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淆一行走的並不快,直到暮春時分,寧親王府的大管家高榮才從安頓好一切從山陽回到京城。高榮回京之時還帶了些山陽特產,每一份都是打包好貼了標籤。寧親王爺命高榮將禮物按簽子分送,高榮遲疑片刻輕聲說道:「王爺,大公子只備了您和王妃娘娘,三公子和三少夫人的禮物。大少夫人以給二少夫人準備了一份禮物,獨二公子什麼都沒有。」
寧親王爺聽罷淡淡道:「既是你大公子特別安排的,那便去送吧。」高榮應了一聲,趕緊帶着人去交泰園和博行園兩處送東西了。蕭淆給蕭澤與杜衡的禮物數量不少,而且從抱朴園前往交泰園順路又近便,所以高榮便先帶着人去了交泰園。
蕭澤上差去了,只有杜衡在府中,杜衡聽說蕭淆與程氏給蕭澤和自己都準備了禮物,想了想便也明白了。蕭澤什麼事兒都不瞞着她,那六千兩銀子之事杜衡自是知道了。
命人給高榮上了茶道了辛苦,隨意問了幾句山陽之事並高榮的行程,高榮一一回稟了。他有種感覺,三少夫人似是比從前易近人一些,感覺沒有從前那麼冰冷了。莫非在他離京這段時間裏發生了什麼特別的事情,高榮暗自思忖着,決定得閒了必要好好查問一番。
「三少夫人,老奴還要去給二少夫人送東西,回頭再來給三公子和您請安。」高榮躬身稟報一句,原本以三少夫人會問上一句如何只是給二少夫人送東西,可是杜衡卻什麼都沒有問,只是淺笑着命人將高榮送出了交泰園。
高榮走出交泰園之後回頭看了一眼,心中暗道:「以她的年紀,竟然能如此沉穩,便是宮中貴人在這個年紀都沒有這份靜氣,三公子還真是娶了個好媳婦。」
交泰園在王府西邊,博行園在王府東面,高榮幾乎是橫穿整座王府才來到了博行園。他被下人引入東次間,這裏是二少夫人孫氏素日見客理事之處,高榮便以為二公子蕭淅並不在府中。所以他走入東次間看到二公子蕭淅赫然在坐之時,還真是很吃了一驚。不過高榮城府深,縱然是吃驚也沒會表現出來,他趕緊快走幾步上前打千兒請安,口中笑道:「老奴請二公子安,兩月未見,二公子的風采更勝從前。」
蕭淅笑着說道:「高管家快快請起,你們都傻站着幹什麼,還不快扶高大管家起身。高大管家一路辛苦,快坐下說話吧。」
高榮謝了座,斜簽着屁股挨邊兒坐在右下首最未一張椅子上,孫氏命丫鬟奉上香茶,高榮都不必嘗,只是端起茶盞在鼻尖一過,便知道這是極珍貴的明前龍井,招呼下人都用明前龍井,看來二公子這陣子真是得意的呢。
「好茶!」高榮含笑贊了一句,淺淺品了一口便將茶盞放下,從袖中拿出一份禮單雙手舉過頭頂,含笑說道:「這是大少夫人給二少夫人的禮物,請二少夫人查收。」
孫氏聞言愣了一下,本能的扭頭看了蕭淅一眼,果然蕭淅在聽完高榮之言以後,原本微微含笑的臉上再沒了笑影兒,片刻之後才勉強對孫氏說道:「既是大嫂送你的禮物,你便點收吧。」
孫氏低低應了一聲,勉強笑着接過禮單打開,先送到蕭淅的面前讓他過目。蕭淅一目十行的掃了一回,見禮物不過是些山陽特產,然後便是些蘇杭綢緞淮揚脂粉,想來是大嫂在路過這些地方的時候採辦了一些,命高榮帶回來的。
「交泰園那邊也只是給三少夫人備了禮麼?」蕭淅酸不溜丟的問了一句。只要從高榮處得到肯定的答案,蕭淅這心裏便也能平衡一些。
然而讓蕭淅失望的是高榮卻撲愣愣的搖起了腦袋。只聽高榮說道:「那倒不是,大公子給王爺王妃娘娘三公子和三少夫人每人都備了一份禮物,二少夫人的禮物是大少夫人準備的。」
「什麼?」蕭淅震怒的大叫一聲,劈手抓起那份禮單撕了個粉碎,衝着孫氏叫道:「燒了,把那些東西都燒了……」
高榮見狀立刻站了起來,匆匆說了一句:「二公子,二少夫人,老奴告退。」
孫氏尷尬難當的低聲說道:「來人,送大管家出去。」蕭淅正處於盛怒之中,孫氏連給高榮賞封的話都沒有敢說出口。她是怕若然說出口會招來丈夫更加火爆的憤怒。
高榮退下,東次間裏服侍的下人也都退了下去,但凡有點眼力勁兒的誰還敢待這裏呢。其實就連孫氏都想躲出去,只不過她連躲都不敢躲。
蕭淅見下人們都退了下去,便越發肆意的發起瘋來,他口中嘟嘟囔囔的咒罵着,將房中砸的一切東西全都砸了,孫氏嚇的連連驚叫,最後不得不躲到炕頭北邊兒的角落裏,縮成一團瑟瑟的抖個不停。她與蕭淅成親不到三年,從來沒見過蕭淅這樣瘋狂的樣子。
許是砸累了,蕭淅一屁股坐在炕上,也不知道被什麼硌了一下,蕭淅口中又逸出一聲咒罵,斜着身子將屁股底下的東西撥開,才又坐了下來。
「你縮在那邊幹什麼?」蕭淅斜了孫氏一眼,沒好氣的喝道。
孫氏哆哆嗦嗦的站起來,卻不敢往蕭淅身邊靠,蕭淅剛才那瘋魔的樣子真是太嚇人了。
許是砸了一通東西出了胸中的怒氣,蕭淅現在比剛才冷靜多了。他沉聲說道:「往後不許再與山陽有任何聯繫,他既然不把我當弟弟,那我也不認他這個哥哥,我倒要看看他一個落魄的空頭王孫還能有什麼作為!」
孫氏不敢反對,只能低低應聲稱是,至於往後到底與不與遠在山陽的大嫂聯繫,她心中其實自有計較,只要不讓蕭淅知道就行了,難道蕭淅還能一天十二個時辰盯着她不成。
蕭淅見孫氏柔順服貼,心情略好了些,沉聲說道:「命人進來收拾。」說罷,便揚長而去。
蕭淅走後,孫氏深深出了口氣,趕緊安排人收拾東次間。東次間是她日常起居之處,屋中的陳設多半是孫氏的陪嫁,看到那些被砸的稀巴爛的各色賞玩之物,孫氏心疼極了,她的嫁妝本就不算豐厚,砸一點兒少一點兒,蕭淅又不會補貼於她,孫氏真是哭都沒地兒哭去,她這日子真是沒法兒過了。
蕭淅走出東次間,心情還是很煩悶,他乾脆換了一身便服出府去了。自從蕭淆的世子之位被廢之後,蕭淅的身價仿佛一夜之間提高了許多,不論是原本就看重蕭淅的四皇子還是因為失去蕭淆轉而關注蕭淅的太子,都將注意力放到了蕭淅的身上。在眾人看來,蕭淅是寧親王爺原配王妃所出,除了蕭淆便屬他有資格做世子了,既然他會是未來的寧親王爺,那幾位有問鼎大位之志的皇子自然會將蕭淅列為重點拉攏的對象。
太子從前再不將蕭淅放在眼中,蕭淅心中可記着這一層過節,所以太子的幾番暗中示好都被蕭淅拒絕了,這讓太子很不高興,卻讓四皇子大為安慰,對蕭淅越發親近了。甚至將皇后的再三叮囑都丟到腦後,一心一意視蕭淅為心腹,再不想方設法拉攏蕭澤。這令皇后很生氣,卻讓蕭澤暗暗鬆了一口氣。
蕭淅原本想去四皇子安置外室的宅子與四皇子見面。其實那所宅子與其說是四皇子安置外室的,倒不如說是四皇子用那個宅子作為秘密與外臣結交的場所,外室什麼的,其實不過是幌子。
四皇子安置外室的宅子位於南城杏花胡同。杏花胡同又位於京城的八大胡同邊上,與京城最有名的青樓十九樓只隔了一條胡同。蕭淅剛想拐入杏花胡同的時候,突然聽到隔壁傳來一陣姑娘家的驚慌呼救之聲。蕭淅本不是愛管閒事之人,可是那呼救的姑娘聲音極為好聽,綿綿軟軟的就象是有把小鈎子鈎人心肝兒一般。蕭淅被這小聲兒勾着就拐進了旁邊的柳條胡同。
剛一拐進柳條胡同,蕭淅就看見一幕讓他血脈賁張到爆的場面。一個男人撅着屁股趴在一個姑娘的身上,那姑娘的衣裳已經被撕的七零八落,大片大片雪白的皮膚隨着那姑娘扭動,在那破碎衣裳的映襯下更讓人心神激盪,而那男人正在扯他自己的衣裳,顯然猴急的不行。
蕭淅只覺得心頭湧起一陣邪火,他騰的衝上前,一把揪住那男人的後脖梗,將那男子一把提起往後甩去,只摔的那男人鬼喊狼嚎,爬起來便向蕭淅衝過來。
蕭淅用餘光掃了一眼,側身伸腿一踢,便將那個男子踹飛出去,重重的撞在牆壁上又反彈到地上,趴在地上哼了幾聲就再不動彈了。
蕭淅並沒有理會那個男子,而是除下自己的外袍覆到那衣不蔽體的姑娘的身上,還俯身溫柔的說道:「姑娘莫怕,有我在這裏,再沒人敢欺負你的。」
披上蕭淅外袍的姑娘怯怯的抬起頭來,蕭淅低頭一看,眼中立刻湧起一抹異樣的火熱興奮,怪道這姑娘會被人欺負,這模樣真是太讓男人瘋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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