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了產生磁場的源頭,剩下的事情就是給那些已經被磁化了的金屬消磁了。這一步就要簡單多了,只需要改變一下溫度就可以了。楚扉月動用了自己體內儲備的火元素,以這些純度極高的火元素粒子為種子,將方圓十公里內的火元素全都吸引了過來,然後讓它們附着在這座博物館內部所有被磁化了的金屬的表面,向這些金屬釋放熱量。短短几十秒間,這座博物館內的溫度就升高了十幾度,並且看樣子有繼續升高下去的架勢。
不過這樣子的溫度其實已經足夠了,再高的話,這座建築的結構以及裏面的藏品可能也受不了。所以楚扉月給還聽自己指揮的那些精煉火元素下達了開始反過來吸收熱量的命令,再通過共振的方式,讓那些被吸引來的游離火元素執行同樣的操作。剛剛才變的燥熱起來的博物館突然又開始了降溫,毫無徵兆的溫度變化讓在這個季節中穿着應季的衣服的宮小路菲櫻狠狠地打了個哆嗦,手裏的獅子丸亂紅蓮差點脫手掉到地上。
好在這個時候她拿不拿着武器也沒什麼意義了,博物館內的氣溫變化不過是熱量交換的結果,那些金屬內部的溫度變化遠比博物館的室溫要劇烈。在楚扉月的升降溫操作下,那些磁化金屬已經統統越過了居里點,消去了本身附帶的磁性,朝着地面墜落。
這些畢竟都是金屬的,倒也用不着擔心它們被摔壞,楚扉月也就沒有使用法師之手去接住它們。伴隨着哐當哐當的金屬砸在瓷磚地面上的聲音,宮小路菲櫻哪還會不明白自己已經得救了。她長長的呼了一口氣,將自己的後背靠在了旁邊的一處牆壁上,拄着獅子丸亂紅蓮的刀鞘,抓緊時間調整着自己的呼吸。
牆壁顯得有些涼,但也不是不能接受。剛才的高溫和低溫都來得太快了,牆壁吸收釋放熱量的速度並沒有那麼快,溫度的變化遠沒有空氣溫度那麼明顯。
雖然不知道這些發狂的金屬物體為什麼突然停下來了,但宮小路菲櫻並沒有忘記她現在正處在一個對她並不算友好的國家。在這裏遇到的人,很大幾率會是她的敵人,她要隨時做好戰鬥甚至是持久戰鬥的準備。
然而當伴隨着輕微的腳步聲,楚扉月出現在她的面前時,認清楚了楚扉月那一頭就算是在夜光中也仿佛在泛着柔光的長髮,宮小路菲櫻原本緊繃起來的神經卻突然放鬆了下來,她將自己的身子徹底的靠在了牆壁上,握着刀鞘的手也不再使力,整個人看上去都放鬆了下來。
「什麼嘛,是你啊,還以為是那個放電國中妹來了呢。」
宮小路菲櫻說的那個放電國中妹大概是國安部戰鬥組的張賓果,一個能力為電磁操控的異能者,愛好是踢自動售貨機然後喝霸王飲料,特長是用手指發射硬幣電磁炮。雖然才剛上初中三年級(去年初二,今年九月就該初三了。),卻已經是一名十分合格的異能戰士了。這種強磁場環境,如果不是楚扉月先來了,劉思倩肯定會派張賓果來的,這正是她擅長的領域。
宮小路菲櫻此時完全不設防的姿態,讓楚扉月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她。雖然她自己沒有明說過,但楚扉月知道啊。面前的這個成熟的女人,雖說明面上有着海峽對岸的天照社少當家的身份,但其實她真實的身份是楚扉月名義上的養父楚雄的親生女兒。換句話說,如果只算家庭關係,不算血緣,面前的這個女人,應該是楚扉月的親姐姐。
楚扉月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態度去面對宮小路菲櫻,但卻也知道,這裏並不是說話的地方。
「走吧,咱們換一個地方。」說着,楚扉月朝宮小路菲櫻伸出了手。宮小路菲櫻對楚扉月突然表露出的友善感覺有些詫異,但她還是很快收斂起了自己眼中的異樣,微微笑着,將自己的手塞到了楚扉月的手中。
入手微涼,並且手掌上有着幾個薄薄的繭子,並沒有楚扉月印象中女孩子那種軟乎乎的感覺,雖然手感也很光滑,但卻顯得有些堅硬。宮小路菲櫻並不是從小嬌生慣養出來的大小姐,反而需要在天照社那座魔窟當中不斷地掙扎,她能在天照社有今天這個地位,完全是她這十多年不斷的向命運抗爭的結果。
一想到宮小路菲櫻這麼多年來在天照社當中的遭遇,以及她內心所遭受的煎熬,楚扉月就愈發的感覺自己這邊對宮小路菲櫻有所虧欠。他和沁月現在所享受的一切,本來應該都是屬於楚菲櫻和楚飛鷹的啊……
宮小路菲櫻察覺到了楚扉月眼神中的異樣,感覺到很不適應,下意識的想要把自己的手從楚扉月的手掌中抽出來。但楚扉月反過來用力捏住了她,讓她沒有成功逃走。
「別亂動,咱們要走了。」
楚扉月說完,就開啟了隙間穿梭。時空驟然變換,這種天地都不再真實的顛覆感讓頭一次體驗這種感覺的宮小路菲櫻很不適應。好在是空間變換的過程是一瞬間的事,只是眼前一黑一亮,宮小路菲櫻就重新恢復了對外界的感知。等到宮小路菲櫻重新睜開眼睛的時候,卻發現他們已經不在博物館當中了。
一陣夜風吹過,不光吹起了宮小路菲櫻短裙的裙角,也讓她感覺到了一絲絲的寒意。夜晚中的樂山大佛頂部,真的不能算暖和。
不過很快楚扉月就採取了保暖措施,將夜晚的寒風和他們所在的小區域隔離開來,然後又調整了溫度,是讓人體感覺最舒適的26攝氏度。
這一切工作在楚扉月眼裏都很平常,甚至是隨手而為之的。但是在宮小路菲櫻看來,每一件單拉出來都足以讓她感覺到驚訝。而當這一樁樁一件件累計在一起,所有的驚訝也就變成了震撼。宮小路菲櫻當然知道楚扉月很厲害,要不然她太刀裏面的白叡是怎麼來的。可是那個時候的楚扉月只是表現出了強大的攻擊力,幾乎是絕對的壓制力,簡直就像是橫行於戰場上的重型坦克,給敵人帶來無窮的絕望。而現在,楚扉月在做的每一件事都顯得那麼的自然,自然地就像是他已經養成了習慣一樣。但他也確實在改變着周遭的環境,讓環境朝着他希望的方向發生着變化。或許楚扉月自己並沒有意識到,但在宮小路菲櫻看來,楚扉月已經把自己的能力和生活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他將一切都牢牢的掌控在他的手中,在平時,這種下意識的行為只會讓楚扉月的生活更加的便利,可一旦有戰鬥發生,那麼楚扉月的敵人將會面對來自整個世界的敵意……
和楚扉月為敵,就等於是和整個世界宣戰,這是什麼概念?光是想像,宮小路菲櫻就覺得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難。異能或者超能力,竟然真的可以達到這種程度麼。
楚扉月並沒有注意到宮小路菲櫻正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將合適的談話空間佈置完成之後,楚扉月就回過頭來,深深的看着宮小路菲櫻。他需要醞釀一下自己的情感,組織一下自己的語言,想一下應該怎麼和他這位名義上的親姐姐進行溝通。
在以前,楚扉月和宮小路菲櫻也打過不少次交道,但說句實在話,他們之間的接觸並不是那麼友善。現在回想起來,表現的不友好的主要還是楚扉月這邊,宮小路菲櫻其實一直都是想要靠近楚扉月的,然而楚扉月接受的教育讓他對小霓虹鬼子很不感冒,所以每一次在見到宮小路菲櫻的時候,總是下意識的對她抱有一定的敵意。就算後來知道了宮小路菲櫻並沒有什麼惡意,也依然是對她抱有一定的戒備之心。在這種情況下,宮小路菲櫻根本就沒有辦法向楚扉月袒露自己的心意,讓楚扉月喊自己一聲姐姐,大概也就是她能做到的極限了。可惜,就算是這樣,楚扉月也還是寧死不從。
而到了現在,當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後,再回顧以前發生的事情,楚扉月確實從自己的回憶中找到了許許多多來自宮小路菲櫻的關注。在很多時候,楚扉月根本沒有注意到的地方,宮小路菲櫻總是就那樣安靜的望着自己。那種眼神,絕對不是帶有什麼惡意的。然而楚扉月根本就沒有意識到這些,一直到海洋綠洲號事件爆發,宮小路菲櫻離開磐岩大學,他都沒有意識到宮小路菲櫻對自己的在意。
其實在那個時候,宮小路菲櫻就知道自己是她的弟弟了吧……但那個時候,她並不知道楚扉月的能力,她以為楚扉月只是一個普通人,至少不是她這個世界的人。宮小路菲櫻已經深陷於那個世界無法自拔了,她害怕如果和楚扉月相認,會把危險也帶到楚扉月的身邊。畢竟不管怎麼說,楚扉月也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沁月不知道宮小路菲櫻的事情,反過來,宮小路菲櫻的世界裏也就沒有沁月。)的親人了。
那麼現在,姐弟終於要相認了,第一句話應該說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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