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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姆!阿姆!」大周的開國皇帝正則帝撲在太皇太后床邊,緊張地叫着這個陪了他二十年的祖母,「阿姆!阿姆!您不能有事啊!爹和娘都走了,阿姆您也要走嗎?!」
正則帝的呼喊終於將處於彌留之際的太皇太后馮氏喚回了一絲神思。大筆趣 www.dabiqu.com
她睜開眼睛,眼前一片模糊,只看見瞳瞳人影,燈火搖紅,在她眼前晃動,她伸出手,像是要抓住什麼。
「阿姆……阿姆……」正則帝的聲音提高了些,欣喜地看着自己的祖母,握住她骨瘦如柴的手,「阿姆,您要什麼?」
馮氏的眼前漸漸清晰,看見一張俊美無儔、貌勝天人的面容,帶着笑意,眼角濕潤,似乎留有淚意。——是她看了二十多年的那張臉……
從嬰兒、童年、少年,到現在風華正茂的青年。
「……阿寶,阿姆的阿寶,你比你爹生得都好……」馮氏的手顫顫巍巍地撫上正則帝的面頰。
阿寶這個名字,從他做了大周的開國皇帝那一天,就沒有人再叫過了,包括他的祖母。
所有人,都叫他皇帝。
正則帝將面頰埋入祖母的手掌,瓮聲道:「阿姆,您要陪着阿寶……」
馮氏翹起唇角,用力笑了笑,低聲道:「傻孩子,你已經長大了,不用阿姆陪了。」
「阿姆,阿寶再大,也是您的孫子。」正則帝抬起頭,「阿姆……」
馮氏定定地看着正則帝,從他臉上,看見的,除了她的兒子周懷軒的影子,還有她這一生都沒有放下的那個人……
「阿寶,你說,人死了之後,會去哪裏?會見到那些逝去的人嗎?」馮氏喃喃說道,「阿姆好想……好想……見到你祖父……承宗」
周承宗這個名字,在馮氏心裏徘徊了二十多年,終於又一次念出了口。
正則帝怔怔地看着祖母,漸漸坐直了身子。
他看見祖母蒼老的臉上浮出兩片紅暈,儼然又有了當年無雙的麗色。
正則帝發現,這二十多年,祖母老得比誰都快……
「阿姆,您想要什麼?您說出來,我一定幫您達成心愿。」正則帝握住馮氏的手,靠在自己面頰上。
馮氏笑了笑,輕聲道:「傻孩子,你還真把自己當成無所不能了。祖母的心愿,要自己達成,不假他人之手。」
「阿姆一向是厲害的。沒有阿姆,我這個皇帝就做不下去了。」正則帝忙道,扶着馮氏坐了起來。
馮氏笑着搖搖頭,「你就會逗阿姆開心。沒有阿姆,你這個皇帝做得一樣很好。你是個不尋常的孩子,所以你承受的責任比別人多,比別人大……你怪你爹娘嗎?」
正則帝搖搖頭,「當然不。但是我想他們,我做夢都想去找他們……」
「有一天,你會去的。」馮氏的眼睛看着前方,似乎穿透了茫茫黑夜,看向了未知的領域,「但是在那之前,你要記得自己的責任。」
正則帝點點頭,「我記得。」
「你爹娘臨走的時候,給你取名慎遠,你可知是什麼意思?」
正則帝抿了抿唇,垂頭不語。
「慎終追遠,繼往開來。」馮氏看了看他,「阿姆看不到你娶妻生子了,你要記得早日立後,多生幾個孩子。這輩子,陪着你的,也只有他們。」
正則帝窒了窒,伸手去取了茶杯,服侍馮氏喝了一杯茶。
馮氏捧着茶杯,定定地看着前方,突然又叫了一聲「承宗,你來了……」
正則帝霍然回頭,身後是空曠的大廳,黑黢黢的,什麼都沒有。
宮女內侍都被他遣了出去,只有小刺蝟阿財還蹲在他腳邊。
哐當……
一聲脆響,茶杯滾落到地上,砸成碎片。
正則帝轉回頭,看見馮氏已經歪倒在床上。
她唇邊含笑,似乎看見了一生的圓滿。
「阿財,阿姆也走了,她去見祖父去了。」正則帝將阿財拎了起來,起身走了出去。
……
叮——叮——叮……
平京城**的特護病房裏,一間一直安靜的屋子裏突然傳出一聲聲警報聲。
「快!通知主治醫生!510病房的病人醒了!」
寂靜的走廊上響起紛雜的腳步聲。
一張病床急匆匆被幾個護士從病房裏推了出來,病床上躺着一個面色蒼白的女子,額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快送急症室!找主任醫師過來!」
最高級的手術室的大門緩緩敞開,這個女子被推了進去。
「給周少將打電話,就說,他妻子,終於醒了。」說話的那個女護士聲音很是哽咽。
「真是不容易啊,十年的植物人,居然還有清醒的這一天……」
三三兩兩的護士、醫生們聚集在那手術室門前,都很感慨。
不少小護士表示,位高權重的周少將對因車禍成為植物人十年之久的妻子不離不棄,我又相信愛情了……
……
「周少將?這裏是平京**,您的妻子今晨剛剛甦醒,主治醫師給她做了全面檢查,發現她腦部淤血已經散盡,除了身體比較虛弱,已經沒有大毛病了。」
周承宗是在帝國授勳儀式之前接到這個電話。
他握着聽筒,久久說不出話來。
抬頭看着金碧輝煌的大廳穹頂,將突然湧上來的淚意咽了下去,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秋嫻,我終於等到你醒了。」
他轉身,大步離去。
「將軍!馬上就到您了!將軍!」他的屬下急着奔了過來,「您剛剛提為中將,是帝國最年輕的中將,主席讓您代表今天授勳的軍人上台發言啊!」
四十八歲的中將,不管在哪個國家,都是值得慶賀的大喜事。
周承宗卻頭也不回地道:「不用了,你去說一聲,就說我妻子醒了,我急着去見她。」
「您妻子?她不是十年前車禍成了植物人嗎?!還真的醒了?!」那屬下瞠目結舌地停下腳步,問身邊的人:「我是不是聽錯了?」
「沒有,你沒有聽錯。我也聽說了,**剛打來電話,說是醒了。唉,不容易啊……不過,文工團那台柱子,怕是要徹底死心了……」他的同僚笑得意味深長。
「切,別胡說。就算周夫人不醒,也輪不到那戲子!」周承宗的屬下撇了撇嘴,「將軍從來就沒有理會過她,就她一見了將軍就往上貼!」
……
**的門口,幾輛軍車猛地剎車,停在門口。
一個高大的戎裝軍人從車上跳了下來,疾步往大門走去。——正是從授勳儀式上趕來的周承宗。
在門口一直候着的主任奔了過來,「這邊!這邊來!」
周承宗對他點點頭,「怎樣了?什麼時候醒的?現在呢?」
主任小步跑着,跟上周承宗的步伐,「周將軍,一個小時前醒的,主治醫師已經給夫人做了全面檢查,一切正常,就是……」
「就是什麼?」周承宗敏銳地聽出了不同,停下腳步,目光犀利地看向主任。
主任被周承宗的目光看得壓力山大,忙一口氣道:「……就是腦子好像出了點問題。——就是失憶了,不認人,什麼都不記得了。」
「哦。」周承宗鬆了一口氣,擺擺手,「這也算事兒?」大步繼續往前走。
來到馮秋嫻的病房門口,周承宗的腳步反而慢了下來。
他伸出手,碰到病房的大門,又縮了回去。
如此幾次之後,他終於鼓足勇氣,推開大門走了進去。
馮氏半坐在可以自動起落的病床上,很是新奇地看着周圍的一切。
這裏的一切都是那麼陌生奇怪。她這是到哪兒了?
「……秋嫻?」周承宗走近了病床,看着病床上那個瘦骨嶙峋的女子輕聲叫她的名字。
馮氏一怔,轉眸抬頭,看見一個高大的男子站在她面前。
他的頭髮很短,髮型很是奇怪,身上的衣裳更是奇怪,但是他的面容……他的面容卻是她心底里心心念念了一輩子的那個容顏!
「承宗?是你嗎?承宗?!」馮氏猛地坐直了身子,扶着病床的架子想下床來。
周承宗心裏的不安一下子煙消雲散。
醫生說她失憶了,可是他知道,她就算失憶,也絕對不會忘記他……
周承宗坐在她床邊,伸臂攬她入懷,「是我,秋嫻,是我。我一直在等你醒來,等了你十年。」
馮氏的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她緊緊抱住周承宗寬厚的肩膀,哽咽着道:「我也在等你,等了你二十年、三十年,一輩子……」
周承宗莞爾,掏出手帕,給她擦了眼淚,溫言道:「好了,你終於好起來了。懷軒去了國外念書,我已經給他打了電話,他說他坐最近的一班飛機回來。」
「飛機?」馮氏驚訝,「那是什麼東西?」
周承宗:「……」
……
馮氏醒來之後,周承宗一直陪在她身邊,像教小孩子一樣,教她學習各種東西,她甚至學會了上網。
早上吃完早飯之後,周承宗推着輪椅,帶她出去呼吸新鮮空氣。
藍天白雲,鳥語花香,醫院的後方有個噴水池,一噴泉水就有音樂聲響起,馮氏十分喜歡那個地方。
兩個人來到池邊一坐一站,專心看着那泉水,聽着悅耳動聽的音樂聲。
「鄭醫生,您去哪兒?」池邊也有別的病人閒逛,看見了相熟的醫生,忙着打招呼。
一個身穿白大褂的女子匆匆而過,笑着對那人點點頭,「馬上有一台手術,我得去準備準備。」
「手術?是五樓的盛思顏嗎?那小姑娘可乖巧了,她天天盼着這台手術呢!」
「是呢,就是她。」那女子笑着回答。
聽見盛思顏的名字,馮氏猛地抬頭,正好看見那身穿白大褂的女子迎面而來。
她的模樣……還有她胸前的銘牌,證實了她的猜想,正是鄭素馨!
她怎麼在這裏?!
還有思顏……
馮氏心裏一緊。
「媽!您終於醒了!」一個身材高大的青年男子從大樹後面轉了出來,手裏還拎着行禮,像是剛下飛機的樣子。
他奔過來,給了馮氏一個深深的擁抱。
馮氏推開他,仔細看了看,心情十分複雜。
這個男子,跟她前世的兒子周懷軒生得一模一樣,但是她知道,這不是她那個活過了十八歲的軒兒……
但是不管怎樣,她知道他也是她的兒子,她的親子。
「你……快去那邊……那個鄭醫生要給思顏做手術!你快去救她!」馮氏想也不想,一把將周懷軒推開,指着鄭素馨消失的方向急切說道。
周懷軒疑惑地看了看周承宗。
周承宗對他微微點頭,「你過去那邊看一看。就在那邊的五樓,剛才過去的醫生,叫鄭素馨,她要做手術的病人,叫盛思顏。」
周懷軒對周承宗很是聽話,聞言忙道:「那我去看看……」
……
他去了手術室,然後,一個新的名叫《盛寵》的故事,開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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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寒認為會比盛寵更好看,因為某寒一直在進步。O(∩_∩)O……
I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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