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
玄瀾的手指一下一下扣着桌面,忽然問道,「梁舒現在還在京里嗎?」
應盛迅速反應出來梁舒是誰,前戶部尚書和京兆尹,現皖南布政使,趁着年假回京述職順便活動活動……如今,憶起相應的情報,應當尚在京中。他答道,「回稟陛下,梁舒此人尚在京都。」
&好,明日安排他秘密進宮,朕要見他。」玄瀾愉悅的笑起來。
坐了一個時辰之後,玄瀾從張若碧的碧荷軒離開,天色早已暗了下來,圓月也已經爬上了枝頭,然而目之所及依然清亮,不僅僅是因為一排排的宮殿屋檐下斗掛着大紅的燈籠,更是因為地上積了薄薄的一層雪,月光灑下來就映出一片冷冷的清輝。
一路步行回去,帝王不知在沉吟些什麼一言未發,及至路過太液池,突然停了下來,看着月光下波光粼粼顯的靜謐浩渺的湖面,及湖面上孤零零的島嶼,在原地靜立了半晌,一雙眼睛在夜色中顯的愈發漆黑深邃,幽幽道,「不知在這座島上建一座宮殿如何……」
應盛躲在暗處嘖嘖兩聲,暗道好一個帝王風流,這建在島上的宮殿,人進去了還能出的來麼。
伍什這差點嚇得腿軟,陛下這是動了九重深宮鎖美人的念頭啊……只願那個美人不是他所想的那個人就好……
這個念頭一旦冒了出來就宛如一顆種子,迅速發展壯大,再也按捺不回去了。玄瀾心中泛起一股詭秘的興奮感,一波一波不斷的沖刷着他的理智……這個念頭讓他覺得很愉悅,於是他開始深切的考慮這個想法的可行性。
他要給他最好的……如果要建這麼一所宮殿,必然要找來最好的匠人,修建的富麗堂皇精美絕倫,要以明珠為燈,錦繡為毯,要以金玉作壁,琉璃為墜…………
那麼問題來了……國庫的銀子那些老不死的肯定不讓他動,可他的私庫里好像沒有這麼多的銀子……
玄瀾垂下眼眸……默默開始算計抄一個張家抄出來的銀子不知道夠不夠,工部尚書好像也貪了不少的銀子。
====================
第二日一早,原戶部尚書及京兆尹梁舒就被秘密安排進宮,等候帝王召見。
他做官是屬于越做越回去的那種,原本是戶部尚書,也沒犯什麼大錯,先帝為了給現在陛下的外家騰位置,一道詔令下去,好好地一部尚書就變成了京兆尹。成了京兆尹也就算了,好歹在天子眼皮子底下混着,後來也不知犯了哪路煞神,聖上一道聖旨下來他又被調去做了皖南布政使……腦門上的京都兩字兒就換成了皖南,生生掉了一個檔次……
這回趁着年節回京也正好活動活動,雖說地方官員在任滿三年才好由吏部考功司考功審核是否升遷……但早點打好關係也不虧,尤其是在吏部尚書換了人的情況下。
沒成想安家的門還沒登呢……就先被承慶帝召進宮了。
帝王並沒有穿龍袍,一身月白織金常服倚靠在窗邊,顯得身材高大頎長。他手上拿着一個木雕在細細摩挲,嘴角掛着輕輕淺淺的笑意,似乎昨夜做了美夢心情很不錯的樣子。在窗外白雪的映照下,帝王本就雌雄莫辨的臉更加顯得艷色逼人,此刻他輕輕笑着,倒是褪去幾分凌厲,顯出一絲孩子氣的乖巧來。
梁舒想到自家那欠揍的小子,心就不自覺軟了下來,意識到眼前的人縱然是一個帝王,但實際上,也不過還是一個十六歲的孩子罷了。
穿着龍袍總是容易讓人忽視他的年齡,忽視他不過也還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當然他們家的十六歲同皇家的十六歲必然不能比,他們家裏十六歲的小子還是一個半大的孩子,在父親的逼迫下不得在家中苦讀,論心性與手段,那是萬萬無法與皇家子弟相比的。要知道當年的翊親王也不過只有十六歲,卻已經能夠一人一刀橫槍立馬,主導大局破滅一場逼宮的陰謀了;而如今的聖上也只有十六歲,手段之老辣卻讓重臣側目,已經親掌朝政,是這個龐大的帝國實際的主人了。
見人進來,玄瀾迅速收斂起起臉上多餘的表情,又恢復成前朝□□那個喜怒莫測心思不定的帝王,冷峻這眉目不動聲色。
把人晾在一邊跪了半盞茶的時間才把人叫起來,緩緩問道,「梁舒……你想不想坐回到戶部尚書的位置上去?」
梁舒一愣,只覺得帝王的聲音好像充滿了魔力,以至於那一瞬間他都聽不真切了。
他回過神來,跪下磕頭,「但憑陛下差遣。」
玄瀾滿意的笑起來。
=======================
泉城。
次日清晨,祈舜起身正在洗漱的時候,溫玦進來稟報,道是楊清一家人無論是父族亦或是母族,他都親自去看過了,確認只有楊清一個人同聖上有三分相像。
&定了?」祈舜邊洗手邊問道。
&下確定。」
&你留幾個人在泉城看着。」祈舜道,「隨時回稟情況。」
又來到隔壁楊清的屋內,將自己的灰鼠皮斗篷扔給他,道,「你家人本王會派人好好照料……你老老實實別鬧什麼么蛾子>
楊清臉色一白,囁喏這低下了頭,一聲「是」輕的幾乎不可聞。
祈舜自嘲着的搖了搖頭,光一張臉長的像又有何用,他的玄瀾從不會露出這種怯懦卑微的神色。
&毅!」守在門口的黑面侍衛走進來,祈舜對他吩咐道,「去邊關的路上你帶着他!」
烏毅面露為難之色……暗自腹誹王爺你的小情兒坐在屬下的馬上……這不太好吧……
&問題?」祈舜一個涼涼的眼神過去。
必須沒問題啊!「屬下遵命!」烏毅立刻道。
於是最後祈舜還是披上了他那件招搖的火狐皮斗篷,楊清整個人窩在斗篷里,一張臉藏得嚴嚴實實,整個人被烏毅高大的身體擋住,露不出來一分。
一行人奔馳在茫茫的雪地里,灰色的斗篷像是雪地上的灰塵,唯獨有一抹紅色艷麗如火,熾熱如光,帶起大風起兮雲飛揚的豪情壯志。
===========
西寧宮。
正月十四的清晨,玄瀾按例去西寧宮給太后請安,然後不出意料在這裏碰見了他名義上的皇后。
眉頭輕輕一挑,不語。自正月初五成婚以來,他從未踏入過鳳儀宮一次,碧荷軒倒是去了好幾回,張若紫這個皇后簡直成了整個皇宮的笑話。前幾日還在氣頭上故意錯開來西寧宮請安的時間,不想見他。今日這是……想通了?
真是笑話……後宮女人那麼多,難道還指望自己這個皇帝去哄她麼?
太后拉過張若紫的手,又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淚痕,對玄瀾道,「皇帝啊,若紫是你的妻子,是你的皇后,中宮位正,後宮才能安寧啊!」
張若紫偷偷瞟了皇帝一眼,她剛剛哭過,眼裏還是水光瀲灩的,一幅不勝柔弱的樣子,這一眼看過去又是羞怯又是委屈,實在是太容易激起男人的保護欲了,偏偏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皇帝完全不為所動依舊面無表情。
玄瀾垂首聽訓,完全左耳進右耳出,太后說的這些話他壓根就沒過一點心。
「……就算不論夫妻感情,若紫她也是你表妹,年齡比你還要小兩歲,不懂事也是應該的,你就不能照顧她一點嗎?」太后心裏也是憋了一口氣,畢竟是自己親自替兒子選出來的皇后,結果皇帝兒子這麼不給面子。
玄瀾的嘴角扯了扯,露出一個嘲諷的弧度。
母后啊……朕十四歲的時候都沒見您這麼操過心。
他十四歲的時候,張氏這個太后整日裏不是明着暗着指責他沒有重用張家的人才,就是挑撥他和阿舜,和容國公府之間的關係……她似乎忘了,自己的兒子當時並沒有真正的掌控這個國家。
他抬起頭,看着太后張氏因為這幾年的養尊處優,越發顯得白皙圓潤容光煥發的臉,愈發覺得心裏疲累。
&明日會去皇后宮裏,母后安心。」
要讓張家大房二房鬥起來,皇后那邊必然也是要去顯示「皇恩浩蕩」的,但是重頭戲還是在張家大房的張若碧這邊,故而他今夜又去了碧荷軒「小坐」,當然這一小坐就免不了鄙夷了一番皇后又去太后面前告了狀,以至於自己明日不能來這裏了,必須得去鳳儀宮一趟。
後宮的女人什麼都能不會,就是不能不會裝。張若碧自然是一番姐妹情深,萬般替自己的妹妹說好話,實則心裏恨的要死,當然對她那個只會告狀的妹妹,自然也少不了鄙薄。
深夜皇帝的攆駕才從碧荷軒離開,後宮諸人咬牙切齒也只能道是張婕妤恩寵之盛,簡直無人可以掠其鋒芒。但是在鳳儀宮的那位皇后看來,皇帝此舉,多多少少有些安撫的意味在裏頭,因為答應了明日要來自己這裏,所以今夜還要特意去安撫一下那個賤人嗎?!張若紫不禁氣的摔了手上的茶杯。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9s 3.9355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