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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官有他心通,一看史無前,就知道他的心事,便干cuì 給他點明:你的報應可喜可憂。喜的是,根據你傷害畜生的業力本該輪迴變畜生的,但後來你做了些功德,不再傷害畜生,還做了些保護畜生的善事,所以把你以前作惡的業力消減了一部分,下一世不再輪迴做畜生,而是輪迴人身;憂的是,由於你在過去世畢竟傷害了不少畜生,不可能一點報應都沒有。
講到這裏,判官發現史無前很緊張,開始綻放在臉上的微xiào 已蕩然無存,面色忽然變得蒼白,他便停頓下來,不想再講下去。未料,史無前不停地給他打躬作揖。
判官說,你這是幹什麼?史無前仍jiù 彎着身子,對他講,判官大人,我懇請你把沒有說完的話說完,讓我心裏踏實些。
判官笑道,我要是說明白了,恐怕你心裏更加不踏實。
史無前講,不礙事,隨業流轉,順其自然。
判官說,那我就講給你聽。由於你傷害了太多動物,特別是你製造發明了捕獵環,把許多動物套住了,即使你放生的動物也都成了傷殘動物,所以下一世你投生變人,絕對是一個殘疾人。
史無前又緊張起來,考lǜ 到一個殘疾人,活一生不會有質量,總會低正常人一等,甚至長大了,連老婆都討不上,如果是一個殘疾女人,也可能連老公都找不到,即使找到了,也是次品。這樣過日子挺難受的,不如不投生做人,當然也不投生做畜生,就留在陰司給判官大人當個陰差,不是挺好的嗎?這麼想,他又不停地向判官打躬作揖。
判官說免禮,史無前又站直身子講,這個禮我不能免,我懇求你幫我一點忙?判官看透了他的心事,說這個忙幫不了。你過去世沒有積下做陰差的功德,只能隨業流轉了。
如此,史無前想到自己下一世將成為一個殘疾人,他的情緒非常消沉,從第一殿到第九殿的殿官都一一查驗他在陽世的功過,他很勉強地配合,卻總是唉聲嘆氣,只是到了第十殿,也就是轉輪王殿,才平靜多了。這是為什麼呢?這是因為他被押解到孟婆亭飲下了一杯飫忘湯,當即就忘記了在陽世做的所有事情,包括他的心志和情緒都麻木了,整個兒變得渾渾噩噩了。
這年臘月的一天,大雪封門,江南鴨舌草村梁大柱家的媳婦生了一子,梁大柱可是一個年過花甲的人,他的媳婦才43歲,也算大齡。兩年前,他夜守西瓜園,忽然有了尿意,從棚子裏出來,撒尿時,聽到響動,事畢,他朝有響動的瓜園南邊尋去,用手電筒一照,發現一個女人抱着一個西瓜伏在瓜地里。
顯然這個女人是個偷瓜賊,見被發現,那女人干cuì 起身,雙膝跪在梁大柱面前,說老爺,請饒了我,我三天沒吃飯,實在餓得不行了,才做這個事。
梁大柱用手電筒一照,擔心她還有隨從,一看沒有,便問,你是哪裏人?怎麼到這裏來了?
那女人說,我是通峰那邊來的,只因丈夫病亡,膝下無子,公婆嫌我是個累贅,就趕我出門,娘家父母早逝,沒有親人,無處投奔,就流浪到這裏。我麵皮薄,饑渴難耐,也羞於乞討,就做出了這等非禮之事,望老爺饒恕。
梁大柱聽她這麼說,也覺心酸,開始的火氣消弭殆盡,倒同情起她來,將她丟下的那個西瓜撿起來說,你這位女子,叫什麼名zì ?現在想往哪裏去?
那女人說她叫何水紅,到處流浪,沒有方向,哪裏能安歇,就到哪裏歇腳。
梁大柱說,跟我來。他走進那個臨時搭建的看瓜園的棚子,用刀子切開那個西瓜,一片紅瓤噴香,看了令人眼饞。
梁大柱劃一刷遞給何水紅說,你充一充飢,沒有事的。何水紅接過來,說聲謝謝,便大口大口地吃起來,吃完了,梁大柱又切一刷遞給她吃。
她吃了幾口,說老爺,你也吃一刷吧!梁大柱說,我是種瓜的人難道還吃不到西瓜?你想吃就把它吃完吧!
結果,何水紅吃完了梁大柱給她的第二刷,便從梁大柱手裏要過那把切瓜刀,切一刷遞給梁大柱:老爺,你吃一刷。見梁大柱愣着,何水紅就說,你不吃,我也不吃了。
梁大柱便接過那刷瓜吃起來,何水紅這才吃那剩下的一刷瓜。
吃畢,何水紅抬手抹過嘴走出棚子。梁大柱追上去拉住她說,何水紅,你沒處休歇,今晚就在我這瓜棚里將就一宿吧!
何水紅看着他,儘管在朦朧的夜色中,看不清楚他的面孔,只能看見一張模糊的國字臉輪廓。
梁大柱卻用手電筒光柱照她的臉,她面目清秀,還有幾番姿色,這喚發了梁大柱的一份欲望,他走攏去雙手環過她的腰肢使勁抱住她,她沒有反抗,梁大柱便抱起她的身子走進棚子,放在那張作簡單休息的木板上,於是發生了誰都能夠想xiàng 的事情。
從此,何水英就留下來做了梁大柱的媳婦。梁大柱是個僱傭工,幼失怙恃,貧困交加,一生未娶,現在上了年紀給人看瓜也只能混張嘴,根本沒有積蓄。
當晚他撿了個便宜媳婦,甚是高興。一個月後,跟隨她的何水紅口吐酸水,梁大柱帶她到診所檢查,說她有了身孕,梁大柱喜得眼睛都眯成一條線。
漸jiàn 地何水紅的肚子像個打進許多氣而變大的皮球,讓他們看到了生兒育女的希望。果然,這一天來到了,梁大柱的兒子臨盆,雖然是寒冷的冬天,他們的內心卻感到分外的溫暖,特別是聽到嬰兒啼唱的時候,這分明是生命接力的聲音,讓梁大柱興奮不已。
梁大柱投靠的莊園主施世利也竟自高興,他可在打如意算盤,梁大柱這個僱工老了,不禁事了,他的兒子將來長大了,可以成為這個莊園的新生力量。這樣施世利自然就把梁大柱的兒子看作未來的希望,自然對梁大柱夫婦及其兒子更加關心。他還給梁大柱的兒子取名梁助施,解釋說梁家的後人總是在幫助施家的莊園耕種生產發展經濟,並陶醉在自我感覺之中,連說幾聲,這個名子取得好,很有意義。
梁大柱望着妻子抱在襁褓中的嬰孩笑而不答。何水紅眨着眼睛說,你取的這個名zì 好是好,只能作個大名,現在我給他取個小名,叫梁種,我就喊他種種。施世利說,這個名zì 也行。站在旁邊的梁大柱依然沒有說話,只是點頭。
施世利半睜着一隻瞌睡似的眼睛看着那嬰孩,他眼球上佈滿了的血絲,仿佛熬夜過度而引發的難以痊癒的紅眼病。何水紅不想讓他看久了孩子,怕被「紅眼病」感染了,故而她自然地轉動身子,讓懷裏的嬰孩避開他的目光。
施世利不知何水紅是有意不讓他看嬰孩,卻跟着繞過去,對何水紅說,讓我抱一抱。
何水紅愣了一下,把襁褓中的嬰孩抱得更緊,顯然有點不願yì 。梁大柱識相,脖子一抻,示意何水紅將嬰孩給施世利抱一抱。
施世利望着兜在手裏的嬰孩那雙清澈蔚藍的眼睛甚是高興,還扮着玩笑的鬼臉,說些嬰孩根本不會聽也聽不懂的呵護之類的方言土語,但是嬰孩似乎有種感覺,你看着他,他也看着你,你的手在他面前一抓,又陡然閃離,他的眼睛還現出淺淺的笑意。
這個時候施世利激動地說,梁助施、梁種,一個大名,一個小名,都取得不錯。這樣吧,為了給梁家這個後代提供一個好的養育環境。他故意來到梁大柱面前,說老梁,從今天開始,你一家人從茅屋裏搬出來,遷到莊園東邊的瓦房裏住宿,我已經着人騰出了庫房三間,夠寬敞的。
施世利講這話時,何水紅正咬着梁大柱耳根着急地說,施老爺把他的「紅眼病」傳染到了兒子怎麼得了?梁大柱低聲回答,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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