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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娘臨近傍晚才離開承恩侯府,在半路,卻不想被一頂小轎攔了下來。
「請問車內可是魏側妃?」
嬌娘娥眉輕蹙,撩起窗紗一角,看着車外站着一個陌生的粉衫丫鬟,穿着倒也頗是體面。
「你是?」金寶帶着疑惑的開口詢問。
「奴婢是羅府的丫鬟,我家娘子想請魏側妃一敘,不知道魏側妃可有時間?」那小丫鬟輕聲問道,眼睛探向車窗,似要透過那娟羅看清裏面的人。
金寶眉頭一皺,聲音高了幾分:「什麼羅家,我家主子可不識得,哪裏來的沒規矩的,竟連我們主子的車架也敢攔截,當真是放肆。」
那粉衫小丫鬟臉色一白,這才恍恍的想起主子讓她攔的可是王府女眷的車架。
對面小轎探身走出一個俏麗的女子,目光帶着幾分輕蔑的看着金寶,出聲道:「你家主子還沒發話,你這個做丫鬟的可當真是多嘴多舌。」說罷,朝着車架柔身一福,說道:「小女羅家六娘,不知魏側妃可願賞臉與小女說幾句話?」
嬌娘闔了闔眼,倒有幾分好奇,這羅家六娘子到底想與自己說些什麼,便略揚了聲,道:「讓她上來吧!」
羅家六娘子得意的看了金寶一眼,挑開了車簾彎身進了車內。
嬌娘慵懶的靠着身後的軟墊,姿態閒適,臉上帶着幾分漫不經心的笑意,鳳眸輕揚,目光睨向羅家六娘子,淡淡的開口道:「你的膽子很大,竟連我的車架都敢攔下。」
羅六娘微微一笑,嘴角輕勾:「魏側妃的膽子也不小,竟真的敢單獨與我見面。」
嬌娘輕笑起來,目光帶着毫不掩飾的輕蔑:「為何不敢?難不成你還想對我做些什麼?就像你對付二姐一樣?只怕,你是沒有這個機會。」
羅六娘面容一僵,聲音透着幾許尖利:「你得意什麼,你依仗的不過是那張臉罷了,若沒有那張和大姐姐相像的臉,你以為豫王會多看你一眼?你不過是豫王的一個慰藉罷了,你有什麼可自鳴得意的。」
嬌娘掩着唇角笑了起來:「那又如何,如今坐在豫王側妃位置上的是我,可不是你那什麼大姐姐,也不是你。」
羅六娘一愣,沒想到嬌娘會是這般反應,沒有她想像中的勃然大怒,亦沒有淚盈於睫,似乎作為一個慰藉的存在於她而言不過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我勸你把心思放在別處,這豫王府的大門有我在一天你便進不來的。」嬌娘語氣微冷,雖然她不在意羅六娘說的那些話,不過聽在耳中,卻也不甚舒服,她素來自持美貌,怎屑與旁人相似。
羅六娘冷笑一聲,被嬌娘的話點燃了心裏的怒火,目光帶着恨意,咬牙切齒的說道:「是你搞的鬼對不對。」
嬌娘愣了一下,不明白羅六娘指的何事?
羅六娘冷冷一笑,想到了她的千般算計卻抵不過嬌娘的一句話,心裏頓時生出一種絕望,她費盡心思佈局,甚至孤注一擲,為的就是可以有機會進豫王府的門,如今一切都破滅了,僅僅因為魏牡丹的一句話,就毀了她全部的念想。
「你就這麼怕我進豫王府的門嗎?」
嬌娘冷笑一聲,臉上帶着嘲弄的神色:「我有何可怕。」
「呵,你若不怕為何在要豫王面前搬弄是非。」羅六娘咬牙切齒的說道。
「不知所謂。」嬌娘蹙着眉頭,神色頗為不耐。
羅六娘笑了起來,臉上帶着幾分瘋狂:「你還是怕了,你怕我進豫王府的門,怕我存在會提醒豫王你只是一個慰藉,所以你才讓豫王使人跟父親說把我遠嫁,因為你怕輸,你怕會失去現在擁有的一切,你怕你會失了豫王的寵愛,你也不過如此。」
嬌娘一臉驚愕的看着羅六娘,暗道,她莫不是瘋了?
「你若是只想說這些,我且不奉陪了。」
「怎麼,我說中了你的心事,所以你害怕了。」羅六娘嘴角勾起了譏諷的笑意。
嬌娘哼笑一聲,正了正身子,嘲弄的目光中帶着凜冽,聲音如薄冰乍裂般清脆,又透着寒意:「當真是有趣的猜測,我本還以為你是個聰明人,不想如此愚蠢,你以為當初王爺為何不納你入府?僅僅因為我嗎?我勸你回去問問你的父親,你姐姐是因何而死,如此,倒也對得住你的千般算計。」嬌娘臉上掛着居高臨下的蔑色,笑道:「奉勸你一句,你所謂的千般算計,在權利面前不過是一場笑話罷了,若是我願意,你今日回府便可重複你姐姐的老路。」說罷,嬌娘揚聲吩咐金寶請羅六娘下車。
羅六娘愣愣的看着嬌娘,在被同喜和金寶拖下車的時候,大力的掙紮起來,瘋魔的厲聲喊道:「你心裏根本沒有王爺,你不愛他……王爺,你被騙了……被騙了……」
隨着車簾落下,掩去了嬌娘眼底的譏諷。
碧紗待月春調瑟,紅袖添香伴讀書。
筆下輕落,戚望之俊美冷硬的面容帶着幾分淺淡的笑意,輕輕一吻,落在懷裏嬌人的耳畔,灼熱的呼吸惹得懷中的人輕輕一顫。
「爺。」嬌娘軟弱無骨的靠在戚望之懷中,嬌甜的嗓音如春鶯呢喃,一雙明澈動人的鳳目含着幾分春意。
戚望之看着嬌娘那張芙蓉面染色一層霞光,眼底的笑意似要溢出一般:「今兒太子妃又下帖子了。」
「妾非要要過去嗎?」嬌娘嘟起了嘴角:「妾討厭太子府里那些女眷,多嘴多舌的。」
戚望之輕笑一聲,卻是滿眼陰冷,黝黑的眸中蘊含着複雜難懂的情緒,語氣卻輕柔的仿若低喃:「乖,太子妃邀你不好總婉拒,不過在去幾次罷了,日後這煩心事便不會再有了。」
沒由來的,嬌娘心裏生出一股寒意,竟讓她不敢回身去看戚望之臉上的神色。
只在一瞬間,嬌娘水潤的紅唇輕彎,語氣中含着幾分輕快的笑意,軟聲細語道:「那妾再去一次,以後爺就幫我推了好不好,妾實在不耐煩應對那些女人。」在戚望之看不見的角度,嬌娘的眼神漸漸的冷了下來。
戚望之親昵的擰了下嬌娘的臉頰,波瀾不驚的深瞳里閃過一抹別樣的波動,半響後,含笑道:「好。」
嬌娘嬌美的小臉上綻放全然的喜悅,轉身抱住戚望之的腰身,嬌聲道:「妾就知道爺最好了。」掩去眉宇之間的譏諷,嬌娘揚着小臉,笑吟吟的說道:「時辰不早了,爺可要安置?」
戚望之把嬌娘攏的緊了一些,手指輕撫着她的臉頰,動作輕柔帶着幾分憐惜,看着懷中這個一臉天真嬌憨,眼底滿是依賴的嬌人,竟讓他有些不敢直視。
「不過,今兒還有些公務,你早些睡吧!明日再來陪你。」
「那妾送爺出去。」嬌娘不舍的扯着他的衣袖。
戚望之笑了一下,在嬌娘清澈的目光下,心裏生出了幾分異樣之感,這是他半生中從未有過的,讓他不由有些不自在:「不用了,你且歇着吧!」說着,戚望之大步而去,一貫從容的身影竟顯露出幾分狼狽。
嬌娘突然想到了羅六娘那句瘋言瘋語,臉上再一次露出了譏諷笑意,她魏牡丹活了十五年,幼時想的不過是如何在姐妹中脫穎而出,讓父親更疼愛幾分,少時,想的是日後的前程,待入了這豫親王府,念的不過是如何生存,迷惘的思緒一閃而過,朱唇不自覺的勾起嬌媚的弧度,愛這個字眼,於她而言不過是一個笑話罷了。
出了墜玉閣,戚望之腳步頓住,回首望向這個他耗費了幾分心思的院子,想到住在院落里的人,那笑顏如花的玉容,那些嬌聲糯語,心裏徒然生出一些不舍,冷漠的神色瞬間掠過一絲柔色,眨眼又即逝。
「王爺?」陳三輕聲低喚。
戚望之無聲一嘆,心裏有幾分自嘲,何時起他也在意一個女人了,不過是一枚棋子罷了,難不成寵着寵着竟當了真不成。
「明兒使人叫來纖巧坊的掌柜,魏側妃該添些物什了。」
陳三一愣,忙回道:「王爺,可要與王妃說一聲?」
戚望之眉頭皺起,眼底閃過一抹譏諷之色,沉聲道:「不必了,想必王妃也不會對這種事多嘴。」想了想,又添了一句:「把花房那盆粉旭桃明個送到墜玉閣去。」
陳三聞言不由詫異地抬頭,飛快的看了戚望之一眼,嘴上道了聲「是」,心裏卻暗暗道,這粉旭桃前幾天皇上才賞下來,王妃那還不曾賞玩,就要送到魏側妃那,看來王爺當真是對魏側妃存了幾分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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