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那天,秦征很早就去祝潼家接徐依懷。徐依懷只拉着一個行李箱,看上去裝不了多少東西,秦征幫忙將它提到車尾箱:「帶這麼少?」
徐依懷說:「我不是去度假的。」
秦征笑她:「徐醫生,你還真是像模像樣的。」
徐依懷微微揚起下巴,唇角掛着微笑:「那當然。」
前天祝潼已經回了劇組,因而今天只有秦征送她到機場。道路兩旁的樹木不再蒼翠,綠化帶上堆滿了金黃的落葉,更是顯得秋意正濃。
秦征陪她在候機大廳等候,閒着無聊,他便嚇唬她:「聽說那邊時不時會發生拐賣婦女事件,雖說你姿色一般、身材一般,但人販子也可能盯上你的。」
「不是吧?」徐依懷緊張兮兮地問。
「我騙你幹嘛?」秦征不懷好意地說,「別去了別去了,省得你害怕,我們又掛心。」
徐依懷知道他又在消遣自己,她「哼」了聲:「我偏要去。」
秦征無奈地搖了搖頭,開完玩笑,他很認真地說:「到銅川以後,你要保持警惕,不要隨便相信陌生人,就算是你的同學也要有所保留。天黑了別出門,除了看病以外的事都別做,遇到不對勁的人或者事就打電話給張恆,記住了沒?」
前段日子,秦征已經打聽過徐依懷那位老同學名叫錢茂中的情況,那個男生曾是徐依懷在醫學院的同學,後來徐依懷轉校,而他則繼續學醫,畢業後便回到家鄉在衛生站里服務。半個月前,銅川牧戶圈養的羊只確實集體死亡,損失非常慘重。面對這樣的情況,秦征在某種程度上還是支持徐依懷這趟遠行的。
張恆是秦征認識多年的朋友,在西南地方一帶的人脈特別廣,他已經跟張恆打過招呼,同時也把張恆的手機號碼給了徐依懷,以備不時之需。
徐依懷心頭暖暖的,他們那樣熟悉,她倒覺得說謝謝太彆扭,於是只說:「記住了。」
他們聊了一會兒,廣播便傳來了播音員甜美的聲音。聽見自己所乘航班的信息,徐依懷對他說:「我要走了。」
秦征跟她擁抱了一下,他溫聲說:「先照顧好自己,再照顧其他的,知道嗎?」
離別之際,徐依懷特別感性,她怕秦征笑話自己,於是努力地掩藏起來,故作輕鬆地說:「你知道了,你真婆媽!」
秦徵用力捏了捏她的臉蛋,微微笑着:「走吧,早點回來。」
入閘以後,徐依懷的眼淚還是掉了下來。在她的心裏,秦征是一個特殊而又重要的存在,他走進了自己的生命,但卻無法走到終點。徐依懷雖覺得可惜,但又不至於遺憾,百感交集之下,情緒便有點失控。她對秦征說過,這趟旅程回來,他們都要忘記那晚在秦宅後院所說和所聽過的話。對於她來說,這趟旅程是一個新的□□,對於秦征來說,又何嘗不是呢?
這趟航程非常順利,下機以後,徐依懷按着錢茂中的指示,搭乘一輛專車抵達銅川附近的城鎮上。下車以後,她就看見一個穿着黑色t恤的男人舉着一個紙牌在東張西望,那模樣有點滑稽,她一下子沒忍住就笑了出來。
在人群中找到徐依懷的身影,錢茂中立即大喊:「徐同學,這裏!」
那把中氣十足的聲音讓車站的乘客都不約而同地看來過去,徐依懷就這樣在大家的注視下向他走了過去。她學着他那語氣,很嚴肅地說:「錢同學,好久不見。」
錢茂中撓了撓後腦勺,笑得有點靦腆。
前往銅川的路上,錢茂中一邊開車,一邊對她說:「我們村子比較偏僻,這路也比較抖,你不要介意。」
「沒事的,我不暈車。」徐依懷回答,想了想她又說,「其實你可以不用來接我的,我可以自己坐公共汽車。」
「當然要接。不能去機場接你,我已經很不好意思了。」錢茂中只跟徐依懷做了一學年的同學,他的性子比較內向,他跟徐依懷的接觸不多,她退了學以後,他們就更加沒有聯繫了。後來聽聞徐依懷專供獸醫臨床學,現在還在寵物診療中心工作,他便嘗試着請她來幫助,沒想到她不提報酬地答應了。對此,錢茂中真的非常感激。
錢茂中開的車子是一台很老很舊的越野車,行駛時的動靜非常大。車窗被降下來,夾着泥土和草木氣息的微風迎面而來,儘管車子顛簸不定,但徐依懷仍然心情愉悅地欣賞着一片片不知名的野花。
經過一個來小時的車程,他們終於抵達三石村。錢茂中跟她講述着這裏的風土人情,他說他們村裏的人都非常淳樸好客,聽說她要來給這裏的羊群治病,早已經準備了豐盛的晚餐歡迎她了。
徐依懷連聲說不需要,在這裏生活的人都不太富裕,她不希望他們為了自己而破費。
村里並沒有像樣子的旅館,錢茂中只能將她安置在一戶姓何的人家。他們剛進門,一位身形微胖的婦人便迎了出來,她對錢茂中說:「小中,你怎麼這才回來,我等了你們老半天了。你是徐醫生吧,快進來。」
錢茂中替她將行李箱拿到樓上,他說:「你叫她何媽就好,我們村裏的人都這樣叫她的。」
徐依懷高高興興地喚她:「何媽!」
何媽眉開眼笑,她帶着徐依懷走進房間:「徐醫生,我們這裏地方小,你將就着住一住。你喜歡吃什麼菜都可以告訴我,我男人每天都會到城裏拉貨,我讓他買回來就成。你千萬不要客氣,把這裏當作自己家就好。」
這房間雖然不大,但寬敞明亮,連牆壁都粉刷地白白的。徐依懷走到窗台前,放眼看去是一望無際的金黃稻田,滿滿是秋收幸福的味道。她喜歡得不行,誠懇地感謝何媽的款待。
村裏的衛生站只有錢茂中一個醫生,安頓好徐依懷以後,他又馬不停蹄地趕回去給村民看病。
徐依懷也惦記着患病的羊群。翌日清早,她就在何媽的陪同出門了。
村里一共有三戶人家養羊,何媽帶着她逐戶走訪,其中一戶是何媽的小叔,他們家羊的損失最為慘重,入秋以後,羊圈裏的羊只幾乎少了一半。
她們抵達牧場時,何媽的小叔跟侄子恰好在處理一頭剛死的山羊,徐依懷連忙阻止他們。她將醫療箱打開,戴好口罩和手套就開始檢查。
這頭羊的屍體發漲,全身的淋巴結都是腫大的,初步觀察,確實是羊腸毒血症的症狀。在何媽的小叔和侄子的幫助下,徐依懷將屍體剖開,檢查過腸胃以及腎臟後,她說:「是羊腸毒血症。」
何媽連忙問:「那怎麼辦?」
徐依懷從羊腸內取出部分腸液,然後放進試管內,等下拿到衛生站作進一步的毒素檢查。她對何媽和何家父子說:「帶我去羊圈,現在要把患病的羊只隔離。」
要區分重病中的羊只不難,但徐依懷不確定那些看上去健康的羊只到底有沒有其他疾病,若不能及時發現,病毒交叉感染會更加麻煩。
一連幾天,徐依懷都在幾個牧場裏奔走。三石村的地勢比較高,這裏日光耀目,紫外線也十分強烈,徐依懷的皮膚很快就受不了了。心靈手巧的何媽給她縫了一件防曬衫,徐依懷穿上以後,感覺好多了。秋收時節,何媽農活繁忙,她認得前往牧場的路線以後,何媽就沒有隨她前往。
徐依懷每天都給羊只做檢查,察眼球、測體溫、看糞便等一系列檢查做完,大半天肯定就過去了。空閒的時候,她會教教牧戶們一些判定和處理羊症的方法,同時會跟他們探討健康的養羊方法。待錢茂中抽空過來時,她又和他研究跟羊只注射疫苗的可行性。
漸漸地,徐依懷跟村民們都混得很熟,尤其是牧戶家的大叔和大媽。今天她剛出門就碰到何家隔壁的李大伯,李大伯騎着一輛自行車,見着她便說載她一程。
徐依懷走進何家牧場時,何大叔才剛開始給羊只餵食,他聲音爽朗地對她說:「小徐,早喲!」
晨風吹亂了徐依懷的長髮,她將雙手放在嘴邊,對着遠處的何大叔揚聲大喊:「早!」
他們的聲音驚擾到羊圈內的羊只,它們在圈內走來走去,時不時發出低沉地咩叫聲。近來一周,羊只幾乎沒有出現集體死亡的情況,徐依懷的壓力少了很多。
把山羊都餵好,何大叔就過去跟徐依懷聊天。何大叔是一個很幽默的人,隨便一件小事都可以說得繪聲繪色,讓她笑上半天。
自從來了銅川,徐依懷的心境也開闊了很多。這裏的天是那麼那麼的蔚藍,這裏的人是那麼那麼的淳樸,而這裏的生活是那麼那麼的簡單,她越來越發現自己愛上了一片遠離煩囂的土地。在這裏待上一段時間,積聚在心中的煩憂都可以淡然忘記。
他們聊了一會兒,何大叔突然想起還沒有給山羊餵水,於是又急急忙忙地走開了。
徐依懷閒着無聊,她把一隻小羊羔放了出來,坐到草地上跟它玩耍。這隻小羊羔十分溫順,它安安靜靜地伏在徐依懷腳邊,那雙目光迷離的眼睛總喜歡盯着她看。
就在他們一人一羊沉默對視時,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徐依懷沒有回頭,她說:「何大叔,以前我養了一條薩摩耶,洗澡的時候,它的毛就會貼在身上,看上去很像你家的山羊。」
說完以後,徐依懷沒有得到任何回應。正要轉頭,她就被一股蠻力拉了起來。她剛站穩,耳邊就傳來一把飽含怒氣的男聲:「徐依懷,你居然敢跑掉!」
有那么半秒,徐依懷真以為自己產生幻聽了,腰間被一條結實的手臂緊緊環着,她只能挪動腦袋。抬眼看見江譽行那張繃緊的臉,她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何媽正樂呵呵地瞧着他們,江譽行背着對她,遠遠看去,他們就像一對分隔多時的痴纏愛侶,見面後便迫不及待地深情相擁。
在何媽的熱情催促下,徐依懷被江譽行半拖半抱地帶了回去。一路上,何媽還一臉艷羨地說:「小徐,你家男人一進村就挨家挨戶地找你,可緊張你了。你也有不對,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一聲不響就跑。」
徐依懷聽得稀里糊塗的,過後何媽還說了很多奇奇怪怪的話,她更是一頭霧水。
回到何媽的家,江譽行就拽着她上了二樓。剛進房間,她就被門邊那陌生的行李箱絆了一下。與此同時,江譽行沉着臉將那扇房門關上,順手就落了鎖。
落鎖聲響過以後,房間倏地沉靜下來。
為了將徐依懷找出來,江譽行在三石村奔走了一個上午,衣服也被汗水沾濕了大半。當着徐依懷的面,他乾脆利落地將t恤脫了下來,而他那盯着徐依懷的眼睛,半秒都沒有挪開過。
「你在我的房間裏脫什麼衣服?」江譽行的胸肌和腹肌隨着他的動作奮起又放鬆,那線條十分誘人。徐依懷無心欣賞,看見他目光陰森地盯着自己,下意識要躲開。
江譽行卻先一步將她堵住,他一手撐在牆壁上,俯身湊近她耳邊說:「你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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