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涯無悔 第一千六百八十五章斗不鬥不由你

    四月初的首都,春意盎然,萬物復甦。

    街邊,枯槁一冬的樹木長出長長的嫩芽,枝條早已披上新綠,在一場春雨洗禮下,變得鬱鬱蔥蔥。

    花圃中,各色花朵爭奇鬥豔,競相開放,有的品種已經結上了籽粒,孕育着新的生命。

    裹了一冬的人們,早已剝去厚重的衣物,換上了薄薄的衣衫。年輕男子直接就是半袖在身、涼鞋上腳,女孩大多穿上了顏色鮮亮的長裙,個別女子更是儘量縮短着裙擺,去掉頸部過多衣物的遮擋,能多涼快就多涼快。

    這個季節的首都本應該艷麗無比,只是天空多少有些不做主,要是沒有霧霾的藍天該多好啊。

    正是由於天氣轉暖,由於白日空氣灰濛,加之白天還要工作,晚上則成了許多人出行的時光,當然晚上也便於做一些隱秘的事情。

    周末的首都夜晚,燈光璀璨,人流穿行,好一派逍遙時光。而北城區的一條街道卻多少有些另類,行人並不多,車輛也不多,但路邊的建築里生意大多不錯。說是生意不錯,並非指人流多寡,而是這些屋子裏消費都非常可觀,其中那家名叫「隱廬」的更是貴中之貴。

    一輛出租汽車停靠在「隱廬」門前,右車門打開,一個中等微胖身影走下汽車,看了眼門前招牌,徑直拾階而上。

    看到夜晚戴着大墨鏡、大禮帽客人,服務人員沒有一絲訝異,已經見怪不怪了。若是進來一位素麵朝天人士,反而會顯得不正常,來這裏的人大多都要「包裝」,因為人們都是為「秘密」而來的。

    迎賓女孩迎上墨鏡客人,面帶微笑:「先生,請問您有預訂嗎?」

    「雅士。」墨鏡男給出了回復。

    「先生貴姓?」女孩再次詢問。

    「喬。」這次墨鏡男回答的更簡潔。

    「請跟我來。」女孩做了個手勢。

    墨鏡男沒有說話,而是隨着女孩,拐過廊道,向前走去。看着身旁的設施,結合大廳所見,墨鏡男不禁腹誹:媽的,這麼華貴的地方,偏偏叫個「廬」,那我的屋子該叫什麼?難道也要反其道稱之為「豪」?

    沒走多遠,便到了一堵全屏蔽門前,屏蔽門打開,女孩請墨鏡男進去。墨鏡男跨進門裏,身後門扇自動關閉,先前女孩被隔在門外,裏面空間已換了另一名女孩。

    這名女孩做着手勢,說了聲「請」。

    墨鏡男沒有說話,順着「請」的方向前行,目前也只有這一個方向。

    一路上被轉手兩次,墨鏡男來在一處房門前。看到門上「雅士」二字,他知道到地方了。

    門前女孩輕輕推開屋門,示意墨鏡男進去。

    墨鏡男略微穩了穩心神,走進屋子,身後屋門關閉。

    這是一間裏外屋,在暖色燈光映照下,外屋裝修典雅、別致,富有文氣,倒是與「雅士」二字相符。

    看不到外屋有人,也沒有服務人員在旁引導,墨鏡男來在中間屋門前,輕輕敲了敲。

    「進來。」一個略帶沙啞的聲音傳出。

    墨鏡男推進屋門,走了進去。

    裏面的房間更雅致,也更安靜。空無一人,當然靜了。

    人在哪?剛才聲音來自哪裏?墨鏡男很是疑惑,轉頭四顧着,並沒發現類似屋門的裝置。

    「去掉『武裝』。」那個沙啞聲音再起。

    搞什麼鬼?看不到人,也弄不清方向來源。但墨鏡男沒有廢話,而是按要求去掉墨鏡、帽子,這是一個梳背頭男人。

    「坐下。」還是那個沙啞聲。

    坐下就坐下,背頭男人坐到了一張單人圈椅上。圈椅旁邊是一張茶几,茶几另一端還是一張圈椅。

    屋子裏靜了下來,沒有聲音響起,也沒見到有人出現。等了一會兒,還是如此,背頭男不禁有些忐忑,再次轉頭搜尋着。裏屋燈光要暗於外屋,但景物都能看清,確實沒發現隔斷類的裝置。

    「別看了,我來了。」沙啞聲響過,屋子西北角牆壁出現一個洞口,一個清瘦男子出現。


    哪有門?怎麼剛才沒發現?儘管心中狐疑,但背頭男還是迅速起身,迎了上去,熱情的招呼着:「您好,司……」

    「陽哥有事要忙,我是常哥。」清瘦男子打斷對方,「你是老喬?」

    陽哥?常哥?司長就是陽哥?好幾個問號湧上腦海,背頭男應了一聲:「我是老喬。」

    常哥坐到另一張圈椅上,老喬坐回了原來位置。

    「老喬,你的表現實在差勁,陽哥很不滿意。」常哥直接開門見山。

    媽的,老子還不滿意呢。說好的讓我來見面,等了多半天也沒見到本人。儘管心中暗罵,但老喬沒敢這麼說,而是辯解道:「常哥,並沒那麼差勁,只是互有勝負而已。」

    「互有勝負?別給自己抹粉了。」常哥冷哼一聲,「你生在那,生在那,在那工作了將近三十年,掌權也好幾年,而人家僅僅到任不足半年。你可以說是門生遍地,黨徒眾多,而人家卻是單人獨馬,光杆一個。按理說,這根本就不是一個重量級的,你應該佔據絕對優勢,牢牢掌控黨政權柄,死死把他抓在手中。可事實卻是,人家迅速便招兵買馬,勢力逐步擴大,隱隱形成了分庭抗禮之勢。」

    老喬忙道:「他不過就是臨時拉攏了幾個徒有虛位者,那些部門負責人全是我的門下,根本不服從他們指揮。只不過現在處在和平期,互相要先過的去,若是到了關鍵時刻,他們幾個只有跳光杆舞的份。」

    「和平期?人家都打上門了,攻城掠地,出擊頻頻,你還說是和平期,真是奇葩。那你說,什麼時候才算戰爭狀態?」常哥並不認同。

    聽到對方咄咄的語氣,老喬也很不悅:「常哥,你看到的只是個別表面,只是局部,你不能以偏蓋全。」

    「不要狡辯了。你天地、地利、人和佔盡,應該穩操勝券,大比分勝出才對,應該打的他毫無還手之力才對,戰爭發動與否應該是你掌控才對。」常哥聲音更沖,「可事實卻是,你不但沒打到對方的臉,還被對方打的『啪啪』山響,你這政治智慧實在差的很。在官場混了這麼多年,你才混了個七品芝麻,也就不足為奇了。」

    媽的,你是誰呢?盡敢這麼蔑視老子,也太拿自己當碟菜了。老喬不禁火氣,冷聲道:「我大老遠趕來,不是聽人訓教,也不是任人指責,更不是遭受無端羞辱的。」

    「什麼意思?」常哥反問。

    「告訴你,恕不奉陪,我馬上打道回府,不玩了。」老喬說着,站起身來。

    常哥「哦」了一聲:「這麼說,你是認輸了?不準備報仇了?」

    「無所謂輸不輸,只是正常的工作碰撞,不過是被人為誇張了而已。我和他往日無冤,近日無讎,何來報仇之說?告辭。」老喬說到這裏,邁動了腳步,「轉告陽哥,他要忙就忙吧,以後各忙各的。」

    「好小子,你敢走出這裏?」常哥跨前兩步,攔在門口。

    「憑什麼不敢?閃開。」老喬向前一步,厲聲吼道。

    一陣笑聲忽然響起:「哈哈哈,老喬,好,很好。要是早有這樣的火氣,何至於成了這樣?」

    老喬聽出來了,是電話里的聲音,但卻故意冷冷的說:「陽哥,我有事,先走了。」

    「既然來了,何不談談?」那人聲音傳來。

    「沒什麼好談的,我不準備被人利用了,回去好好干工作才是正理。」老喬不為所動,「我倆根本沒什麼過節。」

    「你想好好合作?真是痴心妄想,別人會允許嗎?要是你那麼想,出不了半年,就什麼都不是了,你只能在對方淫*威下混日子,這還是最好的。很可能你早被踢出那個場子,或者乾脆被整到那裏邊,永無出頭之日了。你倆的角色決定了彼此關係,爭鬥絕對不可避免,關鍵他不允許你坐在那個位置上。」那個聲音繼續,「斗不鬥不由你,放棄幻想吧。」

    聽到這些說辭,老喬立在當地,沒了主張。其實他自己就是有這個擔心,而且絕不僅是擔心,因為兩人位置衝突,因為兩人理念不同,因為一些具體事宜,兩人的衝突是不可避免的。他剛才也是被常哥激的,才不得不說一些絕話,扳回點臉面。自己真要回去嗎?等待自己的又會是什麼?老喬自問着。

    「老喬,鼓起你的鬥志,鼓起你的勇氣,向前沖吧。」那個聲音又起,「我會幫助你的。」

    回頭看着空蕩蕩的屋子,老喬應道:「怎麼幫我?連面都不見,我看不到誠意。」

    「該見面的時候自會見的。坐回去吧,送你一條妙計。」那個聲音緩緩的,「你只要聽話,接下來我就會給你更實際幫助。」

    哎,暗自嘆了一聲,老喬走向了剛才那張圈椅。

    ……

    楚天齊周末晚上哪也沒去,就鑽在辦公室,此時正接着電話。

    聽完對方講消息,楚天齊非常高興,也不免驚訝:「什麼,老曹,你說的是真的,太好了。」

    手機里聲音非常肯定:「真的。我親自經手的事情,還會有假?有了這個法寶,你就能跟那小子好好鬥鬥了。」

    楚天齊道:「斗什麼斗?我就想着好好做些事情。」

    「斗不鬥不由你。」對方聲音再次傳來。

    是嗎?不是嗎?兩個不同聲音在楚天齊心中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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