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八日,許源縣政府第二會議室,政府黨組成員會正在召開。e wwんw 1xiaoshuo政府縣長、副縣長、黨組成員全部出席了會議。
楚天齊知道今天的會議內容,從內心來講,非常不想來參加,卻又不得不參加,否則就真代表自己心裏有鬼了。
會議已經進行了兩個多小時,現場氣氛有些沉悶。
楚天齊正在言:「我認為,依據現有人證、物證,可以對何氏藥業許源分公司進行調查,但應該暗中進行,即使需要正面調查時,也不宜弄的滿城風雨。何氏藥業畢竟是定野市納稅大戶,是河西省明星企業,就是在全國也有響噹噹的名號,對這樣的企業必須慎重。」
黨組成員、財政局長向陽插了話:「聽楚局長的意思,只要是大企業就可以跳出法律範疇,就可以不講原則嗎?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何氏藥業難道可以搞特殊?我認為,為了法律的嚴肅性,必須對何氏藥業嚴查、徹查。」
耐着性子等對方說完,楚天齊不客氣的回嗆道:「向局長,你不要偷換概念,我並沒說何氏藥業可以搞特殊,那只是你的故意歪曲。我也贊同對何氏藥業許源分公司進行調查,但方式必須穩妥,因為現在只是有間接證據,並沒有直接證據。假設某一天證據充分的話,也要把社會影響降到最低,因為何氏藥業不只在許源縣有分公司,他更是省里和市裏的臉面。不能因為我們的疏忽,而讓上級丟了不該丟的臉面,我們」
向陽譏諷道:「平時我以為楚局長是一個很有原則的人,今日一見,卻原來是只唯上不唯實呀!」
楚天齊「嗤笑」着:「向局長,你這是斷章取義。我真懷疑你上輩子是開帽子工廠的,這大帽子是一頂接一頂呀。你」
向陽針鋒相對:「不敢,我這人就是實話實說而已。」
「向局長,本來還想給你留面子,並不準備批評你,但你根本不自覺,那我就得說說了。做為堂堂政府黨組成員、財政局長,竟然在政府黨組會上三次打斷我的言,不知這是你素質太差,還是故意不給會議主持者面子呢?」說完,楚天齊輕蔑的看着對方。
「你」向陽怒聲道。
「素質太差了,閉嘴。」牛斌手指向陽。
被縣長吼了一嗓子,向陽立刻老實了。
衝着牛斌微笑了一下,楚天齊繼續說:「對何氏藥業的調查,必須在講原則前提下,儘量控制影響,它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正因為如此,本來局裏就能決定的事情,也才擺到了縣政府黨組會議上。現在僅有幾個嫌疑人供述出一個溫經理,但那些物證及溫經理身份究竟如何,還有待調查核實,何氏藥業也僅是疑似嫌疑。」
這次向陽學乖了,等楚天齊說完後,舉手示意:「縣長,我可以言嗎?」
牛斌鼻子「嗯」了一聲,算是同意。
向陽坐直身體,再次清了清嗓子,說道:「我認為,現在楚局長表這樣的言論非常不妥。先不論對何氏藥業採取何種方式調查,單就他的身份就不適合。原因有二:一、楚天齊和何佼佼是校友,還多次合作,關係親密,現在何佼佼公司有重大涉案嫌疑,做為公安局長,楚天齊理應公務迴避;二、公安局大部分班子成員,已經提議讓楚天齊同志迴避對假藥案調查,可他不但不迴避,反而毫不避嫌的大談此案。基於以上兩點,我認為楚局長沒有擺正自己位置,而且還故意踐踏相關原則。」
楚天齊正要接話,忽覺有人碰自己,急忙低頭去看,原來是一隻黑色女士皮鞋在自己腳旁輕輕動着。他抬起頭,看向身邊,就見楚曉婭正向自己微微搖頭。
就在楚天齊一楞之際,楚曉婭已經開口說話:「縣長,我可以回答向局長的問題嗎?」
「當然可以。」牛斌在說此話時,臉上滿是八卦神情。
得到主持者允許,楚曉婭說道:「向局長質疑楚局長言不妥,我覺得你的判斷有誤。雖然楚局長和何佼佼是校友,但好像隔着好幾屆,在學校應該也沒有任何交集。至於你說的合作,那也證明不了什麼。你做為財政局長,接觸的單位更是不計其數,總不能依此就說你和他們之間關係親密吧。現在何氏藥業只是疑似嫌疑,而且楚局長認識的企業肯定不止何氏藥業一家,其實在座各位何嘗沒有企業朋友。如果以此就讓公安局長迴避的話,那麼以後他就沒法干工作了。至於所謂公安局有人提議,那不過也存在你這樣的誤判罷了。」
「按楚縣長所言,楚天齊不需要迴避,我覺得非常可笑。楚天齊是公安局長,何佼佼是何氏藥業許源分公司法人代表,兩人校友關係盡人皆知。兩人有過多次合作,分公司開業時,楚天齊還親自去站台捧場,國慶假期更是秘密約會。現在一個是公安局一把手,一個是嫌疑公司法人,讓楚天齊迴避合情合理。」說到這裏,向陽話題一轉,「楚縣長,看來你對楚局長的事了解的還真多,真是無話不談呀。」向陽的話不無歧義,
楚曉婭冷哼一聲:「向局長,你對楚局長更是關心呀,聽你的口氣不像是財政局長,倒像是楚局長的生活秘書。我想問一句,何氏藥業許源分公司開業,你也去了吧?這有什麼說法嗎?」
「你」向陽被噎的夠嗆,一時說不上話來。
正這時,屋門被輕輕推開,「明白人」拿着一頁紙走了進來,和牛斌耳語了幾句。
牛斌接過那頁紙,擺了擺手,「明白人」出去了。
看着手中的紙張,牛斌眉頭皺了起來。過了一會兒,他抬起頭,環視眾人一周,目光落到楚天齊身上。
「據群眾反應,針對假藥泛濫的事,他們曾多次寫信給有關部門,尤其給公安局寫的信最多。但大部分信都被退了回去,另有一小部分雖然沒被退回,卻也似泥牛入海,沒有任何回應。縣政府接此反饋後,非常重視,立即差人到郵電局和相關村鎮了解詳情。現在數據已經出來,從九月十日到十一月十二日這兩個多月中,共有四十八封寫給公安局的信被退回,其中大部分都是寫給公安局長或公安局領導。」說到這裏,牛斌冷冷的問道:「楚局長,這是怎麼回事?」
「不知道,我沒有接到這樣的信。」楚天齊如實回答。
牛斌「嗤笑」一聲:「不知道?難道別人敢越俎代庖,太滑稽了吧?」
「真不知道。」楚天齊鄭重的回答。
「哦,那請你迴避吧,政府差人調查。」牛斌面無表情的說。
又是迴避,連着兩天迴避,真是窩囊到家,可是不迴避又能怎樣?楚天齊說了句「好吧」,站起身,向外走去。雖然他目視前方,但卻能清晰感受到,數十道目光集中到自己身上。尤其有幾個人嘴角還帶着冷笑,向陽就是這笑的最冷的一個。
「咣當」一聲,屋門關上,楚天齊的身影消失在門外。
楚曉婭說了話:「牛縣長,這樣做不好吧?」
「怎麼不好?」牛斌玩笑的看着對方。
「僅憑着」楚曉婭剛說了幾個字,屋門再次一響,打斷了他的話。
「明白人」快步走到牛斌身旁,再次耳語了幾句。
「哦,讓他進來。」牛斌說着,目光投向門口方向。
得到命令,「明白人」來到門口,推開屋門,衝着外面一招手:「進來。」
一個穿保安制服的人走了進來,眾人都認識,是一樓保衛處的老馮。
看着老馮,牛斌道:「明秘書說你有重要的事?」
老馮連忙點頭:「縣長,剛才有人送來一封信,說是和會議有重要關係,必須當面交給縣長。」說着,他把一個信封遞了過來。
「來人長什麼模樣,幹什麼的?」牛斌沒有去接信封,而是繼續問道。
「當時我那正忙着登記,來人又帶着頭盔,我根本沒看清。」老馮說着,又補充道,「我用手捏了,裏面沒有液體,也沒有金屬物,應該是幾張相片。」
牛斌笑呵呵道:「馮師傅警惕性真高,那你就打開查驗一下。」
老馮一楞,接着「刺啦」一聲撕開封口。
看着桌上的照片,楚天齊的眼睛眯了起來,心中暗道:這攻勢是一撥接着一撥呀。
「叮呤呤」,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楚天齊看了眼看電顯示,「嗤笑」一聲,按下了接聽鍵:「楚縣長,有什麼好事?」
手機里傳來楚曉婭的怒聲:「還好事?氣死我了,我也被要求公務迴避了。」
「是不是因為幾張照片?」楚天齊笑着道,「你和一個大帥哥的照片。」
「你怎麼知道?」楚曉婭很驚訝,然後嗔道,「還大帥哥?別給自己抹粉了,我看就是倒霉蛋。」
楚天齊自得的說:「我當然知道了,是咱倆在十月十六日一同出去吃飯的照片。其中一張是咱們從車裏出來的照片,照片人很小,稍微有些角度,顯的咱倆離的很近。第二張是咱倆在餐飲包間吃飯的照片,我背對着門口,能看到一個側臉,你正對着門口,拍到的是正臉。還有一張是我送你到許源飯店樓下的照片。對不對?」
「你也收到了?什麼時候的事,怎麼不早說?」楚曉婭的聲音滿是嗔怪,「讓我在眾人面前鬧笑話。」
「我也得有時間告訴你呀。」楚天齊無奈的說,「我剛回來的時候,單位門衛給我一個信封,說是一個騎摩托戴頭盔的人送來的。回到辦公室一看,就是這兩張照片。我估計,這些照片幾乎都是同步被送到的。」
「什麼人這麼無聊?」楚曉婭反問一句,然後輕嘆道,「哎,個人都沒有了。」
聽到對方的感嘆,楚天齊很是無語,不知該如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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