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覲到了這個時候,其實已經告一段落,而在這其中,得益最大的,莫過於是朱允文,而真正的重頭戲,卻並非是朱允文。。。
或者說,朱允文確實噁心到了朱棣,對於天子來說,這個朱允文,才是最棘手之人。可是對於整個朝野來說,漢王的生死,才是至關緊要的。
朱允文還朝,絕無可能再次登基,即便罵聲再大,朱棣也絕不可能禪讓,給予朱允文的,至多也就是個親王罷了,雖然大大的打擊了天子的威信,可是這對朝局,並不曾有分毫的影響。
可是現在,漢王的事關係的,卻足以動搖國本了。
皇子造反,東窗事發,一旦漢王獲罪,那麼太子的地位就是固若金湯,天下之間,再無人威脅到太子的地位。
這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從此之後,太子真正成了儲君,再無懸念。
至此之後,整個朝野,都將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在這個變化中,每一個人都必須適時的抓住機遇,因為一個不好,都可能牽涉到身家性命。
漢王被人押了進來。
押人的不是別人,正是錦衣衛指揮使紀綱。
今日,是紀綱最是光彩的一日,弭平了一場叛亂,得到了太子的賞識,不但大功一件,而且,極有可能自今日起,便可以扶搖直上,直上九天之外。
他的心情,不免幾分激盪。數年的謀劃,終於功德圓滿,功名利祿。眼看就要到手。人生至此,還有什麼遺憾?
不過……紀綱進來時,特意瞄了一眼郝風樓。
郝風樓恰好,也看到了他。
雙方的目光,甫一接觸,不曾有惺惺相惜,也不曾有什麼默契。
有的只是各自眼中掠過的一絲嘲弄。
兩個人似乎都在說。看吧,看誰才能笑到最後。
紀綱此番回京,最大的忌憚。已經成了郝風樓,他萬萬想不到,本來想給郝風樓使一點絆子,臨走時給他一點苦頭。準備好生打壓的一個人。在自己離京之後,居然來了個釜底抽薪。
這對紀綱來說,是決不能原諒的。他是聰明人,是天下最絕頂的聰明人,他懂得審時度勢,有足夠的耐心,狡詐如狐,這些年來。從一個不起眼的小秀才,一步步的走到今日。而就在今天,自己最是風光得意的一天,卻是發生,人生還有一處不完美的地方,居然有人,有一個自己眼中的後輩,居然狠狠的給了自己一個悶棍。
此仇不報,非君子。
只要過了今日,當自己榮耀加身,當自己背靠住了太子這棵大樹,如日中天之時,一定要好好的將這姓郝的,好生玩弄於鼓掌之中。
紀綱甚至在想,那個周司吏,居然還能出現在自己面前,那麼對付郝風樓,是直接對郝風樓動手呢,又或者是,先將周司吏杖斃了再說。
無數個念頭和心思,湧上紀綱的心頭,紀綱捨棄了郝風樓,眼睛落在了太子身上。
朱高熾臉色平靜的看了他一眼,紀綱會意的朝朱高熾微微點頭,旋即眼睛落下,看着自己的靴子,謹慎甚微的垂立於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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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王顯得很落魄,不過在這熟悉的大殿中,在自己的父親、兄弟面前,卻不願意表現的沮喪,他昂着頭,一步步走進來,旋即拜倒:「兒臣朱高煦見過父皇,吾皇萬歲!」
朱棣沒有去看朱高煦,其實當朱高煦的聲音響起的時候,朱棣的胸口,便不斷起伏起來。
父子已經有很多日沒有見面了,誰能想到,當日送漢王去大同之後,再見面,是這個光景。
天子表現出了冷酷無情的一面,他不是不疼愛這個兒子,問題的根源在於,他深諳這個遊戲的規則,在這個規則里,任何的惻隱之心,都極有可能遭致殺身之禍。換句話來說,假若此次讓漢王得逞,那麼漢王帶兵進京,必定不會對自己,也不會對自己的其他兒子們手下留情。
朱棣沒有惻隱之心,他深諳此道,所以他並不曾去看漢王,而是一字一句道:「吳愛卿,你來說。」
大理寺少卿吳剒出班,朗聲道:「漢王謀逆之罪,證據確鑿,先有漢王勾結劉文來、江丙人等,暗中招募死士百人,又糾集潑皮巨千,平素便無法無天,於天子腳下,仗着王府庇護,橫行一方,大理寺於漢王府,搜查兵器三千五百餘件,又有金刀、龍袍各一,其子朱瞻圻,大逆不道,更是口出狂言………」
這吳剒所言的證據,俱都詳實無比,可謂觸目驚心,讓人聞之色變。
他絮絮叨叨,將一樁樁謀反的舉動列出來,最後躬身道:「其世子朱瞻圻,大理寺已進行審問,一一對罪行供認不諱,又有餘黨千餘人,盡都下獄,也都錄有口供,微臣不敢擅作主張,已將三百六十一份供詞,呈送入宮……」
朱棣頜首點頭,他的目光,在群臣眼裏逡巡。
其實大家都知道漢王謀反,只是不曾想,鬧出的事居然這麼大,更有人不禁覺得有些好笑,這漢王,奪的哪門子的嫡,即便謀反,也如此大張旗鼓,行事如此不密,就這德行,居然也和太子爭儲,實在有些,自不量力。
朱棣面無表情,卻是一字一句道:「朱高煦,吳愛卿所言,可曾冤枉於你?」
朱高煦再剛強,聽到這些話,也知道自己必死了,忍不住眼眶泛紅,磕了個頭:「兒臣若是矢口否認,父皇可會相信?父皇若是不信?兒臣又有什麼話說?」
朱棣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到了現在,你還想抵賴,哈……朕本來以為,諸子之中,你最像朕,現在看來,朕是看走眼了,好漢做事好漢當,這些事你既敢做,卻還想矢口否認?」
朱高煦爭辯道:「兒臣萬死……」
朱棣笑的更冷:「好,好極了,你既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那麼,朕讓你再聽聽,且看你如何抵賴。紀綱……」
紀綱打起精神:「微臣在。」
朱棣臉上的肌肉在不斷顫抖,虎目殺機畢露,一字一句道:「你來說,你說給這個畜生聽!」
紀綱連忙道:「微臣遵旨。」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紀綱這個新貴身上,誰都知道,此次漢王之事,最大的受益者不是別人,正是這位錦衣衛都指揮使。
紀綱沉聲道:「卑下奉旨,隨漢王殿下於大同鎮守,不久之後,京師有消息傳來,說是內閣學士楊士奇彈劾漢王,漢王聞知之後,立即命卑下相商,言道:楊士奇謹慎之人,斷不可能空穴來風,怕是發現了什麼,此人平素小心翼翼,豈會輕易得罪本王,楊士奇此番彈劾,雖為父皇拿辦,可是本王心中,終是不安。微臣便不禁道,殿下寬心,殿下乃陛下嫡子,楊士奇栽贓陷害之詞,陛下斷不會取信。」
「漢王殿下更是不安,此後,便命心腹護衛………」
紀綱說的繪聲繪色,必竟他曾身臨其境,再加上來之前,就曾有腹稿,所以說的滴水不漏,沒有任何疑點:「到了最後,漢王欲勾結北平都指揮使,於北京謀反,微臣得知消息,大驚失色,又見京師傳來了拿捕的文書,不敢怠慢,連忙尋北平都指揮使,俱言此事,於是誆騙漢王至北京,將其拿下。卑下所言,句句屬實,不敢有絲毫虛假,陛下聖明,定能明察秋毫…」
紀綱說的時候,朱棣只是冷笑,冷笑的背後,卻是殺機騰騰,他的目光,又落在了朱高煦身上,道:「你聽到了麼?聽到了麼,你這逆子,還有什麼可以抵賴?莫非,這些人都在冤枉你,都在害你?」
「你……你……太讓朕失望了,朕對你,不曾有什麼不薄,可是你卻一而再、再而三讓朕失望,事到如今,你還想狡辯麼?」
朱高煦像是泄了氣的皮球,只得道:「兒臣無狀,任憑父皇處置。」
朱棣怒道:「你是朕的兒子,可是王子犯法,和庶民罪同,謀逆大罪,朕更不能原諒,來,來,告訴朕,皇子謀逆,該當如何?吳愛卿,你來說!」
那吳剒只得繼續出班,捋須道:「按律,當斬!」
朱高煦徹底的嚇壞了,他曾經,有過許多的打算,不過他依舊還存着幻想,認為自己終究是天子的兒子,絕不可能處以極刑。可是當按律當斬的話說出來,朱高煦感覺有些不妙了。
他的臉色蠟黃,只是磕頭:「兒臣死罪,還請父皇網開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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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送到,繼續誠摯懇求月票,同學們,從了老虎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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