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幾個沒吃的包子饅頭,李敏帶上念夏,走到對面停着的轎子上轎離開。
念夏跟在她後面嘴裏念叨着:「小姐,不就是個酒鬼,你對他這麼好幹嘛?」
只是個酒鬼嗎?
李敏雖然說不清楚這男子是什麼來歷,但是,有一種感覺,這男子並不像表面表現的那樣悠然輕鬆,是有麻煩的。當大夫的,又是見了病人,沒法不抱有些同情的心腸。她剛說的那些話,不知他能聽進去多少。
願意聽,不願意聽都好,她只能說盡了自己的一分職業責任。
念夏掀開轎簾,李敏坐了進去,吩咐:「到市郊轉一圈,我要看看地。」
據說,李大同在郊外有一塊地,地域不止遍及平原,而且蔓延到山裏,這樣的好地,她要定了。李家必須連骨頭都不剩吐出來償還她們母女。
樸素的海藍轎子疾步離開,不知道她是急着上哪兒。
朱隸望着她餘下給他的那幾個熱騰騰的包子饅頭,再手裏摸着她送他的銀錠子。
她在可憐他嗎?
「隸爺。」
伏燕和公孫良生見李敏走了,才敢現身。
來到他面前,卻發現他像傻了似的,摸着手裏的銀子半天不做聲的趨勢。
伏燕真的着急:自己主子不會是,真想娶了尚書府那個病癆鬼吧?
不要看現在這個病癆鬼好像健健康康的,但是,謠言既然能傳播這麼多年讓幾乎所有人信以為真,肯定是有些事實在裏面的。要是娶了過來,這個病癆鬼忽然病發,或是,把晦氣再傳給已經負傷的朱隸。
朱隸好像終於摸清楚了這塊銀錠是什麼樣的,塞到了他手裏。
伏燕接過時一驚:「爺?」
「用它幫我打成塊銀佩,我要掛在腰上。」
啥?
「什麼表情?」朱隸斜眯着眼睛瞪了下他,「你們未來夫人送我的定親禮物,我不得好好珍惜,是要被天誅地滅嗎?」
伏燕一陣哆嗦,遲遲不敢確定:爺真的是看中了那個病癆鬼?
為什麼?
他伏燕想不通。
公孫良生卻是眯眯眼,像是早有所料,早在看到李敏與傳說中不一樣時都可以多少猜到朱隸的想法了,只因朱隸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果然,朱隸回頭,又對他吩咐:「找人跟着她。」
說完,一雙幽深的眸子向他們兩個沉了沉,道:「是你們未來的夫人,給我看着點。」
「是,爺。」
公孫良生和伏燕,一個高興,一個像是愁眉苦臉。
拿起碟子上的一個包子,本來沒什麼胃口的他,想到是她特意留下的,朱隸咬了一口。很香,是韭菜香味。他是有多少年沒有嘗過這樣的包子味了。
徐氏藥堂
門前,突然變得車水馬龍的徐氏藥堂,從來沒有這樣的忙碌過。徐掌柜記得李敏的話,站在門口,勸告百姓,哪怕喜歡喝這個涼茶,一天只能喝一次,一次不能超過三天,否則會失去效用。
聽說是神醫發出的指示,沒有人敢說不是。
即便是這樣的指令發了出去,慕名而來的人越來越多,是絡繹不絕。超高的人氣,是將對面永芝堂一部分顧客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
見門前自家的客人有些向徐氏藥堂走去,永芝堂的夥計急忙進到店裏向楊洛寧匯報。
在命令小童收拾藥箱的楊洛寧,聽到也是一點都不緊張的:「說是免費的,當然誰都想來喝了。但是,這樣的虧本生意做下去,他們遲早要先倒閉。不管,讓他們自取滅亡。」
夥計讓開路,楊洛寧帶着藥童走了出去。
門前停好了轎子。
坐上轎子前,望到徐氏藥堂門前的人山人海,楊洛寧冷冷地哼了聲:「秋後的蚱蜢,看你能蹦多久。」
當大夫的,肯定要先想着銀兩,沒有銀兩,自己怎麼生活,怎麼養活自己一家幾口。一個病號,是貧是富,是貴是賤,是很影響大夫的收入的。
可能有些大夫喜歡做平民生意,可他楊洛寧不喜歡。看一個富家病號,可以當看一千個平民病號。傻子都知道該討好哪一類病人。
坐上轎子,轎子是往京都里某家大戶人家的院子走去。
這裏是都察院辛大人的家,辛大人的夫人章氏病了。聽說是之前請過了普濟局的大夫都沒能看好的病。有聞他楊洛寧的醫術不凡,經圈內朋友介紹,有閨蜜向章氏提議,讓楊洛寧來試試。
門口已有管家在等着了,楊洛寧下了轎子,被管家領着進了章氏的院子。
一路,楊洛寧在沒有見到病人前,先向管家打聽情況。章氏的病,他是上回,也就五日前來看過,開了三包藥,章氏理應該在兩日前讓他來複診,結果卻是延遲到今日。當大夫的,對於病人沒有按時服完藥的跡象,總是會心裏多少生出了點疑問和疙瘩。
管家收了他私下給的賄賂小費,一五一十告訴他:「我們家夫人,之前喝了幾個大夫的藥了,喝多了,喝了快三個月了,都沒能見好。現在見到藥都要吐,大夫您一開一天服兩次的藥,我們夫人一天能喝半碗已經很不錯了。」
楊洛寧一聽,肅起了眉頭:「那怎麼行!良藥苦口利於病。再苦,也得喝,否則病怎麼能好呢?」
管家見兩邊沒人,偷偷貼在他耳邊告密:「本來,大夫您開的藥,今早上還有一碗,讓夫人給倒了。夫人是想大夫來診脈。因為昨晚夫人帶了丫鬟出去,不知到哪兒喝了一碗什麼神仙藥,聽說是一下子身體好了不好。」
楊洛寧心頭一驚:神仙藥?徐氏?
前面丫鬟見他們兩個到,拿竹竿掀開了門帘,管家進裏頭匯報一聲後,楊洛寧整整衣冠,心頭卻因管家口漏的消息有些憤怒和不安。走進去後,對裏頭坐在臥榻里的章氏作了揖。
章氏伸出一隻手,丫鬟在她手腕上蓋上了帕子。楊洛寧上去後,小心伸出幾個指頭輕輕按在她脈搏上。
過了會兒,章氏問:「如何?」
有了管家說的那些話以後,能如何呢?
楊洛寧肅眉垂手,退了一步,說:「夫人,在下想先問夫人一事?」
「何事?」
「不知在下開的藥,夫人有無按時服藥?」
章氏一愣,像是有些不好意思,支吾了下,說:「不知楊大夫為何如此疑問?大夫開的藥,我肯定是要吃的。」
「在下只是擔憂,由於在下剛摸了夫人的脈後,驚覺,夫人的脈象是比上次在下給夫人診脈時,是要更病重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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