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拾親悄無聲息的靠過去,微一探頭,就看到了站在書案後執筆書寫的喬寧。他寫字的動作極快,而且是寫一張丟一張,地上滿滿的都是紙團。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沒有戴眼鏡的他。
除去了那一絲虛假的溫和面具,此刻的他就如同一把出鞘的絕世寶劍,全身上下都透着直刺天穹般的凌厲。
即便只是站在那裏寫字,都給人一種銳利到叫人不敢直視的鋒芒。
這樣的他,比戴着金絲邊眼鏡時的斯文俊美還要好看得太多了,莫明的讓人心慌,不敢靠近。
顧拾親正準備退開,卻不料他突然抬起頭來,顧拾親心口猛然一緊。
那種眼神……怎麼說呢?
就好比一把寶劍被絕世高手擲去,直朝你心口刺來……
顧拾親瞬間濕了後背,她心口跳得飛快,手心裏迅速浮起了一層粘膩的濕意。
她很想要就此逃走,可是她知道,就這麼逃走的話,他繼續誤會下去可能自己會更倒霉。
於是,只好強忍着懼意,乾笑道:「那個,顧晴說你看到我在顧家門外勾搭野男人,其,其實那個是我朋友,而且,是,是女人!」
女……女人?喬寧頓時愣住。
仔細再回想細節,那人身形的確過於纖薄了。
他剛才到底是在做什麼,竟然連男人女人都沒分清楚?
對於自己的感觀竟然會出現如此巨大的批漏,喬寧簡直無法原諒自己。
顧拾親怕他不信,連忙解釋道:「是我唯一的好朋友,我們認識八年了。我拿錢給她,是想投資她的公……」
「你唯一的朋友?那顧青絲呢!」那股憋了許久的氣勢,被無聲刺破。喬寧不再惱怒,但眼神卻仍然犀利到仿佛能剖開她的心,看看她到底藏了什麼秘密。
顧拾親握了下濕濕的拳頭,呵呵笑道:「她不一樣,她是我的師父!」
說完,見喬寧不作聲,仍然探究似的看着她。她又道:「你放心吧!我記得我們的協議,合約期內,就算有喜歡的人,也不會讓他出現令你難看。」
是嗎?不出現就行,還可以發信息是吧!
想到她那一句垃圾渣渣,原本好了點的心情又立刻不好了。
顧拾親最會察顏觀色,一下子就看出了他的不悅,趕緊說道:「或者,如果你覺得我工作不合格,那我們解除合約也可以。其實我在顧家人面前真的沒辦法裝不下,今天你走後,顧晴過來打我,我又把她收拾了一頓。這樣討厭他們的我,若還一次次上門,會讓顧家的人起疑的。」
她不是裝不下去,她只是不屑於裝,跟他們裝,她覺得噁心。
而且,她真的不想再繼續合約下去了。因為她發現,喬寧已經可以影響到她的心情了,剛才在顧家他對她生氣的舉動,讓她煩躁到腦袋一片空白。
再這麼繼續下去,她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堅守自我。
壁立千仞,無欲才剛。
她輸不起!
「我回屋裏去收拾東西了,反正才三天,你就當我試用期不合格,辭退我好了。」顧拾親說着就想走,喬寧不悅道:「誰告訴你有試用期了?你現在走就是違反合約。你走可以,先交三億的違約金上來。」
「三億!」顧拾親倒抽了口涼氣,氣急敗壞的喝道:「你還不如去搶。」
「這不正搶着嘛!」成功拿捏住她的滋味簡直不要太美,喬寧暗爽地靠上椅背,翹起二郎腿,手枕着後腦。那姿勢,少了先前那種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般溫文的雅致,卻多了一份不羈與真實,仍舊優雅而美好!
顧拾親氣得咬牙:「奸商!」
「謝謝肯定!」無奸不商嘛!「誰讓你已經簽了協議呢!」
顧拾親被他那種隱約的得意態度氣得暗自吐血,她眼珠子轉了轉,忽然問道:「你為什麼非要留着我?」
然後,不等他回答,又接着說道:「你剛才誤會我朋友是男的,還衝我發火。你該不會是在吃醋吧!」
「你說什麼?」喬寧一下子就站了起來,眼裏儘是不敢置信。也不知道是不敢置信她的不要臉的自戀與大膽,還是不敢置信自己剛才,竟然,是在吃醋麼?
「你聽錯了,我什麼都沒有說。」他一個前傾,壓力泰山將傾般碾壓而來。顧拾親嚇得大喊了聲,速度飛逃!
喬寧望着空蕩蕩的門口,長吁了口氣,頹然的靠回椅背上,頭痛的揉了揉額。
吃醋?他會吃醋?開什麼玩笑?
瓊樓玉墅選址於一片天然大湖,湖裏安裝着趕浪的機械,到了夜裏就會自動開啟,模擬出浪潮聲。
窗外,浪花一層一層襲卷而來。屋裏,顧拾親緊緊抱緊膝蓋,渾身縮成一團,微微發着抖。
陰暗的小屋,滿架子的情趣用品,被手銬束縛的腳,還有那帶血的玻璃碎片……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白天受了驚嚇,一些努力被她遺忘的回憶,竟在深沉無人的夜裏毫無預警的躥進她的腦海。論是她如何掙扎,也無法從惡夢中醒來。
淋漓的汗水從她鬢角水流而下,精緻的面容在窗外透進的燈光下滲着一種駭人的慘青色,虛弱到近乎透明。
沒有眼淚,沒有聲響,只有菊瓣般卷翹的睫毛脆弱地,急速不停地抖動着……如蝴蝶效應般,輕輕一個震顫,卻在他人的世界中掀起驚天巨浪。
用了整整十二個小時不停地寫着『靜』字才終於安靜下來的心,突然亂了。
那麼辛苦那麼辛苦,才終於穩定下來的堅固城堡,在這一刻,轟然崩塌!
他反射性地彎下身去想要給她一個依靠,卻在剛剛觸及她時,就聽她驚叫了一聲,猛地打開他的手極速地滾到床角縮成一團。
喘息沉重的呼吸,濕潮粘頰的鬢髮,慘白如紙的面容,劇烈顫抖的身體……她抱着毯子擋在胸前,幽黑的瞳孔在昏暗的角落裏狠狠狠狠的瞪着他,驚恐,憎惡,仇恨……
那樣抗拒甚至是痛恨的眼神,就如同一柄尖銳的利刃,直透心房。
喬寧停了好一會兒,才收回僵在半空的手,退下踏板,按開了床頭的燈。
看清是他,顧拾親身子猛然一僵:「怎麼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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