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有些惱火,但考慮到寧縣目前正處於新城區和新農村建設的關鍵階段,趙長天選擇了暫時忍耐,他不想因為政治鬥爭影響到這兩項重要工作的進行。
在趙長天眼中,這段時間,張廣君在政府工作上的表現算是差強人意,總體來說,還算是一個合格的縣長。
但是,也許是趙長天的忍讓助長了張廣君的氣焰,也許是張廣君另有目的,他接着又做了一件令趙長天大為震怒的事。
3月21日,上午,縣長張廣君在視察新城區建設工地的時候,在眾目睽睽之下,嚴厲批評了副縣長張喬,並對她做出了停職的決定。
起因很簡單,在張廣君視察新城區的途中,一位自稱想要在寧縣投資的企業負責人孫軍,搞了一出攔路上訪的舉動,聲稱要對向張縣長反應問題。
依照慣例,遇到這種情況,張廣君或是應該交給相關部門處理,或是在私下裏與孫軍談話。可是,張廣君偏偏沒有走正常途徑,而是當着十幾個人的面與孫軍交談起來。
據孫軍反應,他有意要在新城區中央大道兩側投資建廠,為此,曾經幾次與負責新城區招商引資工作的副縣長張喬洽談投資協議,但張喬總是以各種理由予以推拒,並暗示要想拿下地皮,就必須要有所表示。
眼看着中央大道兩側的地皮越來越緊張,無奈之下,孫軍不得不拿出二萬塊送給了張喬。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張喬的胃口實在太大,收了兩萬塊之後還不肯辦事兒,暗示孫軍還要再拿兩萬塊。
在這種情況下,孫軍雖然非常氣憤,但他也沒什麼辦法,頗有些心灰意冷的感覺,他打算終止在寧縣投資的打算。
在離開寧縣之前。孫軍經過一番心理掙扎之後,最終做出了舉報張喬索賄的決定。
張廣君在聽完孫軍的舉報後,根本就不容張喬辯解,當場就對孫軍表態。要嚴肅處理此事、並向市紀委反應張喬的問題。緊接着,又在眾目睽睽之下對張喬進行了質問,仿佛言語之間已經認定了張喬索賄的事實。
更為過分的是,張廣君竟然當場宣佈暫時停止張喬的工作,等待問題調查清楚之後再回來上班。
張喬幾乎是哭着跑回了縣政府。像一個受到極大的委屈的孩子一樣找到趙長天。
如今,哽咽着介紹完大致情況的張喬,淚眼婆娑的望着趙長天,「書記,那個叫孫軍的人,我只在幾天前見過一次,也就是談了幾分鐘,投資的事,他連提到沒提過。他說我收了他兩萬塊錢,更是子虛烏有的事。」
「張喬。別慌,我相信你。」強忍着內心的憤怒,趙長天儘量使自己的聲音顯得平和一些。
得到趙長天的安慰,張喬的情緒稍稍穩定了一些,「書記,那個孫軍分明就是陷害我,我以前根本就沒得罪過他,他為什麼做出這種事情呢?」
「張喬,你先讓我想想。」
趙長天拿出一支煙,點上之後。一邊抽着,一邊皺着眉頭思考。
張喬的為人,趙長天自認還是比較了解的,他不認為張喬會做出這種事情。
而且。張廣君的表現也十分反常,僅僅憑藉一面之詞就認定一個副縣長有索賄行為,這簡直是太兒戲了。
更加不可理喻的是,在沒有經過常委會研究的情況下,張廣君居然就擅做主張對一名副縣長做出停職的決定,這種行為根本就是違規的。
身為縣長。張廣君也肯定這一點。
那麼,張廣君在明知違規的情況下,為什麼還這麼做?
趙長天相信,每個人做任何事都會有理由,官場上的人就更是如此,以張廣君的身份,做每件事情之前,不可能不經過大腦。
事出反常即為妖。
經過一番思考,答案已經基本明了,孫軍的所謂攔路上訪,張廣君所謂的義憤填膺之下的舉動,應該就是一場針對張喬的陰謀。
從張廣君的表現上看,他不可能僅僅是想讓張喬當眾丟一把臉,他的目的應該是想把張喬從副縣長的位置上挪開,他分明是想讓張喬身敗名裂。
兩萬塊錢看似不多,但如果真要做實的話,還真夠張喬喝一壺的,再加上一個破壞招商引資的罪名,張喬很難再繼續待在副縣長的位置上。
一旦張喬下台,李大江肯定會抓住這個機會,趁機安排上他的人手,為張廣君增加支持的力量,同時,削弱自己的勢力。
可要想達到這一目的,僅僅憑藉孫軍的誣陷顯然是不可能的,必須要有真憑實據才成。
思緒進行到這裏,趙長天大體上已經看穿了張廣君的把戲,找到了問題的關鍵點。
「張喬,你仔細想一想,最近有沒有誰送過你什麼禮品?」
「書記,說實話,自從您重用我以來,的確有許多人送過我東西,但我都沒收,這一點,我可以用我的人格保證。」
張喬抹了一把眼角,非常肯定的說道。
對張喬來說,這些話確是語出至誠。
與趙長天共事的這半年,是她在仕途上最風光、也最充實的一段時間。趙長天的對她的重用和幫助,她一直銘記於心。
甚至,在張喬心中,有着一種士為知己者死的想法,她是真的想要跟在趙長天身後大幹一場。
在這種心態下,張喬對自身的要求非常嚴格,對各種送禮的人一概拒之門外。
「張喬,張廣君來者不善,孫軍很明顯是和他勾結在一起的,既然他敢不經過常委會研究就停你的職,就意味着他有把握你身上確實有污點,否則,以他的智商,不會做出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情。」
趙長天沉吟着分析道。
張廣君明知道張喬是自己的心腹,如果把孫軍攔路上訪事件拿到常委會上討論,自己不可能同意對張喬做停職處理。
同時,張廣君也很明白,即使他在違規的情況下擅自對張喬做出停職的決定,在自己介入之後,這個決定也會被取消。畢竟,自己能掌控常委會的走向。
那麼,在這種情況下,張廣君為什麼會做出這件看起來沒有任何意義的事情?只有一個理由,那就是他有把握在短時間內對張喬構陷成功。
思緒流轉間,趙長天的思路變得愈加的清晰起來。
「張喬,對你的操守是我非常信任的,但是,你的家人呢?」
趙長天表情有些嚴肅的望着張喬。
有些話,顧慮到張喬的感受,趙長天不好明說。
在馬家鎮黨委書記的案件上,趙長天曾經聽張喬介紹過她愛人王海川的情況。對於王海川這個人,趙長天的評價是貪婪、沒有主見,以自我利益我中心。
作為一個男人,貪財、好色都很正常,算不上什麼缺點,這屬於人的本能欲望,但前提是要具備與之相對應的資本。
以自我利益為中心也沒什麼不對,人類本就是一個不斷追逐各種利益的群體。
可以說,不斷滿足自身欲望、追逐現實利益幾乎是人類生活的大部分活動。
狹隘一些的說法,人生在世,所圖者不過是利益而已,利益是什麼?是能夠滿足自身欲望的基本條件。
無論男女,無論貧富,生存的目的其實很簡單,不過是為滿足各種欲望而已,吃、喝、嫖、賭是欲望的表現形式;讀書、工作、戀愛、婚姻、生孩子也是欲望的表現形式。
男人希望佔有更多的漂亮女人,希望賺更多的錢,希望獲取更大權力……
女人希望能有一段浪漫的愛情,希望嫁給有錢的男人,希望有一個美滿的家庭……
希望、願望其實都是欲望,是人類心靈本能的渴望,只是叫法不同而已。
一時間,因為想起王海川這個人,趙長天心中不由得產生了一些感慨。
得到趙長天的提醒,張喬的臉色馬上變了,她意識到了趙長天話里的意思。
張喬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此刻距離十二點還有不到十分鐘的時間,「書記,我現在馬上回家看看。」
趙長天點了點頭,鄭重的叮囑道:「張喬,一定要仔細問問,如果有什麼情況,及時和我聯繫。」
「必須抓緊時間,做我的車回去。」趙長天又補充了一句。
「書記,我知道了。」
張喬重重的點了點頭。
看着張喬急沖沖的離開書記辦公室,趙長天嘆息了一聲,「希望不要出現那種狀況吧。」
十分鐘後,坐着趙長天的專車,張喬心急如焚的趕回了自己家所在的樓下,時間剛過十二點。
往常的時候,只要沒有應酬,張喬和丈夫王海川在中午都會回家吃飯,張喬的母親事先會做好飯菜。
讓王猛先在樓下等候,張喬小跑着上到三樓,掏出鑰匙打開房門,衝進自家的客廳。
張喬四下打量了一下,沒有看到丈夫的身影,只看到自己的母親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媽,海川回來了嗎?」
張喬急聲問道。
「喬喬,海川還沒回來呢,怎麼了?。」
張母看出了女兒表情的不對,關切的問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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