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於競爭殘酷的御膳房,翼王府便成了香餑餑,翼王府再大也養不了十二三號廚子,頂多三五位管夠,這也是要遵循規制,廚子比宮裏的都多這是要造反的節奏,妥妥的找死。
是以,翼王府競爭少干起活來輕鬆自在,便於照顧家裏,這麼好的差事誰不願爭上一爭,在翼王府總比御膳房提心弔膽強,每日得絞盡腦汁研究菜式,做的不好沒有打賞不說還要提心腦袋問題,至於油水,有是有,不過你想啊,人人都想撈點油水貼補家用,僧多粥少攤到自己手裏也就那麼一丁點,還不夠塞牙縫的,有時候為這一點小錢還要得罪上一兩個人,生怕別人在背後下絆子,這日子要怎麼過,再幹下去非得老十歲不止,可惜這麼有體面的活不好找,真要甩手不幹了,出外頭另謀出路,酒樓那等地方名氣大點的人家有自己的廚子不缺人,去了只能打下手做零活,賺的就少,沒名氣的地方食材比別的酒樓差一截不說賺的還沒別的酒樓一半多,勉強養家。
另一方面很重要,宮裏出來的廚子想在外面找活不容易,你想啊,好好的在宮裏幹着,為什麼不幹了呢,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麼問題,不是犯事被逐就是另有原因,反正不是什麼好事,大部分酒樓是不收這類人的,怕沾上事,開酒樓的均是和氣生財,真遇是事被官差這麼一鬧,酒樓還開是不開。
如果不說自己履歷,別人就更不敢請了,酒樓對廚子的要求甚嚴,不是你露兩手就行的,除非你自己單幹,奈何口袋裏沒多少銀子。又不是經商的料,飯菜做的再好背後沒人當靠山一樣會吃虧,沒人有興趣到不知明的酒樓嘗新鮮。
結合種種不利的事態。要想找個好的出路實在太難,這次正好碰上翼王府選人。不光是廚子,宮裏的太監宮女都要挑選一番,可見皇上對翼王的重視程度,跟上這麼個得聖意的主子,日後只會越來越好,翼王脾氣古怪的事早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翼王脾氣再不好,又不時常見到,犯不到翼王手上。自己可是靠手上的真本事吃飯,飯菜好不好心裏最有底,翼王還不至於將火發到八竿子打不着的廚子身上。
這等美差誰人不眼饞,哪怕有一絲希望便要去爭上一爭,沒準自己就走了好運呢。
李公公直接從廚子裏挑了四位做南菜和北菜的,恰巧在門口碰上了領食材回來的張成和周明,因模樣周正入眼,鬼使神差地點了兩人備選,當然兩人非是占廚子的位置,而是下人的缺。
兩人被各種羨慕嫉妒恨的刺人目光下。跟着李公公走了,心裏實在沒底,此去翼王府是好還是壞。選中了忐忑沒選中同樣忐忑,選中了去了王府不能在廚房未免可惜,手藝就需在不斷鍛煉中進益,長久不動手學到的東西會逐漸淡忘,這幾年不就白忙一場,至於沒選上,兩人擔心不能再回御膳房。
兩人也算通明,在李公公問話時一五一十的說了自己跟着廚子學手藝的事,誇下海口自吹自擂這等蠢事兩人還未昏了頭說些不該說的。
李德勝見兩人誠懇。眼睛明亮有神,為人機靈是個不錯的。對兩人很是賞識。
吩咐兩人露一手點頭留下兩人,李德勝看人的眼力沒有因為年紀的漸長就花了。
兩人見李公公不似不好說話的人。又大着膽子提了提自己師父的事,畢竟師徒一場,又教了自己那麼多,於情於理這恩都得報,要是這樣走了,良心上會不安,還要背負不義的罵名。…
李德勝命人去查兩人的背景,不出片刻得知兩人確實不易,念及兩人知恩圖報的情況,暗暗稱讚一句,叫來兩人的師父前來回話。
「翼王府的廚子已訂,你二人看是想要什麼?」李德勝沒有將兩人放進翼王府的打算,一則兩人廚藝不算極好,二來人老成精有些不好的習慣,不能帶入翼王府,最後翼王府內不需要有師徒這層關係,有了關係某些事上難做出準確判斷,通俗一點講就是拉幫結派欺上瞞下。
兩名廚子心裏納罕真沒白教兩個徒弟,雖未全部傾囊相授,能在現下得了天大的好處,天上掉餡餅砸中的感覺昏昏糊糊的。
兩人商量過能出宮就出宮,宮裏的日子太難熬了,出宮自在些,趁此機會討個差事也不錯。
兩人到是不貪,不曾獅子大開口,兩人的好運全憑一時的善念,李德勝聽了兩人的表態破例同意了。並要求在走之前教會張成和周明更多的菜式。
兩人沒敢多問,高高興興地應下,心甘情願地教會兩個徒弟,要非他們,自己真沒這般好命。
汐朝今日不上朝,直接去工部,臨出門前紅蕊突然開口叫住自己。
「主子,那個姓林的要是來了如何招待?」紅蕊記起有這麼一茬,萬一主子走了昨天那人來了,主人不在哪能請人入內,林家又與主子有那麼點關係,如何招待成了問題。
汐朝不喜陌生人入府,且不說不審要攀親的,「前側廳。」王府一進大門分左右兩側有兩處院落,是給門房和巡視住的地方,如今空着剛好接待外客。
「是」紅蕊一聽便知主子對林家人並不如何重視。
「府里的規矩。」汐朝定下的規矩,府里的下人大多是暗衛,她不擔心,到是剩下的人需要牢記。
「是,主子放心,奴婢會督促。」紅蕊恭敬回道,府里做主的就主子一人,人口單薄,下人更是訓練有素的暗衛,規矩定的不算嚴苛。
汐朝前腳步剛走林氏父子後腳就到了,下了馬車整理衣衫拿了禮物,抬頭看向朱漆的大門,翼王府的牌匾赫然醒目。
林文忠愣了愣神,上了石階叩響大門,兩個兒子跟在自己身側。眼中雖有好奇卻不敢四處亂看。
紅蕊在送走主子後並未回到啟明軒,想到不知何時前來的林家人,便臨實決定在門房等着。反正自己閒着府里的人各司其職不需要自己操心。
這不剛坐下,屁股沒怎麼坐熱。聽到叩門聲,紅蕊心道來得好快,起身去開門。
林文忠見開門的仍是昨天的紅衣女子,大致知其身份是翼王的婢女,見到熟人心不慌,問出翼王是否在府上,儘管知道翼王有可能不在府上,開頭的這句話是必要的。總不能一上來就要求見翼王吧,太失禮了。
「主子到衙門去了。」紅蕊視線掃向林文忠身邊的兩位不大的少年,這是拖家帶口尋上門?
「那我們能否等翼王回來?」林文忠勉強說出這句話,實在是丟人。
紅蕊臉上掛着笑意道:「主子不在我一個下人做不得主,要不派人叫主子回來?」
「不,不用。」林文忠一聽這話,看來進翼王府沒戲了,自己白跑一趟回去如何向父親交待。
「不知何事覲見主子?」早問出來早好,紅蕊心道麻煩主子一回就夠了,哪有次次提要求的道理。…
林文忠一下子無措萬分。總不能直接道出自己來時就已想好的回答,更顯得自己身份低微。
林文治抬眼偷瞟說話的女人,眼底難掩不憤。暗罵竟是些狗眼看人低的奴才。
紅蕊一下子捕捉到其中一名少年的視線,微揚眉角心裏生出幾分不悅,看來林家的少爺對自己有成見呢。
林文忠不甘心這麼回去,咬了咬牙決定擺出自己的身份,要丟人也就這麼一次,事情若能達成,外人的視線便會一舉改觀,成事者應不拘小節。
「在下乃翼王的娘家人,姓林。」林文忠臉上勉強擺出一副自豪樣。「還望這位姑娘多通融。」
紅蕊暗自冷嘲,才兩句話的功夫露了底。果然是文人臉皮子夠厚,於是乎考慮了片刻放三人進門。
紅蕊將三人領到左側的小院內。「暫且在此等候,我這就派人通知主子。」順便說一下林家人的難纏程度。
「姑娘隨意。」林文忠四下打量着所處之地,發覺此處不是正廳,如此待客心中自有怒意,未敢表露他記得自己來此的目的,別的需容後再說。
紅蕊命人上了茶水點心,普通的茶水外面買的剩下的點心,離開了一會裝做去吩咐跑腿的下人,讓暗衛暗中盯着,觀三人言行。
林文忠端起茶杯啜了一口,本想含在嘴裏品品上等好茶的滋味,哪想味道同自己家用的差不多,顯些一口噴出,還好忍住了勉強咽下去,心頭不悅漸生,翼王府的下人這是看人下菜碟,就用這等東西招待客人,豈有此理。
「爹,這糕餅怎麼跟娘上次買的一樣?」小兒子林文武拿了一塊嘗了嘗,皺着眉頭咽下,到不是不好吃,就是突然嘗到熟悉的味道有些詫異,難道翼王就吃這種東西,不該啊?官家老爺府上的糕點都比這好吃。
「哼」林文治氣憤地冷哼一聲,表示不滿。
「好了,這裏是翼王府注意一些。」還好那名紅衣女子走了,要是看到了不定編排自己什麼呢,切不可傳到翼王耳邊。
「是。」林文治、林文武異口同聲應道。
工部的事務不多,汐朝一頭又扎進工房看工匠改進的槍怎麼樣了,出來後接到暗衛的傳信,林家人上門了。
因沐瑾明也要見林家人,汐朝便命人通知他一聲,快到中午時一同回去,不能因為個別人誤了公事。
汐朝和沐瑾明回到翼王府,林家人呆在小院並不知道,待到啟明軒中坐下飲了一盞茶。
沐瑾明問:「現在見人,還是用過午飯後?」他打算在這裏蹭飯,聽紅蕊說是那兩個小太監露手,這可得瞧瞧。
「先見人。」呆了有兩個時辰該不耐煩了,汐朝不準備留林家人在府上用飯。
紅蕊去請林氏父子三人,汐朝和沐瑾明前往正廳。
林氏父子三人兩個時辰唱了四壺茶用了五盤點心,早飯用的早等的時間一長餓得也快,只好拿點心墊肚子,想着翼王府應該能留午飯,不求多精緻。來上一小桌足以。
紅蕊前來笑意然然道:「主子回府了,正要召見三位,請跟我來。」
林文忠一聽心下大石一落。總算是等着了,臉上的喜悅之情顯現。帶着兩個兒子跟隨紅蕊向正殿走去。
一路上所觀景色美不勝收,看得人激動萬分,這才是真正的翼王府,每一處草木經過精心打理是那麼的相得益彰,大大的開了一回眼界,兩名少年看得是眼花繚亂驚嘆連連,當然是在心裏,不敢發出不雅的聲響。早將之前的不悅拋諸腦後,眼睛四下亂看,忙得不知看何處好。…
沒一會正廳到了,林文忠收了眼底臉上的艷羨,邁進正廳,袖中顫抖的手預示着自己此時此刻緊張萬分的心。
「小人見過翼王殿下。」林文忠一進去當先下跪行禮,兩個兒子一同跪在身後。
「起吧。」汐朝打量了林氏父子一眼,結合暗衛監視後稟明的情況,心裏有了大致的估算。
林文忠站起身微抬眼皮看向上座的翼王,自己的侄女。一看之下大為驚奇,王冠白衣面容冷俊氣質凜然,要本不似一個女兒家該有的作派。活脫脫一個少年模樣,翼王身邊還坐着個人,一身常服看不出身份,面容清俊年歲不大,能坐在此處應該不是常人。
林氏兩子沒有父親的忍耐力,震驚之色顯現無疑,雙眼瞪得跟銅鈴一般大,嘴大張着,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
林氏父子的神情收入眼底。沐瑾明冷哼一聲,還到出身書香門第家教嚴謹。就是這麼一副驚怪的蠢樣,一照面已經能分辨出品行如何。
一記冷哼喚回了林氏父子三人的神魂。慌忙收攝臉上不該有的表情,羞窘不已在翼王面前失了態。
「翼王殿下如因恕罪,小人並無冒犯之意。」林文忠長揖到底,眼角餘光瞟向之前出聲的少年,暗疑這人是誰敢在翼王未開口前下自己的臉面?
「所來何事?」汐朝對林氏父子三人的觀感並不好,非是不屑三人的失態行徑,而是在那一瞬間眼底划過的不信與妒恨,不信到也罷了,誰人見到自己第一眼都會不信親眼所見,妒恨來的突兀又怪異,此等心性另人厭惡。
汐朝不是人心胸狹隘容不得別人半點錯處的人,向來信奉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你可以羨慕可以嫉妒,而恨從何從起,人本身就不存在平等,何況身份地位高低極其嚴苛,羨慕嫉妒別人比自己命好情理之中,但是恨意的產生有多滑稽可笑,又沒有殺你全家,那種看仇人的目光實在叫人大為光火。
林氏父子由不知自己的表現落了下層,以為掩飾的非常好,暗想一個十四歲的女娃不足為慮,打出親情牌一定能達成所願,日後自己也能一舉飛黃騰達。不用日後,在今日之後林家說不定能搬入若大的翼王府中居住,那該有多美。
「說起來小人算是翼王殿下的親舅舅。」林文忠膽子大了起來,自顧自地介紹兩個兒子,「這是小人的兩個兒子,依輩分是翼王的表弟。」
林文忠見翼王一聲不吭心裏直打鼓,難道是他說的不夠明白,於是又道:「翼王殿下的母親林晚秋是小人的親姐姐。」
兩個少年頓時覺得有個當王爺的表姐多威風,日後再不用看人臉色,不必被那些混蛋欺辱,眼睛裏不由的帶出幾分得瑟。
翼王一直不開口,不提認親更不顯激動,這讓林文忠心裏拿不定主意,翼王到底是何意,總得表個態吧,這般不冷不熱的急得人心肝疼。
「翼王殿下是否聽過林府?」林文忠猜想林晚秋在生前是否未曾提及林家的事,才導致眼下翼王的無動於衷。此番想法一現頓覺大有可能,暗恨起林晚秋死都死了也不給兒女留後路。
林文忠有必要讓翼王知道自己的來歷母族的事,遂道:「翼王殿下的母親出自書香門第的林府,其父為林文景,也就是翼王殿下的外公。」
沒等林文忠繼續往下介紹,汐朝略一抬手打斷了林文忠之後的話,淡淡的聲音飄出,「你的目的?」
「我……」林文忠一噎,自知自己控制不住失禮於前忙道:「小人是想讓翼王殿下知道有林家這門親族。」認了親才好要求別的,才能水到渠成入主翼王府。
「然後?」汐朝的耐心有限,不願與三人乾耗,此三人不值得自己在意。
「俗話說血濃於水,即便多年未見也該多走動走動。」林文忠小心的觀察翼王的神情,可惜他什麼也看不出來。
「多年未見?」汐朝微勾唇角譏嘲道:「母親從未言及林家。」在自己出生不久林晚秋就已經死了,林家的事自是無從知曉,這樣說並沒有錯。
「那,那丞相大人也不曾提過林府?」林文忠手心裏滿是汗水,翼王若是堅持不認自己真就沒辦法,聽說林晚秋去的早,想說也來不急說,現在才記起有這一茬。
「丞相大人公務繁忙豈會提及這等不相干的小事。」沐瑾明實在看不下去,出言譏笑:「難道你等不曾聽聞翼王自幼體弱在外休養多年,與丞相大人並不親近。」不親近就更不可能告訴有林家這麼一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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