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還不快去向杜妹妹提親,你難道不知道今天衛王府和寧親王府兩家都去向杜妹妹提親了麼?哥,你想什麼呢,趕緊走啊……」伍靜貞一聽到兩家王府遣媒前往建威將軍府提親之事,便衝到演武場,衝着正在瘋狂練功的伍靖貞大叫道。
伍靖貞正在練一套伏魔鐧法,自從那日敗於蕭澤之手,伍靖明回府之後便象瘋了一般的拼命練功,這幾日竟是住在演武場裏的,伍靜貞已經好幾天都沒有見到他了。
「靜貞,你說什麼?」伍靖明聽到妹妹大叫,立刻棄了雙鐧飛步奔到妹妹面前,瞪着眼珠子大叫起來。
伍靜貞跺腳氣道:「哥,衛王府和寧親王府都是建威將軍府求娶杜妹妹了,你怎麼還象沒事人似的,這兩家王府哪一家都是火坑,你趕緊去搭救杜妹妹啊!」伍靜貞急的眼睛都紅了。對於京中之事,伍靜貞比杜衡了解的要多的多,所以她才會如此着急。
「這怎麼可能,明明只有寧親王府去提親的,不對啊!不行,我得去問問。」說罷,伍靖明抓過丟在兵器架上的外袍便飛奔出去,留下伍靜貞大叫:「哥哥你去哪裏,我剛才說的你到底聽沒聽到!哼,真是氣死人了,伍靖明你個沒膽鬼……我自己去和爺爺說。」
伍靜貞是個行動派,她素來是想到什麼便做什麼,只見她運起輕身功夫,在府中數點起落幾下飛躥,很快便衝到了退思堂。
「太爺可在房中?」伍靜貞抓住一個小么兒喝問起來,小么兒被她嚇了一大跳,哆哆嗦嗦的回道:「回大姑娘,太爺在房中。」伍靜貞將小么兒往旁邊一甩,小么兒倒退幾步跌坐在地上,摔了個屁墩兒。等他再抬頭的時候,大姑娘已然沖入房中了。
「爺爺爺爺……」伍靜貞一路大叫,驚的正在寫字的老國公右手一抖,好大一顆墨珠子滴到宣紙之上,老鎮國公這幅手書算是徹底廢了。
「丫頭,急急慌慌的幹什麼,你已經是大姑娘了,再不許這麼風風火火的,再這麼下去可怎麼找婆家!」老鎮國公一千零一次的念叨起來。
伍靜貞可不管這些,她衝上前將老鎮國公拽到裏屋多寶閣前,一顆腦袋在多寶閣前晃個不停,邊看邊叫道:「爺爺,哥哥的庚貼在哪裏,快找出來去給他提親啊,要不然杜妹妹就死定了!」
老鎮國公抬手重重敲了孫女兒的額頭一記,笑罵道:「你這丫頭怎麼連話都說不清了,到底出了什麼事,來,坐下來慢慢說。」
伍靜貞急道:「爺爺,可不能慢啦,衛王府和寧親王府已經去建威將軍府向杜妹妹求親,若咱們慢了,杜妹妹這一輩子就徹底完蛋了,爺爺,你平日也極疼杜妹妹的,一定不忍心讓杜妹妹掉進火坑裏對不對?」
「竟有此事?」老鎮國公面色一凜,一雙濃眉驟然挑起,一股近乎實質的威壓立刻四散開去,就連功夫極好的伍靜貞都被震的打了個寒顫,伍靜貞知道爺爺這是真的動怒了。
「豈有此理!無恥,無恥至極,靜貞,立刻去命管家請官媒,這便去建威將軍府為你哥哥提親。」
伍靜貞臉上立刻綻出笑容,她興奮的大聲應道:「是,靜貞這便去辦。」
伍靜貞一路飛出退思堂,找到大管家將祖父的指令傳達下去,大管家竟然喜極而泣,抹着眼淚說道:「太爺總算是鬆口了,大小姐放心,老奴半個時辰內一定能準備好一切,很快就能去建威將軍府為國公爺提親。」
鎮國公府為提親做着緊張的準備,而當事人之一的伍靖明卻已經身處何園,衝着七皇子蕭繹叫道:「殿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阿澤提親也就罷了,如何又冒出衛王府?」
蕭繹按着伍靖明的肩膀將他按回椅中,聲音低沉的說道:「靖明你別急,聽我慢慢說,昨日上午,有人秘密投書衛王府中,將你那杜妹妹的小像附上她的身份年紀投入衛王府中,衛王父子得了小像如得至寶,這才有下午派人提親之事,此事事發突然,我也是剛剛才查到的,還沒來的及有所行動你就來了。」
「阿澤呢,他難道什麼都不做?」伍靖明氣咻咻的叫道。雖然他願賭服輸,可是心裏卻很不是個滋味,又見杜衡身處險境而蕭澤卻人影不見,伍靖明心裏的火氣騰的就躥了上來。
「阿澤沒有什麼都不做,他現在正在寧親王府裝病危,其他事情讓我幫着辦的。」蕭繹趕緊解釋道。
「哼,鬼鬼祟祟不是君子所為,難道杜妹妹頂着沖喜的名頭嫁進寧親王府會很光彩麼?他若再當縮頭烏龜,我便不守那賭約,自也去建威將軍府提親,做鎮國公夫人難道會比做寧親王三公子夫人差麼?」伍靖明氣惱的叫道。
蕭繹知道伍靖明心中憋了一口氣,這口氣不發出來日後必有後患,他便一個字都不說,由着伍靖明發泄。伍靖明說了一陣子自己也泄了氣,他悶聲氣道:「現在怎麼辦?」
蕭繹這才說道:「衛王府那邊不足為慮,我已經派出人手了,估計明日阿澤那裏也會有所行動,就那一對混帳草包父子,哼,若不是父皇念舊,他們早就……」
伍靖明道:「可是說准了,衛王府真的不足為慮?」
蕭繹點點頭道:「放心,此事萬不會有差錯。」
伍靖明這才說道:「那倒也罷了,可是阿澤那邊,真的就不能勸勸他,好好的娶了杜妹妹不行麼?」
蕭繹搖搖頭道:「靖明,阿澤的處境如何你能想出來,可是你絕對想不到他的處境已經險惡到了那般地步,說句不誇張的話,阿澤這些年若不是以病弱示人,他早已經被害死八百回了。他那兩個哥哥可都是面善心黑的主兒。」
「想不到阿澤的處境竟然如此之慘,唉,當日我若沒敗在阿澤手上就好了,寧親王府比衛王府好些也有限,杜妹妹就算嫁過去日子也不會好過的。都是我沒用,我對不起杜妹妹!」伍靖明越說越惱,只恨恨的用拳頭砸自己的腦袋。
蕭繹看着伍靖明自虐,心裏很不是個滋味,卻又沒辦法開口相勸,兩邊都是他的好兄弟,他幫誰不幫誰都不是,也只能保持中立了。
「殿下,衛王府那邊你是怎麼處置的?」伍靖明還是不放心,便又問了起來。
蕭繹冷冷道:「十九樓昨日夜間才從江南請來一位絕色佳人,年只十三已經紅遍江南六郡,衛王父子向來是逐臭之夫,聞着味兒已經追着去了,那位絕色佳人手段可高明的很,估計衛王父子這一兩個月且沒有心思想其他的了。而阿澤與你那杜妹妹之事最多半月之內必有結果。等衛王父子回過神來,這事早就結了,難道衛王還敢去寧親王府搶新娘子不成?」
伍靖明臉色鐵青,沉沉的喝了一句:「殿下好手段!」
蕭繹笑笑道:「他日你若有此需要,我也一定為你去做。」
「你……我才不要!」伍靖明氣鼓鼓的瞪了蕭繹一眼。明明他是三人中年紀最大的一個,可卻總是吃癟的那個。說年紀大,其實也只是月份大,伍靖明,蕭澤,蕭繹今年都十五歲,相差的只不過是月份。
「真的,靖明,我是皇子,也有不少隔母的兄弟,可是只有你和阿澤才是我心中真真的生死兄弟,你,當年救了我,這救命之恩我到死都不會忘記,而阿澤,阿澤是第一個暴打我的人,是阿澤打改了我的壞脾氣,你們兩人對我來說缺一不可,將來不論如何,為了你們兩個,我豁出性命都心甘情願。」蕭澤站在伍靖明的面前,直直的看着他的雙眼,一字一字真摯的說道。
伍靖明也站了起來,向蕭繹伸出右手鄭重說道:「阿繹,我也一樣!」
「你們兩個怎麼也不等我就私下盟誓了,這也太不夠兄弟了吧!」一道聲音傳入房中,蕭繹和伍靖明同時扭頭看向門口,齊聲驚道:「阿澤,你怎麼會出現?」
門口之人正是蕭澤,他笑嘻嘻的看着伍靖明與蕭澤,眼睛亮的驚人。蕭澤大步走進來,伸手抓住蕭繹和伍靖明交握的雙手,收了臉上的嘻笑表情,他亦鄭重說道:「好兄弟,生死同心,不離不棄!」
伍靖明與蕭繹同聲說道:「好兄弟,生死同心,不離不棄!」
「痛快,老何,拿酒來,要最烈的燒刀子!」蕭繹快活的仰天長嘯一聲,惹的伍靖明和蕭澤也引頸長嘯,三股嘯聲擰成一團,直往青天上鑽去。
沒過多久,一個略有些駝背的胡人拎着一大壇酒走來,他將酒罈子往桌上一頓擰身便走。蕭澤攔住他叫道:「沒有杯子!」
胡人老何沒好氣的粗聲說道:「喝燒刀子還要什麼杯子,對着罈子口吹吧!」說罷閃身便走,絕不再理會蕭澤。
蕭澤笑道:「阿澤你別理他,他是釀葡萄酒的,咱們偏要燒刀子,老何能答你一句話就算給你面子啦,來,咱們喝酒!」
蕭繹搬起罈子拍開泥封,先仰脖灌了一大口,然後遞給伍靖明,吸着氣大聲笑道:「過癮,真過癮!」
伍靖明接過酒罈子正要仰頭往口裏倒酒,不想蕭澤突然出手將酒罈子搶走了,伍靖明瞪着眼睛叫道:「人你搶,酒也要搶麼?」
蕭澤將酒罈子往桌上一頓,粗聲說道:「靖明,你祖父已經派人去建威將軍府提親了,你不把這事了了,這酒,你一口都別想沾!當日的賭約你可沒有忘記吧?」
「什麼,這怎麼可能?啊,我知道了,是靜貞……阿澤阿繹你們等着,我這就去處理,等我回來再喝酒……」這句話說完,伍靖明已經跑出數十步開外了。
蕭繹搖頭笑笑,拍拍堂兄的肩膀說道:「老國公真的去提親了?」
蕭澤悶聲道:「那還有假,請了官媒抬着聘禮去的,人都已經到了建威將軍府我才得到消息,這不就趕來了。」
蕭繹驚道:「乖乖,這下子熱鬧可大嘍,一家有女三家相求,這杜大姑娘還真不是一般的搶手!」
「臭小子你胡說什麼,什麼杜大姑娘,那是你堂嫂,以後不許亂叫!」蕭澤揪着蕭繹的衣襟叫道。
「是是,是堂嫂,明兒我就去建威將軍府給堂嫂請安,這樣總行了吧堂兄?」蕭繹語帶調笑的說道。
蕭澤瞪着蕭繹咬牙道:「你不怕給我添麻煩你就去!」
蕭澤將堂兄將牙齒咬的咯咯直響,他哪裏還敢去捋老虎鬚的,趕緊陪笑道:「別生氣別生氣,等未來堂嫂過門之後我才去給她請安總行了吧。」
蕭澤給了蕭繹一個「算你識相」的眼神,又說道:「衛王父子那邊不會出差錯吧?」
一說到正事,蕭繹的神情立刻嚴肅起來,他搖搖頭道:「衛王父子哪邊不會有問題,倒是太子處有些麻煩。」
蕭澤點點頭道:「嗯,那小玉玲瓏是太子的人,此番不得以動了她,日後怕是會有些麻煩,阿繹,這事將來我一肩擔下,必不叫你為難就是。」
蕭繹擺擺手道:「好兄弟不說這個話,阿澤,你哪裏情況怎麼樣,寧王叔可是應允了?」
蕭澤點點道:「父王允了,已經派人去北疆野狐谷取杜大海的手書,最遲七日必得書信。」
蕭繹有些擔心的說道:「阿澤,這幾日我也了解一些未來堂嫂之事,若是硬逼她沖喜,只怕將來你的日子會不好過,何不把你為她做的事情全都告訴她呢。女人總是心軟,聽說你為她做了那麼多的事情,她豈有不動心的。若是什麼都不知道,她再鐵了心不上喜轎可怎麼辦?」
蕭澤搖搖頭道:「她不會不上轎的,我不想挾恩自重,總要她在日後相處之中真心實意的喜歡我才好。」
蕭繹不置可否的搖了搖頭,他這堂兄自己找虐,難道誰還能攔着不成?日後吃了苦頭看他有沒有臉找兄弟訴苦!真不知道他堂那顆聰明絕頂的腦袋裏想的都是什麼東西。
建威將軍府中,杜衡一大早便想出門,不想何老夫人卻派人來到惜雨軒,嚴令杜衡今日不許出門,只老老實實在家裏等着。杜衡大怒,正要衝到頤壽園理論,不想李嬤嬤楊梅紅菱等人全都跪下來懇求。
李嬤嬤說的實在,「姑娘,您今日暫且聽老夫人的話,寥姐姐那裏讓清芬沁芳去照顧也是一樣的,濟仁藥鋪有張先生孫先生,您昨日也將藥配好了,今日便是不去也使得。」
杜衡急道:「本來今日不去也不是不行,可是你們忘記昨晚我們商量的事情麼?」
楊梅忙說道:「姑娘若是信的過奴婢,今日就讓奴婢帶着清芬去服侍嬤嬤,再悄悄將姑娘的意思說給張先生。姑娘您就在府中坐鎮,奴婢回頭悄悄告訴銅錘,讓他備好馬車,倘若事情有變,姑娘何不直接去莊子上暫避?」
杜衡想了想,若是此時與祖母徹底翻臉,只怕想衝出建威將軍府會非常困難,倒不如暫時虛與委蛇,也好尋機離開。「也好,那就這樣辦吧,楊梅你要小心些,若見楊虎去找你,立刻帶嬤嬤一起去莊子上,千萬不可耽誤。」
楊梅鄭重應道:「姑娘放心,奴婢一定會保護好嬤嬤。」
杜衡點點頭道:「嗯,叫劉嬤嬤進來吧。」
劉嬤嬤便是何老夫人派來阻攔杜衡出府的嬤嬤。她被引入上房,在杜衡面前跪下,口稱:「回姑娘,老夫人說姑娘這幾日太累了,今兒還是在府中好好休息為好。」
杜衡淡淡道:「知道了,嬤嬤起來吧,沁芳看賞。」沁芳響快的應了一聲,將一個精緻的繡花荷包塞到了劉嬤嬤的手中。
劉嬤嬤悄悄一捻,發覺荷包中的兩個錁子都不大,份量卻有些壓手,她心裏歡喜起來,錁子小說明是金錁子,果然大姑娘出手不凡,不愧是要嫁進王府的人。
「謝大姑娘賞賜。」劉嬤嬤磕頭謝了賞方才站了起來。
杜衡淡淡道:「我今日是不出府了,可是寥嬤嬤不能沒有人照顧,讓楊梅帶着清芬出府照顧寥嬤嬤,這總可以吧?」
劉嬤嬤沒口子的笑道:「行的行的,這有什麼不行呢,老夫人也只是怕大姑娘太過勞累才讓您在府里休息的。」
「那便好,楊梅清芬,你們兩個收拾收拾趕緊去服侍寥嬤嬤,一定要用心。」杜衡沉沉吩咐道。兩人應聲稱是,向劉嬤嬤點了點頭便匆匆走了。
劉嬤嬤見此情形不由感嘆道:「大姑娘真是仁義,對下人這般體貼照顧,能給大姑娘做奴才真是有福氣啊!」
紅菱與劉嬤嬤本就相熟,便開玩笑的說道:「嬤嬤也願意到我們惜雨軒來麼?」
劉嬤嬤偷眼看了大姑娘一回,訕笑着說道:「我自然是願意的,只怕大姑娘不要呢。」
紅菱笑道:「嬤嬤這話不對,不是怕我們姑娘不要,而是怕老夫人不放嬤嬤呢,離了嬤嬤,老夫人怕是連吃飯都不香甜了。」
「你這丫頭慣會說嘴,也就是大姑娘慈悲由着你,你算是掉到福窩裏啦。」劉嬤嬤又偷偷看了大姑娘一眼,口中在說笑,臉上卻透着有心事有話要說的神情。
「紅菱不要再笑鬧了,還不快去給劉嬤嬤沏杯茶。」杜衡已經看出劉嬤嬤有話對自己說,便淡淡吩咐起來。紅菱應了一聲,快步走了下去。
「嬤嬤有話便說吧。」杜衡冷淡的說了一句。
劉嬤嬤忙湊到近前說道:「大姑娘真真聖明,奴婢是有事想告訴大姑娘。」
「那便說吧。」杜衡坐了下來漫不經心的說道。
「回大姑娘,昨兒老夫人命高老實出去打探兩家王府的消息,高老實稟報之後,老夫人心裏就有了決定。」劉嬤嬤狀似神秘的說道。
杜衡見劉嬤嬤有意吊自己的胃口,便反其道而行之,連問都不多問一句,只是隨意翻開手中的書冊看了起來。
劉嬤嬤見吊胃口計劃失敗,只得趕緊說道:「大姑娘,老夫人決定將她嫁入寧親王府。」
「哦,是麼?」杜衡淡淡說了一句。
劉嬤嬤趕緊拍着胸口保證道:「大姑娘放心,奴婢這消息再是千真萬確不過的。」
杜衡正要開口說話之時,卻見紅菱從外頭飛奔進來,慌慌張張的大叫道:「姑娘,鎮國公府也派人來向您提親啦……」
「什麼?」杜衡嚯的站了起來,一時心潮激盪難平。
劉嬤嬤徹底傻眼了,這到底是怎麼個情況,從何時起大姑娘竟如此搶手了?兩家王府一家國公府,這可都是響噹噹的一等人家,京城之中所有親貴姑娘加起來怕都比不上她家姑娘搶手吧!
「人在何處?」杜衡穩了穩心神沉聲問道。
「回姑娘的話,大管家正接了官媒往頤壽園走。」紅菱飛快的說道。
劉嬤嬤此時機靈了一把,她立刻跳起來叫道:「大姑娘別急,奴婢這就去看着,一會兒再向大姑娘稟報。」說罷,劉嬤嬤飛也似的跑走了。
紅菱見劉嬤嬤搶自己的活計,不免撇撇嘴道:「這老貨真是的!」
杜衡卻沒有心思想那些,她只着急的說道:「伍爺爺也真是的,難道伍姐姐沒有告訴他麼,這可如何是好?」對於衛王府和寧親王府,杜衡可以毫無顧忌的拒婚,那怕拒婚不成她也能再無一絲心理負擔的逃婚。可是對上鎮國公府,她做不到。
鎮國公府自老國公以下,鎮國公伍靖明,大姑娘伍靜貞,這三人對杜衡都比親人還親,杜衡不願卻不得不傷老國公的心,不願卻不能不負伍靖明的情,甚至是對伍靜貞素日的關愛呵護照顧,杜衡都要辜負了。她不能將一個不情願成親嫁人的自己嫁進對自己最好的人家之中。
「不行,不能讓他們提親,紅菱,我要立刻出府,你能幫我麼?」杜衡牙一咬心一橫,沉聲問向紅菱。
紅菱想了好一陣子才苦着臉說道:「姑娘,您若想出府就只能扮成丫鬟了。」
「沒問題,我就扮成丫鬟,快替我改裝。」杜衡急急說了起來。
紅菱應了一聲,趕緊去取了一套楊梅的衣裳,惜雨軒中的幾個丫鬟也就楊梅的身量與杜衡相仿,穿上她的衣裳才容易露出破綻。
紅菱的手也挺巧的,沒用太長時間就將杜衡打扮成丫鬟的模樣,杜衡對着鏡子照了照,滿意的點頭道:「不錯,和楊梅還有些象呢。」
紅菱搖頭道:「姑娘可比楊梅好看多了,姑娘,您回頭走路可得低着頭,要不會被認出來的。」
杜衡點頭道:「我明白,你快叫楊虎把車趕到角門上候着,我一會就過去。」紅菱應了一聲趕緊跑走了。
杜衡深深吸了口氣,暗暗對自己說道:「杜衡,千萬別慌!」穩了穩心神,杜衡回房拿了些東西便匆匆離開了惜雨軒。
得先出了二門才能拐上往角門的小路,杜衡剛出二門,低着頭往小路上拐,不想卻一頭撞進一個人的懷中。
因走的太急,杜衡這下子撞的可不輕,她的腦門都撞紅了,杜衡不禁揉着額頭低聲抱怨道:「誰啊,跟塊大石頭似的!」
「誒你這丫鬟是那個院子裏的,撞了貴客還不跪下請罪!」一個管事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沒事沒事,辦正事要緊,我家的媒人在哪裏,快引我去!」一道熟悉的男聲響起在杜衡的耳邊。
「伍大哥!」杜衡震驚的叫了起來,一直低着的頭也抬了起來。
「杜妹妹?」「大姑娘」兩道聲音同時驚叫起來。
「奴才該死,不知道是大姑娘駕臨,求大姑娘恕罪!」那位管事嚇的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連聲哀求起來。
杜衡心中暗暗嘆了口氣,低聲道:「原不是你的錯,你下去吧,我引國公爺去頤壽園。」那名管事大大鬆了口氣,趕緊跑開了。
「杜妹妹,你……怎麼這身打扮?」伍靖明遲疑的問了起來。
杜衡飛快說道:「伍大哥,此事我以後再向你解釋,請伍大哥隨我邊走邊說。」
伍靖明點點頭道:「好,全都依你。」
兩個人進了二門往頤壽園走,杜稀急急說道:「伍大哥想必已經聽說昨日兩家王府來提親之事,不瞞伍大哥,我是打算拒婚不成便逃婚的,請伍大哥成全杜衡。」
伍靖明驚愕道:「你要拒婚逃婚?」
杜衡低聲道:「對,伍大哥悄聲些。」
伍靖明四下看看,見建威將軍府的下人們雖然好奇卻沒有人敢上前,便輕聲說道:「好,我悄聲些,她們都沒有聽到。」
杜衡點點頭又說道:「伍大哥,今日你府上也來人……」
「杜妹妹,聽我說一句行麼?」伍靖明不願意聽到杜衡拒絕自己的話,便搶先攔住杜衡的話頭說了起來,杜衡閉上嘴輕輕點了點頭。
「杜妹妹,你一直叫我伍大哥,今日我特地來問你,你願不願意和靜貞一樣真的當我妹妹?」伍靖明急急說了起來。
杜衡愣住了,她停下腳步看向伍靖明,眼中儘是困惑的神色。
伍靖明苦澀笑道:「杜妹妹,我真的很想保護你,就象保護靜貞一樣,我爺爺和妹妹也想保護你,可他們想擰了,以為只有那一個辦法,其實還有其他辦法的。若杜妹妹不嫌棄,我願與你結為異姓兄妹,讓爺爺收你為義孫女兒,你……願意麼?」
杜衡沒有說話,因為此時她喉頭哽咽根本說不出話來,杜衡原本是想笑的,可是大顆淚珠卻從她的眼中滾落。伍靖明見此情形可急壞了,想給杜衡擦眼淚又不敢碰她,只能扎煞着手着急的叫道:「杜妹妹,你要不願意就算了,我們還有別的辦法,你……你可別哭啊!」
杜衡說不出話來,只能拼命點頭,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往下落,直落在伍靖明的心上,灼的他好疼!
過了好一陣子,杜衡才穩住自己的情緒,帶着哭意說道:「阿衡拜見大哥。」說着,杜衡便向伍靖明跪了下去。
伍靖明趕緊伸手扶住杜衡,心中又酸又喜,那滋味真是難受極了。「好妹妹,別哭,你先回去換身衣裳,然後再去你祖母房中,其他事都由大哥處置,放心,有大哥在,誰也別想把你賣了!」
杜衡點點頭,用力擦乾眼淚,抬頭四下看看後便揚聲喚道:「沁芳……」
沁芳就在不遠處站着,聽到姑娘的聲音便飛快跑了過來。杜衡吩咐道:「沁芳,你引國公爺去頤壽園。」沁芳應了一聲,側身引着伍靖明往頤壽園行走。
杜衡趕回惜雨軒,與紅菱走了個正對面,紅菱嚇了一大跳,忙問道:「姑娘您怎麼回來了?」
杜衡飛快說道:「現在沒有工夫細說,紅菱快幫我換回原來的衣裳,頭髮也重梳回來,我得立刻趕去頤壽園。」
紅菱便也不問,趕緊利落的服侍起來,不大工夫杜衡便改回原本的裝扮,帶着紅菱匆匆趕到了頤壽園。
頤壽園上房之中,何老夫人正一臉困惑的看着鎮國公府的大媒和鎮國公本人。她剛聽了官媒駢四驪六的好大一通求親文章,正滿腦子犯糊塗的時候,鎮國公本人又來了。這小國公一進門就說了一句,說剛才的提親不算數,他已經與建威將軍府的大姑娘結為異姓兄妹了。
何老夫人正糊塗着,就看到大孫女兒帶着丫鬟走了進來,她趕緊招手道:「若兒快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奶奶我都快糊塗死了!」
杜衡快步走上前,先給祖母行了禮,復又對伍靖明屈膝行禮道:「請大哥安!」
伍靖明伸手虛扶道:「妹妹不必多禮,快快請起。」
別說是何老夫人,就連官媒都傻眼了,她做官媒幾十年,還是頭一回見到提親的男方在提親的時候認女方為妹妹的,這到底是怎麼一檔子事,官媒覺得自己的腦子完全不夠用了。
杜衡站起來後對何老夫人說道:「祖母有所不知,孫女兒已經與鎮國公結為異姓兄妹了。」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啊?」何老夫人疑疑惑惑的問道。
杜衡看了伍靖明一眼,兩人同時說道:「前陣子。」之前剛剛結拜的可不就是前陣子麼。
伍靖明與杜衡相視淺笑,杜衡暗暗鬆了口氣,伍靖明卻是笑中暗含苦澀,若非他輸了賭約已經沒有了追求杜衡的權利,伍靖明相信假以時日,他一定能得到杜衡的芳心,只嘆機會一旦失去就再難擁有了。
聽鎮國公與杜家大姑娘這麼一說,官媒可不樂意了,她雖然惹不起鎮國公,可說幾句歪話總是可以的。只聽官媒說道:「既然是結拜了異姓兄妹,又何必讓小婦人白跑一趟?」這官媒莫約三四十歲,倒不是那種五六十歲的老媒婆,裝嫩自稱一句小婦人也勉強說的過去。
伍靖明掃了她一眼沉聲道:「是你自家聽錯了,不是提親,是結乾親,你這差事到底是怎麼當的?」
那官媒嚇的心裏一突突,只能捏着鼻子認了下來,低頭賠笑道:「是是,國公爺說的極是,是小婦人聽岔了,國公爺莫怪,老夫人莫怪,大姑娘莫怪。」
何老夫人再是個不曉事的也能看出這事兒不對勁,那有結乾親還要請官媒的,還帶了三十六色定禮,不過何老夫人瞧着這少年國公神色不對,若是自己再說什麼他指不定發什麼脾氣,再者,與寧親王府比起來,鎮國公府的門第又差了一層。何老夫人就沒往細里想,鎮國公夫人是一品夫人,而寧親王府三公子夫人卻沒什麼品級,就算皇上有恩旨,頂天也不過就是個五品四品夫人罷了。何老夫人此時只想着寧親王府的三公子是皇上的親侄子,再是尊貴不過的。
「不怪不怪,有勞你跑一趟,來人,賞……」何老夫人想着不用推辭鎮國公府的提親倒是一樁好事兒,便笑着說了起來。
官媒接了賞,心道也沒自己啥事了,便向伍靖明問道:「國公爺,這禮物?」她倒是聰明了一回,沒有直接說出「聘禮」二字。
伍靖明立刻說道:「自是送給老夫人與我妹子的,全都放下。」官媒如釋重負的應了一聲,趕緊告辭退下。伍靖明在她走的時候還說了一句:「回得記得到國公府來一趟。」官媒腳下一滯險些兒跌倒,她趕緊回身應道:「是,小婦人謹遵國公爺之命。」伍靖明這才揮揮手讓官媒走了。
官媒走後,伍靖明向何老夫人躬身說道:「老夫人,如何妹妹不只是府上的大姑娘,還是我鎮國公府的二姑娘,明日我便接妹妹過府向祖父行禮。」
何老夫人沒有反應過來鎮國公此言何意,猶自點頭道:「好好,若兒能與國公爺結成異姓兄妹,那是她的福氣。」
伍靖明微微皺眉,心道:這老太太腦子不好使啊,算了,還是直說了吧!只聽伍靖明乾脆利落的說道:「聽說衛王府與寧親王府向我妹妹提親,這事,老夫人也得聽聽我們鎮國公府的意見!」
「啊,這……這……不合適吧,從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麼還……」何老夫人被伍靖明的氣場所震,不禁吱吱唔唔的說了起來。
伍靖明劍眉一挑揚聲道:「倘若有人敢買我妹妹求榮,我鎮國公府三千兵馬可不是吃素的!」
何老夫人從來都是欺軟怕硬的性子,伍靖明這一發脾氣還真嚇住她了,她趕緊擺手道:「不能不能,全聽國公爺的。」
伍靖明這才哼了一聲,轉臉對杜衡說道:「妹妹,別怕啊,明兒我親自來接你,萬事有哥哥幫你撐着,咱什麼人都不怕,誰敢來逼婚,咱就弄死誰!」
杜衡知道結義大哥是故意做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嚇唬祖母,不由笑的肚腸打疊,她硬抿着嘴角強忍笑意,重重點頭嗯了一聲。
伍靖明這才緩了臉色說道:「老夫人,靖明是個急性子,又是眼中揉不得沙子之人,剛才言語之間倘有冒犯,還請老夫人不要見怪。」
何老夫人趕緊擺手道:「不能不能。」
就在形勢緩和許多之時,丫鬟的一聲稟報讓氣氛立時又緊張起來。只聽門外的丫鬟回稟道:「回老夫人,衛王府的管家來了……」
何老夫人臉色立變,她趕緊看向伍靖明,伍靖明面沉如水一言不發,杜衡雖然看上去鎮定,可是她交握的雙手手背青筋跳起便足以證明她的緊張了。
何老夫人不想當着伍靖明的面見衛王府的管家,可是伍靖明卻絲毫沒有迴避的意思,又不能讓衛王府的管家久候,她只能硬着頭皮說道:「快請……」
伍靖明立刻柔聲對杜衡說道:「妹妹,你且避一避,別讓那腌臢之人薰着。」杜衡點點頭,快步走到屏風後暫做迴避。
衛王府的管家腆着肚子走了進來,唱了個肥喏之後傲慢的說道:「老夫人,我們日子已經看好了,三日之後就來迎親,老夫人可快些做好準備!」
「哎喲……」衛王府肥管家的話音剛落,伍靖明抬腳便踹了過去,一記窩心腳將衛王府肥管家踹飛出十多步,正撞在房中的立柱之上又重重摔到地上,疼的那肥管家哎喲哎喲的直叫喚。
「誰,那個狗雜碎敢踹你霍大爺……」衛王府的肥管家摔的七葷八素頭暈眼花,他也看不清是誰踹的自己便破口大罵起來。
伍靖明噌噌幾步走到近前,一把拎起肥管家喝道:「狗雜碎,你家國公爺就踹你了,你要怎樣?」
肥管家拼命瞪大一雙老鼠眼,待看清是鎮國公伍靖明之時,一張白胖肥臉立刻綠成了菜糰子,他趕緊哀告道:「奴才狗眼不識泰山,國公爺恕罪啊……」
伍靖明將肥管家摔到地上,厲聲喝道:「狗雜碎你與爺聽好了,杜家大姑娘就是我鎮國公府的二姑娘,有話叫你家王爺到我鎮國公府去說,若再敢上門逼親,莫怪小爺鐧下不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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