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藥 第一百六十七章 安排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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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擔心一會婁寒突然看見的江檀是那副樣子，一定會難以接受，無枼便提前跟她大致說了江檀的病況，婁寒聽着頓時嚇得不輕，她沒想到江檀的情況竟糟糕到了那種地步，那這幾天他一個人在那個封閉陰暗的密室中是如何熬過來的啊，他到底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啊。

    從江宅一出來，婁寒就忍不住的哭了出來，很是心疼江檀。

    因為心裏實在是着急的不得了，腳下的步子便加快了些，進了無藥閣，便隨着無枼徑直去了妃雪的房間。

    她沒想到連妃雪都知道江檀的情況，可是她卻絲毫不知道，心裏多少有些怨怪。

    守門的妃雪的侍婢見是他們二人便開門放他們進了妃雪的屋子，妃雪正端着飯菜從密室中出來，看見外間的婁寒顯然驚了一下，「婁寒···」她錯愕慌張的看向了同在屋中的無枼。

    無枼知道她為何這般驚訝，便點了一下頭，「我今天帶婁寒過來，就是讓她見一見江檀的，你不必擔心江檀會責怪，人是我帶過來的，若江檀惱怒也儘管沖我一個人便是。」

    妃雪有些不解，「無枼公子為何會帶婁寒過來呢，公子嚴令不讓她知曉他的所在？」

    「倘若真的阻止他們相見，對兩人來說都會成為最大的遺憾，我了解江檀，他其實心裏非常的想見婁寒的，這幾日他心裏也不痛快，看他鬱鬱寡歡的樣子，我實在是不忍心···」

    縱使心裏對江檀有傾慕之意，但是妃雪還沒有生出佔有之心，因為她很清楚，就算是沒有婁寒的存在，她也與他絕無可能，所以她並不嫉妒江檀愛着婁寒，只是多少有些羨慕婁寒而已，不過她也是真心希望他們之間能夠一直好好的，人生苦短，能得一知心人相守不容易。

    妃雪嘆了口氣點點頭，「既然如此，那你們快進去吧，我給你們守着門。」

    無枼把密室門打開了，指了指裏面對婁寒比劃道，「江檀就在裏面的木門後，我就不陪你進去了，你一個人進去看看他吧。」

    婁寒竟大致的看明白了他比劃的意思，對他點頭道了聲謝便轉身往密室內走去。

    進入密室才走上幾步就看見前方一扇朱漆木門，門後亮着燈，燈光透過來木門照在她的臉上，她往木門行走的步子越發的沉重，為什麼越是到了跟前越是沒那麼心急的想推開門去看一眼他，心知他此刻就在那扇門後啊。

    或許是太擔憂了，擔憂到有些害怕了，害怕看見他此刻變成的模樣，從無枼的嘴中她知曉他現在的情況很糟糕，她的心有些顫抖，恐懼的顫抖，恐懼會失去他，只要想到這個，心裏就特別特別的難過。

    站在門後她遲遲沒敢抬起手去推開那扇門，就那樣駐足了良久，她才鼓起勇氣將那扇門輕輕推開。

    屋子裏亮着燈，能看見密室里的一切擺設，只是婁寒現在無暇去顧及這間屋子裏是什麼擺設，她的視線在打開門的一瞬間定格在了屋中坐在輪椅內正翻閱着書籍的男子身上。

    在看見他的一剎那，她控制不住的又掩嘴哭了起來，他很明顯的比前幾日消瘦了很多，頭髮全都白了，原本就瘦弱的身子坐在輪椅中就像是一架沒有血肉了的骷髏一樣，他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門被推開的一瞬間，江檀還以為是妃雪和無枼來了，正在看書的頭也沒及時抬起來，只是那扇門打開了良久，站在門後的人始終沒有踏進來，他覺着不對勁，這才陡然抬起頭看向門外那人。

    在看見是她時，江檀顯然驚愕了一下，呆愣愣的看着她，一副很意外的表情。

    婁寒哭着朝他走近，上下看着他，顫抖着手撫摸上他雪白的髮絲，「你···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江檀余驚未退，瞪大了眼睛的看着她，「你怎麼會來，是不是無枼告訴你的。」

    「誰讓你瞞着我的，你都變成了這樣，為何不讓我知道，你這樣讓我有多難過你知道嗎，若不是我早些知道了來見你，你是不是打算連最後一面都不讓我見着，江檀，你心太狠了。」婁寒無法抑制的對他爆發怨言，實在是氣他竟然打算一直瞞着她。

    江檀的心像是撕裂一般的疼痛，他強忍着淚水扭過頭去，聲音顯得很無力，「我這個樣子如何想讓你看見。」

    「就因為你變醜了變憔悴了，你就不想讓我看見，你覺得我是因為你之前俊俏的外表而愛上你的嗎，我還沒有你想的那麼膚淺，我說過我一旦認定你了，我這輩子都只傾心你一個人，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就算是一夜白頭滿臉生出褶皺來我也依舊愛你，我愛你，愛的是你這個人，是你的全部，只是我討厭你在你最需要我在身邊的時候卻把我狠狠地推開，你寧願讓妃雪知道你的病情，在你最後的日子裏陪伴在你身邊，你都不願意那個人是我，你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

    「不是的，婁寒，我並不是那個意思···」江檀皺着眉看她滿腹怨言的樣子真是又心疼又好笑，「正因為我在意你，所以才不想讓你看見我這副模樣，我想存留在你記憶里的我還是從前那個美好的我，而不希望你想起我時，想到的竟是現在難看無比的我，母親之前拒絕無枼大哥的時候，我很不理解，覺得母親實在是個太完美主義的人了，只為了維持在對方心目中的一個美好形象，竟寧願捨棄掉這輩子最在意的愛情，現在輪到我自己了，我才明白母親的心思，或許這一點我當真是跟她很像的，我們都太偏執了，把自己的形象看得太重，就算是割捨了愛情也為此不惜。」

    婁寒一把擦掉眼淚框裏的淚水，憤憤的訓斥道，「事實證明，你和你母親都太傻了，你們只在乎自己的感受卻完全不顧別人的感受，一廂情願的選擇放手可曾在乎對方的心到底有多痛，明知這樣帶來的是傷害卻還是義無反顧的要做，我只能說你們都太自私了。」

    「你說的也許是對的，我的確是對你太自私了，我把自己的形象看得太重了，在我心裏你還是沒有那麼重要，跟着我你只會忍受委屈，而我直到現在也都沒有給過你任何的承諾，你一定怪過我吧，現在好了，我死了，你可以好好地靜下心來認真思考一下你到底有沒有那麼愛我，若是有一絲委屈在，就別忍着了，除了我你還可以有更好的選擇。」

    婁寒驚愕的瞪大了眼睛的看着他，「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要讓我離開你？」

    江檀強忍着心臟傳來的疼痛對她點了一下頭，「你跟在我身邊這麼多年，也當了這麼多年的侍女，你明明是尊貴的公主啊，卻要低聲下氣委屈身份的受這等委屈，我也絲毫不覺得羞愧的認為理所應當的享受着你的伺候，你不覺得自己憋屈嗎，當初收你為婢的條件就是我幫你殺了高洋報仇，可是現在都這麼久了，我卻並沒有幫你做到這件事，你不恨我嗎，我任性霸道，蠻不講理，把你當成了我的所有物，不允許你跟別的男人多說話，也不准你收取別人的禮物，你不怨怪我嗎，既然我有這麼多缺點，你跟着我也受委屈，不如早些離開的好。」

    「你說的這些，我一點也不認同，守在你身邊伺候你是我心甘情願的，國都亡了，我還是什麼公主啊，何況我一天公主都沒當過，生下來就是伺候人的，伺候你並不覺得委屈，高洋雖然還沒死，但是我看到你為了折磨高洋付出的手段，我相信他最終落得的結果比死了更讓我解恨，你說你霸道任性，不許我和別的男人太親近，我知道那是因為你心裏有我，你吃醋了，我不但不怨怪還覺得很開心很幸福，我跟在你身邊這麼多年，可以說是最了解你的人，所以你現在狠心對我說出的分手的話我全都不會信，就算你現在趕我走我也不會走，我不會允許自己在你生命最後的這段時間不在你身邊，或許你不會覺得有遺憾，但是我會。」

    江檀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傻，明知道現在說這些話婁寒根本不會信，但還是說出了口，傷了她也傷了自己。

    婁寒突然在他腿邊蹲下身來，抬頭看着他，緊緊地握着他的手，「別自欺欺人的再說那些傻話了，你明知道我不會信的，我現在說什麼都不可能離開你的，既然我都已經知道你現在的情況了，就沒有避諱我的必要了吧。」

    江檀抽出手撫摸上她的面頰，微微苦笑了一下，「就這樣讓我安靜的離開不好嗎，為何還要來讓我多承受一分與你別離的痛苦，你知道我並不是那麼堅強的人的。」

    「正因為我知道你沒有那麼堅強，所以才要來，我不能讓你一個人獨自承受這份痛苦和孤獨，我想你心裏其實也是想着最後的日子裏身邊能有我的陪伴吧。」

    「你為何如此篤定，在我心裏你有如此重要。」

    婁寒微微笑了笑，「你還記得你曾經同我開過的玩笑嗎，你正在作畫，我問過你，為什麼你畫了那麼多人物，卻偏偏不畫我，你說天天都能瞧見為何還要畫，除非瞧不見我了才會畫下來每天看着，當我今日收到你讓無枼公子帶給我的畫像，我就知道你現在一定非常非常的想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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