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靈蛇十二式是我公孫家的秘籍,只不過中途失傳了而已。」
公孫牧之聳聳肩,接着說:
「十七年前,爹你失蹤之後。按輩分由公孫長安代行族長事,就在那段時間裏,他自稱總結了十多年來的劍術體悟而後一一傳授給族人。七套劍招大巧不工,濁鈍又不失/精妙,一看就是出自劍術大家的手筆。
由於那七套秘籍的幫助,族人的境界突飛猛進。族人既敬佩於公孫長安的無私共享,又驚嘆於他的修行境界;在爹爹久未現身之後,公孫長安便造勢將霸佔了族長之位。
那時金陵朝廷與蠻人、北狄兩線作戰正是最危急的時候。大伯順水一推將族中精銳盡數派上了前線,公孫氏扶搖直上,一夜之間成了國之望族、皇帝陛下的左膀右臂。
靈藥、珍鐵、金銀財寶又一次為族人修行添上一把火,問元境界以上居然多達二十位。
這一切榮華富貴,都始於那七套劍招。我在謀劃解救爹爹時,暗地裏找人試探過大伯的境界,高不成低不就的半桶水,遠不可能寫出如此絕妙的招式。四叔貪酒,我多灌了兩杯便套出它們真正的來歷。
當年劍祖負劍西去,失蹤了整整十年。他去的不是別處正是極西之地的金鼎山,與山中高人修行切磋。劍祖就在那時寫了這七本秘籍,因緣際會之下,又由荒河送回了塢堡物歸原主。
不過我正是因為那次灌酒,被大伯起了疑心趕進了洛陽城,其中的細節我就再沒有機會打探。」
公孫長風:「急功近利!公孫氏的未來早晚毀在這七本秘籍上!」
葉白問:「秘籍不是好事嗎?」
公孫長風說:「世上自從有了殺人這件事,修行就走上了歧途。殺人要複雜地多,它如一顆樹,以靈力為根,以招式為葉。靈力不足無法驅動招式;招式愚笨,一身力氣就無從施展。這七本秘籍是劍祖晚年所創,怎麼能隨便交給連問元都沒悟透的後輩們練習。強行施展或許能逞一時之快,但經脈受損以後如何再接着修行!真是糊塗!」
葉白捂着十一處結痂的傷口,心說:「聽這麼一趟課,受點傷也算值得了。」
傅香衾撿回了折成兩段的龍鱗劍,問:「公孫族長,這些殘片是要用來鑄劍嗎?」
公孫長風說:「龍鱗劍是天外之物打造,上面又刻上了十七年前我的最強咒印,單憑我一人的力量要斬斷它真要費點功夫。小姑娘這麼機靈,到底是看上這小子什麼地方了?」
傅香衾紅着臉不說話。
當葉白和傅香衾走出塢堡的時候,黃沙里搭建起了十幾張簡陋的帳篷,小朋友們就窩在裏面。尖銳的哭聲不絕於耳,聽着讓人心煩意亂。更多的人席地而臥,三三兩兩蜷縮成一團,其實也不知道一覺過後身旁的人是否還能醒來。
葉白依着土垛兒坐下,拍拍自己的大腿說:「睡吧,多少休息一會兒。」傅香衾枕着葉白的大腿,默數着天邊掩去光芒的星星:「你的傷怎麼樣了?」
葉白溫柔地梳開她有些乾燥的頭髮:「沒事,你睡吧。」
其實遠方有一排火把,是洛陽鎮守派遣來探情報的。沒想到公孫長風橫空出世,一場大戰無疾而終。土牢術遮天蔽日,銀甲鐵衛也嚇得面無血色,一步也不敢靠近塢堡。
葉白心說:「當一個高手真好。一柄劍就可以保護數百族人,這種成就多令人羨慕。你說,我的劍該保護誰呢?」
傅香衾已經睡熟,她扭了扭脖子又換了個舒服的姿勢。
葉白警醒地左顧右盼,一點睡意也沒有,仿佛上躥下跳幹了一夜架的不是他一樣。他似乎嗅到了潛伏在周圍的危險氣息。
它不是哲哲烏的黑衣殺手留下的,也不屬於洛陽城裏的銀甲鐵衛,那種感覺近在咫尺,葉白忍不住往公孫長風身上聯想。
葉白的直覺告訴自己,公孫長風比想像中要可怕得多,雖然實際上他擋下公孫長興的「繞指柔」救了葉白一命,還熔了自家的龍鱗劍和混元一氣鎖只為相酬「一刀之恩」。
即使性情古怪點,公孫長風對葉白也算是仁至義盡。
「難道是因為荒河?」
離開普瑞寺之後,葉白總感覺冥冥之中有人設定了他前行的路線,不論自己走多遠,盡頭處總站着一個人,平靜地將一切收在眼底。只不過這種憋悶的感覺非常微弱。這種危機感不是荒河或冥靈宗。
思來想去,一個念頭如閃電般擊中了自己的腦袋!
他的不安源於一件事:「公孫長風太強了。」
世上最頂尖的高手如荒河照見問仙觀主,葉白一個不差全都見識過一遍,眼界不可謂不高。但公孫長風的【土牢?雙生鎖】還是讓他戰慄不已。
公孫長興其實是族中最具天賦的高手之一,繞指柔、靈蛇十二式更是練得爐火純青;他居然沒能在公孫長風手下挺過兩招。葉白想就算是長安、長德兩兄弟一起來也未必能好到哪裏去。
公孫長風這種不尋常的強悍戰力,遠超過公孫家族的最高水準;如果他沒有被混元一氣鎖關了十七年,甚至會更加恐怖。
這到底是為什麼?
這對公孫父子身上到底還藏着多少秘密。
葉白用大拇指輕輕刮着傅香衾的額頭,悄悄說:「一個人如果只講真話,會不會被老天爺活活嚼碎掉?嗯,信一半吧。」
第二天。
公孫牧之的調度能力毋庸置疑,對內安撫人心整頓塢堡,對外示好洛陽鎮守大事化小。他本人的姿態更是低到了泥土裏,言辭懇切謙卑,一點都不端當家人的架子。
當然沒人敢小覷了這位疤臉青年。
前世的葉白處世時牢記住了一條準則:「千萬不要欺負有禮貌的老實人,因為你永遠都猜不到他爹到底多有錢。」
公孫牧之的道理也一樣。
公孫長風在族人心中簡直是神一樣的存在,至於是凶神還是真神就暫且擱置了不討論。借官兵的嘴再傳回洛陽城,百姓們正好閒的蛋疼大把大把時間花在了yy上。全洛陽都收到了一個信號,公孫氏找回了主心骨,正在穩步地恢復當中。
這個消息,很多人不愛聽。
洛陽鎮守是一個,哲哲烏是一個,還有不少仍藏在暗處的勢力。
離開塢堡之後,哲哲烏躲在城外的村莊裏,清點完畢發現這一夜折損了一半人員。薩迦僧人的圓寂更是對對士氣沉重的打擊。
哲哲烏從隨身的錦囊中拿出一張金色的絲綢,上面寥寥幾句,最後面續了四個名字。前三個名字已被紅墨蓋過,只剩下最末尾的名字顯得異常刺眼。
哲哲烏抬頭看滿院垂頭喪氣的敗兵,低頭再一看絲綢上代表着恐怖實力的人名,無奈地搖搖頭心說:「只能把計劃往後緩一緩了。」
他眯着眼睛,心想:「等養好了傷勢搞定了最後一塊絆腳石,不愁可汗不把王庭鐵騎交給我統領。到時候我看草原上誰還能對我指手畫腳!再等一等,哈哈哈。」
「這幾天怎麼打發呢?」
哲哲烏靠在椅子上張開雙臂,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他回頭招來大黑柱巴奴,在他耳邊叮囑了幾句。
巴奴連連點頭,說:「好,好,我這就去準備車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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