閒下來,就會思考這幾個問題,每個人都有類似的經歷。一旦思考,就會發現自己的幸福並不圓滿,就會開始不幸。」
「也就是說要『愚民』?」桂說道:「不讓百姓亂想,不就是愚民麼?」
杜蘭表示桂說話是真不好聽:「這叫追求幸福,因為大部分人的胡思亂想無助於生產力的發展,他們不會思考數學、物理、化學,不會想着提升自己的能力,只會抱怨不幸,所以讓他們永遠在追尋幸福的路上是最好的方法,努力追求幸福,少想多做。」「而且確實有追尋幸福的通道,至於能不能走到盡頭,就是個人能力的事情。」
桂說道:「那麼具體怎麼做?」
「具體制度自然就是漢朝化了。」杜蘭說道:「保持人才的流動,不讓地主佔據資源,提升資源分配的效率,讓更多人走在『成功的路上』。」
桂覺無言以對,因為說起來簡單,真要做到讓大家永遠在『追求成功的路上』,讓大家永遠充實,保持幸福狀態,這很難。
不過確實是一個綱領,可以試試,反正他也沒有目標,總不能真的去毀滅江戶,不符合他的性格。畢竟毀滅了江戶,那些漂亮寡婦也會在戰火中消失,這是絕對不行的。寡婦,對他而言也是一種得不到的騷動,得到了反而不幸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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