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劫煉 第七十八章歐冶子

    「哈哈，好劍，好劍，我歐冶子一生鑄劍，能在臨終前鑄成這樣一把劍，此生無憾，哈哈……」

    老者興奮中如同癲狂，狂笑之後聲音戛然而止，接着，身子就直直地倒了下來。

    「爹」女子撕心裂肺，撲到老人身上痛哭起來。

    「快把前輩送到屋裏，快」林雲忽然想起當初鬼谷子給自己的那些藥丸，當初自己九死一生時將自己救了回來，雖然藥丸已經沒有了，但自己的血液里應該還有一些成分。

    心裏想着，連忙催促女子一同將老者攙到房間。

    將老者安置在床上，林雲不由分說馬上拿出一把匕首在手掌中劃出一道血痕，擠出十幾滴鮮紅的血液，搭配着一些活血補氣的藥材摻雜在一塊兒。

    「快，讓前輩先把這碗藥湯喝下去」說完，連忙用手捏住老者乾枯的大手，之後食指緊緊按在脈絡上，調動着身體內的氣流向老者身體內灌輸進去。

    老者的大限已到，任何搶救措施都無濟於事，但林雲還是這樣做了，即使只有短短的幾分鐘，即使自己耗費一些元氣，都是值得的。

    一個名揚天下的鑄劍大師能為自己這個陌生人做到這一步，這種恩德需要一輩子去償還。

    一番搶救之後，老者慢慢睜開眼，像是恢復了一些精神，在看到面前的林雲和自己的女兒時，嘴唇微微張開，發出微弱的聲音。

    「劍」

    「前輩，劍在這裏。」林雲連忙將寶劍拿到老者面前。

    老人用手撫摸着新鑄成的這把劍，臉上有了一種欣慰。

    這是林雲的劍，同樣也是老者的劍，老者的證道之劍，證的是鑄劍大道，以術求道，形成自身的道術，一生追逐，在臨終前能踏出這關鍵性的一步，對得起這條命了。

    老者看着手中的這把劍，臉上浮現出一種釋然的瀟灑與平淡。劍身明亮，如同一泓秋水，映射出老人的面龐。

    欣慰、放下、超脫、追逐、夢想……所有的所有如同幻象一樣出現在老人臉上，老人想起了自己一生的經歷，從年輕時的廢寢忘食，到中年以後的若有所思，再到現在的猛然醒悟，經歷了太多，得到了，也失去了，一生的時間能讓自己用心去呵護的也許只有鑄劍了，當然，還有自己的女兒。

    想到這裏，老人將頭轉過來，看向自己的女兒，眼神中透出一種慈祥，還有一種不舍。

    女子流着淚看着自己的老父親，用手輕輕撫摸着父親臉上層層的皺紋，想到自己小時候總是纏着父親教自己鑄劍，每當那時，父親都是哈哈一笑將自己抱起來扛在肩頭，自己用手抓着父親的臉，那個時候，父親是多麼年輕啊。

    女子看着父親，想到了過去，身子因悲痛不禁然有了顫抖，抽泣着，卻不敢出聲，怕打擾了父親的思索。

    老者最後將目光轉到林雲身上，眼睛裏露出一種感謝，這個年輕人給了自己很多感悟，自己也正因如此才沒有了此生的遺憾。

    「邪兒」老人喊着自己的女兒，手臂抖索着拉着自己女兒的手，慢慢將其放到林雲手裏。

    「林雲，照顧……」老人說到這兒，再也說不出話語，嘴巴張了幾下漸漸合上，手中的長劍也隨之墜落在地上。

    走了，老人走了，走的無比瀟灑，又是如此沉重。一生的夢想追逐，終於在今日做了一個了結。結束了，都結束了，萬事歸空，再也不會出現了。

    林雲看着老者蜷縮在床上的身體，看着老人臉上依然掛着的安然的笑容，心裏一顫，淚水終是流了下來。

    他知道，老人走的很安詳，但正是這種安詳讓生者看了，更覺得心酸。生命，這就是生命嗎？這就是死亡嗎？是不是所有的擁有都要在死亡中煙消雲散化為烏有。

    出生的時候，自己的哭泣惹來一陣欣喜；死去的時候，欣喜中看到這個世界的真諦，想安然離去，眼前看到了卻只有數不盡的淚滴。

    哭了，笑了；笑了，哭了……還能有什麼？是不是世間的一切都像是輪迴一樣總要從終點回到起點？

    起點、終點，哪個在前？哪個在後？

    難道這就是生命？難道人生下來就是受苦的？

    淚水模糊了雙眼，心也開始變得低沉，林雲站在床邊看着老人的屍體淚流滿面，而旁邊的女子早已哭的昏了過去，趴在老人胸前沒有了哭泣，只有身體還在潛意識中因疼痛抽搐着。

    林雲將女子抱到另一張床上，看着那秀美的面容上，梨花帶雨，讓人憐惜。心裏反而有點羨慕對方。

    對方還有親人，還有過親情，但自己呢？不知道從何而來，更不知道要到哪裏去，自己的出現如同一個謎，就這樣迷惑着世人，也迷惑着自己！

    林雲慢慢走出房間，抬起頭望着天上的那輪明月。月亮已經西斜，夜空中的星辰也隱藏了很多，只有天邊的北斗星還在發出細小的明亮，遠遠地照在人間大地上。

    月照天下人，誰懂人間月？

    一輪月，給了世人多少遐想，多少期待，多少追求；月呢，她懂人間真情嗎？

    林雲感慨着，惆悵着，蕭索着，靜靜地蹲下身子坐在門檻上。屋子裏，是生與死的紅塵緣；屋子外，是皓月當空的白駒過隙。兩個世界，兩種生命軌跡，中間存在的只是一道若有若無的門檻，模糊着生與死的邊緣。

    「歐冶子」林雲看着床上逝去的老者喃喃說道。

    臨死之前老人才說出自己的真名字，在這個世界上應該有很多人都不知道吧。

    鑄劍大師？歐冶子？都一樣，都只是一個稱呼，人一死，一切都無所謂了！

    這個世界上到底有沒有仙人存在？林雲思索着，既然人死後不會再復生，那就是長死，有長死是不是也有長生？

    林雲猛然想起了鬼谷子，那個神秘的見不到蹤跡的仙人，他會不會就是真的仙人，就是長生者？

    想到這裏，林雲精神一震，感覺自己的生命也許有了可以追尋的目標，那就是——成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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