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溝絕望的死水。
僅僅只是一句話,作協各位理事以及評論人員都是內心一震。
直到,當全詩看完之後,陳遷已然是無比的凝重。
「這是一溝絕望的死水。」
心裏面,陳遷不斷的重複着這一句話。
相互看了看,眾人都是沒有說話,似乎是被這一首詩壓抑的說不出話來了。
心裏面,又好像感受到了詩人的那種無奈。
「這裏斷不是美的所在。」
一句話,卻是將整個詩壇完全說盡。
「我終於知道了,為什麼秋水先生會寫出一句『殺盡詩壇百萬兵』的詩了。」
陳遷嘆了口氣。
現代詩壇,真的就如秋水所說的,這是一溝絕望的死水。
……
香江。
「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時有明法而不議,萬物有成理而不說……這句話說的可真是太有道理了。」
香江大學教授公寓樓前,兩位大概60多歲的老者坐在一塊,一邊喝茶,一邊閒聊。
「是呀,當時聽到這句話時,我也是震驚不已。更讓我震驚的是,這一句話還是從我一位學生口中說出來的。」
「你學生?」
「是呀,這個學生是從內地來我們香江的,說起來還是內地的狀元呢。」
「哦,這麼好的胚子,你不會收入門牆了吧。」
「我倒是想收,不過,考試分數只能做參考。所以最近一段時間我都是刻意沒注意她。我希望等時機成熟。而她又確實天資聰穎。我才會考慮。不過,現在看來,不考慮也不行了。」
「許穎呀許穎,恭喜,恭喜。」
「客氣了,梁生,你不是一直有收徒的打算嗎,怎麼。最近兩年你一個徒弟也沒帶。」
「我倒是想帶,之前不是帶過幾個嗎。可惜,你也不是不知道,武俠已經有一些衰落。我此前收的幾個弟子,改行的改行,當編劇的當編劇。哪怕我再想收徒,估計也拯救不了武俠。」
「這倒是個大問題。」
「算了,不去想這些了,任何一種類型文學都有繁榮與衰退的時期。武俠若是不適應這個年代,消失就消失吧。不過。最近我倒是在關注內地的詩歌大賽。」
「看來梁生你也不是寂寞的主,是不是對那位秋水感興趣了。」
「正是。」
兩位閒聊的老者。一位是許穎許大師,另一位卻是香江武俠宗師梁生。兩位大師年輕之時,其作品暢銷整個東南亞,引發無數文化熱潮,晚年倒是停筆被邀,進入大學堂講課。
「我沒想到,內地竟然能出現像秋水一般的大師。」
說着,梁生卻是感嘆道,「光憑離離原上草這一句,就配得上大師的稱號。」
「不過,秋水先生最近似乎太過於暴戾,倒是心態出了點問題。」
梁生一邊說,一邊感慨,「殺盡詩壇百萬兵,嘖嘖,這一句,連我這些老骨頭聽了之後都頭皮發麻。」
「估計是被內地詩壇那一群人給逼的。」
許穎也是嘆了口氣,「不過,說起內地詩壇,我倒是對現代詩有些擔憂。其實不管是內地,還是我們香江,現代詩都已經陷入了困境。內地無法突破,我們香江詩壇也無法突破。我們香江詩壇還算好,不少詩人倒是將詩詞融入到流行歌曲裏面,雖然不算是主流,但也算是小小的一條出路。只是內地詩壇,還真是迷茫了很久。」
「現代詩,新詩出路,我們此前也研究過。但可惜,我們也沒找到一條可行的路子。哪怕我們香江找到的這條路子,也是小道,上不得台面。」
「嗯。」
許穎也點點頭,「雖然聖詩記載,詩與歌不分,歌與曲不分,詩歌本就是應該有詞也有樂相配。但僅僅只是為流行歌曲作詞,入了低俗,不少詞曲難登大雅之堂。」
「許穎,你覺得古詩復興怎麼樣?」
「你是說秋水引起的古詩復興熱潮?」
「嗯。」
梁生喝了口茶,「秋水先生所寫的古詩確實高明,每每讀之都是餘音繞耳。在此之前,我真的難於相信。在如此一個現代都市當中,還能寫出如此帶有古風,卻又經典倍至的古詩。」
只是許穎卻是搖搖頭,「我與你有相同的想法。不過,我對於古詩復興卻並不贊同。不管新詩怎麼樣,他始終代表的是我們當代詩壇。古詩寫得再好,也只是古詩。最多引起一時現象,卻並不能成為主流。古詩寫得再好,還不如一首開創新詩方向的現代詩出現。」
「這可不一定,我覺得古詩也未必過時。就如現在聖詩裏面的詩歌,幾千年了,不也一直流傳。如果有人能寫出像聖詩裏面的詩歌,你還會覺得古詩只是一時之文化現象嗎?」
兩人爭論不已,最後誰也沒有說服誰。
「梁生,你這喜歡與人爭論的毛病還是沒改。」
許穎笑罵了梁生一句。
「呵呵,當年你在報紙上大罵了我三天三夜,我可是一直記得。」
「哎喲喲,你這是想報仇了?」
「人都一把年紀了,還報什麼仇。」
兩人小小打趣了幾句,就此停下。
說起來,兩人當年可是令人無比羨慕的一對。
只是可惜,陰差陽錯,兩位最後並沒有走到一起。
但冥冥中上天似乎自有安排,晚年時分,兩人倒是做起了鄰居,在香江一同教書。
「哦,對了,今天應該是內地詩歌大賽第二期正賽環節,不知道秋水又寫了一首什麼詩?」
「我看看,剛訂了內地青年報的報紙,上面應該有刊登。」
梁生拿起一早就送到的青年報,翻開,第一頁,頭版頭條,畫着一幅臭水溝。
奇怪。
梁生皺了皺眉,「青年報居然在頭版頭條上面插畫了一張臭水溝的圖畫。」
小小有些驚訝,梁生往下看去。
這時,一個加粗大黑色的「死水」兩字,卻是出現在梁生眼前。
「死水。」
秋水。
找到了。
拿着報紙,梁生念了起來。
這是一溝絕望的死水,
清風吹不起半點漪淪。
不如多扔些破銅爛鐵,
爽性潑你的剩菜殘羹。
一邊念,梁生一邊評價。
沒想到,秋水先生居然寫現代詩了。
不錯,不錯。
這首詩好像與其他的新詩不一樣。
有一點像古詩,又講究格律,朗朗順口,讀起來很是新穎。
「小珠笑一聲變成大珠,
又被偷酒的花蚊咬破。
那麼一溝絕望的死水,
也就誇得上幾分鮮明。」
開始只是感覺這一首詩很有趣,也很新穎。但越念下去,這一首詩越給梁生驚訝。
就如現在。
從開始念到一半,詩中的情緒由文字越積越高,高到現在,隱隱有壓制不住的衝動。
胸口裏面,好像被堵住什麼。
梁生知道,這是一首詩歌所積累下來的情緒,帶給讀者的衝擊。
但是,知道是知道,可正因為知道,梁生卻更為對這一首詩感覺到震驚。
心裏有一些按奈不住,梁生都要叫了起來。
按住胸口,梁生接着再念。
「如果青蛙耐不住寂寞,
又算死水叫出了歌聲。」
念到這裏,梁生內心已砰砰跳了起來,越跳越快。
「這是一溝絕望的死水,
這裏斷不是美的所在。」
當念到這一句時,梁生手一抖,卻是將桌子上的茶水打翻。
但是,這會兒,梁生好像一點感覺也沒有,反倒是赫然站了起來。
拿着報紙,盯着死水當中最後兩句詩,梁生大聲的念道。
「不如讓給醜惡來開墾,看它造出個什麼世界。」
念完這一句,梁生一點力氣也沒有了,手中的報紙,就此跌落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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