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上美人妻 第一百七十一章大結局

    沐漫情以最快的速度來到三樓,陳媽正好抱着被吵醒的寶貝,慌慌張張地開門,看到她,語氣焦急地出聲,「小姐,不好了,百里綺香發現我的面具了!」

    沐漫情眸色微沉,她走進臥室,隨手將門給關上,而後將小寶貝抱進懷裏一邊安撫,一邊問陳媽,「怎麼回事?」

    陳媽將剛才的情況說了一遍,原來是陳媽的面具製造時有點趕,材料方面自是沒沐漫情的好,她需要兩個多月取下一次,不然皮膚就會癢。

    剛才她正在她的房裏弄,沒想到百里綺香躲在她房裏,正好看到她取下面具那一幕,同時也看到了她的臉,所以才會嚇得尖叫,不過她剛一出聲,保姆就將她給打暈了。

    叩叩叩——

    「小漫,發生什麼事了嗎?剛才好像是綺香的聲音!」這時候吳巧和沐思嫣也因為尖叫聲而上來詢問。

    沐漫情將門打開,語氣淡然道:「不是,是我保姆,小寶貝屁屁上突然起了紅疹,她有點大驚小怪了!」

    機靈的保姆這時候也配合,她拿來醫藥箱,從裏面掏出一隻翠綠的軟膏,「小姐,這藥不知道能不能用?」

    「呵呵,小孩子皮膚嫩着,最好還是不要給他亂用藥,你們帶他去醫院看看吧!」

    吳巧善意地提醒着,這個女人聰明就聰明在她永遠都不會讓人感覺討厭,那種名門淑女,溫婉端莊的氣質融入她的骨髓。

    「嗯,我會注意的,蓮嫂,你打電話讓易先生回來幫小寶貝看看!」沐漫情淡淡地應着,而後吩咐陳媽打電話給奕凜。

    吳巧和沐思嫣兩人見沒什麼事,寒暄了幾句之後就離開了。

    再次關了房門,沐漫情來到隔壁的客房,她看着嘴巴被堵住,昏迷不醒的百里綺香,眼裏閃過一抹冷光。

    「小姐,我從她身上搜出這個!」保姆將一小包白色粉狀的東西遞到沐漫情面前。

    沐漫情看了一眼,「這是什麼?」

    「毒品,我查看了一下,發現小少爺兌奶粉的葡萄糖裏面,居然摻雜了這東西!」

    保姆眼底閃過一絲凝重,不知道這東西是第一次摻進去,還是早就已經摻到裏面了,這女人真是毒,居然想出這麼歹毒的方法。

    沐漫情瞳孔一縮,心裏就像是被大石頭砸了一下,悶痛異常,她冷着臉,一雙眸子猶如冰錐般射向百里綺香,「這種方法吸食有什麼危害嗎?」

    「需要檢查和觀察才知道!」

    墨閣的人不准碰這玩意兒,所以她對這種吸食方法所造成的危害也不是很清楚,不過,不會好就是了。

    沐漫情眼眸閃過一絲血光,她隨手抓去一個花瓶就像百里綺香砸去,『砰』的一聲,花瓶碎,猩紅的血從她額角上流出,昏迷中的百里綺香只是眉頭皺了皺,並未醒來。

    沐漫情又讓保姆去廚房弄了杯兌了辣椒粉和鹽巴的冰水來,盡數往她那染血的傷口上潑去,這下百里綺香就算再昏,也被那種鑽心的痛給痛醒了。

    人清醒了,那種痛也就更甚,想尖叫,可嘴巴又被堵住,她看着冷酷的女人,眼露驚恐,一直搖着頭,嘴裏發出「嗚嗚」的聲音。

    沐漫情一步步向她逼近,她一把拽起她的頭髮,揚手就是兩個巴掌甩到她臉上,她雙目赤紅,眼底儘是嗜血的冷光,「說,這是第幾次了?」

    百里綺香一個勁地搖頭,看着她的眼神有恐懼,同時也有着濃濃的恨意,現在她總算知道為何她不和沐天俊結婚了,也知道沐天俊為什麼這樣寵她了。

    這個女人根本就是沐漫情,她只是和陳媽一樣,帶了那種薄薄的面具,難怪她覺得她的脾氣和性子都與沐漫情那麼相似,原來,她們是同一個人。

    「啪!第幾次,用手指頭告訴我,你若敢撒謊,我就剁了你的手!」

    沐漫情再次一掌,毫不留情地甩到她臉上,那眼神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

    百里綺香這會兒也不掙扎了,她看着她,眼裏露出一絲癲狂的笑意,一陣咕咕咕的笑聲從喉間發出,讓聽者之人毛骨悚然。

    沐漫情恨她,就如她恨她一樣,今天她落到她手中,就不會在有活的機會,既然這樣,她又何必告訴她?不是最寶貝她兒子嗎?她就要讓她心裏不痛快。

    沐漫情掏出手槍,就沖她大腿上開了一槍,好在手槍裝了滅音器,空氣中除了一陣彈藥的味道混合着皮肉灼燒的氣味,並未發出聲響,當然,百里綺香那一聲從喉間溢出的痛苦呻吟除外。

    百里綺香額角的鹽水混合着冷汗和血跡,整個人看起來狼狽不堪,她依舊是恨恨地瞪着她,那眼神恨不得吃其肉,啃其骨。

    沐漫情問不出來什麼,她將百里綺香折騰的死去活來後,就將她給藏了起來,這時候奕凜也回來了。

    「有辦法測試孩子有沒有沾染上毒嗎?」沐漫情在問這話的時候,聲音很平靜,但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有多緊張,有多痛。

    百里綺香這個殺千刀的,她會讓她知道,在她手中,連死都是奢望。

    奕凜眉宇間閃過一抹凝重,「從血液和尿液中可以檢查!」

    沐漫情讓奕凜抽了一點血拿去化驗,沐漫情將小寶貝所有的東西都扔了,讓保姆和陳媽一起,重新去買新的。

    等待的時間很是漫長,這期間沐漫情一直抱着小寶貝,觀察他是否有異樣,連飯都不吃,還是月嫂看不下去,弄了碗雞湯給她喝。

    沐漫情聽到她說不吃飯不會有奶水,這才勉強吃了點。

    好在結果第二天下午就出來了,一切正常,聽到這個答案,沐漫情提到嗓子眼上心終於放了下來。

    心放下了,該處理的人也要處理了,百里綺香在昨天晚上,被奕凜秘密帶到了墨閣在這邊的分堂,她聯繫上季禹強,驅車來到一棟有些年數的別墅。

    沒想到外面斑駁陳舊,裏面卻是別有一番天地,意大利的裝修風格,那大氣不失典雅的格局一看就知道出自名家之手,整座別墅以天藍與白色為主,每一件擺設都是價值連城,只是現在她沒有心情欣賞。

    「進來吧!」

    季禹強推開書法的門,衝着後面的她恭敬道。

    沐漫情隨他後面進去,如眼的是一間書房,而她要收拾的那個女人卻是連個影都沒看到,她挑了挑眉,「人呢?」

    季禹強抬笑了笑,他走到書櫃前,抬手抽出兩本書,而後放回去,他走到辦公桌旁,富有節奏地敲了幾下桌面,不一會兒,本是看不出一丁點縫隙的書櫃漸漸向兩邊分開。

    「她在裏面!」

    季禹強指了指那扇僅容一人進出的小門,遂先踏步走了進去,沐漫情跟在他身後。

    裏面有點暗,進去是一條小通道,走了一會兒,前面就有微微的光亮,待走進,裏面的光景就一目了然了,原來是間小型的刑堂,不過灰塵挺厚的,顯然很久已經沒人出入了。

    沐漫情嘴角抽了抽,「這種地兒,有必要弄得這麼隱秘嗎?」

    「呵呵,墨閣每一處分堂據點都有一間刑堂,專門懲罰那些叛徒的,只是這些年來,墨閣基本上還算安靜,沒有用到,上次百里綺香兩母女並沒有關到這邊來,才被人給劫走!」

    對於上次的事,季禹強挺自責的,若是他能夠警惕一點,墨閣也不會被人嫁禍了。

    沐漫情不言,百里綺香對她來說,還有些用處,謹慎點自是好事,

    她眼神看向角落裏捲縮着身子的百里綺香,她身上的衣服依舊是那天穿的白色毛衣,此時沾滿了暗紅色血跡,頭髮散亂,身上的傷口也有潰爛的跡象,整個人看起來狼狽且奄奄一息。

    許是聽到響動,她睜開了那雙失了光彩,滲滿血絲的眸子,看到她,眼神露出一抹驚恐,身子不自覺地往裏縮了縮,那是身體對於危險的本能反應。

    「你這個賤人,你這樣對我,我哥哥不會放過你的!」

    她瞪着她,咬牙切齒地怒吼,然而,不知是因為身子虛弱還是想到某些原因,在說這話的時候,明顯地底氣不足。

    「呵呵,那你也要你哥知道你在我這裏才行啊!」

    沐漫情向她靠近,在她面前蹲身,挑起她的下顎,兩指將她的臉頰捏得幾乎變形,臉上的笑容更是透着一股嗜血的邪光。

    百里綺香現在唯一的感覺就是痛,全身都痛,她現在的心裏已經無法用驚恐來形容,那是絕望,深深的絕望,此刻,她唯一的想法就是,能夠快點死。

    沐漫情看懂了她的眼神,嘴角的笑容越發的邪肆,「想死?現在還不行呢!」

    「你……你這個惡毒的賤人,終有一天會遭報應的!」百里綺香就像是要吃了她似的,那眼神要多兇猛就有多兇猛,然而,眼底深處更多的卻是恐懼。

    她身上那種危險的氣息,她能感覺的出來,這女人變了,變得比以前更加的狠戾殘忍。

    「啪!遭報應之前,先玩死你再說!」

    沐漫情一掌甩到她本就紅腫不堪的臉上,力道那叫一個重。

    百里綺香痛呼一聲,嘴角立即滲出了血絲,她咯咯地怪笑兩聲,「咯咯,有本事……你就殺了我啊,不然……別等到某一天你死了,我都……沒死!」

    「呵呵,那你也是生不如死!阿強,她既然喜歡那玩意兒,你就賞她點!」

    阿強聽到她的話,手裏不知何時多了一枚注射器。

    「你……你要幹什麼?」

    百里綺香看着他一步步靠近,那沉重的步伐就像是踏在她的心臟上,重而沉悶,透着無盡的驚恐與絕望。

    季禹強嘴角勾起一抹無害的笑容,他在她面前蹲身,「不做什麼,我們夫人見你對這種東西情有獨鍾,就大方地賞你一點!」

    「不……不要,我不要,沐漫情,你會不得好死的!」百里綺香搖着頭叫罵着,心裏的恐懼到了極點,身子不住地往後退着,只是,後面是冰冷的牆壁,讓她退無可退。

    季禹強可不管她,粗魯地抓起她的手臂,注射器紮下,裏面的液體就被他給推了進去,「呵呵,這可是金三角那邊最新研發的,絕對夠**!」同時毒癮也烈。

    沒沐漫情抱着胸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別玩死了,她還有點用處!」

    對於這個女人,從她開始對她寶貝下手那一刻,她在眼裏,就形同死人了,不過她是百里浩辰唯一的親人,從他那天願意拿出日旭百分之十五的股權可以看出,他並不如表面上那般,不在乎他這個妹妹,關鍵時刻,也許還有一用。

    別怪她卑鄙,她如今這樣,也是被她們給逼得,在面對卑鄙之人時,你就要比他更卑鄙。

    回到沐家,與正焦急出門的沐愷碰個正着,他看了眼神色清冷的沐漫情,斟酌着措辭,問,「賈小姐,綺香失蹤了,你一直在家裏,我想問一下,你發現她最近有什麼異常嗎?」

    這兩天除了母親,也只有她一直呆在家裏,綺香在家中無故失蹤,而且半點痕跡都不留,這個家除了她外,她還真找不出誰有這樣的本事。

    沐漫情一副訝異狀,「失蹤?好好的一個人,怎麼會失蹤?」她頓了頓,想了想才道:「有沒有異常我倒是沒有注意,不過前幾天在花園發生了些事,你可以去問問你母親!」

    對於那天發生的事,沐愷是聽百里綺香抱怨過的,他眼底閃過一絲黯然,「我再去找找,萬一找不到就報警吧!」

    沐漫情點了點頭,沒在說什麼,轉身上樓了。

    沐愷找了一段時間沒找到後,終是報了警,百里浩辰身為百里綺香的哥哥,這種事他當然不會不聞不問。

    警察將沐家都看了一遍,並未發現任何可疑之處,就連門口都沒有看到她出過,好好地一個大活人,就這樣無故在家裏失了蹤影。

    沐家大廳里,百里浩辰再也顧不及掩飾,溫和的俊臉一片陰沉,他陰鷙的眸子直視一旁同樣面色難看且焦急的沐愷,「好好的一個人,在你沐家失蹤了,你不覺得應該給我一個說法嗎?」

    沐愷不言,坐在沙發上的吳巧見兒子這樣,有些坐不住了,她放下手裏的茶杯,看向百里浩辰,語氣溫婉道:

    「百里先生,綺香在我們沐家無故失蹤,我們也不想,畢竟誰都想家宅安寧,而且這事也蹊蹺,一個大活人就這樣沒了,除非是有人不知不覺將她偷偷弄出去,你還是想想你最近有沒有得罪什麼仇家吧!」

    眾人聯想到上次婚禮的上的事,也覺得她的話不是沒有道理。

    偵察隊隊長亦是看着他,「大少奶奶說的有道理,百里先生,既然沒有人看到百里小姐出門,那麼她不是在這棟別墅就是被人帶出去的,這棟別墅我們里里外外都搜過了,沒人,顯然她是被人帶走的,你想想最近與什麼人有過過節,我們也好縮短調查範圍!」

    話落,他眼神轉向沐家人,同樣出聲提醒,「你們大家也都想想!」

    「對了,媽,前天我們不是在三樓聽到一聲尖叫嗎?當時我聽聽,那聲音好像就是綺香的,只是……」

    只是賈漫那女人說是她家的保姆!

    沐思嫣後面的話沒有說完,可吳巧卻是聽懂了她話中的意思,當時她聽到的確實好像是綺香的聲音,而且綺香也是在那天突然失蹤的,會不會是賈漫?

    百里浩辰聽出了她話中的重點,一個是尖叫聲和一個三樓,那裏住的人是賈漫,一個身份極其複雜且危險的女人,綺香和她又有些過節,若是這沐家誰有能耐將一個大活人弄出去,恐怕也只有她了。

    三樓的門被叩響的時候,沐漫情正蹲在嬰兒床前,逗着小寶貝玩,這些天那男人依舊是沒有任何消息,如果不是小寶貝需要餵養,她絕對坐不住。

    她心裏煩亂,也只有在看到小寶貝的笑臉時,她才會好受點。

    陳媽上前開門,看到門外站着的一眾人,眉頭皺了皺,她看向跟隨在他們身後的吳巧,語氣略顯不悅,「大少奶奶,你們這是……」

    「是這樣的,百里綺香小姐在這棟別墅莫名失蹤,我們每一處都需要調查,收集線索,還望你們能配合!」

    吳巧沒有說話,偵察隊隊長便上前語氣嚴謹道。

    「蓮嫂,讓他們進來!」

    沐漫情已經抱起小寶貝從裏面出來,正好聽到偵察隊長的話。

    「賈小姐,打擾了!」

    百里浩辰上前,語氣透着一絲歉然,在沒有任何證據之前,他不會輕易和這個女人翻臉,更何況他還等着她的答案。

    沐漫情清冷地笑笑,「你們隨意看,只是這裏的東西不要動。」

    話落,她不再理會他們,抱着小寶貝下樓,去了外面的花園曬太陽。這裏已經被她清理的不留一絲痕跡,就連屬於百里綺香的氣味,奕凜都用特殊的藥水去除,所以,她也不怕他們查。

    如沐漫情所料,他們什麼都沒有查出來,最後甚至都出動了獵犬,也沒有查到百里綺香的蹤跡,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麼憑空失蹤了。

    沐愷是黯然加焦急,百里浩辰的臉色是一天比一天陰沉。

    百里綺香是他如今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他心雖冷硬涼薄,甚至稱得上黑暗,可對於這個妹妹,他還是有感情的,那種血濃於水的親情,怎麼也改變不了。

    他們這邊是找人找的團團轉,而沐漫情這邊也是等的心焦,十天過了六天,那邊依舊是一點消息都沒有,新聞上報出了那邊的的事。

    公司負責人在露了一面後,突然失蹤,相應的賠償並沒有兌現,現在幾千個工人集體暴動,當地政府與駐紮那邊的理事館已經插手介入,事情越演越烈,顯然已經成了一場國際糾紛,好在鐵彥彬及時過去處理,這才堪堪穩住形勢。

    沐漫情這些天拼命的聯繫那邊的人,能想到的,她都聯繫過,然而,所有的答案都是一個,你所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墨閻濯和洛蕭那一行人徹底失去了蹤跡。

    奕凜同樣也在聯繫墨閣那邊的人,可他們也與那方失去的聯繫,鐵彥彬傳回來的消息也不容樂觀,現在墨閻濯與於凱歌他們一行人到底去了哪裏,所有人都不清楚。

    喬任強兩兄弟邊見這種狀況,便趁機開始不安分起來,集合以前那些與他們一起打拼過的兄弟,興風作浪。

    此時三樓的氣氛凝重,空氣中透着一股狂躁,沐漫情撐着腦袋坐在沙發上閉目沉思,奕凜在一旁也是神色凝重。

    「你們別太擔心,我已經托人幫忙打聽了,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過來!」

    事情發生後,沐天俊也抽空回來,只是對於這種事,他能幫的忙不大,畢竟不是那一片領域的,而且這件事發生在國外。

    「小叔,奕凜,我想過去看看!」

    一片靜逸之後,沐漫情睜開眼睛,語氣鎮定自若,可不難聽出一絲疲憊與憂心。

    本來憶湘的事就讓她夠擔心的了,如今那邊又失去了一切聯繫,下落也不明,就連具體發生了什麼事,她都不知道,這種狀況讓她心神不寧。

    「你現在還不能暴露,若是讓jrym或是百里浩辰察覺到了你的身份,不但你自己會有危險,就連林憶湘也會有危險!」

    奕凜這會兒也完全收起了平時的玩世不恭,語氣嚴肅而凝重,若是讓jrym知道那人是林憶湘假扮的,保不准他會一怒之下殺了她。

    十幾年前的事,雖然他不甚清楚,不過事發後,他們從柳郯口中得知了某些事,用那樣殘忍的方法對待一個十來歲的孩子,他心裏的恨意可想而知了。

    「那你要我怎麼辦?難道就坐在這裏什麼都不做?」幾天來的擔心與壓抑,讓沐漫情的情緒有些失控。

    「他不是說讓你等十天嗎?再等等,若是還沒消息,我們再另行商量,而且彥彬已經過去了,相信不久也會有消息的!」

    沐漫情也知道某些道理,她只是心裏太過擔憂,想要發泄一下而已,冷靜下來之後,也明白很多事都不能輕舉妄動,她無力地靠坐在沙發上,「喬任蒼兩兄弟最近如何了?」

    「放心,老大在走之前就已經安排好,墨閣有柳郯、秦炆他們坐鎮,姓喬的兩個老不死的,暫時不會翻出什麼風浪!」奕凜沉聲安撫着。

    沐漫情不言,只是神色有些萎靡,眼底的擔憂與焦躁怎麼也掩藏不住。

    沐天俊看着她憂心的樣子,心裏微微地疼着,很多事,他還是幫不了她啊!

    這邊是愁雲密佈,而法國那邊,某人卻是心情甚好,jrym今天難得提前回到莊園,『沐漫情』看到他,眸光猶如一灘死水,她掃了他一眼,便不再理會,依舊靜靜地看着西邊似血的殘陽。

    「在想什麼?」

    jrym上前,抬手環住她的纖腰,下顎親昵地擱在她的肩窩上,陰涼的語氣中透着一絲輕快,顯然心情極好。

    「我在想,你這個禍害什麼時候死!」

    『沐漫情』語氣空靈而清幽,聽不出恨也聽不出怒,就像是在陳述着一個事實。

    jrym琥珀色的瞳孔微閃,圈着她腰肢的手臂緊了緊,不稍片刻,他從胸腔內發出一聲輕笑,笑聲帶着一股陰森之氣,「恐怕要讓你失望了,不是有句話說得好,叫禍害遺千年嗎?」

    「對了,我有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要告訴你,你想先聽哪個?」

    『沐漫情』不言,如今,除了放她出去的消息可以稱得上是好消息外,其他的,對她來說,一切都不重要,至於壞消息,她在乎的那個人被保護的很好,想必也不會出什麼事,更何況,這變態也不知道她的事。

    「呵呵,既然你不開口,那就先說壞消息吧!」他頓了頓,陰涼的語氣透着一絲惡意,「你心心念念的男人掉入海中,也許已經葬身魚腹了!好消息就是,要不了多久,我就可以接收墨閣,而那時候你就可以出去了。」

    『沐漫情』心裏一驚,她霍地轉身,將他一把推開,鳳眸怒瞪着他,「你做了什麼?」

    「那麼激動做什麼?你不是一直要出去嗎?我只是想要你能快點出去而已,這間臥室確實有些悶了,你放心,等我解決了百里浩辰,咱們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jrym神色慵懶地看着她,那樣子在『沐漫情』眼裏,着實欠扁的很。

    「你這個混蛋,瘋子,我詛咒你不得好……唔……」

    jrym眸光一厲,他沒讓她說完,便迅速擒住她的下顎,紅唇迅猛地堵了上去,讓一個女人閉嘴的最好武器就是嘴巴。

    這一次『沐漫情』並沒有以往那麼乖順,她拼命地掙扎着,尖利的指甲向他的臉頰抓去。

    jrym沒想到在這方面一向乖順的女人會發狂,一個不查,臉頰就被她抓傷,那尖銳的刺痛感讓他心裏怒火頓升,一想到她是為了那個男人而發狂,那股怒氣也就越發的強烈。

    他身子霍地一轉,雙手緊緊的擒住她的雙肩,將她壓在陽台的圍欄上,沐漫情半個身子被推向外,肩膀上那雙手的力道幾乎捏碎她的骨頭。

    「他死了,你很心痛?嗯?」jrym眉眼含笑,只是渾身都透着一股危險的暴戾氣息。

    『沐漫情』身下發顫,她怒瞪着他,眼底是滔天的恨意。

    儘管對那男人並無好感,可他是她愛的人,他若有事,她心裏一定不好受。

    「呵呵,你不要這樣看着我,因為他着實該死。」

    jrym眸子猩紅,神情透着一絲癲狂,「你知道當年那些人是怎麼對待我們母子的嗎?我親眼看着我的母親被十幾個人侮辱,死了他們還不放過她,將她的肉一寸寸割下來,然後丟到海里。」

    「你以前不是看到我身體就害怕嗎?那些傷都是他們一刀刀捅的,就連這張臉,都是假的,你能想像,一個十多歲的孩子被人毀了臉,身上捅了數刀,而後丟到海里的感覺嗎?那鹹鹹的海水滲到傷口上,你知道那是什麼感覺嗎?」

    「呵呵,這一切,都是那個男人害的,他有今天,也是他應得的懲罰!」

    明明身體裏流淌着相同的血液,為何那個男人就能得到一切?那時候的他何其無辜?他永遠也忘不了母親悽厲的尖叫聲和咸腥的海水滲透傷口,那種猶如剝皮抽筋的痛楚。

    沐漫情看着他癲狂的樣子,那渾身散發出來的戾氣與陰寒讓她心底駭然,身子不自覺的顫抖着。

    剛開始的時候,他和她行歡從來都不脫上衣,後來有次被她無意中看到,身上那坑坑窪窪的皮膚簡直讓人慘不忍睹。

    她真的很難想像,一個十來歲的孩子,受如此嚴重的傷,在海水的浸泡下,是怎樣活下來的。

    日旭總經理辦公室里,百里浩辰看着手中一張張相片,臉色陰雲密佈,眼底散發着駭人的凶光。

    只見相片中,夕陽斜下,一棟歐式風格別墅的陽台上,女人靜靜的站在那裏,就像是一尊失了靈魂的漂亮木偶,後面一張是男人神情癲狂,強吻與她,再後面就是她的掙扎,她被男人按壓在陽台的安全護欄上……

    一張張相片,儘管拍攝的距離相隔甚遠,卻依然能看到裏面男女的樣貌,不就是jrym和『沐漫情』兩人嗎?而且畫面怎麼看都像是男人在虐待女人。

    百里浩辰越看,心裏就越怒,那種想要毀天滅地的暴戾之氣讓辦公桌前的助理幾乎承受不住。

    「總經理……」助理勉強頂住那股強勢的壓力,輕喚了一聲。

    「公司資金轉移的事你跟進,另外尋找我妹妹的事也不得怠慢!」

    百里浩辰冷冷地吩咐完,便勾起外套,踏着猶如千斤重的步伐離開了辦公室。

    時間有過去了兩天,那邊依舊沒有什麼消息傳來,墨閣的人已經過去,至今還沒傳出有用的消息過來,只知道他們一行人在到達目的地的當天下午,去了一趟事發工廠,在回來的路上就莫名失了蹤跡,而且查無所查。

    沐漫情心裏越發的不安,她知道,這種情況,定是他們在那邊出了什麼事,可如今她卻寸步難行。

    「小姐,百里少爺在樓下,他請你下去一趟,說是有事與你商量!」

    陳媽想是感覺到這幾天氣氛的沉悶,這會兒眼神中也透着一股憂心。

    沐漫情站在窗台前,她收回視線,轉身,「我知道了,這就下去!」

    百里浩辰來找她有什麼事,她當然知道,只是現在她的狀態明顯不好,救憶湘的事,若沒個十全的把握將她救出,打草驚蛇的話,下次想要救,就更難了。

    而且他最近不是在忙着找百里綺香嗎?居然還有心思去救人?

    「百里總經理,找我有事?」

    思緒翻飛間,沐漫情已經來到樓下,臉上頂的依舊是賈漫那張玲瓏嬌俏的臉龐,儘管心事重重,可面上卻看不出絲毫,笑容清冷客套,舉手投足間都透着一股悠閒自得。

    「十天期限馬上就到,不知賈小姐考慮的怎麼樣了?」

    百里浩辰放下茶杯,抬眸看她,漆黑的眸子同樣看不出任何情緒,臉上漾着溫和的笑意,語氣倒是聽不出任何急切,許是百里綺香失蹤的事,讓他神情有些憔悴。

    「不是還有兩天嗎?容我再想想!另外,你得告訴我,你有幾成的把握能將她救出,我可不想因此而丟了小命。」沐漫情在沙發上坐下,不露聲色地問道。

    「有你的幫忙,八成的把握!」

    聽到他的話,沐漫情有些心動,「後天給你答覆,不過,我若是答應的話,你必須將你的全盤計劃告知!」

    如今憶湘和墨閻濯的事碰到了一起,本以為等他回來,再商量着救憶湘,可現在,他自己都下落不明。

    百里浩辰去救人,務必會打草驚蛇,救出還好,若是沒救出,下次他們若是想救,會很困難,而且就算救出了,憶湘也是從龍潭到了虎穴。

    要避免這樣的情況,除非她跟着去,摸清百里浩辰的全盤計劃,在得手之際,再來一次偷梁換柱。

    而她現在也只有救出了憶湘,才能一心一意去南非找他。

    百里浩辰面色無訝,他溫和一笑,看着她,「那是當然,只要你答應,到時候別說日旭總裁之位,就連日旭大權,我也可以相讓!」

    沐漫情笑笑不語,只是心裏越發的沉重。

    百里浩辰面上不見急切,可從他隻字片語中能看出來,他心裏的焦灼,這也就說明,憶湘過的越發的不好。

    百里浩辰離開,沐漫情回到了三樓,這時候回台灣辦事的奕凜也回來了,沐漫情看到他,神色有些焦急,「怎麼樣?有消息了嗎?」

    奕凜臉上頂着面具,看不清他的臉色,他為自己倒了杯水,咕嚕咕嚕幾口喝掉。

    這才抬眼看着她道:「別擔心,沒什麼事,只是查到那次的爆炸事件與一批恐怖分子有關,而且那群人貌似盯上了老大和洛蕭他們,這才隱匿起來,他現在不方便與你聯繫,不過彥彬已經知道他的情況了。」

    沐漫情蹙了蹙眉,心裏對於他的話明顯有些懷疑,什麼事如此隱匿,居然連與她報聲平安都不行?以她對他的了解,這樣的事是絕對不會發生的。

    「他們現在如何?」沐漫情掩下思緒,不着痕跡地問。

    「因為情況特殊,他們只和鐵彥彬聯繫過一次,說沒什麼事,讓我們無需着急,別的沒說。」奕凜在嬰兒床床邊看了下小寶貝,摸了摸他粉嫩嫩的臉頰,語氣輕鬆而自然地說着。

    「既然他說沒什麼事,應該問題不大,你也別太憂心了,我先回房洗個澡,休息一下,坐飛機有點累!」奕凜說着,便起身離開了。

    沐漫情沒說什麼,腦子裏還在想着奕凜的話,而心裏的擔憂也並沒有因為他的話而有所減少。

    奕凜出了房門,神色便凝重起來,他轉頭看了緊閉的房門一眼,心裏嘆了一口氣,默默地闊步離開。

    晚上,沐漫情將小寶貝哄睡,自己洗了個澡,披了件睡衣坐在窗台上,看着下面波光粼粼的游泳池,腦海里想着他走那天,她說的混賬話,心裏再一次悔恨萬分。

    那時候他一定很傷心吧,所以才會連夜離開了,到了目的地也不和她打個電話,如今和鐵彥彬聯繫,也不和她聯繫。

    當時她心裏又氣又擔心,才會口不擇言,他的動機她能懂,可是她的心理卻很不舒服,她想到憶湘如今的處境,心臟就像是被一塊大石壓住,又悶又痛。

    在她心裏,憶湘和他同樣重要,只是所處的感情方位不同,一個是親如姐妹,一個是要和她一起共度一生的男人,兩個人,她不願意他們任何一個受到傷害,更何況還是因為她。

    憶湘對她的感情處於一種特殊的狀態,而他,正是利用這樣的感情,料定她不會拒絕,也不會因為頂不住各種折磨而出賣他們,所以才這樣有恃無恐,可作為當事人的她,是何感受,他難道就沒有想過嗎?

    或許想過,只是沒放在心上而已,因為他和憶湘,一向都不對盤。

    沐漫情想着,惆悵着,擔憂着,她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機,神情一陣恍惚,不知不覺間撥出了這些天撥了不下百遍的號碼,結果那邊依舊是千篇一律的回答,您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

    墨閻濯,你在哪裏?生氣也要有個限度,不知道我會擔心嗎?

    沐漫情放下手機,心裏氣惱地想着,然而,更多的卻是擔憂。

    恐怖分子,之所以稱為恐怖,因為那是一群將生死置之度外且極度瘋狂變態的亡命之徒,被那樣的人盯上,着實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應對。

    沐漫情在窗台坐到半夜,直到感覺身上有些涼了,這才回床上睡覺,只是心裏裝着事,怎麼也睡不着。

    橘黃的燈光下,她徹骨身子,頭枕着手肘,目光柔柔地看着在嬰兒床上酣睡的兒子,內心一片柔軟,看着兒子那張雖然沒有張開,卻與他酷似的小臉,她心裏的紛亂與煩躁漸漸平靜下來,不知不覺間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沐漫情是被兒子的哭鬧聲喚醒的,她隨手抓了件外套披上,這時候聽到響動的陳媽也推門進來了,「哎喲,小寶貝這是餓了吧,來,奶奶幫你洗屁屁,清清爽爽地再喝奶!」

    陳媽一邊慈愛的說着,一邊伸手將他從嬰兒床上抱了起來,沐漫情去洗手間洗漱了一番,月嫂也在這時候端來了熱水和毛巾,兩人一起熟練地幫小寶貝換了紙尿褲,擦着爽身粉。

    很快,小傢伙就換上了乾淨的紙尿褲,陳媽將他的衣服穿好,沐漫情這會兒也從洗手間出來了。

    她從陳媽手中接過仍在哭哭啼啼的兒子,撩起衣服就給她餵奶,小傢伙含住**,也不哭不鬧了,用力地吸吮着,看來是真的餓了。

    「小姐,我看奕少回來了,怎麼樣?墨少有消息了嗎?」陳媽一邊收拾着小寶貝換下來的紙尿褲一邊憂心地問。

    沐漫情身子微怔,她抬頭,沖陳媽笑笑,「有消息了,沒什麼事,過兩天就回來了,你別太擔心!」

    「哦,呵呵,那就好!」陳媽心裏的石頭放下,語氣輕快地說着。

    「對了小姐,小寶貝的紙尿褲快沒了,今天天氣不錯,要不出去逛逛?」

    沐漫情看了眼外面東升的太陽,也想出去放鬆放鬆緊張的心情,便點頭應許了。

    餵兒子吃飽了,沐漫情自己也去吃了早飯,不久後,回房換了身衣服,就帶着兒子和陳媽出去了,有了上次百里綺香的投毒事件,沐漫情讓保姆留守在家裏。

    在門口遇到同樣要出門的吳巧和沐思嫣,幾人客套地打了聲招呼。沐思嫣前些天與王子賢協議離婚,結束了這段有名無實的婚姻,如今算是徹底在沐家住下了。

    沐漫情帶着陳媽和小寶貝來到百貨商場,買了紙尿褲和一些日常用品後就隨意地逛着,小寶貝貌似很喜歡逛商場,平時這時候基本睡覺的,這會兒卻是睜大着眼睛,看着。

    當逛到珠寶店門口時,陳媽的腳步頓住,「小姐,進去看看吧!」

    沐漫情腳步微頓,看了裏面一眼,心裏有些納悶陳媽為何進這裏,不過納悶歸納悶,腳下的步伐卻是跟着陳媽走了進去。

    當陳媽走到一處櫃枱前,看着玻璃柜上擺放的首飾,沐漫情算是知道她為何進來了,「陳媽,他不需要這些東西的!」

    陳媽回頭沖她慈愛地笑笑,「小姐,小寶貝沒張羅滿月宴,不過這些東西還是要的,保他平安健康,富貴吉祥!」

    她一直都想買來着,只是沒有機會,本來這種東西應該是外婆或者奶奶送的,如今奶奶過世,外婆恐怕還不知道他的存在,小姐於她而言,就如親生閨女般,她幫孩子準備,也不無不可,只是不知道墨少會不會嫌棄。

    對於沒張羅滿月宴,沐漫情和墨閻濯兩人心底是有些遺憾的,她也知道老年人對這些小孩子的玩意兒似乎特別在意,因此也沒再說什麼。

    其實滿月那天,墨閻濯有送過東西給小寶貝,一條金項鍊,而墜子則是一把小巧精緻的手槍,上面還刻着小寶貝的名字,當時她嫌那東西礙事,且怕弄傷了兒子嬌嫩的肌膚,所以就沒給他戴上。

    「倆位是要給小寶寶買點什麼嗎?喜歡的話可以拿出來試試看!」櫃枱小姐禮貌地說着。

    陳媽指了指櫥窗裏面一塊富貴長命鎖,語氣溫和地出聲,「這個拿出來看看!」

    櫃枱小姐利索地拿了出來,遞給她,陳媽接過,左右瞧了瞧,而後在小寶貝身上比劃了一下,鎖是黃金的,面上刻着『富貴平安』幾個字,下面還吊了幾個小鈴鐺,精緻小巧,貴氣大方。

    「阿姨,這款長命鎖是店裏賣的最好的,做工精巧,鎖鏈和鎖片的稜角打磨的很是圓滑,不會擔心傷到孩子的肌膚,看起來又富貴大方!」櫃枱小姐適時出聲推廣介紹着。

    小傢伙眼睛隨着長命鎖骨碌碌地轉着,還時不時地咧嘴笑笑,陳媽滿臉的慈愛,抬起長命鎖往他的脖子上套,「小寶貝,很喜歡吧,來,陳奶奶幫你戴上,希望它保你富貴安康,長命百歲!」

    小寶貝笑得更歡了,那張紅艷艷的小嘴兒咧開,露出粉嫩嫩的齒肉,圓溜溜的大眼此刻也眯成一條細縫,沐漫情看着他這樣子,俯身親了親他的細嫩的臉頰,「哎呦,還是個愛臭美的小寶貝啊,快,謝謝陳奶奶!」

    「呵呵,小姐,他現在對外界的一切都感覺新鮮!」陳媽一邊慈愛地說着,一邊伸手往兜里掏錢。

    沐漫情看着她的動作,連忙開手裏的小皮夾,舀出裏面的卡,遞給櫃枱小姐,「陳媽,我來付!」

    這玩意兒對她來說雖然不貴,可對陳媽來說,還是有些分量的,而且她也知道,她女婿一年前摔斷了雙腿,如今坐在輪椅上,她的積蓄和薪資基本上都接濟了她女兒一家老小,她給她幫助,她也不要,只是領着屬於她的那份死薪水,多的,一分都不拿。

    「哎,這可不行,小姐,這是我送給小寶貝的一點心意,你千萬別跟我爭!」陳媽從櫃枱小姐手中奪過卡,重新塞進沐漫情的小皮夾里,而後從兜里掏出一疊紅鈔,遞給櫃枱小姐。

    買了長命鎖,沐漫情也準備打道回府了,然而,還未出珠寶店門口,『嘭』的一聲響,刺耳又尖銳,隨之而來的是一陣驚恐的尖叫聲摻雜着哭喊聲。

    「搶劫,都給老子老實點,誰動就斃了誰!」

    「啊,小姐小心!」

    沐漫情本是緊緊摟着懷裏哭鬧的小寶貝,站着不動的,可這一聲驚呼讓她心下一凜,轉頭向身後看去。

    「老實點,不然一槍斃了你!」

    只見與她相隔不遠的陳媽正被一個頭戴面罩的劫匪挾持,原來那名劫匪是準備挾持她的,陳媽上前一撞,劫匪失了先機,乾脆將她給挾持了。

    店內也有也有倆個劫匪同樣挾持了人質,一個是抱着小孩的女人,孩子差不多三四歲左右,槍響後,嚇得一個勁地哭,而他媽媽則是緊緊地捂住他的嘴。

    一個是上了些年紀的貴婦,六名劫匪,人人手執一把槍,三個挾持人質,三個則是要挾工作人員打開櫃枱,將裏面的珠寶狂風掃蕩一番。

    沐漫情將裏面的狀況掃了一遍,她看着陳媽驚恐慌亂的眼神,再看看懷裏哭鬧不止的小寶貝,喉嚨有些發緊,然而,那雙眸子卻是出奇的冷寒。

    她沖陳媽搖了搖頭,示意她別緊張,這些劫匪,從他們熟練的動作和對情勢的觀察,明顯是一群慣犯,他們每人手上一把槍,再加上有人質在手,她又抱了個小孩,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輕舉妄動。

    不久,商場裏面的保全人員過來了,只是對方手裏壓着人質,又持槍,那些人也不敢有所動作。

    商場內,壓抑的哭聲,玻璃破碎的聲音,劫匪的叫罵聲夾雜在一起,現場異常的混亂。

    陳媽嚇得雙腿發軟,可她一接受到自家小姐安撫的眼神,心裏也不再那麼害怕了,她儘量讓雙腿不再抖,也不和其他人質那樣哭喊低泣,以免小姐擔心。

    劫匪將外面的櫃枱一掃而光後,還不滿足,其中一人挾持着經理打開保險室,去掃蕩保險室里更名貴的珠寶。

    這時候外面響起一陣刺耳的警笛聲,一個個持槍的警察有條不紊的湧入,疏通了商場其他樓層的顧客,劫匪在聽到警笛聲的時候準備挾持着人質撤退。

    然而,警察的速度太快,在他們還未出門,就已經將整個珠寶店全體包圍。

    「嘭」的一聲響,接着又是一陣刺耳的尖叫,原來是其中一個劫匪看到外面包圍的警察,狠辣地衝着一個工作人員開了槍,那陰狠毒辣的手段,沉着無懼的面色,說明這些人並不是一般的劫匪。

    「滾,全部給老子退出商場,不然一秒嘣一人!」

    那些警察聞言,再看看匪徒狠辣的手段,皆都互視一眼,而後在指揮人員的示意下,集體後退,不一會兒,本是硝煙味十足的場面,立即被清空。

    沐漫情抱着小寶貝,雙手捂住他的耳朵,隨着那些人一樣,蹲在地上,好在小寶貝哭的有些累了,在她的安撫下,漸漸睡着,她趁着那些劫匪商量對策之際,悄悄地移動,來到一個教安全的角落。

    而陳媽,在匪徒開槍殺人的那一瞬,心再一次提到嗓子眼上,她看着悄悄移動的沐漫情,眼裏滿是驚恐之色,生怕她被這些殺人不眨眼的歹徒發現,毫不猶豫地向她和小寶貝開槍。

    沐漫情注意到她的視線,看到她眼底的驚恐與擔憂,便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

    她必須要找一個於她有利且安全的地理位置,若是有突發狀況,也好及時出手,而且她所移動的那個位置,有一條紅色的綢緞,顯然是店裏舉行了什麼活動慶典,未來得及收起來的。

    很快。沐漫情移到那處位置,悄悄撿起紅綢,將懷裏的兒子緊緊綁在她身上,小傢伙出門的時候幫他包了一件披風,這會兒綁在身上也不會讓他不適,感覺就像是綁着嬰兒背袋一樣。

    做好一切,她掏出皮包夾成裏面的小型手槍,藏在靴子裏面的幾把飛刀也掏了出來,準備隨時出手。

    因為她沒讓保姆跟着來,所以她自己身上算是全副武裝,就怕發生什麼不可預測的意外,沒想到這麼倒霉的事,還真被她給遇上了。

    自從上次有了溧陽的事件後,她一直都是槍不離身的。

    那邊,匪徒還在商量着逃離對策,下面,警察的聲音透過擴音器傳來,「你們已經被包圍了,請速速放下武器,交出人質,我們會從輕處置!」

    匪徒聽到他們的話,並不見慌張,而是拉上背包的拉鏈,將裝滿珠寶的背包背在背上,背包的帶子緊緊地綁在腰腹處,其中一個匪徒大聲叫吼,「二十分鐘內,幫我們準備一輛直升機,遲一秒殺一人!」

    匪徒說着,槍口再次對準一個工作人員,朝他心臟部位開了一槍,那人立即斃命,下手之狠,令人心驚膽顫。現場又是一陣尖叫,只是每個人都十分壓抑,生怕下一個就是輪到自己。

    警察見匪徒的手段如此殘忍極端,也不敢有片刻的遲疑,連忙出聲安撫,「好,馬上準備,請不要傷害人質。」

    沐漫情蹲在角落裏,未持槍的手緊緊地捂住小寶貝的耳朵,另一隻耳朵讓他緊貼着她的胸口,生怕他被槍聲和尖叫聲嚇醒,那雙冷寒的眸子時刻注意着匪徒的動向和陳媽的情況。

    陳媽臉上帶着面具,看不清她的臉色,不過從她驚恐的眼神和打顫的雙腿可以看出,此刻她是極度害怕的,此時,她怕被匪徒發現異樣,也不敢老是盯着沐漫情看了。

    相對於陳媽的『冷靜』,其他兩位被挾持的人就不那麼樂觀了,那名帶着孩子的女人,懷裏的孩子已經嚇昏了過去,那名年輕媽媽臉色一片慘白,身子瑟瑟發抖着,粉色的唇瓣被她咬出了血而不自知,可見此刻她有多緊張害怕。

    另一位貴婦亦好不到哪裏去,她身上帶的名貴珠寶皆被匪徒摸走,由於她的哭鬧尖叫,保養得宜的臉上也被扇了幾個耳光,此刻,整個人既狼狽又驚慌,雙腿發軟,有站立不住地趨勢。

    沐漫情收回打量的眼神,將全部注意力放在匪徒和陳媽身上,她不是什麼救世主,心也不大,管不了那麼多人,唯一要護的,只有被她所重視的人。

    大概十幾分鐘,外面響起直升機螺旋槳的轟鳴聲,隨之而來的是擴音器傳來的聲音,「直升機已準備好,請放開人質!」

    六個匪徒們互視一眼,掃蕩珠寶的三個同時伸手拽過較近的客人,挾持在手中,而後不再管其餘的人,一人挾持一個,六個人靠在一起,圍成一個圈,十分默契地向天台的方向走去。

    這裏是十二樓,整座大廈也只有十三層,他們將這裏的地形摸得一清二楚,而且面對這樣的狀況,顯然也不是一次。

    沐漫情眼看陳媽要被他們帶走,冷厲的眸子沉了沉,以他們殺人不眨眼的狠戾手段,這些人質,若是被他們帶上了直升機,絕對沒有活命的機會,而外面那些警察因為人質的關係,有些束手束腳,明顯是靠不住的。

    就算上面安排了狙擊手,他們也不敢隨意開槍,因為這些匪徒十分狡猾,且配合很默契,六個人圍成一圈,可謂是耳聽四路,眼觀八方,而那些人質則是挾持於胸前,關鍵時刻可以拿來擋子彈。

    沐漫情在心裏分析着情勢,那雙眸子越發的暗沉冷寒,她看了眼懷裏不受外界影響,仍舊睡得香甜的兒子,俯身吻了吻他光潔的額頭,寶貝,媽媽要去救陳奶奶,你一定要乖乖地!

    商場的天台上,一架軍綠色直升機停在那裏,六名匪徒挾持着人質,漸漸向直升機靠近,正在眾人的心提到嗓子眼的時候,其中那名貴婦看着不遠處的直升機,突然渾身抽搐,口吐白沫。

    「操,該死的臭娘……」

    挾持她的那名匪徒嫌棄的怒罵,然而,話聲未落,一顆子彈直穿他的眉心,無聲,卻帶着十分強悍的威力。

    匪徒雙目圓瞪,在第一時間,砰咚一聲倒下,連帶着,那名貴婦人質也倒了下來。

    因為他們是圍成一個圈,一人倒下,保護圈也就破了,與他相鄰的匪徒腳步必須要從他們身上踏過,儘管他們神情依然鎮定,可腳下的步伐卻是亂了。

    趁着這一絲空隙,藏身在暗處的沐漫情再次出擊,這次射出的是鋒利的飛刀,而目標,直逼其中一名匪徒的眼睛。

    哧——啊——啊——

    利器沒入皮肉的聲音,接着便是一陣殺豬般的痛苦哀嚎和人質的尖叫聲,只見那名匪徒痛得倒在地上打滾,手中的槍因為過度的疼痛而掉落在地,雙手想要捂住眼睛,卻又怕碰到插在他眼睛上的飛刀。

    剩下的匪徒完全被這場景弄得慌了手腳,手中的槍對着飛刀射出的方向就是一陣掃蕩,同時也將挾持的人質擋在身前。

    這樣的情況,他們以往從未遇到,以前雖然也被警察和狙擊手包圍過,可那時候有人質在手,且他們行事小心謹慎,所以警察根本就不敢開槍。

    沒想到這次居然會有人不顧人質的死活,而且手段殘忍的程度與他們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很顯然,此刻動手的,並不是警察。

    隱身暗處的特警隊看到這樣的情況,心裏一驚,害怕匪徒傷到人質,想要當場擊斃匪徒,可對方狡猾的將人質擋在身前,讓他們無從下手。

    沐漫情一手執槍,一手捂住小寶貝的耳朵,小心翼翼地貓在一方死角里,看着明顯已經開始慌亂的匪徒,再看看離她不遠處的那抹黑影,如果她沒猜錯,那應該是警方安排的狙擊手。

    不管了,死道友不死貧道,希望你別那麼衰!

    她撿起身旁一顆小碎石,抬手用力一擲,那方隨之傳出一聲細微的悶哼聲,儘管聲小,可沒有逃過神經緊繃的匪徒們的耳朵,隨即,他們手中的槍口對着那處就是一陣猛轟。

    尖叫聲,槍聲,下面擴音器的規勸聲,混雜着男人痛苦的哀鳴聲,偌大的天台,一片混亂。

    沐漫情再一次乘隙開了一槍,這一次,直逼一名匪徒的太陽穴,依舊是無聲,那名匪徒感知到危險,本想要轉過身前的人質去擋,可已經來不及,灼熱的子彈透着無窮的威力穿透太陽穴,咚的一聲,壯碩的身子直直倒地。

    「是誰?給老子出來!」一名歹徒狂亂地吼着,手中的槍砰砰地胡亂轟炮。

    六名匪徒,兩死一傷,剩下三名神情皆有些狂亂。

    沐漫情知道不能再逼下去,若是他們失去理智,當場殺人質,那她就得不償失了,現在人質是他們手中的保命符,暫時還不會有危險,可若是逼急的話,那後果就不得而知了。

    混亂之後,偌大的天台有些死寂,空氣中只聽得到壓抑的低泣聲和沉重的粗喘聲,那名被廢了眼睛的匪徒不知何時痛得昏了過去,陳媽依舊被匪徒挾持在胸前,儘管心裏怕得要死,可依舊強裝着鎮定。

    因為她知道,躲在暗處放暗箭的人是她家小姐,她不能讓她分心,更何況她懷裏還有一個孩子。

    「暗處的人給我聽着,若是再有人開槍,我們就殺一個人質!」一名匪徒沉着聲怒吼。

    「我們讓你們離開,千萬別傷害人質!」下面中氣十足的聲音透過擴音器傳來。

    匪徒們個個神情戒備,他們沉痛地看了眼地下兩死一傷地同伴,其中一名劫匪毫不猶豫地向那名受傷卻未死的男人開了槍,子彈穿透心臟,結束了他的生命,接着,再次十分默契地抬步向直升機走去。

    暗處的特警隊們手中的狙擊槍嚴陣待發,藏身在角落裏的沐漫情同樣緊繃着神色。

    這群劫匪着實狡猾謹慎的可以,且腦袋和心性不是一般的強,怕同伴被抓,繼而泄露他們的身份,居然毫不手軟地一槍要了他的命。

    哇……

    正在氣氛極度緊張之際,一聲嬰兒的哭啼聲突兀地響起,沐漫情心下一驚,手中的反應快過大腦,在他們還未來得及出手之際,纖指扣動扳機,同時另一隻手中的飛刀也瞬間射出。

    她的速度太快,幾個匪徒還來不及扣動扳機,也來不及將身前的人質拉去擋,就已經一死兩傷了,死的一人,子彈依舊是穿透太陽穴,而傷的,則是執槍的手插着冰冷尖利的飛刀,手中的槍也因為疼痛掉到地上。

    所有的一切,皆發生在一瞬間,不但劫匪沒有反應過來,就連暗處埋伏的那些特警也沒有反應過來。

    「小姐!」

    陳媽聽到小寶貝的哭啼聲,心,提到嗓子眼上,她一把推開那個太陽穴中了槍,虎目圓瞪的匪徒,就想沖沐漫情的方向跑去。

    一個受傷劫匪回過神來,速度極快一個橫掃腿,陳媽嗷叫一聲,不怎麼利索的身子倒在地上,這時候一連串的槍聲響起,顯然是那些特警準備將劫匪當場擊斃。

    「陳媽,趴着別動!」沐漫情聽着槍聲,焦急地大喝。

    陳媽本想迅速爬起來的,可一聽到槍響,雙腿就嚇得發軟,再加上沐漫情這一聲急喝,她也就乖乖地趴在地上不動了,只是身子在瑟瑟發抖着。

    活了大半輩子,她可從未見過這等駭人的場面啊。

    然而,沐漫情一出聲,算是徹底將自己暴露在眾人眼前,此時,一名匪徒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瑞士軍刀,依舊挾持着一個人質,而另一個則是在地上翻滾,避開如雨點般的子彈。

    沐漫情心裏很緊張,生怕陳媽也遭受這些槍子的伺候,雙眼緊緊地盯着她,而懷裏的小寶貝,仍舊在嗷嗷地哭着。

    「去死吧!」

    「小姐,小心!」

    突然,匪徒狂躁怒恨的聲音夾在着陳媽度驚恐的尖叫響起,原來是匪徒就地翻滾之際,重新拾起掉落在地的手槍,抬手毫不猶豫地向沐漫情這個擾亂他們所有計劃。

    沐漫情抬眸,瞳孔突地大睜,眼中什麼都沒有,只有那一顆破風而來的子彈,明明速度很快,可在她眼底就像是放慢鏡頭般,一寸寸向她的面門靠近,她甚至能感覺到眉心那處空氣越來越灼熱,可身子卻像是被定住一般,移不動半分。

    叮——

    千鈞一髮之際,金屬碰撞的聲音響起,子彈從沐漫情的耳鬢擦過,深深地鑲進她所靠站地牆角上,而她腳下,則靜靜地躺着一把泛着寒光的飛刀。

    這一聲脆響,也讓沐漫情回神,直到現在,她才感覺,她的後背,已被冷汗浸濕,而那名匪徒,早已被暗處的特警隊擊中了兩隻手臂和小腿,此時正軟趴趴地倒在地上。

    沐漫情撫了撫額角的冷汗,低眸看了眼地上的飛刀,眸子微閃,而後又轉頭看向飛刀射出的方向,對面辦公大樓的一扇窗戶內,一抹纖細的身影一閃而逝。

    她眼底閃過一抹凝重與深思,不過,眼前的場景不容她想那麼多,她見那個劫匪沒了威脅,另一個對她來說還夠不成威脅,便快速上前,將幾乎嚇昏過去的陳媽扶了起來。

    「小姐,剛……剛才嚇……嚇死我了!」

    陳媽順着她的力道站起身子,牙齒打着顫,連話都說得斷斷續續,一雙老眼更驚懼地打量着她,生怕她受了什麼傷。

    沐漫情拉着她的手,再次看了飛刀一眼,「我沒事,我們走!」

    她的目標是救陳媽,如今陳媽已經沖匪徒手中脫身,當然就沒她什麼事了,至於其他,她沒那個閒情逸緻,也沒那個時間去過問。

    唯一還有一點戰鬥力的匪徒虎目圓瞪,眸子赤紅,那眼神就像是想要將她剝皮拆骨,「你殺了我這麼多兄弟,想走,沒門!」

    他說着,一把推開身前的人質,手中的瑞士軍刀就像沐漫情刺去。

    然而,他的身子還為靠近,「砰」的一聲槍響,暗處的特警隊沖他膝蓋開了一槍,而他正以單膝跪地的姿勢跪在沐漫情面前。

    沐漫情不再看他一眼,扶着陳媽就轉身離開,這時候早已嚴陣以待的警察蜂擁而上。

    馬後炮!

    沐漫情輕聲嘀咕了一句,若是靠這些警察,人質早已經死了。

    站在她不遠處的警察隊的隊長聽到她的話,麵皮抖動了幾下,不過,那隊長顯然是認識她的,所以並沒有說什麼。雖然不想承認,不過不得不說,剛才若不是她,這群劫匪也許早已逃出生天了。

    這幾個是慣犯,作案多起,他們憑藉着謹慎的頭腦,殘忍的手段和那份默契,再加上蒙了面,難以追蹤,讓警方和特警隊頭疼了將近一年之久。

    不過,這個女人到底是什麼身份?居然敢隨身攜帶着手槍!

    「賈小姐,剛才之事,還請你移駕警局錄下口供!」

    隊長收回思緒,神色不卑不吭,雖然賈漫是沐天俊內定的『老婆』,不過兩人並未結婚,所以,儘管生了小孩,不過外界之人仍是一致稱她為『賈小姐』。

    「抱歉,暫時沒空,我得回去壓驚,而且我兒子餓了!」

    拜百里綺香的『失蹤』所賜,她也認識這個警察局的大隊長。

    沐漫情極其瀟灑地回到了沐家,餵兒子吃了奶,由於小寶貝還小,並沒有受到什麼驚嚇,會哭,只是醒來之後就要吃奶的一種習慣。

    陳媽年紀大了,受了些驚嚇,回家之後,沐漫情吩咐保姆煮了杯安神茶給她喝,就讓她躺在床上休息了。楊蘭得到消息,免不了過來慰問一番,看着完好無損的幾人,又是流淚又是笑的。

    沐家人也前來關心了一下,沐天俊也得到消息,想要回來,只是工作太忙,走不開,打了電話,得知她母子並無大礙後,也就沒有回來。

    夜涼如水,沐漫情再次站在窗台前,低眸看着手裏那把幽冷的飛刀,上面還有一個缺口,顯然是和子彈碰撞出來的。

    想到那抹一閃而逝的纖細身影,沐漫情眼底閃過一絲凝重,如果她沒記錯,那裏是王子賢的辦公室,而這把飛刀,是尤芯的武器。

    當初洛蕭教她飛刀之時,她曾經還與她比划過,看誰的更快更准,所以對於她的飛刀,她一點都不陌生。

    尤芯,她是單純地拔刀相助,還是已經認出了她?可若是認出了她,又為何要救她?當初她不是和jrym、百里浩辰他們狼狽為奸嗎?

    不過,不管如何,營救憶湘的事,不能再拖了。

    如果說昨天她還沒怎麼下決心,那麼現在,她是必須救,她不能保證,尤芯是否已經認出了她,更不能保證,她不會告密。

    同一時間,一間豪華的臥室內,同樣有個女人站在窗台前,仰望着頭頂的明月,良久,只聽她幽然呢喃,「沐漫情,我不欠你了!」

    呵呵,那兩人費盡心機,彼此爭搶,搶來搶去,手中的卻是一個假的。

    女人紅唇勾起一抹嘲諷的冷笑,眼底滲滿數不盡的蒼涼與悲傷。

    「在想什麼?」

    身後一雙健臂極其自然地圈住她的纖腰,剛硬的下顎擱在她的肩膀上,語氣親昵溫柔地問。

    女子面無表情地拂開他的手,轉身,同時,那張過分年輕的臉也暴露在昏黃曖昧的燈光下,此人赫然是消失了一段時間的尤芯。

    「沒什麼,你可以滾了!」

    尤芯看也不看身後之人一眼,語氣冷酷無情道。

    「呵,你倒是會過河拆橋,用完了我就丟!」男人苦笑,語氣透着一絲無力與苦澀。

    尤芯挑眉,突然轉身看着他,嘴角揚起一抹十分嫌棄的笑,「王子賢,你應該慶幸,我不嫌你髒,不過若不是當時只有你一個男人,我也不會飢不擇食。」

    王子賢聽到她的話,眉宇間閃過一絲惱怒,「什麼髒不髒的,至你之後,我可只有你一個女人!」

    「哈哈哈……」

    尤芯像是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般,笑得不可抑止,「王子賢,睜着眼睛說瞎話,難道就是你這種嗎?你是將你自己當瞎子,還是認為我是瞎子?」

    王子賢顯然也聽懂了她所指,他俊臉一片澀然,伸手再次將她摟入懷中,語氣幽幽道:「不管你信與不信,至你之後,我真正碰的女人,只有你!」

    尤芯不言,也未去掙脫他的懷抱,如今不管當年的事實如何,他們已經不可能回到從前了,她忘不了當時他給的痛,也忘不了孩子從她體內剝離,那種讓她想要毀天滅地的恨意。

    儘管他不是直接的儈子手,可也和他脫不了干係。

    此時,世界的彼端,位於南半球的南非的一座不知名的島嶼上,一座簡陋的民房裏,一個身形壯碩,手綁着繃帶,頭繞着紗布的男人靜靜地看着躺在一張竹子床上,臉色蒼白如紙,且昏迷不醒的俊美男人,冷酷深邃的眸子一片複雜與擔憂。

    「寶……貝……寶貝……」

    床上的男人鋒利的眉宇緊皺成一團,嘴裏無意識地囈語着。

    站在床邊的男人聽到動靜,連忙彎下身子,「老大,你醒了嗎?老大,老大……」

    男人喚了幾聲,可床上的人吐了幾句囈語後,沒了聲響。

    這時候,斑駁的房門被人推開,一個同樣裹着紗布,拄着一根樹杈拐杖稍顯瘦弱一點的男人走了進來,「老大醒了嗎?」

    「還沒,不過應該快了,怎麼樣,有辦法與外界聯繫嗎?」男人轉身面向他,沉聲問。

    瘦弱男人搖了搖頭,「這座小島各方面物資都挺豐富,幾乎與外界不聯繫,通訊方面也很落後,所以暫時根本就找不到方法與外面聯繫!」

    壯碩男人再次轉頭看向床上昏迷的男人,眼神掃向他的腿,眸子閃過一絲凝重,老大這樣子,如果不及時治療,很有可能……

    「對了,你妹妹怎麼樣?」

    瘦弱男人眼底閃過一絲傷痛,「醒是醒了,不過情況很不好!」

    室內陷入片刻的沉默,空氣中透着一種極度壓抑的氣息。

    不錯,這幾人便是墨閻濯於凱歌和洛蕭他們一行人,那天他們到達之後,先是去工廠安撫了一下痛失親人的家屬們,且着手安排各種治療和賠償事宜。

    回到酒店的時候,還沒進酒店大門,就見凱爾的妹妹凱櫻,(也就是他們找來假扮沐漫情的女人)正被幾個身材魁梧的男人帶走,眼見車子消失在眼前,他們沒來得及做任何準備,上車就去追趕那輛車。

    直追到碼頭,車子孤零零地停在那裏,可人卻已經乘快艇離開,他們三人同樣從碼頭弄了一艘快艇去追趕,在海上追了一個小時之久,才追上,然而,當他們殺了那兩個綁架之人,正準備將狼狽不堪,神色呆愣的於凱櫻弄上他們的快艇時,才發現她身上居然裝置了炸彈。

    在最後一刻雖然解開了炸彈,可時間太緊,終是引爆,他們幾人拖着於凱櫻紛紛跳入海里,醒來之後就是在這座小島上了。

    聽說是出海捕魚的漁民們救了他們,好在海浪並沒有將他們幾人衝散,他醒來之後跟村民們打聽,最先老大,後來又找到了於凱歌兩兄妹,這才有了現在的一幕。

    想到那天萬分驚險的一幕,洛蕭到現在還都心有餘悸,雖然他本就在生死邊緣徘徊的人,可真正面臨死亡的時候,心仍是做不到淡定,當時他腦中唯一的想法就是,老大不能死,那個女人還在等着他。

    又是一夜無眠,第二天一早,沐漫情從床上起來,小寶貝還未睡醒,她洗漱了一番,來到外廳,奕凜正坐在餐桌上吃着早餐。

    這兩天他貌似很忙,時常一整天都不見人影,自從前天他從台灣回來,這還是她第二次見到他。

    「聽說你們昨天碰到搶劫的了!」奕凜喝了一口咖啡,語氣聽不出喜怒地問。

    「嗯!」沐漫情端起桌上的鯽魚粥吃了一口,淡淡應着。

    「你膽子倒是挺肥,帶着小孩居然敢去救人!」這下奕凜的口氣明顯變了樣,透着冷嘲與不贊同。


    昨晚聽到陳媽的敘述,儘管當時他沒在場,他都忍不住為她捏了一把冷汗。

    沐漫情攪動湯勺的手頓了頓,抬眼看他,「難道你要我眼睜睜地看着陳媽死嗎?」

    當時的情況,她又怎會不知道危險,可情況緊急,警察也就是個花架子,根本就容不得她顧慮那麼多,若有好的選擇,她也不會帶着孩子去冒險。

    奕凜心裏嘆了一口氣,不再說話,他知道,這個女人雖然看起來冷情,沒心沒肺的,可對於在乎的人,是絕不容許那些人在她眼前出事的,更何況陳媽對她來說,猶如母親。

    「奕凜,我準備和百里浩辰一起去救憶湘,你聯繫秦叔,讓他幫忙安排些人手,另外,聯繫閆寧,我需要一張我的麵皮。」

    沐漫情吃完一碗稀粥,放下手裏的湯勺,語氣沉重而認真。

    奕凜心下一驚,「你別輕舉妄動,等老大回來再商議!」

    「不能再等了,昨天尤芯救了我一命,也許她已經發現了什麼!」如果百里浩辰仍是執意要去救人,那麼,尤芯應該沒有告訴他這件事,所以,她要趁她沒揭穿之前,將憶湘弄出來。

    這下奕凜更加吃驚了,同時心裏還有濃濃的擔憂,「我會與他們聯繫,你要好好考慮一下,若是決定了,也必須有一個周密的計劃!」

    如今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老大他們生死不明,這種情況他也瞞不了多久,墨閣還需要她來坐鎮,但她露面的前提是,將憶湘救出來,不然,以她和憶湘的關係,他們一樣是受制於人。

    營救的事算是達成了共識,然而,這並沒有讓沐漫情開心,這種情況說明,對於墨閻濯的消息,奕凜對她絕對有所隱瞞,她不說不問,不代表她察覺不到,只是現在,她就算知道,也要當不知道,因為,她不允許自己心慌。

    奕凜的辦事效率很快,下午的時候,秦炆派過來的人和閆寧已經在墨閣這邊的分堂集合,沐漫情並沒有第一時間去見他們,而是帶着楊蘭去了張震家。

    伊櫻梵上次出了車禍,好在傷的不是太重,住了半個多月的醫院就回家休養了,這會兒已經康復了。

    前來開門的是張文薇,她看着門口,眉眼含笑的陌生人,大大地眼底露出一絲訝異和不解,「請問小姐你找誰?」

    楊蘭躲在沐漫情身後,這時候探出腦袋來,嬌俏地笑着道,「來你家,當然是找你們唄!」

    「小蘭姐姐,你來啦,想死你了!」

    看到她,張文薇將面前的陌生面孔直接無視,語氣高興的不得了。

    「呵呵,是小蘭丫頭過來了嗎?快進來吧!」

    這時候正在廚房忙碌的伊櫻梵端着一個果盤出來,慈愛地笑着道。

    楊蘭笑了笑,她手臂掛在沐漫情的手肘上,兩人並排着走了進來,到了客廳裏面,伊櫻梵這才注意到還有一個陌生面孔,不等她開口,楊蘭就出聲介紹,「梵姨,文薇,這位是我賈漫!」

    伊櫻梵眼裏閃過一絲訝異,這就是老四家那個厲害的女人嗎?這麼年輕,還真看不出來。

    雖然她很少關心外面的事,不過同在一片地區,沐家的事又鬧得那麼大,她就算再孤陋寡聞,也是知道的,能在沐家掌權多年的老太太手中奪權,可見不一般,只是她沒想到這個女人居然會這麼年輕,頂多二十來歲。

    「賈小姐,請坐吧!」伊櫻梵收回打量的眼神,語氣友好道。

    「媽,是我!」

    沐漫情見文薇將門關上,便上前拉住她的手,輕聲叫喚着,在外人的時候,沐漫情的聲音刻意透着一絲尖細,這會兒她恢復了本來的聲音,清清冷冷的,卻又不失嬌媚,很好辨別。

    這一叫,算是將伊櫻梵給叫懵了,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這張陌生的臉,「情兒?你……你是情兒?」

    「漫情姐?哇!你怎麼變成這樣了?」張文薇看着她的臉,也是一臉的震驚。

    沐漫情沖她們含笑,點了點頭,而後大致將事情說了一遍,伊櫻梵和張文薇兩人聽着,既心驚又後怕不已,同時心裏對百里浩辰的痛恨更深一層。

    ……

    「你是情兒,那……那個孩子,是我外甥?」伊櫻梵像是突然想到什麼,語氣欣喜卻又透着一股不可置信。

    主要是這事太突然了,她一直都在心裏認為她和那個未出世的外甥無緣,心裏還傷心鬱結了好一陣子,沒想到這裏面居然有這樣的內情,這樣的事,她做夢都想不到。

    「呵呵,梵姨,不是您外甥還是誰外甥?」楊蘭看着她這明顯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嬌笑着打趣。

    伊櫻梵神情一陣激動,「情兒,我……我能看看他嗎?」

    「媽,我今天過來,就是想和你說說這事的,過兩天我有點事要辦,得離開一段時間,我想將他交給你和陳媽照顧,不過,住的地方要換換,你和張叔文薇搬到我準備的房子裏,這裏我怕不安全!」

    其實讓她照顧只是一個藉口而已,救出憶湘之後,誰也不知道後面會怎麼樣,她必須要將他們安頓好,這才會無後顧之憂,至於孩子,多一個人照顧也好。

    「情兒,你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閻濯呢?」

    伊櫻梵雖然不算十分聰明,可從她的隻字片語和謹慎的神情中了解到,事情並沒有她說的那麼簡單。

    「媽,你別擔心,也就百里浩辰那些糾葛,沒什麼事,他在南非處理事情,很快就會回來。」

    雖然她說沒事,不過伊櫻梵仍是憂心忡忡,可她也沒再追問下去。

    晚上,沐漫情和楊蘭是留在張家吃晚飯的,張震是一個男人,看事情也比較全面,所以對於沐漫情的提議,他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吃了晚飯,幾人又坐在客廳里閒聊了會兒後,沐滿清就帶着楊蘭離開了,她先將楊蘭送回住處,這才開車回家。

    回到沐家大宅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了,客廳里燈火通明,奢華的水晶吊燈散發着絢麗灼人的光芒,沐家雖然已經逐漸落敗,不過,百年家族該有的奢華與大氣倒是沒變。

    「賈小姐終於回來了!」

    沐漫情腳步剛踏進客廳,就聽到一個熟悉的溫和聲音。

    她尋聲看去,只見沙發上,一襲白色西裝的百里浩辰正坐在那裏,品着茶,沐天豪一家子陪坐一旁。

    「小漫回來啦,吃過飯了嗎?要不我吩咐廚房幫你準備晚餐!」吳巧永遠都是那副端莊溫婉的樣子,慈眉目善的。

    要說以前她和思嫣兩人對她也許還有些想法,可經過昨天,她片刻之間殺死幾個匪徒,救出蓮嫂和其他人質之後,她們就算有想法,也不敢表露了。

    這個女人的狠不是唬人的,她是真的敢殺人,而且手抖都不抖一下,若說她這是一個簡單的自由設計師,鬼都不信,所以,她們那可不怎麼安分的心,算是徹底安分了下來。

    「我在外面吃過了!」沐漫情先是沖吳巧回道,而後眼神轉向百里浩辰,「百里先生有事來我書房吧!」

    話落,她不再看他們,轉身向三樓走去,現在的她,着實沒有心情於她們虛與委蛇。

    百里浩辰也不遲疑,放下茶杯隨她身後上去。

    到了書房,沐滿清吩咐保姆上茶,她在舒適地辦公椅上坐下,將全身的重量拋向椅背,遂先開口,「百里先生的妹妹找到了嗎?」

    聽她提到妹妹綺香,百里浩辰眼裏閃過一絲無奈與苦悶,「還沒找到人!」

    好好的一個人,就這樣憑空消失了,半點線索都沒有留下,着實令人頭疼,說是綁架,可綁匪十來天了都沒一點動靜,說是尋仇,那也會留些線索下來,可如今,風平浪靜的,什麼都沒有,讓人查無可查。

    「真是怪了,你確定你最近沒有得罪什麼人嗎?」

    沐漫情眼底閃過一絲精光,語氣狀是提醒道。

    百里浩辰眸子微沉,要說得罪人,且敢與他對抗的,除了墨閻濯就是jrym,可墨閻濯此時並不知道他們將情兒調換的事,不然他那邊不會沒有半點動靜,那麼,只剩下jrym了,而且他的動機也很充分。

    可是,會是他嗎?為何他會覺得哪裏不對?

    「說說你的計劃吧,我會問你妹妹的事,只是不想到時候有什麼特殊狀況出現,繼而滿盤皆輸,所以你要做好各方面的應對之策!」

    沐漫情纖指輕叩着光滑的桌面,嘴角噙着淡定從容的笑容,她這話聽在百里浩辰的耳朵里是提醒,可真正的目的,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百里浩辰思緒被她打斷,乾脆也不去想,只是聽到她的提醒,心裏多了一番思量,他抬眸,笑容可掬地看着她,「這麼說賈小姐是答應了?」

    沐漫情點了點頭,一語雙關道:「百里先生是痴情之人,這種忙,幫幫也無可厚非,更何況我也有我的目的,不是嗎?」

    這次不死,她也要削去他一半的依仗,看他以後還拿什麼來耍陰鬥狠。

    百里浩辰笑笑,「賈小姐還真直接!」

    「呵呵,我一向直接!」

    ……

    後面的時間裏,百里浩辰將他的計劃全程告知,原來他執意讓沐漫情幫忙的目的,一是因為她的身手很好,二是因為她和『沐漫情』相似的身形,其實,說到底,讓她去只是為了解除後患而已,具體也沒多大的效用。

    那處莊園裏不論是明處還是暗處,都有不少的人守着,那些人個個身手高強,並不是一般的保鏢,而且莊園裏面的保全系統很是森嚴。

    百里浩辰手下的人傾巢出動,對付那些人是沒什麼問題,莊園裏的保全系統他也可以找專人破解,只是jrym這個人很難纏,他要製造出『沐漫情』已死的假象,這樣才能永絕後患,讓他不再糾纏。

    因為在他認為,jrym會抓『沐漫情』,只是想用來威脅墨閻濯而已,若是她死了,他也就不會再打她主意了。

    沐漫情聽完他周密的計劃,不得不在心裏感嘆他的腦子好使,不過,都是一些陰招,她現在是明白,於凱歌和洛蕭他們為何老是稱他為陰損男人了。

    可這一次,他絕對會想不到,陰來陰去,陰的是他自己。

    百里浩辰離開的時候已經是九點多了,兩人在書房足足商議了兩個多小時,他離開之後,沐滿清回臥室看兒子,此時月嫂正抱着他,坐在沙發上餵奶給他喝。

    陳媽經過一天一夜的休養,臉色恢復了不少,此刻也陪坐一旁,眼角含笑地看着正在嘖嘖吸奶的小寶貝。

    「陳媽,時間不早了,怎麼還不去休息?」

    沐漫情在另一邊坐下,伸手接過月嫂懷裏的小寶貝,看着陳媽,柔聲問。

    「沒事,我睡了一天一夜,這把老骨頭都睡僵了!」陳媽擺擺手,笑着道。

    沐漫情笑笑,吩咐月嫂去收拾些東西後,也不再說什麼,專心餵孩子吃奶,自從小寶貝出生,只要她有空,小寶貝基本上都是她餵的,後天她就要去法國,也許要好幾天看不到他了。

    唉,都沒走就開始不舍了,這些天來,也是因為有他,才會分散她一點注意力,不然她的腦子一定會混亂。

    沐漫情看着這張沒有完全長開,卻仍有些酷似那男人的小臉蛋,眼裏滲滿地儘是柔情,只是腦子裏一想到那個至今還未與她聯繫,也不知道生死的男人,眉宇間又透着一股輕愁。

    以前雖然也經常分隔兩地,可他們每天最少都有一通電話,不會向現在這般,音信全無,讓人心不安。

    「小姐,你讓月嫂收拾東西,這是準備離開這裏了嗎?」陳媽湊近她身邊,語氣訝異地問。

    「嗯,換個地方,過兩天我要去法國一趟,小寶貝就要麻煩你和月嫂了,不過到了那裏,也會有人幫忙照看的!」

    陳媽並沒有多問什麼,小姐會離開小少爺,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不然她是捨不得離開小少爺半步的。

    晚上,沐漫情躺在床上,她並沒有將小寶貝放在嬰兒床,而是讓他睡在她的懷裏,暗黃的燈光下,她眸光似水,柔柔地包裹着懷裏的小人兒,然而,腦中的思緒,卻是飛到那個男人身上。

    墨閻濯,你到底在搞什麼飛機?還是真的出了什麼……事?

    不,不可能,你一定不能出事!

    沐漫情腦子很是混亂,神經在那一刻也繃得死緊。

    巨大的海浪猶如一個張着血盆大口的怪獸,將人吞噬,沐漫情站在浪尖上,伸着手想要去拽住那隻向她求救的手,可海上的浪浮浮沉沉,怎麼也抓不住。

    她看不到他的臉,可能聽到他在喊「寶貝兒,抓住我!」聲音那麼地淒絕無力,然而,她卻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被巨浪吞噬,最後無影無蹤。

    「不……不要!」

    一聲驚恐的尖叫響徹臥室,沐漫情從床上一躍而起,睜開眼睛的那一刻,陽光刺目,她抹了把額角的冷汗,這才發現,她絲薄的睡衣幾乎被冷汗浸濕,本是睡在懷裏的小寶貝也不知去向。

    昨晚她直到東方泛白才閉眼眯了會兒,沒想到居然做了個如此令人驚恐的噩夢,想到那個夢境,她的心神越發的慌亂不寧了。

    「小姐,你醒了!」

    陳媽抱着小寶貝,推開臥室的門進來,「早上看你睡得沉,就沒喚醒你!」

    沐漫情收拾好心緒,語氣輕鬆道:「這些天有些累了,睡得比較沉!」

    她說着,掀開被子下床,向洗手間走去,今天她還有很多事要忙,容不得她胡思亂想。

    中午的時候,得到沐漫情傳召的沐天俊抽空回來了,他帶着陳媽和保姆們離開了沐家,對外的說法是,沐漫情要出差一段時間,孩子帶到他那邊去。

    沐家人也沒懷疑什麼,也許在他們心裏認為,賈漫這個女人能離開是再好不過的事,百里浩辰將計劃告知以後,對沐漫情的動向也是比較關注的,得知沐天俊將孩子帶走,認為他們是不放心孩子身邊沒個大人,所以也沒去懷疑什麼。

    所有的事情安排下去,當天晚上,沐漫情開着車子來到豪麗,而後和季禹強一起,經過七彎八拐,再次來到墨閣在這邊的分堂,那間隱密的別墅。

    季禹強將車停好,沐漫情也從車上下來了,兩人一前一後來到進門,裏面已有不少人侯在客廳里,沐漫情大致看了下,差不多有二十幾個人,個個氣息沉穩,身上透着一股凌厲駭人的煞氣,顯然是墨閣旗下一等一的殺手。

    「有什麼安排快說吧,這些人都是自己人!」奕凜坐在沙發上在,神情悠哉,可語氣中不難聽出一絲凝重。

    沐漫情自己找了個位子坐下,先是將百里浩辰的計劃說了一遍,而後自己再見縫插針,將她的佈局一一安排下去,在保證憶湘和她的安全的同時,還要力挫百里浩辰與jrym兩人。

    那些殺手雖然不知道眼前的女人是什麼身份,不過他們的頭下達過命令,來了這裏,一切皆要聽從她和奕凜的安排。

    這次她只帶十五人過去,暗中跟在他們身後,其餘的人派去保護她兒子和她媽媽他們,以防萬一。

    待一切商議好,已經是晚上十點鐘了,最後奕凜將一張麵皮扔給她,「這是你要的東西!」

    沐漫情接過,拿在手中把玩了一下,這閆寧還真是個人才,不但賭術一流,就連這麵皮做的,都是惟妙惟肖,以假亂真。

    百里浩辰想要她假死,可她卻要真死,當然,死的人不可能是她自己罷了。

    沐漫情玩了一會兒,就將它交給了季禹強,「你去幫她戴上!」

    季禹強接過,也明白她口中的那個她指的是誰,「我想她一定會感謝你的!」

    這些天,那個女人算是真正體會到什麼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如今她突然『大發慈悲』給她一個痛快,心裏確實該感謝她。

    沐漫情閉上眼睛,不言,腦子裏閃過這兩年來的點點滴滴,其實,百里浩辰和百里綺香兩兄妹認真說起來,和她也沒什麼深仇大恨,要怪就怪在他們一個想要她的命,一個想要她男人的命。

    而不管是她的還是她男人,她都不想給,所以只能他們死了,說心裏沒感覺,那是假的,畢竟百里浩辰當初對她的情,純粹而美好,特別是那一次用命相護。

    若是沒有沐天雄和肖婉的結合,若他不是肖婉的兒子,她不知道他們能走到哪一步,只是可以肯定的是,絕對不會像現在這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沐漫情回到沐宅的時候,將近凌晨,車子還未進大門,突然一個人影從前端竄出,沐漫情心下一驚,哧的一聲響,剎車聲尖利刺耳,她還來不及從驚嚇中回神,那條黑影已經來到她的車窗前,敲了敲玻璃窗。

    天雖然黑暗,不過在車燈的折射下,她還是看清了那張掩藏在鴨舌帽下的妖媚臉龐,不是凱爾還道是誰?

    她打開車門的鎖,凱爾隨即拉開車門,竄了進來。

    「有消息了嗎?」

    沐漫情沉吟了片刻,淡淡地應了一聲,「嗯!」

    「她在法國,我明天去找她,你先回去,等我們回來後,她若是想見你,我就通知你!」

    凱爾沒有說話,他看了她良久,這才開口,語氣透着壓抑不住地傷感與痛楚,「我能跟你一起去嗎?」

    他想要見她,這種感覺很迫切,不知為何,他最近總是有一股不好的預感,他急切地想要確定,她是否平安無事。

    「不方便!」沐漫情想也不想地拒絕,「你先離開,我不宜與你多談!」

    凱爾再次看了她一眼,想到墨閣最近的情況,眼底閃過一絲複雜,艷紅的唇瓣顫動了幾下,終是將到嘴的話咽了回去,開門下車,頭也不回地離開。

    沐漫情並沒有立刻開車進去,而是坐在車內,靠着座椅,看着外面沉沉地黑夜,說實在的,她害怕見到凱爾,看到他,她心裏會有一種令她窒息的愧疚感。

    從這些時間可以看出來,凱爾是真的愛憶湘,正因為他愛,她就越愧疚,也就越發的不敢面對,若是讓他知道,憶湘代替她的事,她更加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

    第二天一早,沐漫情就和百里浩辰兩人乘最早一班直飛巴黎的飛機離開了潭安市,而墨閣那些殺手由整化零,喬裝成普通旅客的樣子尾隨在他們身後。

    從百里浩辰那裏得知,今天晚上jrym基本上不會在莊園,因為每個月的這一天,他都會在他養母那裏陪伴她,所以,今晚是動手的最好時機。

    是夜,『沐漫情』依舊和往常一樣,坐在陽台的藤椅上,靜靜地欣賞着清冷明亮的月光,她知道,今天那個男人是不會過來的,每個月的這一天,是她最輕鬆愜意的日子,不用演戲,不用虛與委蛇。

    不知何時起,她開始害怕他,不是害怕他的暴行,而是害怕他的溫柔,害怕他在她面前所表現出來的脆弱與痛苦,有人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句話反過來講,亦然!

    毫無疑問,那個男人是可恨的,然而,也是可憐的,親眼看着自己的母親被人侮辱,被人凌遲,體會着世間最痛苦的事,若是她,她也會恨,也許恨起來比他更瘋狂,這件事中,她由一個旁觀者,變成局中人,她已看不清誰對誰錯。

    若是以前,她會毫不猶豫地說他錯,認為他該死,因為在她看來,只要傷害漫情的人,都該死。

    可現在,她不確定了。

    因為除了剛開始對她用藥,迫她就範且限制她的自由外,平時他對她,可以說是很好很好的,她不是這張臉的主人,所以,也可以比他人看的明白,他喜歡漫情,在恨墨閻濯的同時,能夠善待且愛上他的女人,這說明,他還沒有壞到無可救藥。

    咚——

    正在『沐漫情』沉思之際,一聲沉悶的聲響傳來,接着便是莊園裏面的警鈴聲響起。

    隨之傳來的是砰砰砰,連綿不絕地槍響,和各種悶哼痛呼聲,她還未來得起身,一個黑影敏捷地躍上陽台,待黑影看清那張臉時,明顯愣了一下,現在他算是明白,為何麻袋裏面會有一個冒牌的了

    見她想叫,黑衣人回神後,抬手快速堵住她的嘴巴,「夫人別叫,我們是來救你的,!」

    聽到那一聲夫人,『沐漫情』便知道是他們來救她了,她點了點頭,黑衣人將她放開,而後將背上的麻袋扔到地上,麻利地解開袋口,拖出裏面那個與沐漫情擁有同一張臉的女人。

    「夫人,將你的衣服脫下,給她穿上,你換上這件,速度要快!」

    黑衣人沉聲命令着,『沐漫情』看着躺在地上的女人,心裏一驚,抬手扒開她的衣領看了一眼,見上面一片光滑,心裏鬆了一口氣,便也不再遲疑,入了臥室快速換好衣服,而後出來,將那件睡袍幫那個女人穿上。

    待做好一切,黑衣人帶着『沐漫情』從窗戶下躍下,那裏正好有一塊軟墊將他們接住,兩人趁着前面打得不可開交之際,速度極快地逃離了現場。

    在他們離開不久,臥室的門再次被人推開,進來的是一消瘦一纖細兩抹黑影,顯然是一男一女,「快點,剛才有人傳消息給那個男人,他恐怕很快就要回來了!」

    男人上前,搖了搖躺在藤椅上的女人,見她有睜開眼睛的跡象,便掏出一塊潔白的手帕,捂住她的口鼻,不久,那女人再次昏睡過去。

    「情兒,先委屈你一下!」男人溫柔呢喃着。

    而後一把將她抱起,向窗戶邊上走去。

    「等等,這裏有個人!」

    這時候,女人拉開衣櫃,語氣訝異地出聲。

    「別管這麼多,我們帶走自己的人就好,你當心點!」男人語氣稍顯不耐,接着便頭也不會地躍下窗戶,同樣掉在那塊軟墊上。

    女人拉下面巾,看着空空如也地窗戶,嘴角勾起一抹冷凝的笑容。

    她脫下自己身上的黑衣,從衣櫃裏找出一件睡衣披上,再看衣櫃,空空如也,哪有什麼人。

    沖天地大火燃燒着這座豪華地別墅,jrym趕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副畫面,他琥珀色的眸子充血,滲滿冷戾的凶光。

    「救命啊!啊——救命啊!」

    一聲驚恐的呼救聲傳來,他身軀一震,霍地轉眸,當他充血的瞳孔接觸到陽台上那抹四處熟悉的身影時,最先的反應是驚喜,原來她沒有被帶走。

    然而,當他想到現在她所處的情景時,心被人緊緊拽住,又悶又痛,他抬腳,不顧一切地往火海衝去。

    「主子,你不能進去,火這麼大,你進去必死無疑!」身後的保鏢將他死死地拉住。

    「放開,老子的女人還在裏面!」jrym反身就是給他們一拳,訾目欲裂地怒吼。

    「不行,就算你殺了我們,我們不能讓你去送死!」保鏢就算挨了一拳,拽住他的力道絲毫不見放鬆。

    「啊——」

    jrym聽着那一聲聲悽厲的尖叫,心痛地無法呼吸,同時,極力想要掙脫保鏢們的箍制,一拳一腳都透着狠戾致命的勁風。

    他從未逃避過他愛她的事實,從第一眼便愛上了,月光下,她就像是一條最華麗高貴的美人魚般,闖入他的眼裏,懷裏,敲開了他緊閉了二十幾年的心門。

    當他從喬任蒼那裏得知,喬雨涵命人將她賣掉之時,他連夜坐直升機趕到她所在的城市,而後飛車去攔截她,當她突然跳出來攔他車的那一刻,沒有人知道,當時他心裏是多麼地慶幸。

    相處的這段時間,除了自由,他儘可能的對她好,用自己的心去打動她,告訴她,他並不比那個男人差,可現在,他卻要眼睜睜的看着她被困火海而無能為力,這叫他如何不心痛。

    jrym使盡全身的力道和招數對付着保鏢,當他終於將四個身材魁梧的保鏢放倒時,再抬眼看向別墅,然而,目之所及,除了一片張狂的火海外,再無其他。

    「沐漫情——」

    一聲撕心裂肺地叫喚,響遍天際,jrym抬步就想向火海衝去,只是腳腕卻被人拽住,這一刻,他整個人就像是被抽空了力氣般,咚地一聲,無力地跪在地上,拉慫着腦袋,周身環繞着的是無盡的悲涼與痛苦。

    他發現,老天從未厚待過他,從一出生,就不受父親待見,而母親只是將他當成一個換取權利的籌碼,常常逼着他做不願做的事,儘管如此,他也沒有怨恨過,因為那是他的母親,對他來說最重要的人,可最後卻讓他親眼看到她被人凌遲。

    如今,他再一次看着心中重要的人被活活……燒死,如果這是老天怪他不該來到這個人世,而對他的懲罰,那麼,應該夠了,他受夠了這種生不如死地痛楚。

    這裏,通天的大火依舊在燃燒,此時,他們誰也不知道,一輛車子悄無聲息地駛離了這片環境清幽地山區。

    車內,百里浩辰坐在後座上,懷抱着美人,只是懷中人越來越冷僵的身子讓他不自覺地蹙了蹙眉,「邁卡爾,將溫度打高一點!」

    他的話聲剛落,懷中之人身體一陣抽搐,接着口吐白沫,百里浩辰心裏一驚,「情兒,情兒,你怎麼了?邁卡爾,快,開快一點,去醫院!」

    這時候,坐在副駕駛坐上的女人,也就是貼着賈漫那張臉的沐漫情轉過身子,「怎麼了?她發生什麼……啊,怎麼會有兩個?」

    百里浩辰聽到她的話,也顧不得仍在抽搐的女人,黑沉的眸子緊張地看着她,「你說什麼?什麼兩個?」

    「呃,她……剛才我打開衣櫃,裏面的女人和她長得一樣,當時正昏迷着,你說不管,我也就沒在意!」沐漫情語氣聽不出任何異樣道。

    百里浩辰的心就像是被人揪住般,痛徹心腑,他抖着手,扒開女人睡衣的領口,看到裏面光滑一片,心跌入谷底,「停車!」

    一聲透着絕望的怒吼,嚇了前面兩人一跳,(當然,某個人只是應景而已)邁卡爾握着方向盤的手一抖,車頭差點撞到路邊的安全欄上。

    懷裏的女人身子不再抽搐,只是口中的白沫仍在無意識地吐着,她身體僵硬,眼睛外翻,幾乎看不見黑眼珠。

    百里浩辰也不去管她死活,手指在她臉上摸索着,當他終於在頭皮處摸到銜接處之時,不管不顧地一把扯下那層麵皮,露出一張熟悉卻又陌生的臉龐。

    熟悉是因為這是他妹妹百里綺香的臉,陌生是因為,原本紅潤嬌俏的臉蛋此時卻瘦的皮包骨似的,眼窩深陷,臉頰上半點肉都看不到,十天的時間都不到,她居然瘦成這樣,這些天,她過的倒底是什麼日子?

    百里浩辰緊緊拽着那層薄薄的睡衣,手背上青筋暴露,可見他用了多大的力道,他將頭深深地埋在百里綺香地脖頸中,良久才咽哽地吐出,「去醫院!」

    還沒到醫院的時候,百里綺香就死了,當百里浩辰解開她的衣服,看到那傷痕累累的身子時,那顆心臟,已經不能用痛來形容了。

    對於她的死因,醫院也給出了結果,大量吸食毒品,再加上乙醚和另一種與乙醚相抵的毒藥,這才導致死亡。

    百里浩辰守着她的屍體坐了一天一夜,最後在邁卡爾的勸說下才將遺體火化,辦完妹妹的身後事,他再次來到那座莊園,前天還美輪美奐的莊園,此時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

    他站在那裏,痴痴地看着那片廢墟,眼神空洞而無神,然而,眼角卻有清淚淌出,這裏是他放火燒的,不但毀了這座莊園,同時葬送了他最愛的女人的性命。

    呵呵,掙來奪去,千方算計,萬般爭搶,最後卻是這樣的結果。

    咚地一聲,他雙膝用力跪在地上,磕得青石地板咚咚地響,「情兒,對不起,我錯了,我應該看着你幸福,看着你笑,因為那樣,至少我還能看着你,不像現在,我連看你一眼都看不到!」

    「情兒,為什麼,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我不想的,真的不想的,我愛你,真的愛你,你為什麼不愛我了,為什麼要愛上別人?情兒,情兒……」

    百里浩辰雙手抱頭,跪坐在那裏,一聲聲,像道歉,像控訴,如泣如訴,聲音中透着掩飾不住的深情、痛苦與絕望……

    邁卡爾站在身後,這樣的他,堂堂男子,也忍不住被他的悲傷與絕望感染,忍不住眼眶濕潤起來,他了解他,正因為了解,才明白他對那個女人的執念有多深,此刻他的心有多痛苦,有多絕望。

    愛上對的人,是一種幸福,愛上錯的人,且又學不會放手,那麼愛這個字眼,那就是傷人傷己,就如他現在這般。

    事隔三天,巴黎發生了一件大新聞,橫跨各國的g·m國際集團總裁同時也是夢妮夫人的樣子jrym碎死家中,待傭人發現之時,已經死亡。

    死時懷裏還抱着一張偌大的海報,據傳海報裏面的女人是台灣紅極一時的歌星aamly,後來嫁給了星際傳媒的boss,退出熒屏,當個名副其實的貴婦,所以jrym最後落得個情自殺的結論。

    新聞報導出來時,沐漫情還在法國,當時心裏不知是什麼感覺,那天晚上,他極力想要衝進火海時的畫面還歷歷在目,若說對他有恨,她想,他的死亡已帶走一切,人死如燈滅,一切恩怨愛恨,皆如煙飛散。

    這一場仗打的完勝,不過,她的心仍是堵堵地,就算她贏得再漂亮,也抹不去憶湘這些日子的傷害。

    第四天一早,沐漫情就乘坐飛機回了潭安市,百里浩辰並沒有同行,一是她不怎麼樂意,二也是因為他暫時還沒準備回去,不過日旭總裁的印章和財務公章他倒是很守承諾地交給了她。

    其實,現在這些東西對她來說已經沒什麼吸引力了,當初要日旭,也只是想給百里浩辰使絆子,讓他沒那麼多心力去找她家男人的麻煩,如今,那男人連個消息都沒有,她對這些,已經沒了當初的熱情。

    回到潭安市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了,許是快要過春節的關係,儘管天氣很冷,可街道上依舊熱鬧非凡。

    沐漫情沒有回沐家,而是直接去了安置小寶貝和陳媽她們的地方,幾天不見,對那小傢伙真是想得緊,也不知道他沒看到她,會不會鬧。

    再說了,憶湘應該也在那裏。

    想到憶湘,她就想到凱爾,心裏又是一陣不舒服,唉!看來這種愧疚,要在她心底紮根了。

    打車來到目的地,一處高級住宅區,這裏是季禹強購置的,只是他長期住在豪麗,所以就一直空着,她本來是準備讓他幫忙購買一棟房子的,他說這裏空着,她也就不再捨近求遠。

    為了給她們一個驚喜,她沒有按門鈴,而是掏出季禹強給她的房卡,直接開門,貓着步子走進去,然而,剛走到玄關處,裏面的傳來的談話聲讓她腳步頓住。

    「我看這事先不要告訴她,她會受不了的!」這是奕凜的聲音,一向吊兒郎當的語氣這會兒居然異常的沉重……傷痛。

    「可這種事也瞞不了多久啊,墨少一直都沒消息,她本就心神不寧的,若是她要去南非找,我們也攔不住!」這是小蘭的聲音,帶着濃濃的哭腔。

    「嗚嗚……我苦命的女兒,老天怎麼就不讓她安生呢?好不容易找個真心待她的男人,居然遇上這種事,無邊無際的大海,快艇爆炸,那還有命在嗎?」

    咚——

    沐漫情手裏的行李箱咚的一聲,掉到地上,後面他們說什麼,她已經聽不到了,她的喉嚨像是突然被人掐住一樣,連呼吸都覺得困難,腦中只有『無邊無際的大海和快艇爆炸幾個字』。

    這時候,那天晚上的夢境重新在她腦海中如電影般放映,他想要她拽住他的手,可最終她都沒有抓住,眼睜睜地看着他被海浪吞噬。

    原來,這個夢居然……是真的!

    他在向她求救!

    外面的動靜,讓裏面突地噤聲,眾人全部起身,來到玄關處,就看到一身風塵,神情呆愣的女人,這時候,他們都愣住了,不知該如何開口。

    「情兒!」

    「漫情姐!」

    「漫情!」

    「……」

    沐漫情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她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裏有他,有她,有小寶貝,有憶湘,有一個個她所在乎的人,她們相親相愛,生活幸福美滿。

    突然,一個巨浪打來,她的世界變成了一片黑暗,那裏什麼都沒有,只有她一個人,面對着無邊無際的黑暗,她拼命的跑,想要跑出來,想要跑到有他有小寶貝的地方,可無論她跑多久,都跑不出黑暗範圍,最後只有她一個人,孤零零地呆在黑暗的世界裏。

    「漫情,你醒了!」

    林憶湘坐在床沿上,看着神情呆怔的女人,眼底閃過一絲痛楚,此時她已經取下了面具,恢復了她本來的面目,由於長時間未見陽光,那張臉異常地白皙透亮。

    沐漫情眼珠轉動了一下,眼神落到她身上,看到那張熟悉的臉,她的眼眶有些濕潤,連忙坐起身子,親熱地拉着她的手,「憶湘,好久不見,真想你呢!」

    看着她嘴角那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林憶湘再也忍不住,一把將她擁住,語氣咽哽道,「漫情,你別笑了,想哭就哭出來吧!」

    沐漫情吸了吸鼻子,依舊笑着道,「我為什麼要哭?沒聽說過好人不償命,禍害遺千年嗎?向他那種殺人如切菜的大惡人,又怎麼會這麼容易死!」

    對,他不會死,絕對不會,他許過她百年的,她不相信他就這樣將她丟下,將他兒子丟下,心裏雖然這樣想着,可她眼裏的淚如一串串斷了線的珍珠般,不斷的往下流。

    林憶湘不說話,只是用力地抱着她,好似要將她身體內的力量傳遞給她似的。

    門外,伊櫻梵,楊蘭和陳媽她們看到裏面的情況,皆都默默地抹淚。

    哇……哇……

    陳媽懷裏的小寶貝像是感覺到大人之間那悲傷沉重的氣氛般,突然哇哇地哭了起來。

    沐漫情抹了把臉上的淚水,放開林憶湘,收拾好情緒,衝着外面出聲,「陳媽,將小寶貝抱進來吧,奶脹着呢!」

    陳媽聽言,趕緊將小寶貝抱了進去。

    沐漫情接過,撩起衣服就給他餵奶,許是母子之間有那種感應,小寶貝在沐漫情懷裏也不哭了,頭拱了幾下,就含着**嘖嘖地吸允起來。

    林憶湘坐在一旁,時不時的把玩着他柔嫩嫩,肉嘟嘟地小手,不是放到唇邊親親,就是輕輕地捏着他的小手心,那柔柔嫩嫩地觸感,讓她的內心一片柔軟。

    她想到那個與她無緣的孩子,心裏微窒,眼底的黯然之色一閃而逝,若是當初她能夠堅持,想必生下來後,也如小寶貝般可愛吧!

    「憶湘,去見見凱爾吧,他一直都在找你!」

    沐漫情一邊餵食小寶貝,一邊抬眼看着她道。

    林憶湘身子微僵,沉默片刻後,紅唇輕輕地應了一聲「好」字。

    有些事,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而她,不是一個喜歡逃避的人,當初選擇離開,也只是想要換一個環境,換一種心情生活而已,凱爾這個男人,曾經有那麼一瞬間她心動過,只是被他無情地扼殺了。

    就目前而言,她並不想談感情,所以,有些話,還是有必要說清楚的。

    當天晚上,林憶湘就主動打電話約見了凱爾,在一家咖啡館的包廂里,凱爾接到她的電話,連聲音都在顫抖,他火急火燎地趕到相約地點,卻在包間的門口怯步。

    明明只有一年的時間未見,可對他來說,就如過了一個世紀,幾個輪迴般,那麼漫長而煎熬。

    他深吸一口氣,抖着手推開包間的門,裏面一個身姿妖嬈的女人靜靜地坐在窗邊,她的臉朝着窗外,看不清她的面部,本是酒紅色的大波浪捲髮,此時又黑又直,乖順自然的垂在背上。

    上身一件寬鬆的紫色毛衣,下身搭配着一條緊身牛仔褲,將她修長筆直的纖腿展露無餘,整體來說,衣着簡單大方卻不失性感,周身的氣息恬淡又安然。

    凱爾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不遠處變化良多的女人,妖媚的桃花眼儘是激動之色,如果不是事先通過電話,他會認為坐在這裏背對着他的女人是沐漫情。

    「到了,怎麼不進來坐?」林憶湘回頭,看到呆站在門口的他,挑了挑眉,笑着道,語氣自然而隨意,不客氣也不疏離。

    凱爾努力壓抑着想要衝過去將她抱住的衝動,抬步進來,在她對面的位置上坐下。

    「好久不見!」千言萬語,最後出口的卻是這樣一句話。

    好久不見,呵呵,確實夠久了,久到他找她找得發瘋發狂,從地球的這端跑到那端。

    「也不算久吧,一年都不到!」林憶湘語氣平靜,如今的她少了以前的活力四射,變得恬靜而安然,身上那股靜逸的氣息讓人很舒服,卻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凱爾有些不習慣這樣的她,以前她終是風裏來火里去的,性子潑辣狡黠,如今這般安靜恬淡,讓他有點不知所措。

    以前他們可以互相鬥嘴掐架,可現在,面對這樣的她,讓他無所適從起來,同時也有一股淡淡地心慌,總感覺自己錯過了什麼。

    「你……變了好多!」

    林憶湘恬然一笑,低頭輕啜了一口香濃的咖啡,「人都是會變的!」

    她被關了這麼久,每天面對的就是四面牆壁和一片天空,另加一個要隨時防備的男人,害怕身份被拆穿,這樣的環境下,她的性子早已被磨平。

    「聽漫情說,你在找我,怎麼?有什麼事嗎?」林憶湘攪動着杯中的咖啡,見他半天不說話,便主動出聲。

    凱爾眼神閃過一絲痛意,他們什麼時候變成這般了?這種感覺說熟悉又談不上,說不熟悉吧,也不盡然,總之是那種不遠不近的距離,讓他很憋屈,很無奈。

    「憶湘,我們已經不小了,可不可以不要這樣?我愛你,你應該能感覺的到,我是認真的憶湘,請你再給我們彼此一個機會,一個牽手到老的機會。」

    凱爾伸手抓住桌上那雙潔白細長的縴手,聲音透着一絲請求與沉痛。

    他已經三十出頭,而她也有二十七八了,兩人都沒有那個青春與精力耗下去,在沒遇到她之前,他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他也會那麼迫切地想要結婚,想要和一個女人相攜到老。

    「凱爾,我暫時不想談感情,如果哪天我想找人結婚了,且你還在等待的話,那就湊合着過吧,當然,你若是等不及,迫切地想要結婚,我也不介意你去找別人!」

    林憶湘神情淡然恬靜,她此時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歷盡滄桑後,所沉澱下來的恬淡與內斂,讓人舒服的同時,也感到淡淡地心疼。

    「我等,等你想結婚的時候,就算不結,有你陪着,我也樂意!」

    凱爾毫不猶豫地表態,有她陪伴,結婚不結婚有什麼關係呢,他要的是她這個人與他相伴,而不是一紙證書。

    沐漫情剛回來,還沒讓她好好休息兩天,台灣那邊就傳來墨閣有人叛變的消息,而原因是:

    墨閣閣主和夫人葬身大海的消息被走漏,喬任蒼兩兄弟見jrym已死,便教唆凱晾這個兩面三刀的人與他一起策反,另外墨氏集團和星際傳媒的股價一路下跌。

    無法的她,只好回去主持大局,如今jrym這個大敵已死,百里浩辰就像是被人斷了翅膀,傷了心脈的殘鷹,戳不出什麼風浪,她也不必再掩藏。

    更何況,她男人的一切,誰也別想染指,他不在,就由她幫他守着,誰來侵犯,殺無赦!

    直到他回來為止!

    對,她相信他不會那麼容易死。

    那邊的情況,奕凜他們打聽過,聽說當地有人在海邊發現兩具屍體,通過警方的調查和多方打聽之下,知道那兩人帶了一個女人乘快艇出海,而後面又有三個黃皮膚的男子去追趕。

    她想,那個女人應該就是假扮她的女人,也就是於凱歌的妹妹於凱櫻,而那三個男人,便是墨閻濯洛蕭和於凱歌他們,那兩個匪徒的屍體都漂浮打撈上來了,獨獨沒見他們四人的,這也就說明,他們還有生的可能。

    墨宅偌大的會議室內,首座上那個象徵着權力的位置此時空空如也,長長的會議桌兩邊,一邊坐着的是凱晾與喬任蒼喬任強兩兄弟,下手邊是一眾跟隨的弟兄,一邊是秦炆與柳郯鐵彥彬他們,雙方人馬劍拔弩張,各個凶神惡煞,臉紅脖子粗,氣氛一觸即發。

    「老秦,老柳,我看你們也就別在固執了,如今閣主和夫人不幸身亡,閣主也沒個後,這偌大的墨閣總得要一個主事兒的,我們推舉阿彪,是因為他有那個能力,也得眾位弟兄的擁戴,我們都老了,該放手就放手,還是遛遛鳥,下下棋,安享晚年得好!」

    喬任蒼這話說得倒是漂亮,半是勸慰半是威脅,在座的人,哪一個不知道阿彪是他的人,對他唯命是從?

    「砰——喬老這是在咒我死嗎?我老公辛苦打下來王國,何曾要一個半毛錢關係都沒有的走狗來繼承了?」

    會議室的門被人大力推開,一襲黑色女式西裝的沐漫情踏着沉着的步子走了進來,她高挑的身形將西裝穿的筆挺,修身的設計更是襯托着她的身材凹凸有致。

    長髮絲絲條條地紮成一個馬尾,額前的劉海用髮膠和發卡固定在一側,此時她已經恢復了她自己那張精緻絕倫的臉龐,膚色因久不見陽光而雪白瑩潤,不過,此刻那張臉卻是一片冷然,勾人的鳳眸凌厲寒冷,渾身散發着一股冷戾的霸氣。

    她身後跟着十幾個同樣散發着寒氣的壯碩男人,猶如最忠誠的保鏢般,護航左右,這些人就是當初隨她去法國營救憶湘的,那一次重挫了jrym和百里浩辰的勢力後,他們就跟在她身邊。

    隨着他們的進入,會議室的氣氛突然變得詭異冷凝起來,喬任蒼和喬任強兩兄弟看着突然出現的她,陰鷙的老眼閃過一絲不可置信,「你……你……」

    「怎麼?喬老這是不認識我了嗎?」沐漫情在首座上的位置坐下,雙手抱胸,笑睇着喬任蒼問,只是那眼底卻無半分笑意,有的只是無盡的寒意。

    她身後那十幾個男人尾隨左右,一字排開,身上散發出來的,那可是實打實的煞氣。

    「夫人,歡迎你平安回來!」柳郯和秦炆兩人齊齊出聲,有他們帶頭,坐在他們那邊的弟兄同樣恭敬地出聲,「歡迎夫人平安歸來!」

    不,不可能的,那個人說她和那狼崽子一起葬身大海,不可能還有活命的機會,這個一定是假的,對,假的,閆寧最擅長的就是人皮面具,一定是假的。

    喬任蒼心思翻轉,很快便平靜下來,他看着對面的柳郯和秦炆,語氣狀是傷感道,「老柳,老秦,我們共事多年,年輕時一起風裏來雨里去的,沒想到你們卻……唉,我知道你們對閣主和夫人的死很痛心,可也不能弄個假……」

    「啪——老娘一個大活人坐在這裏,墨閣當家主母的信物掛在我脖子上,你是老眼昏花,還是想要叛變造反?若是老眼昏花就給我回去頤養天年,若是造反,別怪我心狠手辣!」

    沐漫情猛地一拍桌子,冷戾的眼神直視喬任蒼,接着她眸子一轉,看向一旁保持沉默的凱晾,「凱叔,你看看,我死了嗎?」

    凱晾突然被點到名,神情怔愣了一下。

    他抬眸,眼神接收到她冷寒透着一絲警告的眸子,再看看她身後渾身散發着煞氣的保鏢,心裏左右衡量片刻,繼而臉上露出一個訕訕地笑容,「夫人這是說什麼話?你不好好坐在這裏嗎?」

    「呵呵,看來還是凱叔眸光清亮啊!」沐漫情笑着誇讚。

    「凱晾,你這個兩面三刀的老狐狸,你又不是不知道閣主和夫人葬身大海!」最先沉不住氣的是喬任強,他突地站起身子,手指着凱晾怒罵。

    「夫人福大命大,逃過一劫,我們應該高興才對!」如果此時他不知道這裏面有內情,那他就白活這麼多年了,也許連閣主葬身大海的消息都是假的,為的就是清除異己。

    「喬老二,我們都不知道閣主和夫人葬身大海,你是怎麼知道的?」一直沒做聲的秦炆冷着臉看着喬任強問。

    他語氣頓了頓,還沒等他開口,再次出聲,只是這次的聲音帶了一股冷厲,「還是說,這件事與你有關?應或者說你在捏造事實,為的就是叛變?」

    「我……你……我聽別人說的,他說夫人被人綁架,且身上還裝有炸彈,閣主去追……」

    「閉嘴!」喬任蒼猛地打斷他的話。

    沐漫情嘴角勾起一抹冷嘲的淡笑,不怕強大的對手,就怕豬一般的隊友,這喬任強的腦子和喬任蒼不是一個級別的。

    「喬二叔倒是清楚的很啊,居然知道的這麼詳細!」突然,她話鋒一轉,語氣陰冷而霸氣,「喬任強涉嫌謀害閣主,意圖叛變,給本夫人帶到審訊堂,嚴刑拷問,直到他說出主謀為止!」

    阿彪見事情已經到了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他心一橫,乾脆一不做二不休,伸手掏出懷裏藏的傢伙,「你個臭娘兒們,既然沒死,老子就送……」

    然而,他的扳機還來不及扣動,話還沒說完,哧的一聲,利器陷入皮肉的聲音響起,帶着一股皮肉灼焦的火藥味兒。

    首座上的沐漫情手執一把小巧的銀槍,而槍口對準的,正是阿彪的太陽穴。

    「叛變者,死!」

    隨着她毫無溫度的聲音,接踵而來的是嗵的一聲,重物倒地的聲響。

    喬任蒼那邊的人聽着這毫無感情的聲音,看着一槍斃命,倒地不起的阿彪,背脊有些發寒。他們一隻手還維持着在懷了掏東西的姿勢,倒不是他們不想掏出,而是只要他們在動一下,等待他們的,恐怕就是後腦勺開花。

    凱晾心裏也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如果剛才他不識時務,他的下場恐怕和這些人一樣,誰說女人溫柔來着?他看這女人的狠戾程度和閣主不相上下,殺起人來,眼都不眨一下。

    一場內訌叛變以絕對壓倒的姿勢完勝,喬任蒼削去長老之職,和喬任強一起被關押在審訊堂內,當天晚上,喬任蒼突發心肌梗塞,搶救不及而死亡。

    叛變頭子死了,下面那些弟兄也都安分了,至於在場參與了這場叛變的高層人員,沐漫情是一個都沒有放過,雖然留了性命,不過手腳皆廢,那雷厲風行,狠戾毒辣的手段,徹底震懾了那些心裏不安分的人。

    閣內的事情處理好,沐漫情又絲毫不停歇地處理墨氏與星際傳媒的事,招集記者開布會,宣稱墨氏總裁併沒有身亡,而是受了些傷,如今在國外養傷而已,南非那邊的工廠爆炸事件紛爭已經處理好,墨氏旗下,所有的子公司一切照常運營。

    開完記者招待會,沐漫情又要參加各種商業活動,了解墨氏的所有運營和正在實施的各種項目,墨氏近一年來收購了不少的小公司,行業繁雜,好在她學的本就是企管,工作方面又有鐵彥彬這個鐵算盤幫襯着,所以處理起來雖說很累,但也不算完全不懂。

    忙忙碌碌之際,春節在不知不覺間已經過去了,在解決墨閣叛變一個星期後,沐漫情讓奕凜將小寶貝和陳媽他們帶了回來。

    一同過來的還有張家三口與她母親伊櫻梵,一家人陪着她在墨宅過年,也算熱鬧,只是墨閻濯的無聲無息終究是有影響,就算笑得再歡,眼底都有一股掩藏不住的傷痛與擔憂。

    年後,伊櫻梵留在了這裏陪伴女兒和幫忙照顧外甥,張文薇還要上學,所以張震帶着她回了潭安市。

    沐漫情清閒了幾天後,再次投入了永遠都處理不完的工作中,墨氏在她的管理下,下跌的股價漸漸上升回來,同時aamly這個名字再一次在台灣颳起一陣旋風,只不過這次是在商界。

    近一年來,自從她和墨氏總裁在法國舉行豪華婚禮後,就很少出現在觀眾眼前,最大的一件事還是她的流產事件,後面的時間裏,她基本上都是深居簡出,不過,觀眾們並沒有遺忘這一個紅極一時,且嫁入頂級豪門的女人。

    走在大街上,隨處都可以聽到她所發行的歌曲,她的第一張專輯在新人專輯銷售排行榜上,持續五個月穩佔第一的位置,所以,她的『重出江湖』還是十分引人熱議的。

    轉眼四個月已過,如今小寶貝將近八個月了,墨宅里經常聽到他歡快的笑聲和伊伊呀呀的學語聲,也正是因為有他這個開心果,才沖淡了大人心間的那股烏雲。

    墨氏所有的一切皆步入正軌,而墨閻濯依舊是沒有任何消息,沐漫情本想去南非尋找,可那段時間墨氏剛剛穩定,暫時離不開主事人,孩子太小,也離不開娘,最後她只能讓秦炆帶着閆寧和一眾人去那片海域和附近的島嶼尋找。

    墨宅書房裏,以前屬於墨閻濯的位置,此時由沐漫情坐在那裏。

    「aamly,財經周刊的記者想要採訪你,要接受嗎?」

    鐵彥彬坐在她的對面,語氣沉穩地問。自從墨閻濯出事之後,一向吊兒郎當,喜歡開玩笑的幾人都變得沉默了不少,說話做事都是一絲不苟,眉宇間有着掩飾不住的傷感與輕愁。

    「沒時間,另外放話出去,我不接受任何採訪和電視台的邀請!」沐漫情頭也不抬,手指快速地在鍵盤上穿梭着。

    鐵彥彬點了點頭,書房陷入片刻地靜逸,只聽得到噼里啪啦的打字聲。

    良久,鐵彥彬試探性地開口,「aamly,如今墨氏的運營基本已經步上正軌,股價的漲幅度也趨於穩定,你忙了幾個月,要不要給自己放一段時間的假?半個月的時間,我還是可以穩住的!」

    這段時間她的強撐,他們這些人看在眼裏,儘管她面上沒表現出來,可日子一天天過去,閆寧傳回來的消息總是千篇一律的『沒有何線索』,她眼底的傷痛與絕望也就越發的濃郁。

    沐漫情敲打鍵盤的手頓住,抬眼不解地看着他,「好好的,休假做什麼?」

    面對他不解的眼神,鐵彥彬摸了摸鼻子,「當我沒說吧!」

    他可不敢說,是因為擔心她,現在她假裝跟個沒事人一樣,若是誰戳破那層紙,她就跟誰急。

    其實,他挺佩服她的,一個年紀不大的女人,帶着一個幼兒,在不知丈夫生死的情況下,一雙素手殺伐果斷,堅強地幫丈夫守護着屬於他的王國,不讓任何人染指。

    若是別的女人,在聽到那種消息時,恐怕早就崩潰,或者整日以淚洗面,而她除了剛開始那一刻難以接受外,後面的時間堅強的不是人,說句心裏話,尋找老大的事,他們底下的人基本上已經放棄希望了,可她卻堅信,老大沒死!

    「呵呵,既然你能搞定,我考慮考慮!」沐漫情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樣子,勾唇笑了笑,笑容雖然明媚,可始終透着一股心酸。

    晚上,沐漫情從書房出來,回到臥室洗了澡後,陳媽也將小寶貝抱過來了,這段時間,不論她再忙再累,小寶貝晚上都是由她自己帶的,好在現在已經斷了母乳,晚上也只吃一次奶。

    「小姐,他剛剛吃過了,現在正睡得香呢!」

    小寶貝身上包着一件水藍色的睡袋,被陳媽抱在懷裏,小臉蛋兒粉嫩嫩地,漂亮極了。

    沐漫情伸手接過,俯身親了他一口,鼻尖觸碰着他的鼻尖,許是被打擾了好夢,小傢伙不滿地扭動了一下脖子。

    沐漫情輕笑,眼底儘是柔意,她抬眼看向陳媽,「陳媽,時間不早了,你快去睡吧,記得明早不要再起那麼早了!」

    「呵呵,我沒事小姐,這麼多年,都習慣了,你也早點睡!」陳媽說着,睏倦地打了個哈欠,打了聲招呼後就出去了。

    沐漫情將小寶貝放到大床上,自己隨後上去,側躺在他身邊,她抬手輕撫着這張與那人有幾分相似的五官,從他的眉眼一直往下,最後停留在他小巧的鼻頭上。

    「小寶貝,想爸爸嗎?媽咪帶你去找爸爸好不好?」

    「呵呵,不回答媽咪就當你答應了,咱們一定能找到爸爸,你也會為爸爸媽媽帶來好運的,對不對?」

    沐漫情自言自語地輕聲呢喃着,而後俯身,在他眉宇間印下一吻,繼而摟着他,閉眼睡覺。

    沐漫情做了一個夢,一個很美好的夢,在人來人往的幾場內,她抱着小寶貝與那個令她日思夜想的男人遙遙相望,她聽到他對她說,「寶貝兒,我回來了!」

    她笑了,可眼淚卻流出來了,她抱着小寶貝上前,撲進他的懷裏,一遍一遍地跟他說「對不起」!

    是的,對不起,這是她在心裏說了一千遍一萬遍的話,他臨走那天,她不應該對他說那種話,夜深人靜時,她時常在想,如果這是老天對她口無遮攔的懲罰,那麼請將懲罰降在她身上,她願意減壽十年,二十年,也要換他平安歸來。

    拜那晚的夢境所賜,沐漫情被陰霾籠罩了幾個月的心情,這幾天明顯有些好轉,她將工作安排了下,決定聽從鐵彥彬的話,給自己放幾天假,帶着小寶貝去玩玩,而選擇的地點,是南非。

    憶湘現在在星際工作,當紅影星的專屬化妝師,如今沐漫情作為星際的頂級boss,讓她放個假是沒問題的,所以,憶湘陪同她們兩母子一起去,一路上有個照映不說,她也想讓憶湘換換心情。

    這段時間的相處,她的改變,她不是沒有看到,可她卻什麼都不能做,心理除了愧疚還是愧疚。

    一個星期後,沐漫情的工作也都安排下去了,陳媽將他們兩母子的行禮收拾好,滿滿地一大皮箱,其實主要都是小寶貝的東西,小孩子出門,而且還是那種遠門,各種日用品都要帶。

    伊櫻梵本是提議孩子留在家裏,讓她和陳媽照看,可沐漫情執意要帶着去。

    這天的天氣極好,沐漫情抱着兒子,林憶湘在一旁推着行李箱,兩大一小向機場安監處走去,想到那晚的夢境,沐漫情條件反射性地四處張望着,希望有那麼一個人,就站在不遠處等她。

    「漫情,他們都回去了,你在看什麼?」林憶湘拿出證件和機票遞給安檢人員,回頭見她東張西望地,忍不住好笑地問。

    「呵呵,沒什麼,我還想看看凱爾那張怨夫臉!」沐漫情不着痕跡地收回視線,笑着調侃道。

    凱爾對於她將憶湘拖出去旅遊一事不滿意極了,從家裏到機場,一路上都擺着一副怨夫臉,讓她特想笑。

    如今凱爾和憶湘兩人雖然還沒有修成正果,不過憶湘對他不再像以前那樣,拒於千里之外了,最起碼,她用一顆平常心去對待這份感情,而凱爾也沒讓人失望,對憶湘極好,也懂得怎樣去愛她,以前處處風流,現在是居家好男人一個。

    「得了,快走吧,要登機了!」

    兩人說笑着,入了安檢口,不久就要登機,包里的手機也拿出來關了。

    此時,墨宅里,鐵彥彬一路風風火火地沖了進來,和郝叔撞了個滿懷,「哎呦,你這是要將我這把老骨頭撞散嗎?」

    鐵彥彬神色充滿了激動,他喘着粗氣,還不忘伸手將郝叔扶住,「郝叔,a……aamly走了嗎?」

    「夫人三點半的飛機,這會兒想是在飛機上了,你這是怎麼了?瞧你激動的!」

    「有……有老大的……消息了,快辦法通知她!」

    哐當——郝叔手裏的盆子掉落在地,他老眸大睜,臉上同樣激動萬分,「你說……有少爺的消息了?」

    「有墨少消息了嗎?」

    剛下樓的陳媽剛好聽到這話,聲音透着一絲顫音,眼眶濕濕潤潤地。

    此時坐在飛機上的沐漫情並不知道這個好消息,她時不時地低眸看着懷裏在睡覺的小人兒,看着他那張小小的臉,剛出生的時候還看不出什麼,現在,這張臉的輪廓與他爸爸越來越相似了。

    特別是他睜開眼睛的時候,那雙恢復了原本色澤的藍眸鑲在這張臉上,於他爸爸簡直如出一轍。

    飛機在第二天早上七點,降落在南非開普敦國際機場,沐漫情和憶湘兩人隨着人流走動,小寶貝在飛機上睡了一個好覺,這會兒睜着一雙湛藍迷人的眸子,骨碌碌地轉着,嘴裏還時不時地發出伊伊呀呀地聲音。

    現在這麼大了,見到新鮮事物就好奇的緊,還能表達着,當然,他的表達也只有熟悉他的人聽的懂。

    「小寶貝,開心嗎?」沐漫情一手抱着他,一手捏着他的小手,放在唇邊親吻着。

    「漫……漫情,他……他……你有沒有看到人?」

    林憶湘推着行李箱在旁邊走着,時不時地轉頭看看小寶貝,突然,在她抬首的片刻,前面那幾個靜候在出口的身影,讓她渾身一震,腳步不自覺地頓住,抬手捂着嘴巴,激動地說不出話來。

    「怎麼……(啦)?」

    沐漫情見她這樣有些訝異,她抬頭順着她的眼神看去,然而,當她接觸到那張含笑的俊臉時,懷裏的小寶貝差點被她掉落在地上,嘴裏最後一個字也消失在她的唇間。

    「憶湘,你也看到了對不對?你告訴我,這不是做夢?」

    沐漫情眼睛緊緊地盯着那抹漸漸向她靠近的身影,眼珠子眨都不眨一下,生怕在她眨眼之間,那人會突然消失不見,如果這是夢,那麼這一次,她寧願永久不醒來。

    墨閻濯聽着她無意識的呢喃聲,心抽痛着,他極力忍着腿上的痛意,走到她面前,張開雙臂將眼前這兩個最重要的寶貝攬進懷裏。

    「寶貝兒,你沒有做夢,我回來了!」

    他的聲音咽哽暗啞,喉間澀澀的,語氣透着濃濃的潮意與顫音,身子更是微微顫抖着。

    沒有人知道,這幾個月他是怎麼過來的,他傷了腿,島嶼上的大夫都說他這輩子註定要在輪椅上度過,可他想要完好無缺地站在她面前,所以忍常人不能忍之痛,堅持要站起來,好在上天是優待他的。

    直到感覺到那熟悉的氣息,安定人心的心跳和手心上傳來的痛意,沐漫情才知道,這不是夢,而是那個男人真的回來了,他就站在她的面前,緊緊地摟着她。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嗚嗚……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對你說那樣的話,對不起……」

    良久,沐漫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然而,出口的話,卻是泣不成聲,那聲『對不起』,她終於有機會當面對他說了。

    「寶貝兒,是我對不起你,是我失了對你的承諾,讓你擔心了!」墨閻濯將她摟得更緊,那力道簡直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

    憶湘站在一旁,捂着嘴巴,壓抑地低泣着,不遠處的洛蕭、閆寧和於凱歌他們堂堂男子漢看着這一幕,眼裏皆有些濕潤,沒有歷經驚險的人永遠也不會知道,他們能如現在這般相擁在一起,是多麼的不易。

    墨閻濯不舍地放開沐漫情,抬起她滿是淚痕的精緻臉頰,俯身,灼熱的唇瓣落在她的臉上,將她的淚一滴滴吻進唇中,最後顫抖的唇瓣停留在她柔軟的紅唇上,瘋狂急切地吻着,貪婪地吸允着她口中的津液。

    差一點點,就差那麼一點點,他就見不到她了。

    沐漫情這幾個月的心情本就極度壓抑,這會兒完全忘了場合,眼中什麼也看不到,只看得到眼前的男人,所以也熱情急切地回應着他。

    哇……

    一聲小孩子嘹亮的哭聲在相擁的兩人中間響起,小寶貝好似不甘被父親冷落般,哇哇地大哭着抗議。

    「老大,少兒不宜的畫面,你兒子抗議了!」

    於凱歌的調侃引來眾人一陣笑鬧,墨閻濯放開懷裏的大寶貝,伸手接過小寶貝,將他舉得老高,「這是給他提前上成人課!」

    ------題外話------

    抱歉,耽擱了這麼久,有的親說漫漫騙人,其實真的沒這個必要,誰也不會拿這種事來騙人,我奶奶突發疾病離世,從我回老家再返回上海,一共是九天時間,火車上來去兩天兩夜,我奶奶從發病到死亡再到下葬是七天,可以說,我的時間是很趕的,有的親說我沒碼好結局,我確實沒碼好,但不存在騙人一說,至於故障問題,也許是親們不清楚,我從未說過什麼故障,編輯發公告所說的小黑屋只是一個碼字軟件,裏面有設置字數功能,沒完成設定的字數,電腦就一直保持着碼字狀態,別的網頁打不開!說這些,我只是想說,我並沒有欺騙我的讀者!

    另外,關於結局,因為男女主甜蜜互動的戲份不多,不夠完美,所以漫漫會補充番外!

    抱歉,讓大家久等了!(論文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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